《鹤仙游》第二章 妖

  “嘎嘎嘎”
  那三只鬼面雕顿时发出悲鸣，身体被铁翎箭瞬间贯穿，箭矢的巨大威力，带动它们的身体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紧接着一头栽了下来
  剩下的几只鬼面雕大惊，再也顾不上围攻白鹤，立即四散开来，在半空盘旋了两圈，发现了地面上的叶缘生。
  鬼面雕性情凶恶悍勇，同伴的死亡，并未给它们带来恐惧，反而纷纷怪叫一声，伸出利爪，从空中直扑下来，恶狠狠抓向叶缘生的头顶面庞。
  “好畜生”
  叶缘生不敢怠慢，知道鬼面雕爪尖力猛，被抓一下，头盖骨都会被掀开。
  再从背后抽出一只铁翎箭，迅疾一箭射出，咻的一声，又杀死一只鬼面雕，剩下的两只鬼面雕，已经扑到了头顶
  叶缘生扔下神臂弓，就地一个打滚，躲开鬼面雕的利爪，同时抽出腰间短刀，反手便是一撩。
  一股热血四洒开来，浇了叶缘生一身
  其中一只鬼面雕猛然惨叫一声，随即声息全无，重重摔在地上，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这只鬼面雕的腹部，从头到尾，已经被叶缘生一刀剖开
  “最后一只”
  叶缘生半蹲起身子，手中短刀脱手，用力一掷，盘旋着划过一道寒芒，正中斜上方最后那只鬼面雕的脖颈，将好大一颗雕头，生生切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兔起鹘落，眨眼之间，一群鬼面雕便死得一个不剩。
  “不错不错，倒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叶缘生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雕血，站起身来，捡回神臂弓和短刀，又笑呵呵地将鬼面雕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
  鬼面雕的肉有一股酸腐味，不能食用，但是它们的羽毛，却颇为珍贵，是一种制作极品硬毫的原材料，深得读书人的喜爱。
  将鬼面雕的羽毛全部拔下，细心收好，叶缘生这才忽然想起，除了鬼面雕之外，还有一只白鹤，此时不知情况如何了。
  转头四处一看，叶缘生发现那只白鹤，已经在不远处降落下来，站在他刚才休息的那块石头上，优雅地用长喙梳理着身上凌乱的羽毛。
  对于叶缘生的注视，白鹤并未理会，似乎笃定了叶缘生不会伤害它一般。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鹤乃瑞兽，与松树一起，代表长寿安康之意，故而民间有松鹤延年一词。
  人们认为，这类瑞兽，伤之不祥，有损阴德。
  此乃认知习俗，叶缘生也不能免俗。
  见白鹤将身上羽毛理顺，血迹也被清除掉了，叶缘生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干饼，掰碎后扔到地上。
  白鹤侧了侧脑袋，深邃如墨的眼睛看了叶缘生一眼，从石头上跳下，细长的双脚轻迈两步，来到碎饼旁，低头啄食起来。
  不一会儿，碎饼便啄食完了。
  叶缘生笑道：“白鹤啊白鹤，你的危机既然解除了，肚子也吃饱了，不如就此飞去吧不过日后切记，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再像今日一样，被鬼面雕追杀的满天逃窜，几乎险些丧命了”
  “嗯，今日之事，确实多谢你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资不凡，不如赠你一场机缘，以报救命之恩。”
  白鹤点了点头，说道。
  “不必客气嗯”
  叶缘生刚一点头，便突然反应过来。
  他一蹦三尺高，向后连退七八步，迅速持弓拉箭，将箭尖对准白鹤：“你你怎会说话”
  “我如何就不能说话”
  白鹤有些忌惮地看了神臂弓一眼，身体微偏，避开正面对着箭尖：“万物有灵，并非只有人类天生智慧，我等禽兽之属，只须吞吐天地灵气，炼化喉中横骨，亦能言会道，不弱人类。”
  “吞吐天地灵气，炼化喉中横骨”
  叶缘生定了定神，说道：“我似乎听说过这种说法。有一些说书之人，讲那灵异奇事，便时常提到，异类炼化横骨，开口能言，便成精灵，又叫做妖，莫非你就是一只妖”
  “通俗来讲，我的确被称之为妖，一只鹤妖。但在修行界，按照正宗的说法，我应该算是一个异形修道者。”
  白鹤说道：“少年郎，你先把弓放下，不必如此戒心。我对你并无恶意，况且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更不可能伤害你了。”
  叶缘生沉吟片刻，慢慢松开弓弦，垂下了神臂弓。
  这倒不是叶缘生轻信妖言。
  一来，白鹤虽则为妖，但身上并无戾气，可见性情祥和。
  叶缘生常年打猎，与野兽为伍，对这种气息非常敏感，因此相信白鹤所言为真。
  二来，在民间流传的故事传说中，伤人之妖，皆是虎狼狐鬼，纵有鹤类成精，也是仙鹤，从无一则鹤妖伤人的传闻。
  既然无害，叶缘生自然不必再用弓箭对着白鹤了。
  见叶缘生放下弓箭，白鹤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又道：“少年郎，你这张神臂弓，足有千斤之力，乃是凡俗当中最顶尖的神兵。况且死在此弓之下的野兽众多，天长日久，沾染了无穷精血杀气，威力委实不容小觑。便是修道中人，修行时日不久，功力不够，亦难挡此弓之威。你可要小心使用啊”
  “连你也不能抵挡我的神臂弓”
  叶缘生问道。
  白鹤摇了摇头，道：“我鹤九虽然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但修行时间却并不长久，只刚刚炼化喉中横骨，虽能说话，却并无多少法力，实力低微的很。否则，我也不会被几只凡鸟，追得漫天乱窜。你那弓箭，只需一箭，我便只能等死，像那些鬼面雕一般，被你给拔毛虐尸了。”
  “哦”
  叶缘生点点头，惊叹道：“乖乖，你竟然活了三百多岁果然不愧是仙鹤。对了，你的名字叫鹤九吗”
  白鹤道：“嗯，不错我炼化喉中横骨，通了灵智，便以本身为姓。又因为当年我出生之时，父母一窝生了九个蛋，我是最后出壳的一个，排行老九，故而以九为名，叫做鹤九。”
  “你是老九，那你的那些兄弟呢”叶缘生好奇问道。
  白鹤摇头，道：“我的父母和那些兄弟，都未通灵智，皆是凡鸟，寿命一到，便自死了。惟有我无意中吃过一棵灵草，侥幸活了下来，并且最终开启灵智，修成鹤妖。”
  “你倒是机缘不浅对了，鹤九，你既为妖，可能变化”
  叶缘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怎么”
  叶缘生笑道：“你若能变化，不妨变大一些，带我飞行。我今日进山，本想往更深处走一些路，寻一头熊狼虎豹之属，杀了带回，用来生活。只是山中无路，折腾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一头猛兽。你要是能够带我，便飞上一截，去往山里更深处，也好省了我开路之苦。”
  白鹤闻言，点头道：“我法力低微，变化不了其它形状，但只论变大变小，倒是可以，也能驮着你飞行。”
  “那好，就劳烦你捎带我一程。”叶缘生欣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