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已不再那般炎热,居民小区中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小孩儿嬉笑打闹的声音,唯独一处长椅上,正横躺着一个衣衫随性的男子。
只见男子脸上正盖着一本翻开的书,似乎在阻挡略显刺眼的光芒,可靠近之后,就能听他轻微的鼾声,显然已经陷入睡眠中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正好停在长椅旁边。
“咳咳咳咳”
长椅上的男子不耐烦的咂咂嘴,轻轻转身背对他。
“咳哼”
男子也不理会,只是口中打鼾声愈发响亮。
“好了,穆子旭,我知道你醒了,别装睡”
被称作穆子旭的男子,鼾声顿停,发出懒散的声音:“那么,你李岳,应该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这”李岳面色一僵:“唉,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意思,自从一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我也找过你好几回,可都被你推了,我再笨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一次”
见他欲言又止,穆子旭也不接他的话,依然沉默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唉,不瞒你说,这次的事件有点难办,我这里已经解决不了,所以才迫不得已的再来拜托你。更主要的是,这次的被害人,你应该也认识,她是”
“钟沁”
哗的一声,穆子旭瞬间从椅子上坐起来,以至于脸上的书本摔在一旁,他都视若无睹。
“你说什么钟沁钟沁她怎么了”
此时没有了书本的阻挡,李岳才注意到,这个一年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消瘦不少,尽管脸庞依然白皙干净,但那双眼神已不再有曾经的神采,以至于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嗯但是也不确定,由于种种因素,这一次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被害人就是钟沁。”
穆子旭的目光微凝,语气渐渐严肃:“李警官,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话是骗不了我的。”
李岳叹了口气:“好吧,就在今天早上,乙子大学发生一起案件,经过警方的初步确认,钟沁应该就是此次唯一的被害人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牵涉到她,我是真不愿意再来找你出马,但想到你和他的关系,我觉得不该瞒着你”
听到这里,穆子旭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很快,他狠狠摇了摇头,将脑中的那人暂且抛开。
从长椅上起身,穆子旭此刻才终于正视面前这个男人,一段时间不见,他不得不承认,李岳是愈发的健壮,一身深蓝色的警方制服,更是将他的肌肉衬托出来。
“你、你这是打算重新出山了吗”李岳不由得欣喜若狂。
穆子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嘲的笑起来:“你想太多,这次只是特例。休养了一年,发现还是懒散的生活适合我,什么杀人放火,和我有什么关系,已经不想再去瞎操心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次,只是偿还我欠他的一次债而已”
就这样,意外成功的李岳也不知是苦还是笑,只能和穆子旭两人迅速出发,前往此次的目的地乙子大学。
在路上,不用穆子旭多问,李岳便先将本次的事件娓娓道来:事情发生在早上10点20分前后,在乙子大学女生住宿楼的四楼,发生了一起十分火灾,火势蔓延的十分迅速,所以引起学校的多数人注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扑救,10点45分火势终于熄灭,至于火势的源头,发现是在一间女生寝室之中。随后,在这间寝室中,我们便发现了一具尸体。
“是钟沁的”
李岳微微摇头:“起初我们并不能断定尸体的真实身份,因为火势极大,而且那间寝室也是火势最旺的地方,尸体也被烧的面目全非,别说是面容,甚至只能勉强分辨出尸体的性别,其余的部分,基本扭曲的不成模样。”
穆子旭沉思:“所以,通过寝室的其余人员,逐一排除下来,勉强可以断定,死者就是钟沁,对吗”
“是的,这场火灾虽蔓延很快,但这个时间学生大多都在上课,基本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只有钟沁一人因为身体不适,请了假。而在火灾之后的人员清点,也只剩钟沁不见踪影。”
一阵沉默之后,穆子旭头也不抬的说:“你继续讲,还有什么发现吗”
李岳点头道:“在接到这个案子时,我首先就觉得有蹊跷,火灾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实在太巧合,简直就像是专门针对钟沁所来,所以我猜测这是一起他杀案。”
“只是,之后通过校园各处的监视器发现,在案发之前,除了被害人,没有任何人进入过现场,即便是那一栋的住宿楼,进出的人都十分少,有作案机会的几乎没有”
“随后我猜测,是否是凶手提前在她的寝室布置好,这样作案时间就可以提前很多,而不用必须出现在案发现场。”
穆子旭微微摇头:“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如果是提前布置好,在火灾发生的时候,钟沁不可能察觉到危险,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里面当然,具体是否可行,还得去现场调查一下,我也不能完全否定这种方法。”
忽然,穆子旭仿佛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对了老岳,案发现场,钟沁的父母也在,是吗”
李岳稍显无奈:“这是肯定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联系被害人的亲属。唉,希望经过这一年时间,他们能不要太过恨你,毕竟”
“好了”穆子旭似乎不愿在提前这件事:“他们恨我也不奇怪,每一个被我送进监狱的犯人,他们亲属又有几个能喜欢我的”
数十分钟后,李岳将警车在乙子大学校门口外停靠,不是他不想直接开进校园里,只是现在正值下午快要上课的时间,校门口人流量十分大。
或许是因为自己学校发生了大事件,穆子旭看到来往学生的脸上,都充斥着莫名的兴奋,纷纷在激烈的交谈着,言语中无非就是今天早上的火灾。
对于这些习惯于日常的学生们来说,身边发生如此劲爆的新闻,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种饭后谈资。
李岳带着穆子旭一路急行,偌大的校园,两人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堪堪抵达此次的案发现场。隔着一段距离,穆子旭就看到女生公寓楼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学生对着公寓指指点点,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来。
“都让一下,我是警察,都让让一下。”
在李岳的大声呼喊中,学生们也赶忙让出一条路来,警察的名头还是有足够的威慑力,更何况李岳浑身爆炸式的肌肉,也没人敢对他说些什么。
硬生生穿过学生人群,来到公寓楼门前。此时几位警察已经立在原地,将公寓楼暂时封闭,一来是为了保护好现场,二来公寓楼因为大火,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复。
“队长您回来了”门口两位年轻的警察,见到李岳后,连忙抬手敬礼。
李岳也迅速抬手敬礼:“小王,小陈,你们也守了三个小时,之前我已经联系局里的人,等下换班后你们也快去吃午饭吧。”
“是,队长。”
李岳不再说什么,与穆子旭一同进入楼中。
“哟,一段时间不见,这么快升职了,都成队长啦”穆子旭不由得调侃起来。
李岳苦笑:“我哪有多大本事,还不是前几年跟你们俩破了好几个案子,都是沾了你们的光,不然就我这不开窍的脑瓜,能立多少功”
“其实,前几年我就觉得,如果你们当时也进局里,哪有我的份,可能现在比我升的还要快。可惜啊,你们都倔得很,死活不同意。”
穆子旭轻声回道:“我是个懒人,不适合这种体制内的工作,倒宁愿这么轻松自由一些。”
两人随意闲聊时,便已经来到公寓四楼,一股烤焦的气味依然还未完全散去,楼道中两侧墙壁的焦黑,显现出了当时火势是多么的汹涌。
来到火灾源头的寝室门前,穆子旭发现房门早因为大火,烧的扭曲了原形,之后应该是被警方大力破开,随意丢在门外走廊上。
一眼望去,寝室内已经烧成一片废墟,不过因为警方之前进入整理过,此时内部倒也显得比较空旷。
“呼,幸好二老不在,看样子应该是和我们的人回警局做调查了。”
听到李岳的自言自语,穆子旭暗中松了口气,虽说之前他表面看似很平静,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因为,如果钟沁的父母还在这里,自己是没有办法稳定情绪的。
想到这里,往事的一幕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一年前,将自己最好的兄弟,亲手送进监狱,送上断头台的一幕。
他叫钟铭,是钟沁的亲哥哥,穆子旭这一年来,始终忘不了当时钟沁和她父母怨恨的眼神,也忘不了自己兄弟入狱前,看向自己那复杂的眼神。
这一切,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拧成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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