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浅色的月光穿过窗帘散发莹润光泽。与室内昏暗的电脑冷屏互相辉映,摇曳的光彩让人置身迷雾中的错觉。
‘沙沙’声响从电脑桌前高低散落而进,是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木屑。
屏上一晃闪过了好几十条弹幕,夸颜值夸技术的兼有之。
端坐电脑桌前的谢南星身穿淡黄色开衫,长发编成侧编垂在胸前。静婉的眉睫间更有种说不清的专注和温柔。在重复剐蹭木屑十来分钟后,她开了盒芦荟胶挤在手心,均匀涂在人头麦双耳。
行云流水的熟练,带着淡淡的韵致。也说不上是愁还是怨,总染着那么点极幽的水意。
她的性子看来也沉默。屏幕上兴冲冲的刷屏,没有显出很热心的互动,只是轻轻的继续手中动作。
谢南星是个asmr女主播。
在某小平台直播了小半年,不露肉不聊骚,单凭技术和颜值也混了近万的粉丝。在动辄上千万的大数据前,这个量连最小的网红都算不上。
asmr是当下比较小众的直播方式。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听听这个睡觉也是放松方式。不过这行入门门槛极低,导致鱼龙混杂,很多真正有技术的反而被淹没在一堆娇喘卖肉里。
开始直播时谢南星也没热度。她除了样子不错,基本和粉丝无互动,实在不是吸引人的设定。然而在见识过她认真做催眠、努力学技术的样,还是一小撮积累下来,成为固定粉丝。
这时公屏滚过条弹幕,夹在一堆‘睡觉zzz’‘要主播小姐姐盖被子’里面很显眼。
‘姐姐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
按摩的手势突然顿了顿。
她垂下长长睫毛,黛色的浓密阴影遮住刹那黯然的神情。
时间接近凌晨,冷月像一片银镜挂在中天。
大门突然开了,那声锁响让谢南星从直播中突然醒悟。
一步一步,有人从房门的阴影中现出了姿容。
她轻盈地奔出,惊鸿般飞投进那个高大身影的怀中。
“你回来了。”
‘咚’!眉骨忽然传来阵锐痛,瞬间红了。刻意忽略手机砸过来的疼和作贱,谢南星攒起个讨好地笑,装作浑不在意。“怎么了。”
男人从她臂弯里一点点抽出手。
“怎么了?你自己看。”他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独奏的弦。
忍着火辣辣的疼捡起手机,外放的音效让人脸红心跳。
谢南星瞬间脸就白了。
一段她做asmr的视屏。但不是她录的!而是别人盗取拼接而成,配上莫名不知哪来的娇喘,播放量直飙百万。弹幕不堪入目,露骨尖刻。
“不是这样!”谢南星瞳孔震动的紧缩着,喉咙发紧。下一秒就被男人一手撑开箍在墙壁间,不得动弹。
“是哪样?才一个多月没碰你,骚到网上卖肉了?”男人歪着头,用近乎讥讽的表情又移近了一点。他肤色很白,眼角微微下垂。气质慵懒娇矜,一见便知出身非同小可。
“听我解释好不好。”她双眸含雾,满腔黯然无从说起。
和叶倾结婚两年多,也困在这两年多。除了偶尔来的保洁,偌大的别墅平时竟只有她一人。
他不在的每一夜都那么难熬。后来无意接触到asmr这种方式,一来可以让她稍作休息,二来可以学着让别的失眠人放松。自然而然地上了手,自娱自乐的开了直播。
可这种东西在名门世家眼里难登大雅之堂,他也永不会理解她的无奈和孤寂。
“你就是这样每天在网上勾叁搭四,让别人给你钱的?网络乞丐?还是我给的不够?”叶倾勾住谢南星的衣领,男性气息如山中迷雾般侵蚀而来。
沉香扑鼻。
谢南星却觉得身子好似被覆上了一曾寒霜。不可控的发着抖,头脑一阵阵发木,思考都变得吃力起来。“我没那么做,放开我。”
这世上有种人,不必动怒就能让人惧怕,叶倾就是如此。
叶倾眯起眼,从中闪出类似灼烧的光彩。
“放开你?可你又何曾放过我?”
他的声音静静凉凉的,好像并没依附话里的沉重含义,但表情早已出卖了他的心。
是这个人。
是这个品行低劣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他早已和陶妍结婚,拥有了幸福甜蜜的家庭。还用的着和这种人日夜纠缠怨恨?
“不是喜欢卖肉?那就成全了你。”叶倾沉吟着。把她翻了个抵在墙上,撩高裙摆,直挺挺捅了进去。
进入的瞬间谢南星僵住,但很快便柔情似水起来。
叶倾一边快速的款摆,一边拍打她裸露的臀部,柔软的肉很快布满巴掌印。
“真骚,被人这么干都能有感觉。”他扯住她长发,逼着她仰起脸。
谢南星的身子敏感的吓人,夹着叶倾的花壁中甚至能感觉上面的青筋和大伞形状,随着抽插的动作刮擦,折磨的她哭泣起来。
“为什么哭?这不是你想要的?”他将她的两瓣臀扯开,将自己挤向更深处。
叶倾大力肏着谢南星,打桩机似的,粗大来回进出被填满的小穴,淫汁四溢,不堪入目。
“阿倾,阿倾……”谢南星含糊不清的呼唤着,双腿主动夹紧了,翘臀扭摆不已。
这副放浪的样子能让柳下惠也动情,况论叶倾是个正常男人。他被勾的再撑不住了,速度加快,直到最终精液一股脑灌进了谢南星的嘴。
甚至有意喷到她的脸和头发上,这是因为他就不打算让她受孕。
谢南星一脸迷乱瘫在地上,失了力。衣服半脱半穿的很撩人,又像那种下九流影片里的女主角,这个样让叶倾冷硬的心奇迹般的悸动了一下。
他掏出数张百元钞票,一张张卷起塞进她内衣里,复抽出纸巾擦手,口吻薄凉。“不知道这样的打赏你满意与否?”
谢南星脸色青青白白的转换。叶倾的折辱就是这样摆在明面,从不屑隐藏。
——他是恨她的吧。
当年是她固执己见,在明知他深爱陶妍的情况下乘人之危。明知陶妍出了车祸危在旦夕,需要她的血来救。所以她卑劣无比的提出条件,作为交换她要做叶倾叁年的妻子。
时间紧迫,叶倾只得和她登记。
然后她就被扔在这儿,一丢就是两年。她自己酿的苦酒也只能自己尝,并且她甘之如饴。
挺贱的,是不是?
男人发泄完就走,头都懒得回。
趴地上不知过了多久,谢南星才摇晃着站起来。窗外晨光余晖,抚在脸上一片凄冷。
原来天已经亮了。
电话又在响。撑着酸软身子,谢南星步履艰难的走过去,是万雪琪打来的。
“阿星,还记得你半个月前来我这检查的事吧?”万雪琪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铁的不能再铁,记忆里她很少这么凝重的说话。
“怎么了?总不是我怀孕吧?”一个恍然的微笑浮现出来。谢南星尽量表现的轻松愉快,怕被好友听出希望又灭的落寞。
万雪琪停了停,斟酌着怎么措辞才能把伤害降到最小。前段时间谢南星开始无故低烧,体重也降了。她无意知道后硬是拉人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深吸一口气,她才道。“怀你个大头鬼!也没大事,但明天一定得抽时间来趟知道吗?”
没大事却要求一定抽时间去?谢南星楞了下,嗯嗯应着。又和雪琪闲拉西扯了些明星八卦和最近火的电视剧,说足半个小时才挂线。
第二天,谢南星难得在家收拾了自己才出发。
结婚两年,她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叶倾不让她工作,更别提带她出席应酬场合。
其实谢南星长得很不错,妖艳贱货那挂,这种长相一打扮就容易往小叁上靠,容易被误会。但天地良心,谢南星长这么大也就叶倾一个男人。
折腾了会谢南星顺利出了门。
香风阵阵,丽影翩翩的。路上但凡能喘气的雄性就没不偷看的,回头率堪称百分之百。
突然她的步子顿了顿。
路边橱窗小模特身上穿的是小西装和甜甜的公主裙。她无意识的走近,手指轻轻游弋着玻璃。
“小姐,要不要进来看?”
谢南星回头,是店员笑眯眯的冲她招手。“本店新到货,很多可爱的。很适合您这么有品位的妈妈哦!”
“不,不用了。”谢南星吓得落荒而逃。
跑到拐角处,她眷恋的回头多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倾会准她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小小的一个缩小版的叶倾。
万雪琪在市立医院供职,谢南星到时已经在等了。
桌上一沓资料,万雪琪正脸色凝重的拾着其中一张,见她推门进来挤了个灿烂的笑。“来啦,还早到了半小时。”
“怕耽误你个大忙人的时间,很早就出门了。喏!你的最爱,无糖版不发胖。”
谢南星把排了一个钟给万雪琪买的幽兰拿铁放桌上,笑着脱了外套。“什么事一定来医院说啊?”
“肯定要结合数据说好点。”万雪琪略显生硬的笑了笑。“别紧张,其实没那么糟!就是你现在这个情况还得早点拿出个章程来。”
万雪琪是了解谢南星的。清楚她从少女时代就爱惨了叶倾,才更怕她糊涂又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来。
“到底怎么了。”她迷茫的看着闺蜜,云里雾里的让人后颈直凉。
万雪琪不忍再看她,索性用笔帽戳了戳片子某个点。
“你也看看这里,是病灶。目前没看出扩散迹象,我的建议是拿掉子宫。这样起码有一半机会!其实现在很多女人不生孩子,你看我就是不婚不育主义,所以没子宫也没什么。”
谢南星的人生里,万雪琪是少数为她着想那一小搓。这上来就是拿掉子宫把她都给整懵了!
“什么就拿掉子宫?好端端我要拿掉子宫做什么?”她稀里糊涂的,妖艳的大眼睛里还有着类似呆气的情绪。
万雪琪低着头,短短几个字如鲠在喉,斟酌半天才挤出来。“阿星你坐稳点,我说了啊……是中期宫颈癌。”
“你喝嘛!冰块化了就不好喝了。”把饮料往雪琪面前推了推,两人声音迭在一起。
笑容凝固,谢南星愣楞看着好友,出唇的声音都变了调子。“什么?”
万雪琪眼眶红了,伴随同样幽暗的语调。“宫颈癌,中期。”
轰!好友的话像九天惊雷,直砸的谢南星脑中一片混沌。无数个声音齐齐在说‘宫颈癌,是中期!’
“开玩笑吧?我自己看看……”谢南星是被自己声音惊醒的。不止是心尖,连指尖都在颤抖。
区区一张报告单,薄的一口气都能吹走,却拣了几次都拣不起。深深的恐惧压得谢南星气都喘不过来。
万雪琪不落忍,赶紧帮她拾起来。
谢南星的脸诡异的白,嘴唇却鲜红鲜红的。纸上的人名让她如遭电击,唇齿发出‘咯咯’乱响。“弄,弄错了吧?怎么可能,我连孩子都没生呢……”
万雪琪也难受的紧,眼眶又红了。说到底也就二十来岁,遇到这事能多镇定?她赶忙抓住对方手肘,及时给予谢南星支撑。
是开了冷气吗?怎么这么冷。谢南星无意识的攥紧长裙,那些褶子蜿蜿蜒蜒细细小小的、仿佛一路伸进慌乱的心中。
这个时候好像必须得抓住个什么,才能让那空荡荡的地方稍作填补!
可她才结婚两年——那种东西怎么会就这样降临呢?
怎么会呢?
突然谢南星抬起头,苍白而希翼的望着好友。“你说会不会拿错报告啊?”对啊!还有可能是误诊呢。
从医后万雪琪见过很多不敢面对现实的患者,不同的是今天在她对面的是相交十几年的闺蜜。甚至她比谢南星还希望是误诊,或许真弄错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再检查一次确保也好。”
在万雪琪的安排下谢南星很快挂了诊,又做了加急。
“别这么严肃,可能杞人之忧呢?”等候的中途谢南星如此安慰自己和雪琪。
“是啊。你不知道,前几个月也有个人诊错了。当时把他吓得……你一定也能吉人天相。”雪琪爱怜的看着她,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天知道医院每天那么多人确诊,那么幸运能错诊的又有几个?
下午时候,当那张别无两样的片子到手时,万雪琪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对方了。
“要不先和叶倾商量?毕竟他是你丈夫。时间不能拖,手术必须越快越好。”
叶倾对谢南星不怎么样,万雪琪心里是有数的。否则也不会结婚两年,别人都还不知道叶家有这么个媳妇。但今天谢南星病了!她需要家人支持,也许叶倾会作出改变?毕竟谢南星是他唯一的合法妻子啊。
谢南星心乱如麻,苍白而脱力。“那我先回去了,我……”要说的话在口腔打了个滚又咽下。
早前她也猜过身体可能出了毛病,但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雪琪回攥谢南星的手,湿冷的像块潮抹布。“别怕!这么大的事你慌很正常,但决定一定要快!病情不能等,万不得已时还有我呢!”
“……好。”谢南星胡乱的自语着,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
仿佛碧落吹来的风扯动了发丝,她浑浑噩噩走了出来。阳光轻柔和煦,照在身上却一点都不暖。
就像并不是暮春,而是冷冽的凛冬。
打叶倾的电话照例是不通的。向来是他找她,她很少能摸到片角。心思纷乱的谢南星随着人潮乘地铁到了枫糖家园。
枫糖家园是她娘家,婚后也好久没踏足了。再上次还是半年前,明明就在一座城市。
近乡情怯。
她站在岗哨近一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直看的新来的保安过来巡视了好几次,才在对方怀疑的目光里登记进了小区。
绿草茵茵,碧树成荫。
拎着刚买的保养品进了单元门,几十坪的屋子收拾的干净利落,喊了两声没看到二老,谢南星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热气喧腾,还在忙活的背影让人瞬间泪盈,她轻轻的依恋的喊了声。“妈,我回……”
灶前的身影愣住了,转身见到来人是谁时,那张保养还算相宜的脸立刻沉下。“谁让你进来的?”
她鼓起的全盘勇气被一声厉呵直接打断。
“滚出去!”谢母的脸上像罩了层霜,和刚才的温和判若两人。
谢南星痴痴钉在原地,看她的眼神像只被抛弃的幼兽。“妈,我好久没过来了。”
“别这么叫我,当不起!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已断绝了母女关系!”
“妈,我只是想你们了,想爸爸……”她哽咽了,一颗水珠幻影般滑过脸颊。
这两年她没一天不在想二老,想跪在他们面前忏悔,谢母却一点机会都不留,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还敢提你爸?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叶倾怎么会这么恨你?我们家公司又怎会被他恶意收购?你爸爸更不会气到中风,到现在走路说话都不利索。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倒贴都贴不上的好女儿!”用嘲讽语气说出的抢白,比嚣张的挑衅还让人难以招架。
又是一颗水珠沿着心形的脸缓缓滑下。
想辩解却张不了口,因为母亲说的全都是事实,她听见自己艰难地挤出声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很想您和爸爸,让我见见爸爸好不好,求您了……”谢南星语无伦次的,呼吸都似堵了。
其实谢父就在家卧床休养,一道薄墙再加上谢母的冷硬,生生阻了她的脚步。
可惜,谢母根本不在乎女儿的泪。铁了心的反感让她看谢南星哭比吞了苍蝇还厌恶。“想的倒美,你以为他会想见你?有脸在我这嚎丧。该不是姓叶的又欺负你了?但不管他现在怎么对你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了任何人!”
谢母想到自己意气风发的丈夫现在只能卧床,而一切的根源就是这个人,她便恨意涌满,刻薄话一句接一句,根本住不了嘴。
当年她就不喜欢生的是个赔钱货!还因为怀她伤了身子,导致不能再养育其他孩子。要不是丈夫喜欢,早不耐烦管她了!
谢南星心如刀绞,心里的话始终如鲠在喉。
是她太自私,害年事已高的父母还要受苦。母亲的恨更足以掩埋一切,又怎么肯听她解释。当年她强行和叶倾结婚时对方就把话撂下了。
一定让她后悔!
只是当时她还在幻想,也许有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更不会伤害她家人。直到他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恶意吞并她家公司,琉璃般脆弱的梦瞬间破灭。
接下来父亲病危,登报脱离关系,一时成了城中笑柄。
空留在那名为‘家’实则冷的连阳光都不耐烦照进去的地方,日复一日等着他的光临。那么可笑!却又带着丝倔强而无望的眷恋,徒劳地想得到她根本不该得到的东西。
强扭的瓜,当然是苦的。
“还哭!哭什么哭?我们还没死,用不上你嚎丧。我就不懂了,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去死?除了拖累我你还会什么?”
抄起铁铲,谢母随手就往女儿身上扬。“滚!立刻给我滚,你呆在这只会弄脏我的地方!”
谢母也曾十指不沾阳春水,人到晚年却要学习家务和照顾有病的丈夫。而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
谢南星没说话也没躲闪,一铁铲结结实实砸脑门上,香油挂了一脸,淅沥沥的。她让打懵了,被谢母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家门。
天色擦黑,阴影在身上勾勒出深色的纹理。
谢南星缓缓跪下去,不停敲门,无声的泪水打湿了外套。“妈开门,让我见爸爸啊。我想你们了,求求你……”
那副凄惨样直看的旁边邻居都不落忍了。
就在绝望之际门终于开了。丝羽般的长睫轻抖一下,谢南星心中一暖,说到底母亲还是舍不得她的。
然而还来不及站起来,两提东西被扔出来。砸的四分五裂,扎得她手上满是碎裂小口子,那是她刚拿进门的保养品。
喜悦嘎然而止。
门‘啪’的声再次合上,光污染严重的城市霓虹满穹,却遮掩不了她碎了一地的希望。
**
谢南星孤自走在路上,肩被来往的路人撞得生疼。
脸上的油风干,几络青丝黏在上面,嘴唇干枯发白,看起来很狼狈,眸里已是全然的死寂。
枫糖家园离她的家不近,谢南星身上仅有的钱都拿来买保养品了,只能选择徒步。从夜色初降走到月上中空,才游魂般走进了小区。
夜里风很大,叶子掉了一地。
谢南星也像从冰水捞起来一样不带一丝热乎气。好不容易开了门,在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沙发里那道剪影时,心口猛然一缩,瞳孔略微露出丝不一样的神采。
是叶倾。
他在等她?这个认知让谢南星冰冷的心瞬间燃起卑微的希望。
听见动静,水色的眸往她方向一转。清贵慵懒的脸上习惯性地带着冷意,就势松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我的知名网红回来了。这么晚,是去服务给你打赏的王哥还是李哥?玩的还愉快吗。”
她没说话,也没理会他的冷言冷语,只傻傻地望着。
就像看什么无价宝一样!男人眉心一动。
僵持的时间并不久,只觉身子一紧,一双柔软却冰冷的手环住了他的腰。贴在胸膛的脸同样不带一丝热气。
是谢南星从正面抱住了他。
太冰了!这个一贯侬丽的女人正贴在自己胸口,如坠冰窖的温度,她怎么这么凉?某种莫名的情绪像冷水般慢慢侵入五感,叶倾思虑了一秒还是把人甩到旁边。
“谁准你贴上来的?”他嘲讽且戒备的看她一眼,阴影笼罩着她呆怔的表情。
谢南星缓缓垂下头,卷发散乱,显得薄脆而美丽。
这很不对劲。
姓谢的向来极尽讨好之能事,像今天这样傻傻的,连眼色都不会看很不对劲。他眯起眸子,正准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那支从不离身的电话却响起来。
听筒里沙沙的声音传来,谢南星也愣愣抬头看。
“先生,陶小姐不见了。”
叶倾凝着表情,一把扯掉紧覆的领带,蓄着怒火的低音能把对方冻结成冰。“都是干什么吃的。”
挂掉电话,叶倾立刻让助理程前给他办理去瑞士的事宜。
谢南星沉默地看完全程,时长不超两分钟。
也不知道如果她不见了叶倾会怎样?她自嘲而疲倦的笑了笑。算了,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瑞士是陶妍在的地方。
当年是她硬拆散两人,叶倾怕陶妍知道他结婚,影响伤口痊愈,当下便把她送到医疗最佳的地方,一石二鸟吧。
工作之余他也常飞那边陪人,这一切谢南星心知肚明,叶倾也从没瞒过。
在他心里眼里,一直是她偷走陶妍的位置。这点程度都受不起,就别提厚脸皮逼他和自己结婚了。
她抱歉似的笑着,声线沙哑的可怜。“能不能先别走。”
玄黑的眸子深处一抹讥诮油然而生,叶倾眼里谢南星是个自不量力的下作人。难道真以为结个婚就能绑住他脚步?
“我有话告诉你,先不要走好不好?”她抬起巴掌大的脸,轻握男人胳膊,表情可谓卑微到极点。
叶倾眼光下移,纡尊降贵的施舍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对方向来光洁的额上有块不知哪来的青斑。“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你连几句话时间都不能给我吗?”怔怔看着叶倾,那双艳丽的眸沾了死一般的白,毫无生气。
谢南星一直小心翼翼的告诫自己。
这不是争宠,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可也许听到她的情况他会有所改变呢?哪怕是可怜可怜也行啊!
这两年谢南星不停麻痹自己。叶倾对她也不是全然厌恶,起码每个月都来几次,虽然都是做爱。但做爱做爱,做多了不就爱了吗?
她刻意的回避着,叶倾哪次不是爽完就走,何曾在这过夜?哪怕一次呢?拉开别人家大门看看,这是正常夫妻的相处之道?
叶倾冷冷嗤笑。“明知故问。”
果然如此。
苍白的女人摇摇头,嘴角的弧度空洞虚幻。“是我不配……”她喃喃的,不知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你心里这两年婚姻到底算什么?”
叶倾已经套上深色外套,衬得眉深目幽,俊逸出尘。他一粒粒系上宝石扣,淡淡回望。“要听真话?”
谢南星一眨不眨地回望。他那俊美的脸衬着夜色,五官完美无瑕,好看到了让人心生绝望的程度。
“呵。”一个冰冷的微笑从他唇边滑过去。
“真话就是,这两年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和你永不相见。”说完这句叶倾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因这句话付上怎样的代价。
在那些年的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没去理会陶妍那个电话,而是转身紧紧拥住那个蠢到只会傻傻爱他的人。
——但世上本无后悔药。
叶倾走了。走的很快,超跑一骑绝尘。
窗户上的铺梦网摇曳,流苏柔曼。她望着那早已消失不见的尾灯,勾起眼前飞舞的发丝,呼出一口清冷没温度的气。
“那么,如你所愿吧。”
**
搭载叶倾的飞机降落帝都机场。
整个阳春他都在瑞士度过,陶妍在当天就被找到。多少也是生气的,可当她说出因为太想念他了,是忍不住想去找他时,就只能被动地消了气。
跨上停在机场的商务车,电话开机。
叶倾有个可接可不接的应酬电话,谢南星的号码也在其中。这个月他关了这支,不想把陪着陶妍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寒暄上。
开机后的提示短信络绎不绝,十来分钟才安静。他一目十行,陡然发现姓谢的没来电过。
一次都没。
这不是她作风!以前就算他不接电话,姓谢的也能厚着脸皮每个月打好多个,还有那些每逢气候变化让人肉麻嘘寒问暖的短信,一个都不会少!
“先生,等下去哪?”程前在司机位问。
先生一下飞机就回公司处理事,忙活了一天风尘仆仆的,现在是回老宅还是去‘太太’那?
“竹林深处。”
竹林深处就是谢南星居住的地方。叶倾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因为谢南星之前有话说才去。并不为别的,更不是因为一直没她的来电。
抵达时已经深夜。
叶倾记得每次抵达时那别墅总会亮灯,她也总会等他,今晚这样黑灯瞎火的倒特殊。他让程前把车开走,一人进了别墅。
意外的黑暗一片,还真没等?他走到玄关亲手开了灯,一片冷寂。那种冷寂像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凝滞不前。
左手边的欧式柜上有个玻璃樽,斜斜插着支香槟玫瑰,复瓣的,已经干瘪涸黑,低着头要掉不掉,幽幽散发酒曲味道。
叶倾不由皱眉。谢南星品味很差,选个花都俗不可耐。
别墅里的房间大部分是封存的。叶倾找完主卧室又一间间找去,意外发现那女人居然不在,长眉无意识的拧紧。
再次路过已找过的主人房,这次却被化妆台上一张压着的纸吸引了视线。
拾起一看,一张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
协议上她手写了条申明。什么都不要,只一条,让他不再针对她的家人。字如其人,难看的无法表述,小学生都比这写的好。
幽深的眸里讽刺一闪即逝,叶倾冷笑。
叁年之期将满,这时谈离婚是听谁的灌输了,改玩其他把戏?还是怕他事后报复有别的计划?所以才电话都不打了?
他把协议书卷进车,转眼就把那人抛入脑后。
小说推荐
- 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 曾经的我把你推远,当想再呼唤你名字时,你已消失在人海“谁准你贴上来的”他站起来,整个人居高临下,光影笼罩在她缩成一小团的坐姿前。nV人缓缓垂下头,卷发散乱,显得薄脆而美丽。这很不对劲?要什么小甜文,nVe心狗血才是正途。日更,一般点
- 钻石君连载
- 最新章:第一章
- 爱你是件幸福的事 盛夏 冷肆
- 爱你是件幸福的事 盛夏 冷肆简介“老婆,天黑了“嗯,然后呢“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义务了”某男暧昧地暗示,解开衣扣,对她露出蜜色的八块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盛夏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传说冷三少容貌倾城,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传说冷三少不近女色,对女人厌恶至极。传说冷三少是商业中的帝王,杀伐果断,手段之狠辣令对
- 苏无双连载
- 最新章:第1章 天价聘礼
- 你是我的禁果[最全HE 完结+番外]
- 未知连载
- 最新章:第 1 节
- 你是男的,我也爱2 完结+番外
- angelina连载
- 最新章:你是男的,我也爱2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
- 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 世界上有两种可以称之为浪漫的情感一种叫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我们要做是争取和最爱的人相濡以沫,和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一个是温文尔雅的中医科主治医生,天天与甘草、杏仁、藿香打交道;一个是经常小病的酒店客房部主任,天天与House Keeping,General Manager,Ro Servi
- 笙离连载
- 最新章:第一章 苏叶
- 你是我的幸福女尊
- 你是我的幸福 青枣核作者青枣核第1章 这里是哪里?可可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淡淡月光下隐约可见树影婆娑。荒郊野外?她刚才不是在家里睡觉吗?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呼—沙沙—沙沙”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甚为恐怖 可可刹时汗毛倒立,神经紧绷!原地转了一圈,瞪着眼睛使劲看,四周仍是漆黑一
- 未知连载
- 最新章:你是我的幸福女尊第1部分阅读
- 《猪肉贩的幸福生活》(完结)
- 怪力善良炸毛受vs雅痞淫贱温柔攻文案周蒙和金小铁的性质都是薄利多销型,只不过金小铁卖的是猪肉,周蒙是靠油嘴滑舌话说两人第一次见面,金小铁就气得差点把猪肉排甩到周蒙脸上后来周蒙狠狠发挥了他泡妞的本事才把金小铁追到手,只是,他真的追到手了吗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搜索关键字主角金小铁,周蒙
- 十九谦和全本
- 最新章:章节1
- 幸福的借种经历 1-50 完结
- “老公,我已经洗好了,换了,快去洗洗吧”我懒散地躺在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妻子“哎呀,又在床头抽烟”妻子看见我手上的烟头,赶紧的跑过来一把将烟夺过来,还顺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其实妻子手上的力度并不大.当然,深深爱着我的妻子也不可能狠下心来使劲地掐了.我知道她不舍得.可是我还是夸张
- 独孤一郎全本
- 最新章:第一章
- 少妇的自白之幸福的犯罪 1-5 完结
- 可馨是我高中时的同学,我们曾同坐在一张课桌度过了高中的最后日子,那时的她是全班最挑剔最孤傲的一个.行动做事总是独断专行眼里容不得别的人,所以很多同学都躲着她,甚至连男同学也是.而我却是众星捧月似地身边总聚一大帮人我们这些一伙的,在一起玩,大多就是胳膊和胳膊勾在一起,头碰头的,小声嘁嘁喳喳,不时翻起眼
- 江小媚全本
- 最新章: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