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别惹爷儿下
作者:莫颜
男主角:独孤晦玉
女主角:梁静
内容简介:
寻常姑娘家若瞧见杀人这等血腥场面,早吓哭或晕了,
因此梁静异于常人的沉着冷静确实令独孤晦玉不解,
毕竟此刻他手中的剑还抵著她的脖子呢,实在可疑啊
所以为了确定她是否跟那些企图围杀他的人是同伙的,
他认真考虑著要不要扒光她的衣裳,仔细搜搜她的身,
虽然最后因为不想惹来一身腥、得对她负责而决定作罢,
不过她的包袱倒是可以查查,怎知打开一看,简直傻眼,
里头有张草纸上写著要采买之物,胭脂、发簪都很正常,
可小书和春宫图是怎么回事还注明要越露骨的越好
想不到她看来单纯却爱看这些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正文
第1章1
望著那高耸的石柱牌坊上,劲笔飞扬的“白鹤山庄”四个大字,梁静真的有种苦尽甘来的感动。
受师父之命下山,不过是区区送个礼而已,但这一路走来,却彷佛历经了千辛万苦,总算到达了丽驼峰的山脚底下,怎不叫她喜极而泣呢
她仰望蜿蜒而上的山路,远远看去,“白鹤山庄”就位在丽驼峰的山腰,白色的大石堆叠而成的山庄,巍峨庄严,气派宏伟,两旁飞扬上翘的屋檐如同白鹤左右横展的翅膀,如同伫立在山壁旁的大鹤一般,正欲待展翅高飞,颇有意喻山庄雄图大展之意。
过了这个石柱牌坊,就等于进入“白鹤山庄”的地盘了。
在到“白鹤山庄”之前,她无须打听,沿路便听得不少关于“白鹤山庄”的消息,因为“白鹤山庄”正在办喜事,采办喜事的细节,三个月前就已经在进行了。
聘请了城里上百位师父来裁制新衣给庄里所有的人,上自庄主,下至奴仆,全都必须穿上喜气的新衣,请最好的花匠将从南方添购的花种树木移植到每一所院落的园子里。
庄主广邀武林各路有名望的人士和世族大家来共襄盛举,不只为了女儿的婚事,也想乘机一展“白鹤山庄”的气派声势,所以不惜砸下重金采办喜事,甚至连京城有名的四大酒楼的掌厨师父都被他礼聘而来,筹备喜宴全席,务必要提供最好的珍馐美酒,让宾客一饱眼福和口福。
不只山庄在忙,城里的各个商铺也在忙,因为喜事的大肆采办,连带促进了各商各店的生意,“白鹤山庄”办喜事的添购采买,量之大,等于是所有相关商铺一整年的营业额,所以全城几乎沸腾了起来,“白鹤山庄”的喜事,也是全城的喜事。
加上各地源源不绝入城的贵客,还有京城里的达官贵胄,也都是“白鹤山庄”的座上客,不管是远道而来的,还是住在京城的,或只是来看热闹的,都带动了客栈、饭馆、酒楼,还有各家商铺的生意。
客栈都被占满了,姗姗来迟的梁静根本找不到客栈投宿,别说是有名的客栈了,就连一般不起眼的小客栈,也是一房难求。
所以,她决定直接来到“白鹤山庄”,心想师父只交付她送礼的任务,并没有说一定要喝这杯喜酒啊,她打算把礼送到后,便直接原路离开,不多做停留。
有了这份心思后,她此刻才会站在丽驼峰的山脚下。过了这个石柱之后,就进入山庄的领地了。
一车一车的礼物被拉往山腰,梁静因为轻装简行,身上只背了个包袱,即便是山路,走来也甚是轻松。
终于来到山庄的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光是拜见的马车就停了一整排,梁静越过了马车,走进前,发现门口有许多打扮体面的人在接待各个拜见的客人,正在一一客气的盘问,似乎不是你想见,就能够马上进去这么简单。
确立了身分的人,立刻被恭敬的邀请进入,而马车便被马僮领著,从另一道门驶进去。
梁静好奇地张望著,她长年待在逍遥峰,不食人间烟火,就算随师父下山,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她想找个人问问,是否能拜见庄主夫人和这些衣饰华丽又高贵的人站在一起,朴素的她极为不起眼,不过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交差,她还是上前拍了一位看似管事的仆人。
“这位大哥,我是来送礼的。”她对其中一位管事的仆人有礼地开口。
回过头的男仆上下打量她几眼,对于她简朴的装扮显得十分小看,虽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梁静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窥见了。
“送礼哪来的啊”管事仆人的口气一如这气派恢宏的山庄,十分不可一世。
梁静心知肚明,自己有可能被打发,要她把礼物留下就可以离开了,而那礼物有可能会被丢到成堆的重礼之中淹没掉,但师父交代过她,要“亲手交给庄主夫人”,当时她没想到这句叮嘱有什么用意,现在看来,她能了解师父这句话的意思了。
“我师父是庄主夫人的故友,特命我来给庄主夫人送礼。”
“礼物呢”
“师父交代我,务必要亲手交给夫人。”
对方呿了一声。“送礼就送礼,罗罗嗦嗦的庄主夫人在忙,哪是想见就见的你看看那些达官显贵,个个是有身分、有地位的人,他们都还没见到,哪轮得到你”
意思就是不让她见了。梁静知道自己没有漂亮的衣裳,没有豪贵马车,所以才会被对方瞧不起,她本身无所谓,可是不亲自把礼物交到庄主夫人手中,她就不算完成师父的任务呀
想不到连见个面,都要过关斩将才行。
她还想开口请对方通融,对方已经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
“要嘛就留下礼物,不然就走开,别在这里挡路,去去去”
“请大哥向庄主夫人通报一声,我只要把礼亲自交到夫人手上,便会离开。”她恳求著,不敢报上师父的名号。在知晓师父曾经是武林中人追杀的对象之后,她当然不会笨得说出来,但又必须见到夫人才行。
“连个身分门派都不报上,还想混进山庄门都没有”对方不耐烦地警告她。
逼不得已,梁静从袖里拿出一锭银子,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用鬼推磨,请管事大哥帮个忙放她进去总行吧
“大哥行行好,这是一点小小心意,麻烦通融通融。”
再度开口央求后,想不到这用钱收买的举止却惹怒了对方,得到的回答是管事仆人怒气腾腾地推了她一把
想来对方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梁静本想闪开,但武功底子不怎么样的她却闪不开,被推了一把,就这么往后跌跌撞撞,眼看屁股就要重重地坐下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而她因为重心往下,也反射性地抓住身后人家递来的手腕,当成了支撑重量的扶手。
“姑娘没事吧”
梁静往后仰高的脸,刚好与上方低俯的面孔对个正著,那是一张俊杰儒雅的容貌,双眸如星子般有神好看,虽然盯著她,却是礼貌的,但是让梁静注意到的,却是对方手腕上的脉象。
咦
她的手刚好抓住人家的手腕,所以无意中探得了对方奇怪的脉象,反倒没注意到当自己被这男子给托住时,旁边传来了几道抽气声,不少女子正艳羡地瞪著这一幕。
梁静已经被扶好,可是她的手还抓著人家公子的手腕不放,而且没有隔著衣袖,是完全肌肤碰肌肤的抓著。照理说,即使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也不会如此大胆、不顾羞耻,但是梁静一心想确定这人脉象的怪异之处,所以才会紧抓著不放,在别人眼中,倒是她乘机占人家俊公子的便宜了。
贺青雁双眉微拧,料不到这小姑娘看起朴实无华,举止却这般大胆。刚才远远地他就见到山庄的仆人在刁难她,所以当对方推开她时,他及时上前扶住她,才免去她当众摔倒难看。
可现在小姑娘如此不顾众人眼光,光天化日之下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而抓住他手腕不放,令他生起厌恶之心,再加上对方一双眼睛直直盯住他瞧,实在有失姑娘家矜持的气度。
“姑娘没事就好。”他一揣手,巧妙地化去了她抓捉的力道,不再看她,越过她迳自往前。
“等等”梁静忙开口叫住他。
贺青雁装作没听到,脚步没停下的意思,直到身后又传来另一句教他意外的话
“你身染慢性剧毒”
贺青雁一听,惊讶地转身回望她。
“你说什么”
“我说”下面的话刚好被旁边吵杂的吆喝声给盖住了。
山庄里几个位阶算高的管事全部出笼,迎客的仆人们忙著招呼贵客,且不只要招呼贵客,连贵客乘坐的马匹也要招呼周到,因此马僮来回穿梭著,颇为喧闹。
贺青雁想听清楚她说的话,因此本来打算疏远的脚步,立即改而走回来靠近她。
“你再说一次。”
梁静没料到他突然靠得这么近,高大的他还弯下腰把脸贴近,不禁吓了一跳,本来想退后的,后来发现对方这么做,是因为周围太吵了,所以她只好用两手圈在嘴边,将要说的话一字一字清楚地传到他的耳中
“我是说,你脉象有异,面色偏白,是不是慢性中毒了”
贺青雁俊秀的表情显现出惊讶万分,同时明白了原来刚才这小姑娘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并非是想厚颜地占他便宜,一直目不转睛地盯著他,原来是在观察他的面色。
“你是大夫”
他的疑问,被一旁的人声吆喝给盖掉了。
“什么”梁静没听清楚。
贺青雁对她的厌恶没了,取代的是惊疑,想知道她为何会看出他中了毒,索性也学她将手圈在嘴边,靠近她耳旁,把话传给她。
梁静听清楚了,恍悟地点点头,接著继续将双手圈在嘴边,附在他耳边回答。
“我不是大夫,但是对药学知道得多一些。你脉象躁动,眉间有一股阴寒之气,应该至少中毒半年以上了。”
贺青雁原本还推测这小姑娘或许是误打误撞地猜出他中毒,可当她连时间都推测出来时,让他再度震惊了,因为他正是半年前中的毒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梁静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抓起他的手掌心,倒了一颗红色的药丸给他,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她将瓷瓶收好,然后继续用手圈嘴,在他耳边说道:“这颗药丸可解公子体内的毒,就当报公子适才免我摔个狗吃屎之恩。”
贺青雁讶异地询问:“这药丸当真能解我身上的毒”
“是的,而且请公子牢记,三日之内,不吃姜,不吃辣,忌喝酒,饮食以清淡为宜。三日之后,便无此忌,公子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行。”
他们两人,就这样彼此轮流附耳说话,看在别人眼中,像小俩口在说什么悄悄话似的,十分亲昵,羡煞不少旁边的姑娘,更让贺青雁身旁的家丁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的公子从不会主动接近女人,更别说像这样附耳说话了,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公子这样跟她说话
梁静认为该说的都说了,便潇洒地转身走开,心思又回到眼前的难题上。她必须见庄主夫人一面,但显然那些管事的仆人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她进去,被拒于门外,她又如何能交差了事
走回城里,去买件称头点的衣裳,把自己打扮一下再来吗不,她摇头,这样太费时了。或者迷昏某个仆人,穿对方的衣裳混进去嗯,不费时,但有风险,万一被认出来,当成是刺客或偷儿就糟了,礼还没送到,先丢了师父的脸。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练功夫。不过师父也说了,她慧根不在武功上,要她别浪费时间。
第1章2
正在发愁间,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她回过头,竟是先前那位扶她一把的公子,而他的表情像是匆匆抓住她,怕追丢了什么似的。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贺青雁劈头就是这一问。当她将药丸给他,说可解他体内之毒时,他还半信半疑,可是有个感觉告诉他,这姑娘不会骗他。就算对方有心害他,他体内的毒不解,也只剩一个月好活了,早一个月死也没差,所以他姑且一试,将药丸吞下肚,很快地,他感到体内发生了变化,那种堵塞胸口的窒闷感不见了,取代的是无比的清爽畅快,他甚至感觉得到有一股舒活之气在五脏六腑之间贯穿行走。
当下,他就知道这药丸确实可解他体内之毒,更讶异于这各地知名大夫皆束手无策的西域之毒,这小姑娘居然轻轻松松就帮他解了为了问个明白,他吩咐家丁和一块儿来的两名师弟先进去,自己则去追那姑娘,生怕在这纷纷扰扰的人群马车中,失去了她的踪影,因此一瞥见她,想也不想地立刻上前抓住她。
梁静不知道他在急什么,想到他大概是来道谢的,便温婉地笑了笑,有礼地回覆。“小女子梁静。”
“梁静”贺青雁细细念著,在武林中,从没听过哪门哪派有这号人物。他突地发现自己还抓著人家姑娘的手臂,这可不像他,忙放开手,有礼地拱手道:“在下贺青雁,对姑娘唐突了,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同时也要向姑娘谢谢这救命之恩。”
梁静对他摇摇手。“小事一桩,公子无须放在心上。”说完就走,很快地又把注意力放在“白鹤山庄”上,钻研思考潜入之策。
贺青雁又是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报上自己的名号后,对方却没半点反应。难道她不认得他不可能吧他贺青雁师承南山门派,南山门派在武林享誉盛名,南山派掌门人是他师父,极受江湖人士尊崇,而他本身也因为武学才识为江湖人士所知晓,还是人人赞誉的美男子呢
半年前,他在西域一场武功比拚中,虽然打败了对手,却中了对方的暗算,被下了奇毒,后凭借著内功深厚,死撑活撑地回到南山,多亏师父输入真气,才让他不至于立刻身亡,但却只能延续他的寿命,无法完全逼出他的毒根。
这半年来,跑遍了大江南北,遍寻各地奇士名医,却没有一人可以治愈他,直到这次奉师父之命到“白鹤山庄”来送礼祝贺,遇见这位梁静姑娘,居然一下子就治愈了他,怎不叫他惊奇震撼
她到底是谁来历肯定不简单。俊眸深处闪过一抹幽亮的暗冥。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问:“冒昧请教,梁静姑娘师承何处”
“我师父没没无闻,不值一提。”她随口敷衍了一句,绕著山庄走,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小门小洞可以钻进去,或是找棵大树越过墙混进去也行。
没没无闻贺青雁沉吟著,能熬制出此等解药,绝非泛泛之辈,既然她不想说,他便换个方式问。
“姑娘可是奉命来喝喜酒的”他缓步慢行,很有耐性地跟在她身旁。
“师父命我来送礼。”她回答道。
“既然是来送礼,姑娘为何不进去”
真是说到她的痛处了,她对著眼前无懈可击的高墙长叹一声。“我也想啊,可是看门的不放我进去,偏偏这礼又必须亲自交到庄主夫人手上才行。”
“喔”贺青雁的俊眉挑了下。“这个忙,在下倒是可以帮。”话音才落,走在前头一直没看他的那张清秀小脸,倏然回头,水灵灵的明眸一亮,用著清脆高昂的语气向他确认。
“真的吗真的吗”
他抿唇一笑,这笑,曾打乱了众多姑娘一池春水。“贺某既然说出,就一定做得到,若姑娘不嫌弃,请与在下一块儿同行。”
“没问题,我跟你走,只要可以进去就行了。”有人领路,当然好啦她心中欢喜。老天有眼,好人还是有好报的,瞧,多好的现世报,马上就来了。
贺青雁目光含笑,一撩手。“请。”
梁静也笑了,随著他,一块儿往山庄大门迈去。
多亏有贺青雁的帮忙,直到入了山庄里头,她才晓得他的身分地位似乎颇受敬重,一路上山庄的仆人对他极为礼遇,就连他说的话,都很有分量。
她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些奴仆管事对贺青雁极尽小心招呼,让她不由得抬头打量他,而贺青雁始终保持一贯的优雅,唇边挂著浅笑,任她打量,甚至还会回应她的目光,显得十分神秘。
梁静对江湖人物多有不知,除非必要,否则她懒得多方打听。她猜测这位贺公子必是身分显贵,出身不凡,她无心插柳柳成荫,那颗药丸真是救对人了,决定回头多做几颗,简直比银子还好用哪
他们被引进了西厢接待贵客的厅堂等著,俐落的丫鬟立刻送上香茗和小点,上头印有喜字,再看那茶杯和茶盘,胎薄,釉色洁白莹亮,上头还有精工巧夺的绘花,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梁静饮啜一口,觉得这茶品茗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师父每次从山下带回来的茶,比这个好喝多了。再说这小点,漂亮是漂亮,但也没有师父带回来的好吃。
她感觉到一旁打量的目光,望过去,对上贺青雁的视线,不禁感到奇怪。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贺青雁目光含笑。“姑娘看似纯朴,对这皇宫御用的茶茗小点,却食之淡然,没有预料中的惊喜,似乎是习惯了。”
她看看手中的茶,再回头看他。“这是皇宫御用的茶茗小点”
“白鹤山庄庄主人脉广阔,与宫中朝臣亦有往来,要进货皇宫妃子御用的茶点并不难。”贺青雁笑得意味深长。
梁静恍然大悟。“原来宫妃吃的是这些啊也不怎么样呢,我吃过比这更好的呢”
她的话让贺青雁颇为惊讶,但听她话语丝毫没有炫耀之意,说得也极其自然。他一直在猜测她的身分,从她的举手投足中,并无感到一丝富贵大户千金小姐的作派,却对这种名贵茶点视之平常,更加令人好奇她的来历了。
“想必姑娘若非出身名门,必是名师之后吧”贺青雁语气轻松,听似闲聊,实为打探。
梁静只是一笑带过,没有回他什么,更加让他心中猜疑,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名字,此人在二十年前声名大噪,他心中一惊,随即认为不可能。
这时候,厅堂外走来一位中年男子,此人一身灰袍,面目严峻,举止看似严谨,其他奴仆都跟在这名男子身后,显示出此人的身分高于他人,在对方报上名后,即知原来是山庄的二管家。
“南山派贺公子光临敝庄,二管家在此恭迎大驾。”中年男子谦恭地拱手施礼,态度上甚是恭敬。
“好说。我这次是奉师父他老人家之命,特来送礼祝贺的。”贺青雁也起身斯文回礼,举手投足间,不失名派气度。
“南山掌门先生送来的礼车,已经禀报庄主,庄主嘱我先招呼公子,一会儿就亲自过来向公子致谢。”
“好说,不急”他顿了下,因为一旁的小手正在拉拉他的衣角,催促著说她很急,让他眉毛一挑,清澈温润的眼底浮现会意的笑芒,对二管家改口道:“今日众多贵客临门,庄主忙得不可开交,我是晚生后辈,不劳庄主前来相迎,倒是我身旁这位梁静姑娘,想求见庄主夫人一面,可否烦劳二管家代为引见”
二管家忙道:“不敢,这点小事,举手之劳,烦请梁姑娘随我来。”
梁静喜不自胜地忙回礼道:“有劳二管家大人。”
在二管家跨出了门槛后,梁静感激地转向贺青雁。“贺公子,谢谢您。”
“好说,和梁静姑娘的相救之恩比,贺某的这份恩,微薄不足。”
“不,只要能见到庄主夫人,把礼亲自送上,就是帮了我大忙了”她的感激是诚心诚意的,一点也不做作,因为她此行波折多难,眼看任务即将完成,她都快喜极而泣了。
贺青雁只觉得,这小姑娘真有趣,和他以往见到的姑娘都不同,对她十分有好感。
“快去吧,二管家还在门外等著。”他轻声提醒。
她点点头,轻盈的脚步跨出厅堂,随二管家去了。
她的背影,在贺青雁的目送下,消失在庭院拱门尽头。
梁静被领至庄主夫人柳明月的院落,这院落楼阁分外精致美丽,窗棂玉阶,曲桥流水,雕梁画栋,处处无一不精,无一不美,显现出庄主对夫人的宠爱。
梁静一路上想著城里听来的八卦消息,说庄主的元配夫人二十二年前病逝,现任夫人是庄主再娶的第二任妻子,大公子是元配夫人所生,大小姐和二小姐则是现任夫人所出,这次为大小姐采办的喜事,新郎是入赘的。
她跟在管家身后,双眼张望,欣赏著这里的一景一物。这个山庄的确非常雅致,处处可见匠心独具,设计者极为用心,难怪号称天下第一大庄。据说山庄的女主人柳明月虽然年近四十,可是在当年,也是美貌闻名于天下的大美人,嫁给了山庄的主人李封疏,做了山庄的女主人,生的两位千金,也都有著美丽的姿色。
来到门前,二管家留她先在门外等著,进去禀报后便出来招呼她。
“梁静姑娘,夫人有请。”
“谢谢二管家。”梁静微一施礼,便跨了进去。
一进门,抬眼迎目的,是一名坐在首位上的貌美女子,左右有丫鬟伺候著。梁静见著对方,不由得看呆了。
多美的女人啊温婉,娴静,气质出众,不到四十的年纪,依然光采照人,举手投足,美如天仙。
花宫主虽然也很美,可是和眼前女人的美是不同的,花忆蕊的美像在寒冬傲然绽开的梅,是冰冷的,而眼前的庄主夫人,却是春天初绽后的兰,华贵雅致,是温暖的。
庄主夫人美眸朝她笑了笑。“听说你非见我不可”
梁静忙向她福身。“承蒙夫人接见,梁静心存感激。”
柳明月抿唇笑了笑,要她别多礼。“听二管家说,你是来送礼的”
“是的,师父交代我,务必把这礼送交到夫人手中。”说著,双手捧起木盒奉上。
二管家走上前,接过梁静的木盒,回到庄主夫人面前递上。
柳明月伸出纤纤玉手,将那木盒缓缓打开,在此之前,她的脸上总是保持著恬淡迷人的笑容,水波眼眸是柔和温婉的,不过在看到木盒里摆放的玉佩后,那双眼转瞬间射出惊恐的锐芒。
她死死盯著木盒里的玉佩,一脸的不敢置信,再将玉佩拿起来看个仔细,摸著玉佩的手还微微抖著。
“夫人”一旁的二管家察觉出主人的异样,忙唤了声。
柳明月脸色泛白,强压著内心的翻腾,语气镇定地问:“令师高姓大名”
因为庄主夫人始终低著头,梁静没看到她脸上的异样,但也不会傻傻地报出师父名号,她早已想好一番说词。
“师父说,他二十年前已退隐江湖,姓名无须再提,唯一的心愿,便是将此玉佩送给夫人作为贺礼。”她心想,夫人应是师父的故友,在不方便告知姓名的情况下,她故意提到退隐江湖,这样的提示,应该可以让夫人想起是谁,因为“令狐绝”三个字,在现今武林中是个禁忌的名字呀
柳明月心中的震撼无法言喻,她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后,这玉佩还会再回到她手上当年,她为了抢夺这庄主夫人之位,杀了元配夫人,这玉佩正是那女人所有之物,而唯一知晓这秘密的那个男人,也在二十年前死了呀如今却突然有人把这玉佩送到自己手中,这不摆明了是冲著她来的吗
难道他没死到现在还活著
柳明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敢置信,可是玉佩在手,又叫她不得不相信。
“退隐江湖是吗原来他还活著呀”她语气森冷,神情越来越可怕,眼中的杀意充盈。
梁静望著夫人,心口陡地大跳。刚才还温婉得如同天上浮云彩霞一般柔和的神色,此刻却变成了郁郁激愤,射来的目光在预告著即将来临的风雨。
“将她抓起来”柳明月猛然激动得大声命令。
梁静心中大骇,夫人命令一下,身旁的两位丫鬟立即向她出手抓来,原来她们不只是普通的丫鬟,全是身手矫健的练家子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她惊惶地问,一双手臂已经给人捉住,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柳明月一脸忿怒,紧握玉佩的手还发抖著。
“简直欺人太甚说什么送礼这玉佩是死人之物”
啊
梁静傻愣当场。玉佩是死人之物这是怎么回事
梁静这下真的紧张了。“夫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柳明月哪会听她解释她面露杀机,语气只有狠戾。“哼,这玉佩本是前庄主夫人所有,原来被你师父盗走了”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栽赃给对方。
咦咦咦
梁静瞪大了眼,不等她问个明白,柳明月已经挥手喝令
“来人,把这偷儿关进大牢”
第2章1
好不容易未到“白鹤山庄”,只要把玉佩亲手交给庄主夫人,她的任务就结束了,回到逍遥峰,她又可以日复一日安稳地过她的太平日子。
谁知这礼送出去,对方居然气得要关她为什么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静儿,你下山去磨练磨练吧,多一点江湖经验,见识见识也好。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当时她心中有种无以名状的不安,想不到如今真的应验了。原来师父叫她见识见识,就是这个意思。她不明白师父当年和人家结了什么仇也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偷人家庄主夫人的玉佩
她只知道,师父并非真的叫她送礼这么单纯。原未这任务的目的,是叫她未磨练的,而且是会出人命的磨练这比把她丢到蛇窟或豹丨穴都来得惊险,因为这江湖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师父把她推入了江湖
她额角沁著冷汗,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真枪真刀抵著她的肩膀和颈子,将她押往山庄的大牢去。
“喂,臭丫头,快走,别慢吞吞的若是想逃,小心刀剑不长眼”由于她步伐太踌姗,后头的壮丁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让她脚步踉跄了下。
别开玩笑了,她才不要被莫名其妙地关进大牢呢好歹她也有些江湖经验了,跟这些人相比,那个独孤晦玉才可怕呢
她一定要逃出这里如同每一次师父给她的磨练,她都会死撑括撑地去闯关,这次也不例外
心思一定,她收起惶惶不安的心,再不犹豫。
“喂,丫头谁叫你停下来的快走”押她的壮丁们喝声质问。
“抱歉,我不能留下来。”她才说完,押送她的两个壮丁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连呼救都未不及,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幸好她在上风处,而这两名手下也不过是家丁而己,对她又无防备,下药迷昏难不倒她。
人倒下后,她立刻转身跑走。虽然她武功不高,可是毒术一流,但即便成功摆脱了,想逃出山庄可没那么简单。
这山庄大得吓人,幸好她记忆过人,凭著记忆找原路出去不是问题,难就难在她必须避开严密的守卫,避不过只好弄昏对方。不过山庄的护院众多,每一处都有人把守,她心下担忧,毒药有限,总不能每个都弄昏吧
快步走过荷池上的拱桥时,忽闻杂杳的脚步声,她赶忙躲到桥下。
没多久,脚步声己近,说话声也传来“喂,注意,那女人下手歹毒,凡是跟她接触的人都倒下了夫人交代,发现那女人,只要堵住她的去路便行,绝不能接近她”
梁静仔细听著上头的说话声。以为保持距离就行了吗那可不就算敌人不近身,也难不倒她,照样施毒于无形
恃脚步声远离,她悄俏从桥下爬出来,趁没人注意时,轻身一跃,将身形掩进繁茂的树叶里。
躲在树上的她,闭上眼,感受到风的流动,耳朵听著人的走动,她微启唇瓣,朝手心呼了一口气,将手心的粉末吹入风的流动中,让风儿带著这些无色无昧的粉末,穿过屋檐,穿过树梢,随著风儿的韵律,与那些追逐她的护院们,在二十步外的地方交会,只要一口气的吸纳,粉末便会成功地传送给他们。
随著刀剑掉地的铿锵声,一连五个人软倒在地上。
梁静从树上跃身而下,越过这些昏倒在地上的人,穿过回廊,越过拱门。
才庆幸刚解决了五名护院,还来不及喘息片刻,前头又冒出了护院的身影,让她赶忙转了个方向,进入一处僻静的院落躲起来。
整个山庄似乎为了要抓她而动员起来,她心中急了,这么多人抓她一个,她觉得自己好像困在迷宫,绕来绕去都是死路,原本想循著原路出庄,看样子是不行了,只得另觅出路。
她也不知自己闯到什么地方,走著看著,目光不由得被园子里的花圃给吸引住。
与其说是花圃,不如说,这是药草圃。
她十分讶异,这儿种的每一朵花都具有药性疗效,不管是茎叶或是花根,都有不同用途,几乎全是名贵花种,她禁不住好奇地观赏著。想不到“白鹤山庄”里竟有如此栽满各种奇珍药草的花圃,种这些药草的人,必然也是个能人。
在逍遥峰,师父也有一个花圃,师父说过,天下一草一物,生生相克,药草亦是。
将药草熬制,是一门学问,种植药草,亦是一门学问。
药草的生长,跟金、木、水、火、土五行和阴阳皆息息相关,根据不同的特性,需要不同的生长环境,所以药草的种植,并不像种稻种菜那般容易。
眼看四下无人,她好奇地欣赏著,这么大的培植园,可需要耗费不少功夫,园子的主人是大夫吗
突然,她感到一股异样的存在,惊讶地转身一看,正打算下毒攻击对方之际,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惊讶得张著嘴。
“慕怀大哥”
“梁静妹子”站在那儿的男人,竟然是那个曾经救过她的药草农李幕怀若非那张脸她还记得,不然他这身华贵的打扮,实在差点让人认不出来,因为此刻他身穿月白长衫,腰间系著质地精美的玉带,脸上干干净净的,与那一日粗布简衣的药农差异甚大。
他发财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喜地问。
李慕怀脸上的惊喜不比她少,没有回答她,反倒回问:“你呢你又是为何会在此”想到上回慕怀大哥仗义相救,她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忙上前拉著幕怀大哥的胳膊。
“慕怀大哥,请你救我好吗”
“救你怎么回事”
“我被人追杀,能不能想办法带我出庄”
李慕怀原是一脸疑惑,听到这话却是立刻恍悟。
“你就是那个下毒高超,出动山庄所有人也抓不到的姑娘”
“不是的,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就算下药,也都只是让人暂时昏迷的药,不伤人的。”她一脸冤枉地解释。
李慕怀看她的眼神,逐渐变深。
“二娘要抓你,你要走,恐怕很难。”
她呆住。
“二娘”
“你见到的山庄夫人。”
“山庄夫人是你后娘”
“正是。”
“是我后娘。”他不疾不徐地告诉她,笑意儒雅迷人。
那不表示他就是山庄的大公子
她呆呆地望著那张儒雅俊朗的笑脸,慕怀大哥是山庄大公子实在太让人意外了这不表示,他们是敌对的她求错人了
“所以”李慕怀从容和蔼的微笑转成了深不可侧,深不见底的黑眸也闪著诡异精芒。
“不能放你走。”
她心儿大跳,尚未有机会反应,腰间己圈在他手臂里。她惊讶地想挣脱,却赫然发现劲臂如铁,就算她运功挣扎,也不能撼动他,反而让自己打出的右手腕,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这惊人的力道提醒她,在她面前的,呆真不是一个昔通的山野药农,因为药农不会有他这么探藏不露的武功底子,她连他一根指都撼动不了
这张脸不变,但这眼神、这暗藏的气势,与那个有著憨厚微笑的慕怀大哥完全不同,他是“白鹤山庄”的大公子。
这下好了,求人不成,反而自投罗网,要是在这里被抓的话,肯定死路一条,只好对不起慕怀大哥了。
她等著,照理说慕怀大哥应该已经瘫软倒地了,可是他圈握腰问的手劲丝毫没减,依然紧紧地困牢她,甚至连微笑也没变。
“一般的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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