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节日是不需要一字一词的说出来名称你才懂是什么。
比如,红绿配色,松树,雪人,麋鹿。
而有些节日存在的意义只有纪实。
西城新开发区的中心别墅里,墨蓝色系的简约装潢能看出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利落的男人,但此时屋里传来的,只有客厅被电话吵醒而哼咛的细微女声。
“喂...?”
“老婆,我飞机下午到西城,需要我去找你吗?”
跨洋电话没能让声线过度失真,熟悉的温雅而绅士的语调透过手机听筒传出。
“啊...不用啦,我...在骆菲家,她等会儿就把我送到东城高铁站,我们直接西城见。”
“好。”这句应完,电话那头似乎笑了一下,“几年不见宗忱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了。”
陈卿起身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一侧电视柜上的几张相框。
没什么变化,陈卿想。
“嗯...”
听着陈卿的迟疑,电话那头带了些明显的歉意,“我忘了你应该不怎么记得他,也是,当初见了几面咱们就出国了...”
“下午几点的飞机?”陈卿打断了他为了弥补尴尬而变得絮絮叨叨的话。
“四点就到了,卿卿。”
“路上小心。”
从客厅沙发上坐起来,浑身的酸疼都在证明陈卿昨晚没回卧室睡是个错误决定,桌上昨晚喝剩的橙汁依旧摆在记忆里的位置,但即使这样,陈卿还是在去洗漱前跑去门厅看了眼鞋柜。
然后面无表情的走进浴室,踩进浴缸前,陈卿光裸着站在镜子前,捏了捏自己脸蛋,又怀疑的捏了捏自己的胸。
还...挺软的吧...
虽然自己马上就要叁十岁了。
余光扫到拆了封的避孕套扔在高处的浴巾架上,陈卿撇了撇嘴,垫脚拿下来,发了狠的使劲儿扔到垃圾桶里。
宗忱这个狗东西!每次不是都做的很开心!还一天到晚的不回家!
这么想着,陈卿叹了口气坐在浴缸边缘,有些失神的看着垃圾桶里散落的几片包装,半晌还是弯腰捡起来放回柜子。
自己的错,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吧。
但能想通道理和能接受并不是一回事儿,陈卿一边舒服的窝进浴缸,一边自我质疑自己的方法到底用没用对。
-
铃儿响叮当的童谣在喧哗的街道商铺里接连不断,挂满虚拟礼物的华丽圣诞树伫立在购物商场的门口以表气氛。
圣诞老人未必会出现在夜晚的梦里,但一定会出现在玩具店里举着打折销售的牌子。
西城的十二月末,并不是每年的初雪都在平安夜降临,但零下十度的天气倒是没有因为全球变暖的趋势而改变。
在这种气温下,开地暖和开空调的区别就是,空调第二天会让你嗓子旱成撒哈拉沙漠,一开口恨不得飙血的程度。
宗忱从办公室休息室里走出来,在淋浴间刷牙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手机上的客厅监控,比起担心自己的牙刷沫掉在西装上,他更担心陈卿睡着时无意识的手会把桌上没拧瓶盖的橙汁扫下来。
那样就会弄脏他的沙发,甚至会弄脏那个很贵的地毯。
在第无数次看向手机后,宗忱这么给自己解释着。
看着手机上的人晃晃悠悠的接了个电话,站起身莫名其妙的跑去门厅趴在鞋柜上,又走近浴室后,宗忱还是成功地把一抹牙膏弄在了衬衫上。
“操!”拧着眉冲了水,宗忱烦躁的拽了拽头发,愤恨的把手机锁屏,又像宣告什么似的,走出淋浴间把手机扔到休息室的床上,才又回头接着刷那已经刷了半个多小时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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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
一道故意掐成甜腻声调的女声出现在推开的办公室门后,宗忱习以为常的抬了下眼,微微蹙了下眉,“文秘书,有事吗?”
“粽粽!”文诗诗把手上拿铁带着谄媚的笑推到宗忱办公桌上,“喝咖啡,粽粽。”
宗忱瞥了眼那用来挡枪的拿铁,双臂抱在胸前倚靠在办公椅上,眯着眼看着对面妆容精致的少女,“文诗诗,现在几点了?”
“十点...”文诗诗赔着笑,把发顶的墨镜拽下来抓在手里。
无视她故作乖巧的动作,宗忱依旧带些严厉的开口,“公司几点上班?”
“八点...”文诗诗大抵觉得理亏,眼神不敢和他对视,话头也啰嗦起来,“那...那女孩子要睡美容觉啊...那...人家说,每天要睡够十个小时才行,我昨晚叁点才到家,算起来我已经算缺乏睡眠了,再说了,公司这八点...”
“文诗诗。”宗忱声线又压低几分,带着点无形的压迫意味。
“哎呦...”文诗诗双手扶在他办公桌前,一副委屈的样子,“粽粽...反正我爸是让我来跟你学,那我是你秘书,只要不耽误你工作就好啦...”
宗忱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文诗诗的模样又收了声,把拿铁推回她面前,“明天再迟到我就让文叔把你领回去。”
“切,你才不会呢。”迟到的事儿翻了篇,文诗诗掀开盖子喝了口咖啡,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沙发上,“哦对了,我上来的时候听小赵说,你爸回国了?”
宗忱点了个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没管对面那个跟坐在家里沙发上一样舒适的大爷。
“那你那个后妈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
以为宗忱会有些反应,谁知他只是毫无波澜的随口回了句,“应该吧。”
文诗诗盯着他看了几秒,状似无意的站起身,把咖啡扔进垃圾桶的同时问,“听他们说你后妈很漂亮?”
宗忱听见这话还真的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半晌撇了撇嘴看向文诗诗,“挺丑的。”
“哦是吗?”文诗诗随口接了一句,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扔在宗忱桌上,“圣诞礼物粽粽,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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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别致的老菜馆,从仿古代装潢到汤盅菜色,都充斥着“欢迎四十岁以上人群”的意思,西装革履的宗忱和一身高定的文诗诗走进店里的那刻,俩人第一次从别人的目光中读到了“土包子”这个贬义词。
“粽粽,我等会儿叫什么?干妈?还是阿姨?”
宗忱想了下这两个词出现的场景,觉得那女人应该都不会在意,“随便,想叫什么叫什么吧。”
话是这么说,等穿过走廊包间门打开的那一刻,本来已经决定喊阿姨的文诗诗,神色僵了几秒,遵循本心的扯出一丝笑,“姐...姐姐好...”
“欸!这岔哪儿辈儿去了!”一旁的中年男人佯装怒意的看着文诗诗,抬手把身边女人揽在肩侧,“喊陈姨。”
“我喊不出口啊宗爸!”文诗诗一直是个口直心快的性子,“姐姐看着也没比我大几岁啊!”
“你好,我叫陈卿,阿姨喊不出口的话可以叫我名字,没关系的。”
不疾不徐的语速,明明是会客的场面,话里却没有任何高昂的情绪,冷淡的,又滴水不漏的,能被用来形容的,大概只有端庄得体这个词了。
“卿卿姐姐~”无视着一旁的宗父,文诗诗快步走到陈卿身旁,“姐姐你名字真好听,我能跟你坐一起吗?”
“哎呦真的是吵死了,叽叽喳喳的。”宗父嫌弃的瞥了眼文诗诗。
“干爸!你不能因为我说你长得比卿卿姐姐老,就看我不顺眼!”文诗诗吐了吐舌头,又靠近陈卿几分,自来熟的揽她臂弯,“姐姐你真漂亮!”
“我去点菜。”宗忱看着圆桌一侧其乐融融的叁人,眼神扫过被文诗诗缠着自拍的陈卿,拿过桌上菜单走出包间。
重新走进走廊,宗忱远远地就看见身着长裙的陈卿正向他走来,眼神一错而过,宗忱步履不停,错身而过之时,听见熟悉的清冷声线响起。
“我想去洗手间。”
宗忱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再度抬腿准备离开,就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什么湿湿软软的捏住了。
“我不认识...”陈卿因为小心翼翼而发汗的指尖试探的勾住宗忱的大掌,发现没有被甩开后,大胆的把自己的手又往这干燥掌心里塞了塞,“你带我去吧。”
宗忱和她对视着,在空荡的包间门口走廊里僵持着,几米之外的大堂充斥着的热闹声响丝丝阵阵的传在耳侧。
见他没动静,陈卿默默把手抽出,还未完全抽离的那刻又被人扣住腕子,带着向前走了几步。
宗忱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把陈卿踉跄着带进门内,没等人站稳,欠身单臂环在她腰后,把人抱上了面前的台子上。
暴力拉开的门,在惯性作用下,砰的一声合上,巨响之后,是对比强烈的寂静瞬间充斥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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