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兄承让,在下终究是占了兵器之利。”
霎时,李和光收剑入鞘,甩下若梅花般明艳的血点。
胡永站在几步之外,原本赤红如火的面庞此时苍白如纸,他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胡乱缠住被长剑穿透的右掌,豪迈大笑着。
“哈哈,无妨李兄武道精深,某万分佩服既然胜负已分,某也无颜留在此地,就此告辞”
说完,胡永身形一动,就要催动身法离去。
“快看果然是李少侠胜了”
酒楼二层,几个“侠女”惊呼着,双手捧心,目光痴迷,不知道让旁边多少人暗自捶胸顿足。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明日便去挑战”周围几个愣头青少侠在大吃飞醋。
“呵呵你们就不用想了,李少侠乃是咱们齐州有数的少年高手,一身道家真气登堂入室,云雾飞烟十三式剑法宛如谪仙,名列齐州风云榜第七”
“而且李少侠年不过二十,已经气脉圆满,等他打破瓶颈,踏入元真境界,当能再提前几个名次你们嘿嘿”
大辰武风昌盛,习武之人好勇斗狠,争名夺利,自然少不了品评武道高手的诸多榜单。
大辰坐拥七十二州之地,每一州都有一张风云榜,榜上十人,记载本州年龄二十二岁往下,元真与气脉境界中最为杰出的青年才俊。
而放眼大辰全境,又有天地人三榜。
人榜名额五十,入榜要求与风云榜相同,但只要一想大辰七十二州,每一州最为杰出的十位俊杰名列风云榜,共计七百二十人,从中再择取五十人,百万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其一分。
如此一来,登临人榜之人,必然是天资横溢,兼且战绩卓绝,名传于世的绝世之姿
地榜名录玄黄境武者,只取其中最强的五十人。
这些人已经是当今天下武道中坚力量,坐镇一方,大势已成,称宗做祖不在话下
天榜记载天下法相强者,名额稀少,不过十人而已,但其含金量十足,往往代表了当世最强的几家门派势力。
就像是四大圣地,门中历代都有高手名列天榜,不曾一刻断绝,以此威压天下,奠定万世不易之根基。
法相强者已经是陆地神仙一流,移山填海,朝游北海暮苍梧,而更在其上的纯阳境界,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古以来只有只鳞半爪的传说流传于世,自无榜单记载。
这些榜单均由大辰朝廷拟定,也只有朝廷才有这份实力和势力,掌握天下武者根底,并将榜单遍布各地州郡县,而且榜上名人每有变动,不出三日,必然通传天下,人尽皆知。
听周围说得热闹,元晋少年心性,兴致勃勃。
只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中突然扫见一个十一二岁,胖嘟嘟的少年,竟趁着众人不注意窜上了擂台。
那少年身躯壮硕,却极为灵敏,他几步来到胡永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亲近道:“胡师兄,你受伤了,师弟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你先包扎一下。”
“对了,师兄,你受伤之后需要静养,师弟我在西城迎春客栈订了房间,要不就随师弟我一起回去,大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胡永本欲离开,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来熟“师弟”,一头雾水,愕然道:“你是某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师弟”
少年嘻嘻哈哈地笑着,肉嘟嘟的小脸极为喜人,“师弟赵宜然,此行就是去赤云帮拜师学艺的。”
“拜师学艺混小子,你还不是我赤云帮门人,可不能称呼某师兄恩等等,你说你叫什么赵宜然”
“恩,对呀,对呀。师弟我就是赵宜然,师兄听过我的名字”少年一脸“天真”地问道。
元明、赵同他们这时也注意到了擂台上“言谈甚欢”的二人,猛然心头一跳,急得直跺脚。
那个贸然蹿上擂台的少年,赫然就是小胖子赵宜然
刚才李和光与胡永分出胜负的瞬间,几人心神为之吸引,一时不查,竟然被赵宜然偷偷溜走,还胆大包天地掺和到两位气脉圆满武者的比试中。
“少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少爷恶了那两人,我和元大哥拼死也不是对手”
虽然同为气脉圆满境界,但是野路子出身的元明,和李和光、胡永这些名门弟子,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战力上更可谓是天差地别。
赵同又惊又俱,下意识地就往坏处想去,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没了主意。
元明当年追随元青羊游历天下,见过不少世面,这时也是面色一沉,皱眉望着擂台。
实在是武者擂台比斗,外人贸然上台,后果可大可小。
若是当事人穷于追究,给赵宜然定个阴谋暗算的罪名,当场毙杀也不为过。
而他们现在隔着擂台足有一二十米的距离,万一出事,咫尺天涯,鞭长莫及。
“明叔,赵叔,莫急。”
元晋微微一笑,冷静地安慰着众人,“我观两位师兄性情通达,不是暴戾之辈,宜然当无危险。既然恰逢其会,我们也过去拜见一下,免得失了礼数。”
“少爷说的是,正当如此。”
元明看着少爷这一番从容镇定,有礼有节的表现,目光欣慰,心中直感慨不负其父声名,果真是英姿雄发。
赵同也冷静下来,念及自己刚才的表现,愧疚道:“此番多亏元少爷了,赵同惭愧。”
元晋轻挥袍袖,目光审视着陡然喧闹起来的广场,道:“无妨,此事不宜耽搁,我们过去吧。”
擂台上,突然窜出来的赵宜然固然令观战众人大感惊奇,身为比武公证人的滚雷刀薄鸿和孟、古二位老者,更是怒发冲冠,只觉得自身威望遭遇挑衅,气冲冲地围住了赵宜然,就欲问责。
“少年你是哪家的孩子竟然在武者切磋之际贸然上台,这可不是过家家,岂不知刀剑无眼,要是伤着碰着,你父母该如何是好”
薄鸿不愧其德行声望,虽然心中隐有怒气,言语之间却是暗含维护,帮赵宜然开脱。
这时,当事人之一的胡永不知为何,竟哈哈一笑,也帮着解释道:“三位前辈见谅,这小子是某师弟,年少不懂事,刚才见我受伤,心急之下,有所冒犯,胡永在此赔礼了。”
胡永按着赵宜然的脑袋,让小胖子躬下身子,自己则是微微一拱手,虽然拜得是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理所应当,他却是咧咧嘴,以微若蚊鸣的声音说道:“小子,害的某跟你一起赔罪,你给某等着”
薄鸿捋着颔下花白胡须,坦然受了这一礼,接着与孟、古二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呵呵地说道:“胡少侠言重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我们三人自然不会苛责。只是,这件事终归还需得到李少侠谅解。”
李和光生性淡泊,温润有礼,听到薄鸿问及他的意见,打了个道揖,道:“这少年心忧师兄伤势,有所失礼也是正常,在下并不介怀,就依前辈的建议。”
一场风波就此散去。
当元晋他们穿过拥堵人潮,来到擂台附近时,薄鸿和孟、古三位公证人已经宣布了比武胜负,与李和光、胡永作别后洒然离开,连带着观战众人也陆续散去。
赵宜然自然是安然无恙,正兴高采烈地拉着胡永还有李和光说说笑笑。
赵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慨道:“幸好是有惊无险”
待得元晋众人临近,赵宜然三两步跳下擂台,拉着元晋返身回去,熟稔地介绍道:“胡师兄,李师兄,这是元晋,我俩自幼一起长大,可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元晋不像赵宜然这般没心没肺,他朝着李、胡二人拱手一拜,礼貌道:“在下元晋,见过两位师兄。”
望着眼前这个眉似远山,目若点墨,举手投足之间文质彬彬的少年,李和光似有所思,轻咦了一声,问道:“你叫元晋,齐州大儒元青羊先生是你什么人”
陡然闻及父亲的姓名,元晋略显错愕,随即郑重答道:“正是家父。”
李和光朗声一笑,心情似是极为愉悦。
“当年元先生来观中拜访师尊,二人谈经论典,品茶手谈,十日方休。那时我就在旁边侍奉,深深佩服元先生治学精深,品行高雅,今日见到师弟你,不愧先生之风采”
见元晋似有不解,李和光讶然,略一思索,心里就明白过来,连连摇头苦笑。
“此番却是我孟浪了。师弟此行前往梁尘观,元先生早就来信告知师尊,师尊也吩咐了我等弟子关注。想来元先生是希望师弟亲身历练一番,并没有告知师弟其中缘由吧。”
元明这时走上前来,恭敬道:“小人元明,见过两位少侠。诚如李少侠所言,家主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因此暗中嘱咐小人,等少爷通过梁尘观的入门测试之后,再告知少爷此中事宜,并前往拜访李观主。”
“果是如此。”
李和光微微颔首,“不过既然因缘际会,让我与元师弟相识,那也不必拘泥于形式。”
赵宜然在一旁说道:“胡师兄和李师兄都是英雄豪杰,今天不打不相识,细说下来,两位师兄与我们兄弟也是早有旧交,此时天色已晚,请师兄随我们前去客栈歇息一晚,明天再一同启程。”
李和光和胡永自无不可,于是一行人寒暄着往城西迎春客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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