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妾成妃》第五章

  要说殷封阑作为天家人,二十岁的年纪还没有个孩子实在是罕见,归根结底这都是王妃的功劳。从阑王开府建牙起,有过身孕的侍妾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十分“巧合”地在五六月的时候意外小产,连自己的命也没能保下。
  因为这背后有着不可明说的复杂牵扯,所以每次府里传出有孕的消息时,下人们都像大难临头了一样,每天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生怕自己会被卷进拿掉孩子的阴谋中。
  “就是说,大家都知道这孩子是必然保不住的,而且以往每次惩罚的都是只有相关的下人,且连带牵扯极广,所以府里的人们才会惶惶不安。”何鹭晚捏了颗葡萄塞入红润的小嘴中,听风谣讲着以往的故事,总结道。
  “是。姨娘您刚刚得罪了王妃娘娘,又连受了几日王爷的赏赐,正是引人注目的时候。现在是非常时期,您还是少出琳荷苑为好。”风谣认真负责地向何鹭晚进言。
  何鹭晚盘腿坐在软榻上无聊地前后晃着身体,寻思着这话是风谣第几遍原封不动地陈述给她了自薛从柔那儿传出有孕已经过去了一周,何鹭晚最初以为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谁知这王府的气氛从消息传开的那一刻起,就越来越压抑沉重。
  范围内的气氛感知原本是何鹭晚保命的能力之一,可如今因为她过于敏锐,在这种灰暗的氛围中竟然开始失眠。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出去散散心,不然她迟早会闷死在这琳荷苑。
  “风谣,我只是出去走走,没关系的。你不也说了吗,以前的人都是到五六个月的时候才没的孩子,现在咱们这位侧妃娘娘的身孕连三个月都不到,不用这么谨慎”何鹭晚从坐着的角度仰视着风谣,想扮个可爱混过去:“人家闷久了都快生锈了就让我出去吧~”
  风谣表情不变,根本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动之以情不行,那就只能晓之以理:“风谣你看,连你都说我现在的处境不好,那我们岂不是更需要收集情报、早做准备一直在琳荷苑里待着什么都做不了,到头来只能被动地被卷入阴谋,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风谣思考了一下,脸上有了明显的动摇。
  何鹭晚继续煽风点火:“何况我不是还有你跟着吗走到哪儿都不会吃亏的。”
  “如果您坚持要出去的话”风谣还是妥协了。
  “太好了”何鹭晚雀跃地从软榻上蹦下来,小跑着进内间打理衣着。
  在琳荷苑待了这么些天,何鹭晚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一个遍,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也接受了自己是个十六岁的青春少女这一事实。刚穿越过来的那天身陷危局,她下意识地沉着应对,肯定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不说这个,单是苏朵从悲伤中缓过来劲的这几天,何鹭晚就因为反差太大,险些没瞒住这个跟了她十余年的丫鬟。
  智商的提升可以被何鹭晚解释为大磨大难之后开了窍,但老成得像个步入中年的贵妇就没法解释了,这两天她竭尽全力模仿记忆中原主的举止,终于让她看起来稍微有点青春的模样。
  “苏朵,你好好看着家,我和风谣一会儿就回来。”何鹭晚交代了一声就领着风谣出门,她深呼吸一口气,可府中沉重的气氛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像吸入了固体方块一样阻塞难受。
  风谣见她状态不对,问道:“姨娘,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事”何鹭晚叹气,比起收集情报,她是不是应该优先活跃一下府里的气氛
  初夏的太阳还没有那么蛮横,暖洋洋地烤着大地,在树荫下行走仍可感受到微风拂面的清凉惬意。何鹭晚在风谣的陪同下散步,从琳荷苑开始绕着王府的边缘走了一圈,然后向中心的庭院靠近,从巳时走到未时,终于踏完了阑王府的每一条路径。
  “姨娘,我们还走吗是不是该回去用些午膳了”风谣看着何鹭晚热得通红的小脸,不禁有些心疼。
  “不用”何鹭晚双眸中闪着兴奋的精光,说道:“再走两步,我有事情要办。”
  风谣带着不解选择听命。
  何鹭晚绕着姹紫嫣红的庭院转悠起来,见到开得盛的花丛就拽下来两朵,这一路边走边拽,聚少成多地在她手中编织成五六个花环。风谣的脸色都青了,这庭院里的花儿可都是王爷不远千里,从各地移植来的名品精心培养了数年才长成如今的欣欣向荣,如今被扯下来做花环,王爷指不定要如何大发雷霆上次一位得宠的姨娘受气拽了几朵花儿下来,可是直接被处理掉了这
  “姨娘这花儿采不得”风谣欲哭无泪,心道这何三小姐的手怎么这样快,她只稍一不注意就编出花环来了
  “迟早都是要落的,我没捡着开得最好的花儿摘,放心吧。”何鹭晚不以为意,哼着小曲儿继续她的花环工程。
  “您不知道这些花儿都是王爷极重视的可是比人命都要金贵”风谣急得拦到何鹭晚的面前,防着她再伸手折下几朵,赶忙道:“姨娘,趁着还没多少人看见,您快些埋了这花环,免得”
  “周围都是人,早就被看走了。”何鹭晚似是神经大条地指了指路过的丫鬟们,吓得她们赶紧低头疾走过去。何鹭晚道:“比人命金贵的东西多了,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找死的白痴。”说完,她拍了拍风谣的肩,继续在庭院里逛着。
  “可是”风谣赶紧追过去,见何鹭晚没有继续采花儿的意思,略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路过的下人们早都看在眼里,又不禁心焦起来:“您为何要这么做呢入府的时候教习姑姑也申述过规矩,您该知道这花儿不能碰”
  “恩我知道。”何鹭晚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在庭院里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这庭院是王府的中心,无论去哪儿都几乎是必经之路。
  突然,她看到一个一等丫鬟打扮的婢女,领着一群人从旁道穿过,于是拉了拉风谣的衣服,指着问:“那是谁家的”
  风谣的注意力被引走,不自觉地平静了几分道:“是庄姨娘的贴身丫鬟,名叫秋穗。庄姨娘是王爷的养母:棉妃娘娘母家的庶小姐。”
  在风谣说着的时候,何鹭晚已经大步走了过去,后面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她步伐轻快,开朗地叫道:“那边的大丫鬟,你过来”
  秋穗循声望来,见是最近风头仅次于薛侧妃的何姨娘,犹豫了一下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何姨娘。”
  “你叫秋穗是吧”何鹭晚笑嘻嘻把人扶起来,亲切地拉到身边问道:“我见你行迹匆匆,精神也不大好,可是有烦心事”
  秋穗眼皮一跳,自从得知薛侧妃有孕,她家小姐连着闹了好几天,下人但凡有点不当就会被连打带骂地轰出去。她作为贴身侍女,自然不可能被轰出去,所以受了更多的打骂。
  这些话自然不能对外人说,所以秋穗抿了个勉强的笑意,掩饰道:“何姨娘的关切,奴婢感激在心。奴婢被交代了事情,自然要快些办好,现在天气逐渐闷热,所以有些疲惫罢了。若姨娘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还要去府库办事,先告退了。”
  “慢着。”何鹭晚抓着秋穗的手臂没让她走,待她惊疑不定地看来时,何鹭晚满眼的笑意让她在不自觉中丧失了戒备心。何鹭晚把手编的花环给秋穗带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笑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看着精神多了。天气炎热,大家难免会跟着烦躁,有着花环在身边,时时瞧着也赏心悦目,能让心情平静不少。”
  何鹭晚沉声给着暗示,抵消掉了秋穗心中对于“庭院之花不可采摘”的危机意识。见她没有挣扎的意图,何鹭晚满意地点点头,拍了一下她的肩,把秋穗从放空的状态下叫醒。何鹭晚笑道:“秋穗姑娘快去忙吧,别耽误了庄姐姐的事,我们有机会见了再聊也不迟。”
  “是,奴婢告退。”
  秋穗就这么带着花环,领着一众吓得腿软的丫鬟们往府库走。何鹭晚笑容渐敛,这番谈话已经把自己从秋穗需要提防的名单里划掉。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用这夺命的花环去套侍妾们身边的近侍。
  一下午时间,何鹭晚都在庭院里闲逛,逮着一个便上去热情地闲谈。她本身气场便是让人觉着亲近,加上她的眼和话都能在无形间给人下暗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这一下午的谈话可谓非常顺利,她手上编织的六个花环全都送了出去。
  直到耀阳西斜,何鹭晚才回到琳荷苑,一进院里就嚷嚷着又渴又饿要吃饭。
  看着何鹭晚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显然是累坏了,风谣在一旁小心问道:“姨娘,您今天下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虽然一开始,风谣确实被何鹭晚这大胆的行为吓坏了,但见她后面的行动很有目的性,也就放下点心来。琳荷苑里清净无人,又位置偏僻,风谣还特意听了听院外有无人经过,这才敢问。
  “这个嘛”何鹭晚含糊地拖了一会儿,直到自己吃饱喝足才为风谣解惑:“你看,阑王府人人都知道这花儿不能碰,可那些个侍妾身边的大丫鬟们又带着那么显眼的花环跑了一个下午,再带回到自己主子身边,你说这王府上下会不会把这事儿当做大消息议论个几天”
  “再者嘛”何鹭晚见风谣脸上难得出现哭笑不得这样丰富的表情,愉悦地继续说道:“你们王爷打我死里逃生的那天起,小半个月都不见踪影,只知道每天送点东西过来,当做我没有失宠的凭证,以此来保障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来刁难我。”
  “我如今想见他,就只能折腾点动静来引起他的注意不是吗”何鹭晚笑眯眯地说着,风谣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胆大包天的少女了。
  这边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声怒喝,震得琳荷苑里的草叶都瑟瑟发抖起来:“何鹭晚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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