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东宫女官》第101节

  “太子殿下说,噶尔丹率准噶尔部大举进攻漠北喀尔喀蒙古。”容歆为苏麻喇姑倒了一杯水,“喀尔喀部不敌,向大清求援,朝中正吵闹呢。”
  蒙古战乱,苏麻喇姑自然忧心,然只能叹息一声,再无办法。
  “满蒙联姻多年,若是确实危及,大清务必得出兵了……”
  苏麻喇姑的语气忧愁,容歆想到太子信中还提及索额图主张和沙俄谈判,也忍不住一叹,这些人可不就是看清廷分身无暇,所以故意勾连着吗?
  十二阿哥年幼,分不清她们口中这部那部,只知道要打仗了。
  他小胸膛一挺,捏着瓜大声道:“我是大清的巴图鲁,谁敢犯我山河,我定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十二阿哥边说,还挥舞着手臂,手中的瓜汁液四溅,宫女连忙接过去。
  而容歆等人则是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对他的话给予强烈的支持。
  苏麻喇姑也知道容歆对十二阿哥课程的安排,此时笑过了,便道:“太子和诸位阿哥习骑射时也不过是十二阿哥这般年纪,还是尽快选一位骑射师傅吧,不能教十二阿哥落后于宫中阿哥们太多。”
  她先前确实想得不够周全,遂容歆肯定地点头,“您说的是,我回头便看起来。”
  武艺老师只能从驻守行宫的侍卫中选一人出来,能力较京中的师傅多少有些许不足,但先期教导,应是足够的。
  容歆已经在心中琢磨开来,究竟哪一人较为合适,及至晚间回屋,已经大概有了想法。
  她看着十二阿哥睡了才回来,见齐嬷嬷还未躺下,便关心道:“嬷嬷,可是哪里不适?”
  齐嬷嬷摇头,直言:“我是想着大福晋有孕一事,睡不着。”
  “您是思虑皇长孙的事吧?”容歆了然,“您离得这么远都挂念着,可想而知,京中该有多少人心思浮动。”
  “皇长孙地位非凡,自是无法等闲视之。”
  容歆能够理解,但以康熙的性子,定然不会因一个长孙轻易改变格局,便耐心劝慰道:“且不说大福晋未生育,尚且不知是长孙还是长孙女,就算真是皇长孙,现在便担心起来,也为时尚早。”
  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确实能够增添砝码,但现在孩子还没生呢,去想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事,平添烦恼。
  毕竟新旧交替,还有的等呢。
  容歆顿了顿,又道:“您该相信太子才是。”
  而京中不出容歆所料,大福晋有孕一事,确实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不小的石头,但相比太子妃,反倒是大福晋压力更大几分。
  太子妃是个疏朗的性子,她对太子也直接,大福晋有孕的消息一传经出,当即便问太子:“您可急于生下继承人?”
  太子手不释卷,慢条斯理道:“不急,子嗣不在早晚,亦不在多少,德行俱佳为上。”
  “您不急,臣妾便也不急。”太子妃专注地望着太子,眼神中尽是爱慕之意,“臣妾未嫁给您之前,听闻您学识出众、端方有礼,溢美之词无数,可嫁进毓庆宫方知,殿下属实是天下间少有的男儿……”
  她言语直白,眼神炽热,太子无法集中注意,便无奈地举起书在两人中间左右晃了晃,打断她的视线。
  “颂宜,你若是再这般看我,我便回书房看书了。”
  两人的十日之约始终也未破过,但经得太子妃几番努力才教太子应允在她屋中看书,太子妃自然不愿前功尽弃,便立即顺着他的意移开视线。
  然而她嘴上却道:“读书人皆好红袖添香,若各个如殿下一般,朝中岂不是无人可用?”
  太子重新沉浸在书中,随意地答道:“且看我愿不愿意受你左右,倘若不愿意,亦可坐怀不乱。”
  太子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却不再打搅太子,只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偶尔抬头瞧一眼他,便心生万千欢喜。
  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夫妻相和,大阿哥和大福晋却不似他们二人这般惬意。
  怀孕本是好事,然大福晋自有孕之后,整日里听人说“皇长孙”如何如何,受孕期影响,整个人情绪便有些起伏不定。
  但她这性子,更愿意憋在心中自我消化,时日久了,未长一点肉不说,反倒还瘦了不少。
  若是初婚时,大阿哥定然是看不出的,可此时对她有了些了解,自然察觉到几分。
  然他关心人也显得恶声恶气,不甚中听,“爷都教你有了身子便待在阿哥所,你非要出去,管她是谁,直接推了便是,偏你好面子。”
  “难道额娘也要拒了不成?教人知道,岂不是要说我不孝?”
  其实惠妃也顾念儿媳妇的肚子,但她不能随意到阿哥所来,又担心伊尔根觉罗氏,便只能隔一段时间命人过来看看,可这一看便看见伊尔根觉罗氏气色不佳,这才隔几日便召她去延禧宫。
  本意定然是不坏地,只是没想会教大福晋听了更多的压力之言,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出自延禧宫。
  而大福晋与其说是在意旁人的说法,不如说是更在意大阿哥的想法。
  她担心如果大阿哥也期盼皇长孙,她却未能生下,恐怕会惹得大阿哥失望。
  大阿哥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只直截了当道:“拒了又何妨?先前皇阿玛后宫留下的规矩,后妃有孕皆留在各自宫中静养,便是拒了,额娘也不敢挑太皇太后和已故两位皇额娘定下的规矩。”
  大福晋也是真的想安安静静养胎,听闻他此言,便轻轻点头,“既如此,我便干脆关门拒客。”
  大阿哥给了她一个“你早该如此”的眼神,带着几分抱怨道:“你没身子时,哪有这些事?”
  大福晋听了,不甚高兴地绞着手中帕子,低声反驳:“殿下如今倒是怪我了,没有殿下,我如何能有孩子?”
  “若不是爷回京之后,你便整夜缠着绕着爷,爷可不想这般早有子嗣……”
  大福晋顿时又羞又气,眼泪便吧嗒吧嗒流下来。
  大阿哥此番倒是灵光起来,一下子便意识到他说错了,没甩袖子离开,反而耐着性子好言劝了几句,这才道:“不为旁的,只是如今蒙古内乱,皇阿玛又预备再次南巡,无暇顾及你的心情。”
  大阿哥见大福晋平复下来几许,又道:“你先前不是说雪青姑姑点心做得好吗?你若是馋了,大不了,我便去求了她为你做几份来。”
  “如何能教您求人?”大福晋抓着大阿哥的手臂,轻轻柔柔地依过去,“能得您一句闻言软语,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大阿哥张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然而他不言语,大福晋便心中越发温存,整个人渐渐从他的手臂直接依进大阿哥的怀中。
  大阿哥忍了又忍,还是道:“你有身子,怎地又缠过来?爷万不能依你……”
  大福晋瞬间涨红了脸,“殿下!”
  第114章
  “十二阿哥, 您默完这篇文章的释义,今日这堂课便结束了。”
  十二阿哥胤祹小嘴动了动,可怜巴巴地望着容歆。
  容歆收好她抄好得医书, 一抬头便见到十二阿哥如此深情,也不去想他为何如此,直接便道:“若无错处, 何惧直言不讳?”
  “容姑姑,好长啊!胤祹抄完恐怕会耽误武艺课的时辰。”
  容歆瞧了眼时间,认真地回复道:“先前的课程, 因为您而未能顺利进行,此为惩罚。”
  十二阿哥相比起前头极聪慧的兄长们, 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儿, 对自己喜欢的骑射武艺极专注, 读书的时候却坐不住, 常不集中, 因此偶尔便会拖累当日的课程。
  容歆见多了太子他们那样的天赋异禀,一开始是有几分不适应的,但此事绝对怪不得十二阿哥,便得她这个启蒙的老师自行调节。
  今日亦是如此。
  容歆原本是打算教他熟读一片文章的,可十二阿哥不专注,她解说的内容, 一刻钟后再提起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这一篇文章, 本该一个时辰便结束, 他足足耗了一个半时辰才学会,还不甚扎实。
  “今日事今日毕,十二阿哥,武艺师傅会等您,是以,请勿心存侥幸。”
  十二阿哥忍不住为自己叫屈:“容姑姑,那些文章,我就是记不住嘛!您对胤祹的要求是否太过高了些?”
  “殿下,这一篇文章不过寥寥几十字。”
  而且容歆是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他只要认真记下便可,他们的进度已经比京中皇子和八旗子弟慢了几分,若是还拖延,十二阿哥回京之后便会比年纪相仿的阿哥们差上许多。
  康熙对皇子们的学业一向严格,如果他对十二阿哥不满意,容歆被斥责一顿便也罢了,可他恐怕会影响前程。
  一个不被皇上认可的皇子,成年后的失意是必然的。
  遂容歆又道:“殿下,真的记不住和不够认真是不同的,您应该自省。”
  十二阿哥心虚地低下头,眼神不敢与她对视,良久,拿起笔保证道:“容姑姑,胤祹会认真写得。”
  容歆点点头,“读书一事还需得靠您自己,我以及日后教导您的老师仅作辅助而已。”
  她说完,十二阿哥便开始认真抄写,容歆也未留在书房中,而是派人去转告教导十二阿哥的侍卫,请他暂时回去,稍后再去请他。
  然后容歆便回屋去看望齐嬷嬷,她天气冷下来便又生了病,已经卧床两月。
  “咳咳、咳咳咳……”
  容歆一进屋便听见她的咳嗽声,连忙脱下披风,走到近前,关心道:“嬷嬷,您怎么样?”
  齐嬷嬷忍着喉间的痒意,摇头,“无事,你不必担忧。”
  “药喝过了吗?”
  “刚喝过。”齐嬷嬷指了指炕桌上药碗,道,“一会儿子药效上来,自然便不咳了。”
  容歆将药碗拿到外间去,回来时身上暖了,这才坐到炕边,“这几日外头越加冷得刺骨,行宫中不少宫侍染了病,此时我是真庆幸入冬时拦着苏麻嬷嬷继续去太皇太后灵前诵经了。”
  苏麻喇姑年纪更大,她还不愿吃药,若是染了风寒更加麻烦,遂容歆当时极坚决地不许她再去太皇太后灵前。
  且为了以身作则,容歆自己也不每日往山上去上香,而是改为初一十五连同太皇太后的暂安奉殿一并走一遭。
  “不过这昌瑞山下倒是不比我先前以为的那般寒冷。”
  齐嬷嬷借着容歆的手靠坐起来,道:“越往南边儿越暖。”
  容歆顺手捏起炕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笑道:“论起做点心的手艺,还得是雪青,您也来一块儿?”
  齐嬷嬷笑着接过来,“雪青有心,还特地做了点心随着节礼送过来。”
  不止雪青,浅缃她们还亲手为几人做了新的冬衣,连苏麻喇姑和十二阿哥也未曾落下,极有心。
  他们在行宫也往宫中送了节礼,多是些山中野物,特地标注某几只是十二阿哥亲自看着挖得陷阱,专门送给康熙和皇太后。
  “殿下和太子妃的信上都说什么了?你与我说说。”齐嬷嬷无奈道,“我这眼睛是不行了,拿着那信只看了一小段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除了祝福只说了皇上正月便要启程南巡,也无甚旁的。”不过容歆如此说,却是拿过信为齐嬷嬷又读了一遍。
  “皇上会从直隶走吗?”
  容歆果断地否定道;“不会,又没有极重要的人或者理由。”
  讷敏刚去那些年,康熙几乎每年都要亲自去看讷敏,可这些年次数便越发的少了,确实有许多事绊住他的脚步,但随着时间流逝,思念变成形式也是事实。
  便是太子,因为一出生便没了母亲,没有相处过,感情也不甚深刻。
  这些,容歆都不勉强,“只咱们记着娘娘便足够了。”
  齐嬷嬷颔首,“是,娘娘左右也不会在意那些。”
  她随即又转移话题道:“大阿哥也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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