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情义篇之青梅何奈落竹马》第六章: 托孤寄命

  话说白曜和钟逸杰驾马来到一山坡处，钟逸杰突然勒马向白曜道“他们就是在这里失了踪迹，后来不知他们往哪去了。”
  白曜随即下了马，环顾四周，只见坡上立有一石碑。石碑上题了“落石坡”三字，想来必是这坡坡名了。
  周围落叶满地，像铺了几层棉被般，踩在上面，沙沙作响。阳光透着树叶间的缝隙，倒出斑斑点点的疏影，没有鸟叫虫飞，万籁俱寂。
  “钟大哥，你觉得他们会将我妻儿带往哪个方向呢”白曜疑惑，转过身想询问钟逸杰，却突然目瞪口噤、舌桥不下。
  只见钟逸杰一脸杀气，他手里的剑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到白曜胸前两寸处。
  白曜惊道“钟大哥，你这是何意”
  钟逸杰慢慢道“白曜，别怪我狠心，我也是逼不得已。”说完，他的剑如疾风般往白曜胸前刺去。
  白曜灵活地身子一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他感到莫名其妙，问道“钟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杀我”
  钟逸杰也不言语，没有停搁，又迅速使一招“白虹贯日”向白曜刺去。这一剑力之所至，凶猛难挡。
  白曜只一个凌波微步，迅速转移步伐，随即用剑鞘招架住钟逸杰的剑。
  钟逸杰这一剑足可破竹，却被白曜轻松化解。白曜再问道“钟大哥，你有何苦衷，可向我一一道来，事情一定可以解决的。”
  钟逸杰道“你莫怪我欺骗你，你妻儿并没有被人带走。我是故意引你至此，今天无论如何我是杀定你了。”紧接着他又使一招“天绅倒悬”向白曜劈面刺去。白曜遂却步抽剑，使一招“无边落木”来抵挡住钟逸杰来势汹汹的剑。
  两人几个回合下来，白曜只守不攻，剑气啸风，只听得树叶呼呼作响。两人旗鼓相当，难分伯仲。突然，白曜的一招“浪子回头”让剑尖划破了钟逸杰的衣裳，同时剑尖划破了他的皮肤，一道浅浅的伤口顿时渗出血来。
  白曜见无意间不小心伤了钟逸杰，忙丢掉手中的剑担心地问道“钟大哥，你没事吧我竟不小心伤了你。”说完，他二话不说就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角，给钟逸杰止血。
  钟逸杰淡淡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此时趁机杀了你”
  白曜帮他止住了血，微笑道“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钟大哥，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断不会偷施毒手。我自小被师父收养，在光明教，你一直就像我的大哥处处包容和教导我。在我心中，你和师父，和光明教所有人都是我的亲人。”
  钟逸杰四岁便入了光明教，跟着唐剑尧出生入死，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护法。自白曜进教以来，两人也是相见恨晚，义结金兰。如此厚谊，他又怎忍心杀白曜呢其中必有蹊跷。
  钟逸杰听了白曜这话，心里感动的紧，杀白曜的执念渐渐殆尽。他略微思虑，只好把事情原委向白曜娓娓道来。
  “不知你可否知晓我有一个娘子，名唤龙素素”钟逸杰忍着剑伤问白曜道。
  “钟大哥，恕小弟未曾听说过。”白曜虽经常和钟逸杰来往，却浑然不知钟大哥已成亲了。
  “我和娘子很早就相爱，可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她为了和我成亲，不惜牺牲自己，叛离师门，受了那狠心掌门七下天煞孤星掌”钟逸杰提及往事，热泪盈眶。
  原来，他娘子龙素素是北孤山琅琊派的弟子，她还是掌门萧玑襄的得意爱徒。她下山执行任务无意邂逅了正值少侠的钟逸杰，两人一见钟情，渐渐相处下来，便有了白头偕老的憧憬。怎奈萧玑襄不容龙素素有儿女私情，从中阻挠，甚至不允两人再相见。
  龙素素最终宁愿受天煞孤星掌，以摆脱琅琊派，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尽管龙素素被逐出琅琊派，萧玑襄还是一直派人追杀两人。为了避祸，钟逸杰将龙素素安置在“了轩居”，就连成亲也只是两人简单的拜个天地。平静地生活了五年，两人不久前已诞有一女，名讳唤作素离。
  不料今日琅琊派竟突然找到“了轩居”，以龙素素的性命威逼钟逸杰去杀了白曜，抢夺刑光剑。钟逸杰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伺机杀掉白曜。
  白曜听完，事情的缘由了然于胸，他知道钟大哥若不杀他必遭灭顶之灾。
  于是他捡起地上的剑，交到钟逸杰手上道“既然如此，你一剑杀了我罢。我绝不怨你，只是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好好照顾我的妻儿。”
  说完，他笑着闭上眼睛。此刻，他一点也不畏惧死亡，相反，他感到十分荣幸以自己微薄的命去拯救钟大哥一家。
  “噗。。”耳边突然听得一声响，白曜立即睁开眼睛，然后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钟逸杰将手里的剑往自己的心脏处狠狠刺入，他嘴角满是鲜血。胸腔上，殷红的血从一个大口子喷涌而出，像泄闸的洪水般。剑上的血，像条蜿蜒前行的红蛇，在他雪白的衣服上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突然，钟逸杰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白曜忙抱住他，惊道“钟大哥，你。。你又何苦如此”
  “白。。白曜。。我实在下不了。。了手去杀。。杀你，只有我死。。死，琅琊派的人才。。才会放过素素和。。和我们的孩。。孩子，我别。。别无他求，只。。只望你能前。。前去“了轩居”救。。救我妻儿。。儿”钟逸杰弥留之际艰难地向泪流不止的白曜恳求道。
  “钟大哥，你放心。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一定不会让琅琊派的人伤你的家人半分。”白曜临危受命，誓要保护钟大哥的家人。
  “那就好。。。你的大恩大。。大德。。我只能来。。来生再报。。。报了。”话音刚落，钟逸杰脑袋一歪，紧握住白曜的手也瞬间垂落。白曜颤抖地用两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钟逸杰已经断了气，溘然长逝了。
  白曜肝肠寸断，声泪俱下道“钟大哥，我一定不负你所托，你安息罢。”
  他擦干眼泪，将钟大哥的尸体葬在落石坡下。用木柴、石头和树叶简单地立了个坟墓，他觅来一木板，咬破手指头用血在木板上刻着“光明教钟逸杰之墓”
  秋风萧瑟，一片泛黄的枫叶慢慢飘落，像一只哀伤的蝴蝶坠在钟逸杰的坟头。
  葬好钟逸杰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轩居”。一想起钟大哥的临终遗言，他一心只盼着能尽快到达，倾尽全力保护龙素素母女。
  片刻间，白曜便来到了“了轩居”。突然，一阵喧闹的打斗声传来。“铛锵。。”刀剑相撞的声音让白曜顿生恐惧。
  他急忙破门而入，只见着白衣的一男一女二人正和一素衣貌美的女子拔剑交战。
  那素衣女子根本不是二人对手，很快败下阵来。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衣男子看透破绽，旋剑一招“白蛇吐芯”就往那素衣女子腹部刺去。
  “不要”白曜大喊。怎奈那致命一剑已深深地插入素衣女子腹中，那素衣女子嘴角顿时冒出血来。
  白曜立即飞身拔剑，与那白衣男女二人交起手来。不到三个回合，白曜便重伤了那男子。白衣女子见情况不妙，遂立即带着受伤的男子仓皇逃走了。
  白曜连忙扶起被重伤的素衣女子说道“我是光明教的白曜，钟大哥托我前来救你们。是我没及时赶到，害你受了重伤。对不起”
  一听到眼前之人就是白曜，那龙素素惊惶失色。她知道夫君未能如愿杀了白曜，心里记挂夫君，便忍着痛急忙问他道“我夫君呢琅琊派的人威胁他去杀你，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白曜不敢再看龙素素的眼睛，只低头哽咽道“钟大哥他，他死了。。。”白曜心里愧疚不已，甚是难受。
  “什么死。。死了”龙素素听完，大受刺激，一时气血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曜见她吐了血，惊惶不已，忙扶正龙素素，欲打坐传功给她。
  龙素素阻止他道“你这般也是徒劳无功，不必浪费你的内力了。琅琊派出剑歹毒，我中了一剑，自知命不久矣。”只见此刻龙素素脸色发白，毫无生气，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殆尽了。
  白曜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钟大哥，还连累你受重伤。”
  龙素素慰道“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这不是你的过错，我不怕死。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我再也不能照顾她了。”说完，她痛哭不已。
  白曜忙道“我已答应过钟大哥，要好好保护你们母女。你们的孩子我自会倾尽心力，好生照料。”
  正在这时，一阵小孩子的啼哭声从房中传来，甚是刺耳。
  龙素素连忙说道“快，快把我的孩子抱来。”原来啼哭的正是龙素素和钟逸杰出生不久的女儿钟素离。
  白曜应声是，遂匆忙跑到房中，从摇篮里将素离抱了出来。
  只见那女婴手如柔荑，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樱桃小嘴清灵动人。现在这般梨花带雨模样，似姣花照水，我见犹怜。
  龙素素擦掉眼角的泪，勉强挤出笑容从白曜手中接过素离。那女婴见到娘，顿时就停了哭声，露出甜甜的笑容来。
  龙素素将女儿抱入怀中，久久不舍分开。她眼里泛着泪光，素离则呆呆地望着她，什么也不知道。此情此景实在恸人，白曜在一旁不忍直视，只触目兴叹，暗自神伤。
  这时，龙素素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递给白曜道“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还望你好生保管。”
  白曜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眼，脸色竟表现出震惊。他暗叹道：素离的生辰竟与自己的临儿是同一天，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龙素素看着女儿深感自责，喃喃道“离儿，娘对不起你，不能再陪着你了。我和你爹会在天堂看着你，偶尔也捎梦把我们的话一字一句地说给你听。”话说到一半，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跟着白叔叔回去，他会替我和你爹弥补遗憾，尽心去照顾你的。你要相信，娘在天堂会一直保佑你的。”龙素素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抱着素离止不住地哭。
  突然，龙素素的哭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悲凉的气息。
  白曜走近龙素素身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和钟逸杰一样，她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既让她悲痛过又让她幸福过的世界。
  白曜悲痛欲绝，从她怀里将素离抱出来。离开了娘的怀抱，素离突然大哭起来，令人生怜。
  白曜将龙素素葬好后，便抱着素离出了门。素离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了轩居”。这一眼，凄凉之切，让人心疼。可怜素离还未满月，竟在一日之间成为了孤儿。世事本难料，生死一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