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我似乎还活着。
还听得见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四周响起。
那道浑厚巨声再一次撞击耳膜,使我完全清醒过来。
这里是
目光所见的周遭模糊不清,我的意识尚无法集中仍昏眩。待一阵才发现将我全身照亮的异常刺眼光芒,是前方的环状照明灯。
我反射地伸手遮住那白光,却惊觉双臂紧贴身体被捆绑在一张床上。透明的玻璃罩将我封在里面。
我紧张的张望四周。两位身穿白长袍戴白网帽像护士的人,站在身体的侧边。其中一位身高较左边那位矮小,她捧着似是记录板的东西,右手拿着一支笔说:
这东西不会说话。怀疑在变化时发声系统未演化完全,为确认,再次提问。试问: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我尝试开口,喉咙却干燥到只能嗯嗯啊啊断断续续的发声。
我觉得身体跟以往感受不太一样,变得很重,变得极度害怕外界的刺激。
普通的说话声不用说,细微的摩擦声都让我神经绷紧。或许身处在陌生环境的关系而满心戒备,感觉较往常纤细。但我仍认为感官似乎不同以往的敏锐。
现在所在的地方充满着违和感。
若是十年以前,这是很自然的。就现代而言,人类生活习惯已有很大转变,要一个空间完全没有喰兽器具是绝不可能的,就连貌似医护员的人手握的笔,竟是很早以前就绝版的原子笔。
何况我当时身负重伤,即使手术成功,为防止伤口感染并让其加速复原就需要医疗型喰兽的辅助。像这样只靠旧时代的点滴给予营养会不会有点太没效率了。
我又发现一件事,为了注入点滴插入针头的右臂好像怎么说呢,比平常来得瘦弱。浮显紫青色血管的皮肤白皙到感觉像死人才会有的颜色。
因为受伤虚弱的关系吗却有点出乎意料。
还有,我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你、你们是谁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
我勉强挤出含糊的声音,情绪显得激动。
发声系统正常,确认。辨别事物能力,确认。身份认知,不明。目前反应在电子讯号显示器上为慌张,因此,开始判断是否给予注射镇定药剂。
回答我的问题
电子讯号显示此生物血压在上升,评断原因为被冷落而心情浮躁所造成。看来此生物有初步的社交概念。
体型矮小的白袍人不理会我的提问。
我就像实验的生物一样,被研究员不断投入新的刺激,好看该物体作何反应。或许对受重伤陷入昏迷的病患,需做安全测试确认是否有因脑缺氧而影响智力,但会不会有点做过头了
白袍人身躯细瘦矮小,是位女性,年纪非常轻,可能跟我同龄或大几岁。她忙着将刚才无理的从我身上获取的情报填写在纸上。
她微挺鼻梁挂着红框眼镜。黄镜片底藏不住的冷漠眼神,直视手捧的纪录本。
我不知道妳是谁妳有着吸引人的眼睛。就我来看,会那么说的家伙都是蠢蛋。说穿了,一切不过是个假象,实际靠近一看,根本是一点内涵也没有。
红镜框的女人仍无应答。另位白袍人提议是否注射镇定剂,她则摇摇头,埋首继续写着表单。
我眼睛已习惯挂灯刺眼的光,能看得见它上方挑得老高的黑色天花板。那面板墙有蓝色的光影印在上方不断晃动。
我再看向包围床铺的白墙一层薄薄的由黑色地板隙缝升起的屏幕。从屏幕与屏幕的夹缝望过去,看见散发金属钝重质感的地板。水蓝的光影也印射在那滚动。
机器运转与金属碰撞,清晰地透进包覆我的屏幕,回响着。
搞不好很多跟我一样被装入玻璃柜里的人,就躺在屏幕隔壁。
从那两人的装扮与冷淡态度,以及对我的奇怪评定来猜测,这里似乎不是医院,反倒像座宽阔的大型实验场。我是实验体之一,怕检测时受打扰暂时与四周的事物区隔。
我想起身察看曾被尖木刺穿的侧腹,但捆绑全身的皮带阻碍了我的行动。我身上裹着绿色病患服遮蔽了伤口处,凭感觉,该部位没有任何不适,就像没受伤。
我在昏迷时,应该有接受过治疗,可之后究竟被带往哪了
薛丁尔家族的人知道自己重视的继承人被移动,难道不会制止吗难道不知道你家少爷似乎因意外错过考试而面临补考危机吗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妹妹奈里妳现在在何方安全吗快过来给我看看,好让我安心一下好吗
真是太不幸运了。
我可一点不想被研究。
究竟是谁研究谁呢我要你们两位弄个明白。
我替自己在此不安事态保有理性,深感佩服。
我对着那位在小鹅脸戴上红眼镜框的女性眯细了双眼,挑拨地说:
看似冷淡无情的面容,其实伪装的吧。为保护自己,内心即便被看穿,也要故作无动于衷,好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了。这无疑是害怕与人交流,以不作表态来隐藏内心的幼稚行为。
红镜框女性面无表情,仿佛如同我说的,她是故意那么做,好让我猜不到她的想法。为使我渴求答案,急于寻找而陷入慌乱。
要反制她,我只要假装相信自身评断是正确的就好。
不执着事实的真相,佯装确信的过程中,时刻观察对方的肢体动作与脸部细微变化再做反应,是最好的应付办法。
我说中了吧。因为妳习惯性的以不回答做答覆,且不知不觉爱上借此观察对方反应的过程。为什么会爱上呢是因为有被研究的经历吧,所以现在假装自己是神,观察饲养的宠物,看看他在环境下如何行动妳一定觉得那是非常有趣的事吧。
红镜框女性仍不开口,却停下撰写到一半的表单。
另一位白袍人原本一直陪在旁边观望,却突然有动作。装载医疗物品车子停放右侧,他伸手拿取放在上头的工具。
他撕开包装,拿出注射筒针头一对准玻璃瓶口,就插入抽取药剂。
那东西太多话了。要给他尝尝苦头。
红镜框女性马上阻挡他冲动行事。
我强烈感受到他们不把我当成一回事的目光更准确点,是不当人看待。
那确实让人火大。
咦我说中了吗原来,妳真的被人研究弄过
那句话摧毁红镜框女性的理性。
她原先站在冷静一方,制止看不下去的旁侧友人欲代替她处刑我。现在她反气不过,直接亲自下手。
只见红镜框女性将记录板和原子笔往随侧人一甩,蛮横地抢来注射器,二话不说,就往我点滴袋注入。
药剂很快沿着管子进入体内。
我突然感到昏昏沉沉。
不到几秒,我闭上沉重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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