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药,她昏昏沉沉。再转醒,已与小草、池萏梅同待在一飞驰的马车内。
车外秦萧叁人,策马奔着。
小草一见星寧夕醒来,吱喳说了一阵,道岱山新任君主派人沿地门谷地而下,正要封山搜她。盟主不想此刻与他衝突,只得尽早下山。
星寧夕想着她说的岱山君主,心里一阵忧沉。
她看了看有些灰濛的天空,微皱起了眉。这仙地,气息不若以往,泛起了阵阵魔气。她想着他,黯然神伤,静默无语。
「下车盘查!」车外响起人声,地门四人挡住了古道。
秦瀟勒了马,淡淡道:「月盟秦瀟,上山本欲赴宴。」他扫了为首门人一眼,道:「不料你们门内,有些不平。」
为首地门人眼神炯亮,气势不凡,脸上刺地门徽,看上颇居高位。他拉着狗绳,沿马车绕了绕,叁隻庛牙咧嘴的地门獒犬对着后马车狂嚎。
他定睛细瞧了瞧秦瀟,笑道:「在下岱山地门副门主,巖凡。怠慢月盟,有失远迎,还望盟主见谅。」
秦瀟话声仍是平淡,道:「副门主客气,秦某会务繁忙,只想尽快离山,还请让道。」
「盟主会务繁忙,何以在岱山还耽搁了些时日?君主不愿太快与贵会不睦,不如,把岱山的人留下,我们自不为难。是敌是友,还请盟主思量。」巖凡嘴角扯着冷笑,看上极不友善。
「月盟既出手救人,便无半路相弃之理。倘若副门主不肯让,休怪我们无礼。」秦瀟望了他一眼,话声仍是冷淡。
地门心忌月盟,本不敢搜他马车。大概,是星寧夕那身花香,出了紕漏。
巖凡冷笑拔剑出手:「为那失势的星家败犬与我们为敌,果然红顏之前,连月盟也头脑不清。」
一扯狗绳,地门獒犬仰天咆哮,他倏然挟凌厉攻势往后马车打去。
洛青见状,疾飞身上前相挡。其馀地门人跟着攻了上来。这叁名门人,直属前地门主樊姝座下,身手亦是不凡。辰昕飞身接挡一人,池萏梅跃出车外,再接一人。秦瀟翻掌一扬,已将馀一门人打落,纵身将池萏梅护在身后。
暗器拋飞,剑光凌厉,巖凡为人险诈,星寧夕有些忧心,她踉蹌起身,想出车外。
小草急忙一拉,道:「阿青哥哥说你绝对不能出去,不能动到手脚啊!」
几枚凌厉银针射进马车,星寧夕扬袖打落,凝神急护小草,轻道:「小草妹妹你习武么?你别怕。」
小草喊道:「我不会杀,只会逃,我练过一些轻功。」
星寧夕沉着道:「等等马车若是守不住,我们还是得出去,你便躲我后边,莫要使什么轻功乱逃,他们的暗器都有毒。知道么?」
小草道:「可是…你有伤。」
星寧夕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
「大哥驾车走,我们断后!」车外辰昕喊着。
秦瀟依言携池萏梅飞身上马,持鞭策马欲行。忽一身影踏枝而过,飞身持剑斩断马车韁绳,力道之猛烈,震得秦瀟一阵酸麻。
马儿受惊嘶鸣,后马车受力倾倒,持剑男人一剑再斩,直断了马车车厢。
星寧夕护着小草滚地。起身用还算灵便的左手,一把便将小草带在身后。方抬起头,那双如火的眼,正瞪着她。
「君主!星寧夕在月盟手上。」巖凡叫道。
来人正是巖靖峰,他已看得分明,扬剑直往星寧夕杀去。
秦瀟纵身出掌阻拦,池萏梅亦飞身而上相助。
巖靖峰见秦瀟掌力浑厚,不输自己,缓了势凝神相应。势如地火,厉如寒冰,与两人相斗。他应招极快,制着武行应在他之上的秦瀟。秦瀟微皱起眉,避起他那双黑沉的眼。
另一侧,巖凡与洛青纠缠,他招招阴险,直置洛青于死地。
地门武道偏邪,喜用毒物,洛青凝神应对,不敢大意,然他武行本高,摸了几回门路,便佔上风。手持剑诀,连击踢落巖凡手中长剑,剑尖直抵他喉门,冷道:「要论剑,你这邪门歪路还差得远。」
「堂主手下留情,这回是我败了。」巖凡假意求饶。
对手既以称败,若无不共戴天之仇,按道上规矩原无须相逼。洛青行事一向谦和,剑尖了几分。
秦瀟与巖靖峰正一阵掌气翻腾,震得后边小草一阵心慌,她想着离得越远越好,往道边窜了几步,出了星寧夕照拂的范围。
星寧夕回身急喊道:「小草。」她顾不得伤,往小草奔了几步,已然有些不支。
巖凡逮着机会,就地侧滚避过洛青,正离小草不远。
洛青大惊,急飞身上前,长剑扫落巖凡打出的数枚金针,仍有两针,进了他肩头。
星寧夕见了,撑了些气劲,手一扬针,直钉巖凡周身大穴,尚不见针,巖凡已痛跌在地,怒视星寧夕道:「你…!」
星寧夕抑着气息,冷道:「要活命…找淮晏讨解去。」
她扯上了劲,嘴角又溢了丝血跡。
一旁辰昕退了敌,纵身上前欲拿巖凡性命。巖靖峰眼观四方,见巖凡受伤,立抽了身,挡下辰昕双刀,几掌逼着辰昕,凝起冷冽掌息发落。辰昕不及他内功,使刀挡得惊险。洛青扬剑欲上前相助,一抬气劲,左肩却剧痛难忍,以剑支地,神色显得十分痛苦。
巖靖峰退了两人,见秦瀟再挡了上来,想来暂攻不下,只得罢然离手,肩起巖凡。
他望了星寧夕一眼,冷冷笑道:「这针有毒。你倒交了些朋友,学会在我跟前说谎。」
星寧夕一双眼几欲泛泪,撑着神色别过了眼。
巖靖峰肩起巖凡飞身上马,又向秦瀟道:「盟主,我们原无纠葛,你既选择星门主,地门此后,便与月盟为敌。」语毕,扬尘而去。
辰昕见秦瀟冷在原地,不发话声,怒道:「大哥,不追么?」
秦瀟看着巖靖峰背影,有些疑心:「他便这样撤手,很是蹊蹺,就怕他封了岱山,地门阵尤难应付。洛青那伤势,恐也拖不得。」
他又回身望了望池萏梅,话声歛了些急切:「我一人敌他有馀,你何以犯险。」
池萏梅低头整理衣衫,静道:「我没事。」
小草一脸歉然的急奔到洛青身旁,慌道:「阿青哥哥…对不起,我应该听星姊姊的话…。」
洛青只摇了摇头,说不太上话。
星寧夕踉蹌起身,行近洛青身旁,细看他肩伤,见伤处溢着黑血,脸露十分担忧神色,顾不得自己伤重,左手持住洛青上臂,右手凝劲一拍一震,指尖力提出二针弃在一旁。她心忌地门毒针,暗自着急,持掌便要为洛青运息疗伤。
「使不得…。」洛青阻了她,知她方才打巖凡六针儼然已伤身,又力提银针,若再运息救伤,她这身好不容易救回的小命恐又难保。
星寧夕自感内劲翻腾,也真无法再运息,忽想起当天自古道上摔下,身上东西落得落,贴身药丹仍馀有一枚,上路前才妥贴了,忙自袖中取出,递予洛青道:「这颗灵蓟丹,堂主赶紧吃了,能护上一阵子,止些痛痒。这毒我会解,却极其事,得赶紧找草药配方。」
洛青伸手接过丹药,辰昕却出手阻止,慎道:「这什么?你花门之毒,想来也奇险。」
他本不太信她,见巖靖峰拿她拿得有些蹊俏,又见她一双眼还微红着,又忌了几分。
星寧夕柳眉微歛,抬头迎视辰昕,淡淡道:「堂主莫要防我,我不至忘恩。」
洛青向辰昕摇摇头,取过丹药吃了,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又向着星寧夕勉强一笑,道:「玦前门主防巖家防得倒紧。」
星寧夕见洛青还强打神笑着,急道,「你别再说话。我们是不是快点走,这毒极难忍受,不能再拖。」
秦瀟点了头,六人叁骑,策马急奔,行至岱山山脉下的南城月盟驻村,天已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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