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者》第二章 神秘种族

  聂开跟在宋晓雪身后，匆匆忙忙地朝远离海岸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入眼的都集装箱。
  不愧是洋山深水港，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港口，巨大的起重机和数不清的集装箱构成了这里的一切。各色集装箱层层叠叠地堆放在一起，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平坦的水泥地面上，宛如一座钢铁巨城，让穿梭在其中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叹自己的渺小。
  时间还还是清晨，不过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和煦的阳光偶尔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但是他们却走得很小心，因为四周隐约有嘶吼的声音。那些家伙就在附近。
  聂开把枪移交到左手里，使劲甩了甩右手，或许是太紧张了，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汗水和之前流出的血水混杂在一起，弄得手里一片狼藉，握住枪柄的时候有点打滑。
  “对不起。”宋晓雪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突然有点内疚，“我不该咬你的，我刚才其实只是突然觉得这么做应该会很好玩，你看过僵尸电影没，就是林正英演的那种，超帅的。”宋晓雪眉飞色舞地说。
  她忽然注意看到聂开一脸吃人的表情，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这样，接下来的标记我自己做好不好你瞧，其实我可以用我的刀来画标记的。”她说着拍了拍腰间，可以看到裤子两侧分别挂着一柄精致的小刀。
  聂开满脸黑线。
  “原谅我嘛。”宋晓雪摇着聂开的肩膀，一脸讨好地说。
  “好好好。”聂开本来想狠狠骂她一顿，但是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在向自己撒娇，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没事儿，你看其实已经不流血了。”他讷讷地说，还故意用拇指使劲摁了一下食指，结果立刻冒出一大粒血珠。“哈哈”聂开满脸都是囧字。
  宋晓雪已经捂着嘴笑得不行了。忽然，她脸上的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凝重。聂开从来没见过宋晓雪这种表情，只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方，双手缓缓滑落到腰间的双刀上，慢慢抽出了那对精致的短刀。那是一对尼泊尔样式的短刀，由高级ts34钢材锻造，兼具硬度与韧性的好刀。
  聂开知道他们遇上麻烦了，不过他没敢妄动。他静静地看着宋晓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枪挪回到右手上，握紧。虽然射击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他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仰赖的保命道具。
  “蹲下”晓雪忽然吼道，同时开始向聂开站立的地方加速奔跑，下一刻，她奋力跃起，然后转身，挥刀。闪亮的刀刃借着宋晓雪在空中转身的力量，向右上方疾速划去。
  金铁交击的声音，聂开早已蹲坐在地上，有火花在他头顶爆开，伴随着暗绿色的液体。聂开看到一个暗绿色的身影跌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并且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立刻牢牢地抓住了地面。
  聂开终于看清那东西的面目了。它的体型和常人差不多，长着一个巨大的像鱼一样的脑袋，却有着人一样的四肢，暗绿色的皮肤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修长的手指间，连着半透明的肉脯，手指的末端，是黝黑的，寒气逼人的利爪。
  “深潜者神话居然是真的”聂开想到这是什么了。进入犹格学院的这一周时间里，除了学习必要技能，他被迫恶补了整个克苏鲁神话。而根据克苏鲁神话的说法，深潜者是邪神克苏鲁的仆从，生活在不为人知的深海中，拥有近乎无尽的寿命。不过他记得宋晓雪也说过，事实上，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过关于深潜者的正统的目击报告。也就是说，深潜者的存在与否，一直是个有争议的问题。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遇到了活体
  聂开有点兴奋，但更多的还是紧张。他端着枪，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个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活化石。他注意到深潜者的右手小指靠近指甲处的地上，已经汇聚了一小汤暗绿色的液体。显然，刚才宋晓雪的旋身斩给他留下了不浅的伤口。不过聂开更惊讶的是，以尼泊尔刀的劈砍能力，以及宋晓雪全力的一刀，居然没能砍掉它的一根手指，它的骨骼之硬，恐怕远超一般的钢材。聂开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他不知道自己的子弹有没有把握击穿深潜者的头骨。
  深潜者也在看他们，它趴在地上，尖锐的爪子焦虑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声响。虽然不知道刚才它为什么会突然发动攻击，不过看来现在，宋晓雪凌厉的反击已经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宋晓雪此时已经慢慢地靠了过来，刚刚击飞深潜者的同时，她也被反作用力震退了好几米远，以至于落地后，为了缓冲，用左手刀在旁边的集装箱上留下了近一米的划口，才勉强站住。聂开看她喘着粗气，知道刚刚那次碰撞肯定消耗了她不少的精力。
  “小心，看样子它的速度很快，力量估计也不弱。”宋晓雪挪回到聂开身边，低声说道，双刀一前一后地横在胸前，防备着对方的进攻。
  “嗯，刚才多谢你了。”聂开答道，他没敢挪开视线，刚才深潜者从足足4层高的集装箱的顶部跃下，直取自己的头顶，要不是宋晓雪及时援手，他可能已经躺在地上了。
  漫长的对峙，双方都有所顾忌。
  “我先上，你找准机会开枪，打弱点”宋晓雪话没说完，人已经冲了出去，而她的刀比她更快，在起步的瞬间，她已经掷出了右手里的短刀。一尺长的短刀以近乎笔直的轨迹直取深潜者的面部，转瞬即到。然而，深潜者确实够灵活，它在最后一刻轻盈地跃起，准确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锋利的短刀去势不减，最后稳稳地插入了水泥地面。
  但是战斗远没有结束，在深潜者落地以前，宋晓雪已经到了。她轻盈地跳起，翻转，身体以几乎平行于地面的角度在空中疾速旋转，同时左手反握短刀借势挥出一记凌厉的竖劈。深潜者尚在空中，和宋晓雪正好处在同一高度，眼看锋利的刀刃立刻就要劈下来，避无可避。情急之中，它只能把双手挡在前方。
  又是一声脆响，但是这一次，深潜者的食指应声而落。凄厉的惨叫，深潜者又一次滚出去好远，它惨叫着窜到上了旁边的集装箱。而宋晓雪在用左手完成劈砍的同时，已经用右手抄起了另一把插在地上的利刃，毫无缝隙的刀法。她后退一步，再次用双刀摆出防御的姿态，同时看着地面上半截狰狞的手指，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漂亮”聂开激动地喊了一声。深潜者立刻转过头来，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不甘的低吼：“咳，咳，咳，咳”
  “不好。”尽管不能读懂它的意思，聂开还是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果然，深潜者又动了，只见它的双腿猛然发力，像猫一样从聂开他们左侧的集装箱顶上窜出，只一瞬间，便跳到了右侧的集装箱的侧壁上。
  “目标不是自己”宋晓雪也意识到了它的意图，但是已经慢了一拍，只好奋力地掷出手里的短刀，但还是慢了，深潜者早已在集装箱的侧壁上再次发力，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地面，目标直取聂开。
  宋晓雪手里已经没有刀了，她只能拼命地向聂开狂奔，但是显然已经赶不上了，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恐惧。“开枪”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
  聂开当然知道要开枪，他拼命地扣动扳机，但是由于他的枪法毕竟只是初学，再加上食指上还在流血，关键时刻，他居然打偏了。
  深潜者转瞬即到，它吼叫着挥爪，刺骨的杀意迎面而来，聂开甚至听到了空气撕裂的声音，似乎已经没有机会让他再一次扣动扳机了。“要死了吗”聂开脑子里划过一丝叹息。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集中一点集中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另一个冷酷的声音在聂开脑中响起，不容争辩的语气。
  聂开忽然觉得最后这一秒钟被无限地拉长了，他重新调整枪的角度，默默地注视着着深潜者的爪子慢慢靠近。最后的瞬间，当阴森的利爪离他的眼睛只有一线的时候，他的枪口也抵住了深潜者的眼睛。射击聂开再没有一丝犹豫，震天的枪声暴发开来，子弹瞬间没深潜者的眼眶，有绿色的汁液在飞溅，深潜者嘶哑的吼声被瞬间切断，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几乎零距离的射击在瞬间便夺走了它所有的生机，一击毙命。
  但是，深潜者身体上巨大的惯性并没有被子弹完全抵消，聂开只来得及避过它的锋利爪子，然后便被它的身体生生地撞到在地。他挣扎着坐起来，觉得全身都快散架了，他看了看此刻在不远处剧烈喘息的宋晓雪，勉力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笑了。
  “嗨”宋晓雪已经没力气大声说话了，她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轻声说，“干的不错。”然后她慢慢走到深潜者旁边，轻轻地踢了一下它的尸体，看它还是一动不动后，终于长长地呼了口气，虚脱般坐在了地上。
  “你开第二枪的时候，怎么等了那么久。”她忽然回过头来，有点生气的样子，“我都以为要给你准备后事了。”
  “这不是想要打的准一点嘛。”聂开听出了关切的语气，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他回想起刚才那一瞬间，忽然觉得有点脊背发凉。那根本就是近乎于同归于尽的做法，只要再慢一瞬间，现在躺在地上的就肯定是他了，他有点不明白刚刚他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疯狂，隐约有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
  “算了，不过之前胖子说你的枪法很不错，我还一直不信，看来下一次，我应该更配合你一点。”
  “哦，哈，哈”聂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胖子是他们这一组里的射击天才，聂开的枪法就是他教的。但是事实上，胖子只教了他最基本的东西。“看这里，这里，然后是那里，三点一线你懂的吧，然后扣动扳机，就这么简单。”胖子说着用手比了一个射击的动作，“啪”“这就完了”聂开目目瞪口呆，不过他还是试着扣动了扳机。结果，奇迹发生了，从未用过枪的聂开居然在第一次射击中完美命中了靶心。聂开觉得见鬼了，他连开3枪，结果每一枪居然都是10环。胖子也吓了一跳，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总之从此胖子对他惊为天人，一再地向其他人表示他是新一代的枪神，这一次的活动其实也是胖子推荐他来的。
  想起胖子，他忽然有点担心。他们今早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虽然r杨有留下信息，但是不确定胖子和教授是不是和r杨在一起。“胖子和教授不会被这些家伙抓走了吧会有危险吗”聂开小心地说。
  “不好说，不过如果他们是被深潜者抓走了，说明深潜者并不想立刻杀死他们。”宋晓雪顿了顿，“但是深潜者想把他们带回去干什么呢没准是美餐一顿。”
  “你是说这些东西吃人”聂开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逗你的啦。”宋晓雪哧地笑了，“根据那些文献的描述，他们长年生活在深海里，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主食肯定不会是人。不过”宋晓雪故意把声音拖长，“也不排除他们想要换换口味的可能，你说是吧”
  “切。”聂开看出了宋晓雪的用意，觉得自己显然是被看扁了，“你用不着吓我。我这种皮糙肉厚的汉子他们是肯定看不上的，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可就不一样了。”他的目光在宋晓雪白嫩的小腿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赶快挪开了。
  “哟，这算是夸我嘛。”宋晓雪更乐了，她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走到聂开身边，低下头小声说，“你觉得我漂亮吗”
  “我觉得我们该去找r杨了。”聂开往后退了退，挣扎着站起来，换了一个认真的口吻说，“再晚一点，说不定r杨也被它们吃了。”
  “真没意思。”宋晓雪抱怨了一声，知道玩笑开够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说道，“他不过我想我们就快找到他了。你看那边。”宋晓雪说着，用手指了指拐角处的一个集装箱。
  一个痕迹颇深的图案，显然是用刀划出来的，很随意的三刀，刚好是一个彡字。“对对对，是r杨的手笔，我看他写过这个字，笔迹一模一样”聂开高兴地说。
  “一样丑对吧这个大骗子，整天装作有见识的海归人士，骗小姑娘的时候说的一套一套的，结果居然连个字都写不利索。”宋晓雪不屑地说，“总算他还知道留几个记号。好了，我们顺着他的记号去找他吧。”她顿了顿，“对了，等我先拿回我的刀。”
  聂开这才意识到宋晓雪的两把刀还插在近4米高的集装箱侧壁上。他想要不要让对方踩自己的肩膀上去，但是宋晓雪显然不想浪费口舌。只见她疾跑两步，在离集装箱1米的地方，轻盈地起跳，再在集装箱侧壁上一蹬，便轻松地够到了她的刀子。接着，她脚踩集装箱，嗖地一声，同时拔出了两把短刀，最后以一个后空翻稳稳地着陆。聂开目瞪口呆，连忙鼓掌。
  “哼”宋晓雪得意地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朝刚才那个彡字在的方向走去，聂开赶紧小跑着跟上去。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长着鱼头的滑稽尸体，它侧躺在地上，大量的暗绿色血液从右眼框，和嘴里流出来，淌了一地。那颗子弹果然还是没能击穿它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