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时差》第2章 黄金面具

  第二天，苏音神清气爽的起床，并没有受到昨天那个小插曲的影响，精神抖擞的出发前往罗马著名的跳蚤市场——se。这里号称罗马最大的露天市场，二手货、古董货，稀奇的收藏品，小到装饰物大到家具木制品，都能在这里买到。作为游客到这里感受一下当地市民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体验。
  女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逛街永远不会觉得累，她一个人兴致勃勃的从上午逛到了下午，直到双腿软如棉絮动弹不得，才准备打道回府。
  今天她收获颇丰，手上也拎了不少，已经不打算再买了，毕竟欧元换算成人民币实在令人心疼，这些东西可不便宜。慢慢离开那些拥挤的摊位，外围稀稀疏疏的也摆了几个小摊子，上面放着一些古旧的物件，摊主有老有少，各个悠闲自在，似乎并没有招揽客人的意思，而游客也是三三两两，更多是以看为主，真正买的没几个。
  不打算再买的人，目光却又被吸引住了——一个金黄色的面具，上面有着比较明显的锈迹，正随意的摆在一个杂货摊上。它似乎并不受摊主的待见，摆在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如果不是苏音眼尖，还真发现不了。
  摊主是个上了一定年纪的白人老妇，身材肥胖臃肿，看穿着应该也并不富裕，画着厚重的妆容却无法遮盖脸上的皱纹，手上戴着大大小小的手镯和戒指，说话间也带着一种莫名的矜持和傲气。苏音见过一些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前半辈子生活优渥，后半辈子穷困潦倒，却还放不下曾经的光辉，竭尽全力维持自己的尊严。
  本着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苏音并不计较这老太太的傲慢，拿过那金属面具细细看起来，上面有些奇怪的花纹，脸颊处还有一道很深的划痕，品相并不好。
  那白人老太太说道：“这可是纯金的面具，从罗马帝国时代流传下来的，无价之宝！”
  苏音不禁失笑，既然是无价之宝，那怎么不摆进国家博物馆里，反而放在这种摊市上售卖呢？要知道，这里可是平价市场，卖不出大价钱的。
  老妇人似乎也看出苏音的不以为然，不过骄傲的本性似乎并不允许她再多说什么来继续拉客，只能口拙的回了一句：“宝物也是需要挑主人的。”
  意思是只有有缘人，才能淘到无价之宝，其他闲杂人等，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淘宝，看的是眼力，也是运气。
  当然，所有来跳蚤市场淘宝的人，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人，毕竟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是上帝的宠儿。这是很有效的心理战术。她虽然不吃这一套，但她也觉得自己此时就是这块面具的有缘人——因为面具的五官跟她有点像！
  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设想一下，你去市集淘古董，结果发现一具不知什么年代打造的面具，上面的五官竟然和自己很像，这是多么诡异的缘分。且不说这面具是真古董还是仿的古董，是纯金还是镀金，但她本人也只是个普通小市民，并不出名，出了家门无人认识，断然不会有人会花心思特意按照她的样子打造面具，所以这十分肯定是个巧合。
  试着戴了一下，更是诧异了，这面具竟然和她的脸部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这下子，就连那卖东西的老妇人都觉得奇怪了，她这面具放在家里已经很久，据说还流传了好几代。她的祖上曾经出过贵族，只是后来家族没落了，但还是会有一点好东西流传下来的。只是这些年，好东西都被卖得七七八八了，只有这面具，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买。她曾经也请人来做过鉴定，鉴定结果却显示古代的炼金技术没这么高，无法做出这样精巧的面具，肯定是后来做的高仿品，而且面具的含金量其实并不是很高，肯定是混杂了些其他金属进去的，而古代也没有这么高的金属融合技巧。
  所以这么久了，面具依然卖不出去，天天摆在她的摊位上。看到它的客人，似乎都对这面具有一种排斥的心理，很少会拿起来端详的，更不用说购买了。老妇人甚至觉得，这块面具上有某种邪恶的诅咒，让看到它的人自动绕离。
  但现在，她的这块面具明显出售有望，而且买主似乎对这面具喜爱非常，并没有受到那诅咒的影响，看来可以多要点钱。
  而苏音这边，纠结了许久，觉得真是不买都不行，越看这面具越是爱不释手，好像冥冥之中注定这本就该是属于她的东西。
  和老妇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她以500欧元的价格买了下来，这折算成人民币，可是三千多块钱了，都快够她两个月的伙食费！
  面具到手后，苏音简直想把它戴在脸上回酒店——要不是怕引起路人围观的话。
  回到酒店后，兴冲冲的戴着那个黄金面具，拍了个照片发朋友圈，并附上配文：据说是纯金的，几千年前留下的老古董！
  不少人留言问她在哪买的，多少钱，她如实说了之后，引起一堆23333的群嘲，纷纷说她上当受骗了，这肯定是镀金，而且是仿货，三千多块钱扔水里了！
  苏音郁闷的扁扁嘴，都是群什么损友啊，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不过她自己也并不觉得真能花几千块钱买个纯金的古董，也就是花钱买心头好罢了。如果这玩意儿真的是金的，那锈成这样，年代起码有上千年，黄金的东西因为化学分子稳定，是非常抗氧化的。苏音决定还是回国后找人来鉴定一下，内心其实还存着一丝丝买到真古董发家致富的幻想。
  将面具妥善包装好，她就去浴室泡了个香氛澡，出来时已经是半晚时分，让酒店服务员将她的晚餐直接送到房里来，一边吃一边在手提电脑上浏览些欧洲的著名景点，她准备明天就离开罗马，到别处去看看，一个地方再好，毕竟也会看腻。
  晚上睡觉之前，忍不住又把面具拿出来欣赏了一番，还戴着它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摆出无数臭美的pose。
  面具的眉心处，有一处雕纹，看起来很古朴漂亮，设计极其巧妙，她甚至觉得那个花纹看起来有点像一个简写的‘音’字。随即又自嘲一笑，哪来这么多的巧合呢？五官跟她相像的面具，上面还纹了她的名字，倒不如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好了。
  因为住的楼层比较高，周围没有建筑物的遮挡，所以月光柔和的斜洒进来，透过镜子，再折射到她所戴着的面具上。盈满月光的面具，似乎瞬间褪去了历史的痕迹，变得崭新发亮，像是刚打造出来一样，连上面那一道明显的划痕都消失了。
  苏音觉得奇怪，不自觉的更加凑近镜子想要看的清楚点，金属反光，颜色在光线照射下发生些许改变并不奇怪，但不可能连纹理也一起消失掉。
  就在她戴着面具靠近镜子时，月亮正渐渐的被什么东西遮挡着，一点点从半圆，变成月牙状，直到最后全部消失不见。而最后一丝余晖，也透过镜子，完整的洒在黄金面具上。
  一瞬间，光芒大盛！
  苏音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具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射入镜子中，像是电流一样，与镜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链接。甚至这种链接还不是一瞬间的，而是持续发生，镜子就像是水面一样，荡起一圈涟漪，发出刺眼的银光和面具的金光照相呼应。
  她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正从镜子中发出，要将她吸入镜中世界。而昨天她追面纱时听到的那种金属撞击声，似乎正在透过这面镜子传过来，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见战马的嘶鸣和战士的呐喊声，模糊间还能看见一些穿着古装的人在镜子中一闪而过，像是某一时代的只言片语，透过这个镜子传递了过来。
  这时候，再是坚持唯物主义思想的苏音，也没有办法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目前发生的这一切了，从昨天城墙上凭空出现的字，到今天这诡异的面具和镜子，似乎一步步的，有什么力量在安排着她去到某个时空，完成某件事情。
  引力越来越大，她甚至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一步步不由自主的朝着那面诡异的镜子走去。而这时她想把面具从脸上摘下来，切断这种链接，却是有心无力，引力已经大到她连脸部都变形了，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股引力撕碎。
  慢慢的，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就像是流沙画一样，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细小的份子，慢慢的融成一股细流，被一点一点吸入镜中世界。
  在第一声微弱的呼救喊出时，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苏音的身影，那块黄金面具，并没有跟随她一起消失，而是静静的落在了铺着毛毯的地板上，重新恢复它古旧的模样。
  月亮，又露出脸来，盈盈的月光洒在地毯的面具上，透着一股诡异的冷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