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尽天》第十章：有一个人，叫做父亲

  叶问天离开了妻子的房门，转身走向自己的修炼室。一套紫色的甲胄陈放在修炼室的中央，那是自己作为暗卫统领时获得的战利品，是从一出古迹中寻得的宝甲，除了十年前的试炼之战，叶问天再也没有动过这套宝甲。双手轻轻擦试着上边的灰尘，甲胄散发暗黑色的幽光，摄人心魂。甲胄的膝盖处，肩肘处都有锋利地刀刃。暗金色的面具，透露着诡异，邪魅的气息。胸甲上刻着栩栩如生的赤色巨龙，如果叶辰在这，一定会发现这套甲胄跟初代当时所穿的一摸一样。叶问天能够得到它绝非是偶然之事。这时，一双大手从背后搭在了叶问天的肩膀上：“莫要做傻事”，叶二爷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难得的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没有用”叶二爷另一只手拎着酒葫芦站在了叶问天的身后，眯缝着眼。叶问天的手反搭到父亲的掌背上，看似僵持的二人，针锋相对，进行着一场较量，呲啦呲啦的声音从二人脚下传来，修炼室的石板开始皲裂，四只脚掌深深地嵌入地面。一时间，都难以撼动对方，叶问天的天赋太过于出色，不足三十岁的气武巅峰，要知道突破先天之后，每一次的突破不仅需要海量的玄气积累，还需要有勇气去面对突破失败的反噬。再给他百年时间，足以成就皇者。此时两种截然不同的剑道在修炼室中乱舞纷飞，但终究修炼时间还短，叶问天的剑道被死死地压制。
  “不错，圆满的剑意，剑势都已小成，”叶二爷很欣慰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混浊的双眼冒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痛苦，有哀愁，还有一点决绝。
  “父亲，”听到这两个字，叶二爷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只有他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自从叶问天的生母自杀在叶家的大门前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称呼自己父亲，永远都只是老爷子老爷子地叫着，时至今日，他终于愿意叫自己一声父亲。
  “孩子，你娘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有错，这么多年过去了，能够原谅我了么”叶二爷带着有些祈求，有些期盼，又有些惭愧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着面前这个英俊的脸庞，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年轻时候的叶二爷，不说绝世妖孽，却也是少年天才，再加上风流成性，自是惹出了不少风流债。叶问天便是这么来的，那个女人本是一介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自家的小院里织布做衣，日子过的不算富裕却也是悠闲自在。直到一日，一个浑身浴血的青年男子从天上砰地一声砸落到院子里，她单纯善良，好心的将青年男子扶进屋子内，三天三夜没合眼，把他救了回来。这名男子正是叶二爷，由于处处留债，被不少女子所记恨，秉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行的原则，便有了千杀阁悬赏，叶家二公子。当时的叶家还不是八大世家之首，千杀阁的人毫无顾忌地接下任务，就有了小院里的那一幕。被治好的二爷却是不舍得走，因为救他的女子着实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出尘，深深地把他吸引住了。虽然当时的叶二爷已年岁过百，可对强大修士来说，五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再加上他本就英俊的面庞，又是女子情窦初开的年华，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碰就着。然而叶二爷却是跟往常一样，风流过后起身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了痴情的女子，还有他未出生的孩子。待到后来，这名女子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努力修炼，不过十余年，硬生生地从一个凡人踏入先天。各种打听询问，等寻到叶家时，将七八岁的孩子推入大门自己在叶家的门前，抹了脖子。这一幕像是一把尖刀，扎在了叶问天的心头，他被一个人拦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这个人就是叶二爷。
  “不，我不原谅，我到死，都不能原谅你”叶问天的双眼倔强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长年的酗酒，荒废修炼，使得叶二爷的修为不断的倒退，从昔年的皇者境巅峰，逐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再这么下去恐怕连皇者境的修为都难以保住。但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叶问天对剑意，剑势的使用远不如他。
  “对不起，”叶二爷像是突然老了许多，放下了搭在儿子肩膀上的手，缓缓地拖着步子向门外走去，连酒葫芦掉了都没看上一眼。就在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转身，眼里饱含泪水，“可我，终究是你父亲啊，做父亲的，那能让孩子去送死呢”听到这，叶问天好像猜到了什么，刚一抬头，便被自己的父亲击晕了过去。倒下是，一抹青光闪进叶二爷的眼里，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海字，叶海正是他的名字。叶问天其实早就原谅了他，就在当年他替自己挡了千杀阁那致命的一掌时，他便原谅了这个迟来的父亲。这枚玉佩不仅是叶海留给母亲的信物，更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除了生命和爱之外唯一的东西。
  叶海的泪腺决堤了，汹涌的泪水遍布他的面庞。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颊，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一样抱抱自己的孩子，如今终于有机会做一个父亲能做的事了，好弥补自己多年来的亏欠。他缓缓的抱起儿子，就像产房外的父亲抱起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满满的小心翼翼，又开心，也惊喜。轻轻地放到慕容的身旁，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要把这副画面永远地印到眼眶里。良久，叶海踏着坚实的步子，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走向祖祠。佝偻的背影愈发地挺直，像是个即将落幕的英雄一般。叶问天的床头放着这样一封信：孩子，是为父对不起你，但这件事你不能去做，就让我去吧，他才刚出生，他还不能没有父亲。
  虽千万人，吾往矣。
  叶海的身上一股凛然的剑气呼啸着切割开周遭的空气，宛如一尊战神睥睨众生。迎接叶海的是叶家的数位长老，他们被告知将会有魔物入侵抢夺刚出生的少主，被要求看守祖祠。
  “二爷，怎么是你”
  “海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看到来的人是叶海，不禁惊讶，难道叶海是奸细不可能啊，这可是他的亲孙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众人难以遵从被赋予的命令：任何人前来祖祠，杀无赦
  “你们，都让开，我要救我孙子出来”叶海双眼一一扫视着众人，他们，曾全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你走吧，我们不杀你”
  “我说，让开”叶海狠狠的向前踏出一步，这一刻，叶海的身上泛起了血气，双眼散发着红光，与杀红眼的叶辰一般，这是叶海的血脉神通。叶海这一脉的人，血脉神通与叶家的其他人有些略微的不同，他们这一脉的人催动神通时，会比一般的叶家人要强硬一些，不仅如此，他们的双眼会变得猩红，能让他们得以施展强大的瞳术。叶海不惜燃烧寿命催动，气势攀登到皇者境巅峰，昔年那个打遍年轻一辈无敌手的叶二爷，回来了。带着作为父亲的承诺，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踏着沉重的步伐，犹如一尊盖世杀神。叶海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红光，尊者以下的人纷纷陷入幻境，目光呆滞。只有少数几个达到尊者的长老能够保持清醒。
  叶海剑指前方，左手取来酒壶一口饮尽：“来，让我看看我还能不能把你们打趴下”
  正当双方要交手时，祖祠的门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