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心怀不轨》第12节

  “那你问这么多干嘛,查户籍?”
  被小姑娘的话生生噎了一下,萧楚何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忽悠道:“在下若是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届时又该去哪儿报答姑娘恩情?姑娘救了我的命,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顾盼耐下心和他客套:“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碰到遇难之人理应相救,不求回报。”
  “那怎么可以,”萧楚何一脸正气,“在下必须重金犒劳姑娘。”
  小姑娘眉心微蹙,隐隐有些不耐烦:“不服咱俩出去比划比划,谁赢了听谁的,你敢吗?”
  噫,弱不禁风的萧楚何还真不敢。
  第17章 止血
  女装太过繁琐拘束,练起剑来总归有些不方便。顾盼出府练剑便时常换上男装,只是她声音清脆,不说话还好,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一听便知道是姑娘家。
  可即使是这样简朴的男装打扮,小姑娘穿起来也不难看,一张白净水灵的小脸,眼睛像猫儿一样,乍一看还真像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萧楚何疑惑问她:“姑娘为什么女扮男装?”
  顾盼随口胡诌:“我爹怕我路上遇见流氓。”
  说罢又解释一句:“就是怕我遇见你这样的。”
  萧楚何:“……”
  他知道小姑娘刀子嘴,但没想到嘴上如此不留情。
  “在下只是询问姑娘姓名而已,应当算不得失礼吧?”
  顾盼没理他,把捣好的药给他:“自己涂,止血的。”
  萧楚何由衷夸赞道:“想不到姑娘还精通药理,懂得采集何种草药止血。”
  顾盼看得出来,这位小少爷虽然话多,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也满是温柔的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倒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冷漠疏离。
  顾盼心里有些不喜,出声催促他:“别那么多废话,快涂。”
  萧楚何右手手心擦破了点皮,血丝隐隐冒出来。他用左手略有些笨拙地给自己手心擦药,神情一丝不苟。
  顾盼在一旁皱眉看着。
  就这?这也要擦药?没见过这么娇气的。
  萧楚何最后才给自己伤得最重的右手小臂擦药,有点疼,也有点手忙脚乱,明明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茫然的表情却透出几分呆萌来。好不容易把药抹匀了,布绫缓缓缠在伤口上,又怎么都系不好结。
  顾盼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去给他狠狠打了个死扣。
  “好了,止血了就赶紧走吧,别赖在我这儿。”
  萧楚何看了看四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木屋,算不得多么奢华,但好在足够舒适,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温馨平和。又探头探脑看了看连绵的山峦,山路都被隐在葱葱茏茏的树林里。
  顾盼叉腰看他:“怎么还不走?你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了。”
  萧楚何破天荒有些狼狈:“我不认识路。”
  也对,他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是被人抬轿子抬上来的东瀛山,自然不认识下山的路。
  萧楚何试探道:“要不然……你送我回去?”
  顾盼眉心微蹙,细细衡量了一番自己的处境。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荒山野岭被刺杀,显然家族里也是乱得很,她不想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不知道她的家世,她亦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也不想知道,伤好以后大家便天涯陌路了,再也不会相见。但是倘若送他回去,一路上不免被有心人看见,也免不了被他家人扣下问东问西。
  萧楚何看见顾盼不知从哪儿翻出些笔墨纸砚来,翻找的时候掉出来一幅画儿,画着儿时在这里练剑的小姑娘,应当是几年前别人在这个小木屋里为她画的。萧楚何还不曾来得及看清落款是谁人,已被小姑娘胡乱卷了卷重新塞进去。
  小姑娘把笔墨纸砚递给他:“呶,你写封信,我让信鸽给你送到家里,也好让你父母安心,派人来这里接你。”
  顾盼说罢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小木屋以后怕是不能来了,免得被有心人盯梢。
  萧楚何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臂,可怜兮兮道:“写不了。”
  “我替你写,”小姑娘坐到他对面,“你说,我写。”
  小姑娘算得上是半个文盲,虽说萧楚何让她写的字都会写,但这封信里藏着何种字谜何种暗语,小姑娘一概不知。此时的她依旧写不出晏初那一手行云流水的飘逸字体,不过一撇一捺都写的极其认真,还算得上是齐整。
  小姑娘坐姿端正,衣袖中露出一小截手腕,在阳光下白得发亮。一阵风起,吹得小姑娘衣衫鼓了起来,暗香盈袖。
  萧楚何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字,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一笔一划和她这个人一样,虎头虎脑的。
  小姑娘吹了几声口哨,便有几个肥硕的信鸽飞进了小木屋。
  萧楚何打定了主意要和小姑娘多待一段时间,以取得小姑娘的信任:“天色已晚,且不说这信鸽能不能飞到我家,就算到了地方,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我今晚怕是依旧回不去。”
  萧楚何这番话还算有理,顾盼四处翻翻找找,终于翻出一件冬季的斗篷来,抖了抖灰尘:“你今日既然走不了了,晚上睡在这儿就盖这个吧。”
  夏末秋初的白日倒还算不得很凉,草丛里的蝈蝈和着树上的知了滋儿哇乱叫,莫名惹人烦躁。但山里温差大,晚上夜风分外冷峭,萧楚何看起来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顾盼还真怕他夜里冻出什么毛病来。
  见萧楚何又要露出虚伪的感激涕零的神情,顾盼几步上去把斗篷上的狼毛糊在萧楚何脸上:“别想太多,我只是怕你被冻死。”
  小姑娘天生长了副娇软模样,小手小脚的,颊边还有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凶狠起来着实有点难度。就算生起气来,也不过是个翘起尾巴的炸毛小猫,一点也不吓人。
  萧楚何把斗篷搂在怀里,下意识说道:“斗篷上还带了些香气,莫不是姑娘身上的味道?”
  顾盼咬了咬牙:“别蹬鼻子上脸,不要以为我救了你就不打你,我只是没想好该打你左脸还是右脸罢了。”
  萧楚何尚未觉出方才那句话的不妥,反倒再次拿起斗篷细细闻了闻。
  这举动着实有些轻佻了,顾盼一时气恼,猛的戳了一下萧楚何小臂上的伤口。
  萧楚何尚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小姑娘,伤口骤然的痛意疼得他龇牙咧嘴:“大侠!侠女!快住手!”
  一声声侠女喊得顾盼心花怒放,她对萧楚何冷眉戾目了许久,至此终于勾起一抹称得上是笑的弧度。
  “不想叫我恩人,叫我侠女也可以。”
  第18章 桃子
  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声不响跑出了小木屋,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抓了几个桃子,随手递给萧楚何一个:“你还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时辰,免不了挨饿。先吃几个桃儿垫垫肚子吧,别饿死在我这里。”
  桃子显然是她从附近摘的,有几个已熟透了,也有几个泛着略青涩的浅绿。晌午日头大,小姑娘用泉间冷水洗了桃子,拿到手里沁着一股凉意。
  再过几日便是立秋,但小姑娘重新带来了关于夏天的知觉。
  见萧楚何只把桃子拿在手里发愣,顾盼疑惑问他:“怎么不吃?”
  萧楚何半真半假道:“不喜欢。”
  顾盼倒是一眼看穿他所思所想:“怎么,怕我下毒?”
  萧楚何实诚得很:“怕你下毒。”
  顾盼轻嗤了一声,眼睛斜睨着他,倒显出几分傲视的睥睨来:“以我的身手,还用得着给你下毒?”
  这倒也是。以这个小丫头的身手,想杀死他还真用不着下毒。
  萧楚何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儿,入口甘甜多汁,还带着股冰丝丝的凉意,瞬间冲淡了心中的燥热。
  顾盼也拿起一个啃了一口,绯红的桃儿衬着小姑娘纤细的手指,当真是净白如玉。
  萧楚何看着小姑娘的动作,恍然想起来现在被自己咬了几口的桃子,刚才是被另一个人紧紧握在手心里的,这么一想,倒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自在。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小姑娘突然开口,嘴里嚼着桃肉含含糊糊的,“年纪不大,怎的有这么重的戒心?”
  “你这人更是奇怪,”萧楚何也嚼着桃肉含含糊糊回答她,“年纪不大,怎的有这么一身好武功?”
  小姑娘闻言乐了,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我武功确实不错。”
  见小姑娘喜欢听漂亮话,萧楚何想了想,违心地夸赞了一下小姑娘的见义勇为,没话找话道:“岂止是不错,一人单枪匹马把我从一众刺客手下救了出来,可见女侠的武功造诣已是百里挑一。”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武功造诣确实百里挑一,只是有点后悔把你救出来了。”
  但顾盼还是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度,萧楚何一脸得瑟:“木已成舟,你既救了我,还是不要半途而废了。”
  “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既然救了你,就绝不会再让你涉险,”小姑娘说罢又啃了一口手中的桃儿,连声音里也捎带了点儿桃香,“说起来也巧,若不是你恰好停下轿子,若不是我恰好路过,没人来救你,你说不定早就惨死在他们手下了。”
  好似真的只是时机刚刚好一般,萧楚何故意暧昧不清说道:“是天意让我遇见了你。”
  顾盼点点头:“俗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萧楚何:“……”
  萧楚何委实觉得顾家小姐不怎么会聊天。
  “女侠,您嘴这么毒是天生的么?”
  顾盼没好气翻个白眼:“我爹和我娘亲生的。”
  萧楚何把最后一口桃肉吞进肚里,咽下最后一丝甜味:“谢谢侠女慷慨相赠的桃子,也感谢侠女愿意收留在下。”
  “也不算慷慨相赠,不远处就是桃林,你若还想吃,自己去摘便是。”
  萧楚何一脸无辜:“我不会爬树。”
  顾盼:“……”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小时候没爬过树摘过鸟窝吧?
  还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金贵小少爷。
  “不会爬树也无碍,左右你在这里也住不长。我只收留你一天,明日派来接你的人就到东瀛山了,你便可以回家了。”
  又怕这位金贵小少爷赖着她这儿不走,小姑娘忽朝他阴阴一笑,有意诓骗道:“这里兆头实在不好,不能住人。”
  萧楚何觉得这个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怀好意,皱眉问她:“如何兆头不好?”
  顾盼存心吓唬他,板起脸压低了声音,紧紧盯着萧楚何的眼睛,幽幽道:“在这里住上一天也便罢了,住的时间长了,容易闹鬼。”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草丛里的蝈蝈和树上的知了,只剩下身边一个小姑娘故作惊悚的娇俏声音。
  彼时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倒是吹得小姑娘有些骨肉冰凉,莫名打了个哆嗦。
  萧楚何看起来有些心惊胆颤:“如何闹鬼?女侠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那一日我正在屋后练武,突然!”顾盼一惊一乍,随口胡诌,“眼前出现了一个无头恶鬼,晃晃悠悠飘在半空。”
  萧楚何一脸正色问道:“后面如何了?”
  “彼时我实在慌得很,转身跑了许久,不知后面如何了。”
  萧楚何用力憋着笑,一本正经说道:“这样听来确实不太吉利,我今晚一个人住在这里,岂不是会被那恶鬼吃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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