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兰陵王怎么破》第6章 我是谁(修)

  “兔子...兔子...”苏白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个从六两那儿得来的小刀。六两把要小兔子的事儿说了又说,说完了又是摇头晃脑摆出那种无辜而又期待的眼神,苏白简直要仰天长叹:“没有钱!哪来的兔子嘛!!”
  这长安附近有山,可惜隔着十万八千里,自己又没有代步工具,难不成真给他跑到山里去捉兔子?
  没办法,苏白只能操起小学手工课的老本行,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握着刀柄,将小刻刀的刀刃对准了面前的一堆木头疙瘩....
  事实上,想象是美好的。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怀疑人生之后,苏白终于确认了一点,就是:只要十两那个女人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哪怕雕不出来兔子,也不至于用刻刀来砍人...
  “等你给六两雕完兔子之后,能给我雕个小像吗?”那少女难得有些安静,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白颤动的手指,开口,“还没有人给我雕过东西呢,特别是我自己的模样...”
  还没等苏白点头,兴奋的少女从柴房又拎了半人高的木头来,‘砰’的一声扔到苏白面前的地上,灰尘扬了他满头满脸。
  “这是给你练习用的!”她羞涩的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奔放的跑了。
  只留下苏白呆呆的握着刀柄,听着远方传来少女的爽朗笑声....
  不过也算是熟能生巧,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兔子也勉强出了点形状,最起码两只耳朵说不上对称,但至少不会大小差距悬殊。
  手里握着小刀一点一点看着自己掌中的东西逐渐露出形状,木屑飞舞中,能看出逐渐变化的轮廓,人总有一种意外的满足感。苏白端详了几遍,总觉得要给兔子的胸前可以刻一团绒绒的毛球,然而当他动刀子的一刹那...
  “啊啊!!阿白!!”
  苏白手一抖,兔子的脑袋咕噜噜从他的手上滚了下去...
  “啊!!我的阿白!你好可怜!”小兔子的木头脑袋被一双手捡起来,轻柔的抹去兔子脑袋上的灰尘,手的主人将兔子翻过来一看,两颗露在外面的大板牙在整个头中占据无可比拟的至关比例,所有人无一例外的被吸引了视线。
  苏白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思按捺下来,他本来以为是十两那个女人,却没想到跑过来的是个穿着宫装的美貌少女,年纪不大,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一惊一乍的神经兮兮。
  苏白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满身的木屑,将自己手中的兔子身子一把扔到废料堆里。
  虽然这宅子不大,主人也是的没落贵族,但意外的是很少有谁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府宅里头横行自如,跟到了自己家没什么差别。苏白几日前回府的时候,还看见一个贵族子弟手持名帖被守门老头恭恭敬敬的拦在门外,交涉了许久还是没成功便气呼呼的走了。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当家的侯莫陈芮并没有怪罪,反而当着众仆人的面嘉奖了老头一块金锞子。满面红光的看门老头恭敬的表示自己一定继续努力贯彻主人的吩咐,然后就在一堆仆役羡慕的目光中悠悠然继续守大门去了。
  所以此女可以想象,不是贵气逼人就是跟当家的有着莫大的关系,面对这样的强势威胁,苏白此人就不走寻常路:
  “兔子脑袋被你吓掉了,你必须得赔我,”苏白双手一摊,很无赖的准备敲诈一大笔,“最起码两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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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说你是侯..莫..陈..芮的未婚妻?!”苏白一字一字把男人的名字相当正确的喊了出来,经过无数次尴尬羞耻的练习,他终于可以当着人面准确无误的喊了出来。
  “你!别喊那么大声嘛!”少女拨弄着已经干枯的树枝,眼睛看着远处已经被冰冻住的湖面,“其实他还不知道....这是我父亲当年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口头定下的婚约,只不过后来就没有人提起了。之前他一个人去了南方,我就每天在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白大概理解了少女的心思,从小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日日憧憬,然而却由于另一方家族破落而被百般拖延...
  那男人有这样一个神奇的爱慕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哎呀。不说这些了!”少女把手中的树枝一抛,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抛物线,然后‘砰’的一声砸在冰面上。树枝娇嫩的身躯被湖面反弹了几下,然后哧溜溜滚远了。
  光滑如同镜面一般的冰湖上一条多了一条如同小蛇一般的黑色树枝,真是...要怎么难看就怎么难看,不过这位贵女并不管,她拍了拍手,突然笑的很开心,“小白我是不可能赔给你了,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个好的...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像你这样面善的人,情不自禁就说了很多话诶...”
  被称之为奇葩妇女之友的苏白摸了摸鼻子,违心的接受了自己穿越以后的第一句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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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两被留下看家门了,临走时还恨恨的向苏白挥了挥帕子,嘴里大喊着,“记得还有我!记得还有我的!你别忘啦!别忘啦给我许诺的!!还有兔子!!六两说了要两只!!”
  然后便而□□着裙摆一脸怨妇的把苏白送走了。看着旁边贵族少女意外而又同情的眼神,苏白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然后毫不犹豫的大步跨出了门外。
  街上人很多,甚至颇为拥挤,这短短几日,诸国送来的礼物都已经到了,更别说一些王公大臣的礼队,宝马香车,不少闲汉在路的两边张望着,时不时往嘴里塞个花生米儿,嚼的‘嘎嘣嘎嘣’响然后含糊不清的品评一番。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财宝看的再多又不是你的,图个新奇也有个新鲜劲儿过去的时候,于是街边的小摊贩继续吆喝起来,推着一辆漏风的小破车夹杂在豪华马车之间显得异常的引人注目。不少客人都已经围了过去,抛下几个铜板儿,然后捧着热乎乎的饼子站在墙边上啃着。
  “你说的东西在哪里?”苏白跟在风风火火的贵女后面,真心不知道她所喜欢的能是什么?脂粉?书画?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
  “马上就快到啦!”少女喊道,“你可知道此次从齐国来的使团带了什么来?”少女一脸天真烂漫,从不为这是敌国之物而芥蒂。
  苏白自从知道这里不是唐宋元明清之后算是好好刻苦钻研了一下历史以及山川地理志,现在的这个朝代正属于传说中最混乱的时期,南北朝时期。
  可怜他的初高中历史完美的而又巧妙了避开了这一部分...以至于他就知道隋文帝灭了北周,可惜最起码距今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而自己活不活的到那个时候还要看上天的体恤...
  苏白醒过来便是在客栈里头,这具身体之前发生过什么,是谁,他是一点都不清楚。即使是齐国人,但总不碍着他在周国混的风生水起不是?大家都是未来我大中华的子民嘛,打来打去都是自己人是不是?
  苏白将所谓的国界抛之脑后,准备安安心心过他的小日子,然而....
  “到啦!就是这里!”少女兴奋的叫道。
  眼前搭了个颇为精致的戏台子,嗡嗡的风声钻过镂空的架子仿佛在呜咽低吟一般。大红布匹铺就成毯,被挑在木架子的高处几个纸扎的大红灯笼在那边摇摇晃晃。
  远远的似乎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伴随着长笛在夜空之中悠悠转转被拖了好长。在一片的模糊背景之中如同一团氤氲而成的红云一般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戏台子之下有多少人已经看不清了,苏白只感觉自己所有的视线都被戏台子上的人影吸引住了。余光中那个贵女似乎颇为气愤的跺了下脚,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便仰头看了起来。
  台上。一群人穿着黑色描红的巫祝服,手腕脚腕都系着一串串银铃。有人执着鼓锤,有人按着笛孔,有人拨弄琵琶,身姿舞动之中闪过一张张颇为狰狞的面具,露出一双双黝黑的双眼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苏白忽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被燃烧,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熟悉的歌声传到自己的耳中,
  岂曰无归?春草离离。兰陵去兮,修我金石,与子同心!
  岂曰无归?夏往无忧。兰陵入兮,修我土革,与子偕行!
  岂曰无归?秋雨霏霏。兰陵不归,修我木匏,与子同思!
  岂曰无归?冬去来晚。兰陵归兮,修我丝竹,与子偕游!
  苏白呆呆的抬着头,一张张狰狞的面具仿佛在嘲弄自己一般在自己的眼前不断闪现,苏白只听见自己脑中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就仿佛一个怪兽就要从自己的身体之中苏醒。
  “大人,陛下说过若是此次金庸城之围被解,您可立了大功一件。赏无可赏,便...赏些其他的吧。”
  仿佛又有人在自己耳边念叨。那个在梦中不断回响的乐声,即使白天刻意忘记却还在脑中旋转。
  “你怎么了?”苏白看见被放大的贵女的脸,脑中‘嗡’的一响,刚刚的异样立马龟缩回去,就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少女笑的直不起腰来,“我说,你该不是被吓傻了吧?这表演是不是很好看?很惊人?呐...这次从齐国来的使团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将这曲子从邺城一路表演到长安。长安城啊,天子脚下,也就齐国的那位疯子皇帝敢这么不给脸面...”
  贵女思索着,脸上带着笑意,“你可知这曲子叫什么?”
  苏白喘了口气,按住自己不断鼓动的心脏,“难不成很有名?”
  “以前在齐国很有名啊,不过现在估计全天下都知道了吧?”贵女拍了拍手,“这可是犯了大冢宰的大忌。我敢保证这曲子在长安第二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嘛,我才现在带你赶快跑过来看看。”
  少女一脸得意,“怎么样?是不是不虚此行?”
  苏白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曲子,舞蹈,面具带这种致命的熟悉感,就仿佛那头盔再次沉重的罩在他的头顶。
  “这曲子叫《兰陵王入阵曲》,齐国过来的人都说...那个兰陵王很美也很厉害,这次大冢宰铩羽而归就是因为此人呢...”少女转头很憧憬的看着台上的人影幢幢,对着苏白道:
  “不过我觉得肯定是徒有虚名,就美貌这一点来说,我倒不会觉得会有人能超过你啦!”
  美人苏白被少女一拍肩膀,却毫无反应。他只身站在阴影中,一时神情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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