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花店[星际]》第001章

  芙洛拉星是一颗战后废星,位于奥其顿帝国与星域和平联盟之间的公共星域带。
  受《停战协约》的影响,公共星域带一直以来都属于各种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区’。而其中芙洛拉星因是星域带内为数不多的几颗还保留有人造大气层与引力的星球之一,在停战后不久便入住了不少星域逃亡者与战犯。这些人的到来在让这颗战后废星焕发出零星生机的同时,那些违反《星域和平法》的勾当与打着擦边球的灰色交易也随之应运而生。
  就好比说眼下,在这颗星球的一角,围绕着一个不知死活出现在这颗星球上的年轻向导,一群向导猎人正在展开一场野性的追逐战。
  埃尔默·布莱德也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向导,此时的他根本无暇去懊悔自己的冲动与冒失,长时间的奔跑与逃窜让他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唯余下肢体机械地重复着逃跑的动作。
  好不容易逃出了帝国向导学院与‘塔’的监控,埃尔默原本设定的飞船降落点应该是星域和平联盟的直辖星自由星,因为听说在那里注册的向导可以自主选择职业、配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用像在帝国每一个向导都必须入军籍,接受‘塔’的配偶相性测试。
  只是没想到飞船上携带的他自以为充足的向导素抑制剂根本完全不够确保他抵达自由星,而他好不容易弄来的这艘飞船的型号又十分老旧,燃料舱的容量有限,几乎每隔十星里都要找地方停靠补给。
  在之前停靠的那个空间站他就差点露馅,那个空间站的负责人是个哨兵,他的‘念兽’是一条体型健硕的卡斯罗犬。一般来说,‘念兽’的种类和性格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它的主人的某些特征。埃尔默虽然不敢妄动精神力,但是凭他超强的直觉,他敢肯定这位空间站负责人哨兵的嗅觉绝对是他超强五感中最为突出的。
  直到现在忆起卡斯罗犬强悍审慎的视线,埃尔默依旧是一阵后背发凉。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一个有席位的哨兵面对面,无关其他,仅仅对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那过于强烈的存在感便已经足够令他感觉到沉闷的窒息……
  他几乎狼狈的在燃料箱充满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空间站,也许是惊魂未定让他失去了谨慎思考的能力,忆起有关于芙洛拉星的某系传闻,最主要的当然是据说那里能够买到向导素抑制剂。
  想当然的着陆,导致的后果也就是埃尔默眼下的玩命逃窜。
  埃尔默跑得很快,这有很大一部分得益于帝国向导学院的针对性体能训练,而另一小部分则是因为天生,天赋点亮的奔跑技能。其实只要看到他的‘念兽’,就可以依稀觑见他的这一特点了。
  尾随在急速逃窜的埃尔默身后,一只体格健硕后肢尤为发达的变异巨型花明兔毫无预兆的高高蹦起,对着急追而来的一条黑背胡狼的面门就是一记强力蹬腿。
  高纬度空间中受到重击的黑背胡狼哀嚎一声,与此同时由于精神力的具象化‘念兽’遭遇重创,这条黑背胡狼的主人——追在埃尔默身后五个向导猎人中的一个,脸色骤变,眉头立时便蹙了起来。
  他的同伴们注意到他的情况,追逐的速度不由缓了缓。倒不是完全处于对同伴伤情的关心,而是在刚才年轻向导的‘念兽’意料之外的发难中,他们看到了利益,看到了瞬间网上番了数番的信用点。
  诚然在向导稀缺的大环境下,只要是一个精神力达标的向导在黑市上就能卖出好价钱,但是如果这个向导还具备了一定的攻击力的话,那么在价钱上肯定是由他们说了算。
  没错,就是坐地起价!
  五个向导猎人包括那个因为‘念兽’受创脸色十分难看的,盯着前方兀自逃窜的向导,阴鸷的眼中具是划过一抹贪婪之色。
  而对于自己暴露出来的价值毫无所觉的年轻向导埃尔默,察觉到追击者的落后,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干咽了一口唾沫,缓解因为长时间的喘息几乎干燥的快要冒火的喉管,然后冲蹦跶在脚边的变异巨型花明兔瑞达挤了挤眼睛,赞道:“干得漂亮,瑞达!”
  瑞达用圆溜溜玻璃似的眼珠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埃尔默:……
  和自己的‘念兽’虽然在战斗意识方面合拍,却永远相互看不顺眼这种事……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会信。
  其实作为‘念兽’的瑞达刚成型那会儿也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老用鄙视眼看他,对他还是很信任依赖的。是他自己当时对瑞达横竖看不顺眼,才会导致现在这种局面。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觉醒向导的时候年纪还小,精神力可以具象化那年他也才十四岁,正是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
  男孩子嘛,尤其是年龄在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总是更喜欢那些老虎啊狮子啊狼之类比较霸气更能体现雄性力量的精神力具象化。当然他也知道向导的精神力极少会具象化成这类富有攻击性的兽形,但是兔子……而且还是肥肥硕硕的巨型花明兔,怎么想也不可能符合当时正处于中二期的埃尔默的想象。
  更何况‘念兽’的兽形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于主人内在性格的直观反应……
  他的内在性格像只兔子?
  换作任何一个十四岁的男孩都不可能坦然的承认自己像只兔子吧!
  于是,十四岁的男孩开始对自己的‘念兽’横挑鼻子竖挑眼。于是,埃尔默便和自己的‘念兽’结下了这一段不解之仇……
  哪怕是后来他和瑞达连续两年荣获学院的协战比斗冠军,他对瑞达在观感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但是双方在私下里的互看不顺眼却已经成了习惯。
  忆起协战比斗冠军那两块奖牌,埃尔默不免沾沾自喜的走神了片刻。也只这片刻的功夫,他的‘念兽’瑞达口中发出咕咕的警示声,而后咕咕的叫声又很快转为刺耳的尖啸。
  埃尔默被瑞达的叫声吓了一跳,主人与‘念兽’之间一定程度上的心意相通让他本能的扭头查看。这一看之下,埃尔默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依靠瑞达那一蹬,双方拉开的距离,在短短数息间竟是生生缩短了近半。
  收回视线,埃尔默一边粗喘着尽量加快速度,一边四下巡视打量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掩体。
  要说这颗芙洛拉星也是真的荒凉,虽然在此之前埃尔默就不曾对一颗战后废星抱存有什么美好的幻想,但是真正身处其上,那种实打实的一马平川的颓败荒芜,除了枯黄的野草不见半点人气,还是让他的内心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战后的废墟早已被风化磨平,恶劣的气候让植被难以生长。
  无处藏身,怎么办?
  对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地,埃尔默心尖微颤。
  他不可能真的一直就这样和身后的几个哨兵、护卫你追我逃下去,体能上先天的他就比不过人家。
  放手一搏?
  埃尔默下意识的垂眼看向蹦跶在脚边的瑞达,收到瑞达回以的一记冷眼刀锋。
  他俩确实连续两年获得学院协战比斗的冠军,却是出自于向导学院。而现在他俩的对手最次也是护卫级别的,不说旁的,就算身后那五个都是普通人,凭他一人之力肯定也是打不过的,更遑论是三个护卫两个哨兵。
  所以,难道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埃尔默不甘的紧咬下唇,好不容易逃出虎穴,这就又要进狼窝了?
  “反正最多就是被打一顿,”埃尔默低声嘀咕道,“拼了!”
  他是向导,这是他的本钱,再怎么样这些向导猎人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不是吗?
  有序奔跑的脚步出现错乱,似在犹豫该不该听大脑的指挥停下,就在这时,埃尔默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不同于黄土地的暗影。
  那是一栋房子,孤零零伫立于荒野的一栋大房子。
  埃尔默心头一跳,脚下几乎下意识的朝着那栋房子跑去,却不想他刚才的犹豫已经让他失了先机。
  五个向导猎人已然尾随至他的身后,其中的一个哨兵伸手就要去扣他的手腕。感觉到身后有风袭来,埃尔默反应极快的缩肩侧身闪避,而花明兔瑞达已然高高蹦起,大脑袋径直朝着那个哨兵的‘念兽’——一只毛色灰褐嘴尖爪利的雀鹰顶去。
  在自然界中,兔子和鹰算得上是天敌了,按理花明兔瑞达该本能的畏惧雀鹰才是。然而在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瑞达是一只变异花明兔。众所周知,花明兔的体格本就是兔中佼佼,至于变异的瑞达,那就是佼佼中的佼佼了。
  在帝国向导学院,两年的协战比斗让所有的参赛者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物种一旦变异变大,就算是兔子,杀伤力也是无穷的。
  雀鹰被冷不防顶撞上来的巨大兔子惊得不住扇翅鸣叫,像是忘了自己还有可以反击的利爪与尖喙。
  那边厢,埃尔默力不从心的与五个向导猎人周旋着。他其实很清楚对方根本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付自己,就像黑背胡狼和雀鹰每每都会点到即止的放过花明兔一样。
  他们并不想弄伤他,因为他是珍贵的向导,所以由着他周旋,就像戏弄老鼠的猫,直到老鼠彻底精疲力竭了再一口吞下。
  如此想着,埃尔默突然就有些灰心了。
  算了,就这样放弃挣扎吧……
  “你们五个欺负一个,有点过分了吧!”
  正当埃尔默打算束手就擒,远远地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好像并不想管闲事却又挺无奈不得不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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