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江锦绣被嘭的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已住的杂物间门板被踹开,她娘李桂花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才要坐起,耳朵被揪得生疼,李桂花竟是生生把她拎了起来:“你个贱骨头,你个搅家精,你敢偷老娘的银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巴掌立时雨点般的落在江锦绣的脸上,头上。
李桂花发一股蛮力将她拖下了稻草床,顺手操起一根木柴,一下一下招呼了过来。
火辣辣的疼痛,木柴敲击在身上发出的钝响,江锦绣本能地护住头脸,大声辩解:“不是我,我没有偷银子!”
“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抵赖?你不把偷去的银子交出来,老娘把你的贼手打断,再卖到窑子里去!”李桂花大声咒骂着。
江锦绣真的没有偷,叫她怎么认下这个贼名?又从哪里去拿银子来交给李桂花呢?
她的辩解换来更用力地敲打。
一家子人被吵醒,都凑了过来,却并没有一个上前拦住李桂花,只会说风凉话。
“锦绣啊,你平时偷吃就算了,如今胆子越来越肥,连娘的银子都敢偷了?”大嫂陈氏丝毫没有同情心,反而在一边扇风点火。
大哥江有贵用厌恶的眼光看着江锦绣说:”娘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在家里偷惯了,跑到外头也手脚不干净,把咱们江家人的脸都丢光了!“
二哥江有成皱着眉头,摇头晃脑地说:”太让人痛心了,锦绣竟然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家门不幸啊!“
”妹妹,不要再惹娘生气了,把银子交出来好吗?咱们家不富裕,你把银子拿去了,一家子可怎么办呢?“
二姐江临凤虽然声音温柔至极,可同样认定了她是个偷银子的家贼!
”我真的没有偷!你们哪只眼睛瞧见我偷银子了?“江锦绣又羞又恨,语气却是极为坚决。
李桂花气炸了肚皮,一声吆喝道:”把这小贱货捆上,吊在梁上打,打她个皮开肉绽,看她嘴硬到几时!“
大哥江有贵竟然真的找出了一根麻绳,同着李桂花一起,将江锦绣的双手缚在头顶,然后将绳子甩上房梁,将江锦绣吊了起来。
江锦绣大声嚷道:”为什么家里出点不好的事,你们都觉得是我干的?我额头上写了个坏字吗?“
话还没有说完,李桂花打断她说:”除了你还有谁?瞧你见天一付鬼头鬼脑的样子,不是偷吃就是偷懒,咱家再没有哪个象你这般惹人嫌的!“
她嘴里说着话,手中的绳子唰唰抽在江锦绣的腿上,不多时就鼓起一条条红肿的痕迹。
“妹妹,你抵赖是没有用的!把银子交出来,省得受皮肉之苦啊!我真不忍心看着你挨打。”江临凤一付泫泫欲涕的模样。
江锦绣和江临凤其实是双生女,江临凤是姐姐,生她时很是顺利,轮到生江锦绣时,却怎么也生不下来,折磨得李桂花一条命去了半条,险些儿被阎王爷拖了去。
所以李桂花说江锦绣是她前世的冤家,这世来寻仇的。
江锦绣生下来不满月,就被李桂花偷偷给扔到山里去了。
若不是大伯母孙氏把江锦绣拣回来,世上可能就没她这个人了!
就连名字,也是大伯母给她取的。
李桂花挥舞着手上的绳子,狠狠抽向江锦绣:”老娘今天不见到银子,就活活打死你个小贱人!“
“你们在闹啥呢?锦绣这臭丫头莫不是又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江阿水站在杂物间门前好奇地问道。
吊着江锦绣的绳子突然断裂,她呯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疼得是呲牙咧嘴。
李桂花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了江阿水身上,她风一般蹿到江阿水跟前,厉声问道:“你死到哪儿去了?一晚上不归家,莫不是又被哪家的臭婆娘勾上了床?”
“你胡说八道些啥啊?我明明是跟刘狗子喝酒来着。”江阿水辩解道。
李桂花的动作够快,一把扯住江阿水就往自已屋里拖。
不多会子,那边屋里传来李桂花一声大喝:“我呸,你骗得老娘好!这个夹在你裤腰上的肚兜是哪里来的?你不说出那骚婆娘的名字,老娘誓不与你干休!”
江阿水估摸着是抵赖不过,就交待了。
李桂花粗嘎的嗓子更响了:”老娘眼里揉不下沙子,早就看出你与丁菊香那骚寡妇眉来眼去的,真是个不要脸的母狗,老娘这就去撕了她的屄!”
除了陈氏嘴边一丝不屑的冷笑,家里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均是大为尴尬。
江锦绣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她的爹娘。
她爹江阿水生了一付好皮囊,好吃懒做,又喜欢沾花惹草,和村里的几个风流娘们是说不清道不明。
她娘李桂花虽然干活来得,但身材矮壮,生着一双眯缝眼,加上脾气暴燥,爹怎会中意?不过是奉父母之命。
不过她娘终究没有跑出去闹,应该是被她爹用什么花言巧语拉拢住了。
她爹这张嘴会说,死人能说活了,水可以点得着灯,可她娘就吃这一套!
江锦绣突然浑身一激灵:呀,她怎么回来了?
她不是已经嫁给了潘永安吗?并且随着潘永安赴任为官。
但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直接将她送上了黄泉路……
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家人,心中一片浑沌。
“丁菊香这个骚婆娘眼睛里除了钱,可是六亲不认的!她肯与你野合,想必是得了银子!天杀的,我的银子,你说,我的银子是不是你偷了去?”李桂花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江阿水先是抵赖:“我哪晓得你把银子藏在啥地方啊?莫不是被老鼠叼走了?”
江有贵他们几个听见与银子相关,便都往那边屋里走去。
李桂花见江阿水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自已对视,心里已经有了数。
她一口痰呸地吐到江阿水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就晓得拿家里的银钱往外头搬,几时见你正正经经赚过钱养这个家?我累死累活的,不见你心疼一下,你倒好,偷我的银子贴外头的女人!”
这一顿骂,江阿水当着孩子们的面,脸上下不来,于是恼羞成怒。
他一把挥开李桂花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板着脸说:“你的银子?你的银子哪里来的?还不是卖闺女来的?闺女我没有份吗?不是我生的?难道卖闺女的银子只许你花,老子就花不得了?这个家里老子说了算,你爱呆就呆,不爱呆给老子滚出去!”
此话一出,李桂花嗷地一声向江阿水扑了过来,伸手就往江阿水脸上挠:“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想赶我走,好让那些野女人进门?休想!老娘宁愿和你同归于尽!”
江阿水最在意他的脸,哪里容得李桂花抓坏了?那可就没有了勾搭女人的本钱!
所以江阿水一点也不留情,揪着李桂花的头发,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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