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归》第五章 三生三世，白日做梦

  敢吃天上掉下的馅饼的人，大概都已经被毒死了吧，就和我一样。——萧芊芊
  为自己喜欢的人强行改变自己的，其实结局都不怎么好，比如萧芊芊。
  她这一辈子，将自己弄成了另一个笹川京子，可是依然没得到她以为该有的‘回报’。
  当再一次看到与上一世无二的沢田纲吉再一次走向京子的时候，萧芊芊完全没有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天要让其亡，必要先让其狂。萧芊芊失控了，她满脑子都是怎么能这样呢，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不够好吗？我明明比京子更加的京子，更加优秀，贤惠，良善——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啊。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我为了你我牺牲了什么啊，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凭什么……
  不甘心，不甘心！
  萧芊芊甚至不如上一世，许是觉得时间回溯，可以重复的选项让她的认知本质上和只能存活一世的人产生了差别。
  她开始做出了在她上一世还够清醒警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仿若是每本小说中都有的固定反派女配的角色，她开始迫害起了京子。
  刚开始的时候沢田纲吉是不相信的，然后是不接受，最终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对萧芊芊可以说是恶毒的举动做出了反击。
  即便如此他也没赶尽杀绝，然而那一刻的萧芊芊却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一样的绝望。
  她的感觉也没有错，可怜背叛她的甚至不是她的世界。
  这一次她所不知的周庄梦蝶，是在泪流满面中醒来的。
  她竟然成了那样的人，做了那样的事情。
  她变得面目全非，为了一个男人，她变得自己都不像自己。比起爱着沢田纲吉，想和他在一起的执念，萧芊芊更加害怕会去害一个无辜善良之人的自己。
  当然将她以为的‘人生’，实则是梦境中所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的，除了暗爽在心的不知名，剩下的便是那天出现的反常的上位神——深渊之神。
  深渊之神只是一甩长袖，虚空中出现的景象便烟消云散，让边上跟着一起看并且还看得津津有味的白发男子愣怔了一下，尽管在这位神明身边看似随意，却是不敢太过造次。
  “吾主，是看不下去了吗？”
  毕竟这一世，那女孩的表现有些不堪。
  然而终究不过是梦境，即便不是梦境，在男子看来，也对于陌生人类的生死没有太大的感触。
  对方却是不答反问，“青烛，你有试过清醒地做着梦吗？”
  白发的男子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却听他的主上继续说了下去，“明明是自己，但是却会做一些真正醒着的自己不会做的事情。何况这是邪念所造的梦境。邪物有灵，妄想成神。”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命运的一环。
  就好像三千世界的邪念，造就了不知名；不知名想要成神，找到了猎物；而萧芊芊在不知名的妄想下，又会造就新的一轮因果。
  青烛知道的远不如深渊神的多，可是就邪物成神这点，却是明白的很，“创世神曰——无善念不可为神，北欧世界的邪神洛基，都心怀一席仁慈。一个邪念体，如何能成神？”
  深渊之神没有回应这话，只是淡淡地道，“一切都是创世神既定的轨道。三千世界的邪念，不得成神，力量却足够与上位神比肩。是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有一股无名的力量，让他无法说出。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萧芊芊幸福终结于邪灵，以为的圆梦是个可怕的陷阱，是为祸；然而邪物不可成神，一切揭开后，便又是萧芊芊另一个契机的开始。
  福祸总是相生相惜。就看萧芊芊如何想，如何走了……
  这边的深渊之神已没了兴致去看梦境，另一边将梦境当作现实世界的萧芊芊却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
  所以当不知名再次提供了时间回溯的机会，萧芊芊狼狈而又急不可耐的应下。
  一步错、步步错。
  她哪里甘心，哪里又能回头？
  说来也多少有些因果报应。
  那会萧芊芊光顾着自己，想着用替代品来成全自己的孝道，让自己不觉得放不下，甚至是觉得永远的欺骗不被揭穿就不算欺骗。
  如今她在被不知名用相同的方式对待着。
  一个邪灵哪里来的力量去回溯一个世界的时间？不过是反反复复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所构建出的梦，再被邪灵用力量稍加干扰了下往它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罢了。
  萧芊芊越崩溃、越绝望，以负面情绪为生的邪灵就越高兴，掠夺萧芊芊功德的速度也就越快。
  是以萧芊芊足够理智的第一个世界，反而是不知名收货最小的世界。而一直都很明了人类阴暗情绪的不知名在第二个世界后看着浑浑噩噩起来的萧芊芊又生出了更‘绝妙’的主意。
  当一个人，因为执念而开始不顾一切疯狂的时候，往往走向的是毁灭。
  那么如果她离毁灭一步之差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再失去呢？
  那一刻的感情的滋味，一定是世间最美妙的了吧。
  对不知名想法一无所知的萧芊芊步入了第三个世界。
  要说对沢田纲吉，再多的感情，这个时候其实也已经耗的快没了。也就是一份执着苦苦支撑，总觉得如果走到这个地步再放弃，那好像自己真的就一无所有了一样。
  但经历了两世，萧芊芊实在是迷茫了。
  她不知道如何得到一份感情，重复的世界与时间的流逝让她感到麻木和混乱。
  比起第一世充满着美好幻想的自然；第二世为了讨好而刻意塑造的温暖；第三世的萧芊芊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有时候她又似乎只是机械地在重复着之前两世某一个时间做过的事情。
  有时候她自己都想自嘲，说什么喜欢沢田纲吉，这一世，她甚至不再出手干预沢田纲吉被欺负的命运。
  明明知道他被不良少年胁迫，纲吉不开口，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甚至比起和纲吉一起培养感情，她更想要避开这个人。
  这个让她失去了很多；变的面目全非；让她拥有了没有幸福只有痛苦的回忆，却又无法责备的少年。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原本的喜爱她已经慢慢想不起来了，而如今14岁以前唯唯诺诺的脸，变得可憎了起来。
  但这终究不过是迁怒，萧芊芊明白。
  沢田纲吉哪里来的错？说到底，是自己的错。
  这是报应啊，好好的家不要，自己的父母不要，偏偏要来到……这个地方。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下去，这一世的萧芊芊的消极，反而让沢田纲吉担心，进而在有能力后更加的关心起来。
  尽管他在少年时代似乎依然暗恋着京子——这点萧芊芊早就不在乎了，只觉得理应如此。然而不想最后，沢田纲吉竟是和萧芊芊结了婚。
  实际上萧芊芊自己也有点茫然。
  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了三辈子的成熟领袖，在她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在她自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竟然……向她求婚了？
  绝处逢生是怎样的感受？萧芊芊忽然心下一松，原本荒芜的世界忽然又有了生机。好像自己三辈子的执着和最初的选择，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一样。
  这也是萧芊芊第一次成长到成年，乃至之后，结婚生子，学习更多的知识和技能；试着努力成为一个配的上沢田纲吉的夫人。
  但幸运之神大概总不会在萧芊芊的身边停留太久。
  很快萧芊芊发现，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拥有后代。
  沢田纲吉一如她所想一般是很好的男子，并且很负责，对待婚姻也很忠贞。即便她快到30依然没后代，包容的大空般的男子依旧不会给她压力，反而总是宽慰她不要紧，甚至一手抗下来自其他方面的负面议论。
  然而萧芊芊还是恐惧，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来路。也许她永远不可能拥有后代，因为她是异世界的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好像她从来不该属于沢田纲吉，对方也不属于她，她抢走了别人的丈夫——
  沢田纲吉是属于笹川京子的。
  潜意识中，萧芊芊已经如此深信着。
  终于有一天，彭格列一些派别的人设计，兜兜转转，被下了药的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还是睡在了一起，并且那一次就有了孩子。
  得知消息，甚至可以说抓奸在床的时候，萧芊芊是冷静的，冷静到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的冷静，冷静到比起一脸茫然，然后愤怒的十代目沢田纲吉，更加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她阻止了十代目得知京子怀了他孩子后，为了不伤害萧芊芊要求和京子谈谈，打掉这个孩子的想法。
  最后在萧芊芊的坚持下，让京子留下了这个孩子，并且从不阻止京子的探望，让京子很感激她的大度。
  怎么说呢，并非是圣母，只是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萧芊芊无法否认，在看到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想的是，啊，果然如此，理所当然。
  上辈子她害惨了京子，这辈子也抢了京子本该拥有的男子，谁是小三，还真说不准。
  不过是报应罢了。
  当初单纯得好像只要有梦就能活下去的女孩，似乎终于在漫长的梦中醒来。
  噩梦。
  萧芊芊这一次是自然死亡，死的也是早的很，医生的诊断是思劳成疾，大白话也就是抑郁而死。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芊芊很清醒地知道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见沢田纲吉，这个世界结束了，现在她只想回头还了那神明回溯时间的债。之后怎样，都无所谓了。
  说来也是她，为了私心，拖累了沢田纲吉三辈子吧。想想一个人重复三次人生，要是知道还真是画面太美，不能想象。
  所以她死前对沢田纲吉的要求是好好对待京子和那孩子。
  毕竟若是没她，那孩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京子才是原配，不似如今惹人诟病。
  沢田纲吉神色悲痛地看着即将去世的萧芊芊，对他来说，萧芊芊是妻子更是亲人。
  他终究是自责的。
  即便他本人的存在和性格是基于萧芊芊的记忆，但是他不知道，萧芊芊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会就此掩埋。
  有时候真实和虚幻很难说清，就如黑白一样，自己经历了的，即是真实。
  谁都如此。
  “对不起啊。”他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难过极了。
  “我答应过奈奈妈妈会照顾好你的，你是我最亲的亲人。”
  奈奈阿姨……
  原来如此啊……
  另一种的喜欢，她其实，早就该知足了。
  萧芊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梦境崩塌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