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小户》第四章

  陆氏从万禧楼回来给顾衡姐弟俩带了不少东西，说是顾玉珠让带过来的，顾衡打开看了下，有两身改小了的衣裳，自己一身顾栋一身，虽是旧衣服，但洗的干净整洁，衣服下还压着两个油纸包，顾衡打开看看是切成一块块的糕点。
  陆氏母女俩对姐弟俩很是热心，顾衡心存感激，用白天买的菜认认真真的做了顿饭邀请俩人过来算是温锅，白菘炒猪肉，清炒倭瓜，再用鸡蛋加水然后调了味炖成蛋羹，出锅前淋了猪油，闻着香气诱人，又烙了几张白面饼。
  餐桌上明月丫头吃的眉开眼笑，心情愉快的捉弄顾栋，还挑衅的总摸顾栋的头，顾栋再怎么怒目而视也震不住小丫头，顾栋索性绕了餐桌做到明月对面去。
  陆氏训了明月几句，举筷尝了一圈桌上的菜，显得很是吃惊，说道，“真不像是你这么大的娃烧出来的饭菜，这味道怕是我也比不过呢。怪不得你这丫头敢说要做吃食营生，看来还真有些手艺的。”
  “宋婶您夸的太过了，我听明月说这万禧楼可是咱镇上的大酒楼，您在那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呀，我做的这些可上不了台面。”顾衡说着话给边上的顾栋和明月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陆氏摆摆手，“嗨，我跟你姑母咱这些妇人不过在后厨洗个菜涝个碗啥的做些粗活，碰到管事的心情好能赏些剩菜带回来，没吃过什么好玩意，再说了我看那些大厨烧的菜油头油脑的还不如咱家里的吃着清爽。”
  明月听了，咽下嘴里的鸡蛋羹，插嘴，“不是吧娘，上回谁说等咱有钱了，到万禧楼去把所有的菜都点一遍吃个够来着。”
  顾衡失笑，陆氏则照着闺女的头拍一下，“我那不是气话嘛!一点眼力劲没有的丫头。”
  “宋婶，您跟我姑母认识很久了吗？”
  “嗯，这说来就话长了，明月她爹还在世的时候跟你姑父郑木匠就处得不错，你那姑父啊是个憨厚的，为人实诚，明月她爹走的时候郑木匠还来烧纸来着。”
  顾衡没想到陆氏居然还认识她姑父郑木匠，说道，“姑父他待姑母好吗，印象里姑母嫁来平远后很少带过姑父回过顾家村，想必在郑家日子不好过吧...”
  陆氏叹口气，“郑木匠这人就是性子太弱了些，对他老娘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不过好在啊对你姑母倒是不错的，你也不用担心。”
  顾衡点点头未再多问，看明月把手里的饼吃完了，又掰了一块递过去。
  小丫头摇摇头，讨好的指着灶台那边，“衡姐姐，我留点肚子吃点那个糕点行吗”
  陆氏一听，又一巴掌拍过去，“那是你郑大婶带给顾栋的，你这丫头这是讨打是不是？”
  “正好我也想尝尝呢，我这就拿过来咱大伙一起吃。”顾衡忙拿了放在灶台上的两包点心过来，一包白白的像是米糕，另一包是撒了糖霜的糖糕。
  明月喜笑颜开，望望她娘先学乖的拿了一块糖糕给顾栋，“栋儿弟弟先吃。”然后自己各拿了一块美滋滋的品尝。
  陆氏没好气的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干脆把你卖去如意斋当丫鬟去，帮掌柜的打扫那卖不完的糕点，扯开腮帮子吃。”
  顾衡闻言问道，“如意斋是糕点铺子？”她拿起糖糕尝了一口，明显是油炸过的，又加了糖霜，吃起来很是甜腻。
  “是啊是啊，”明月一边吃一边点头，“如意斋是我们镇上最大的糕点铺子，他们家的糕点可好吃了，有几十种呢，有好些我连尝都没尝过呢。”
  陆氏一脸不以为然，“这些糕点铺子变着花样勾你们这些馋虫，其实这些吃起来还不都差不多，翻来覆去做法就这几样。”
  顾衡看着桌上的纸包突然眼前一亮，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生意了，眼下可以先从点心入手，烘培什么的她以前可没少研究，不过她擅长的糕点类都需要烤箱，这时代没这玩意，但搭个烤炉应该可以吧，问题是现在毕竟是租的房子，砌烤炉也不大方便。
  “宋婶，如果我想要烤制些点心，有没有厚重一点的锅，可以慢慢烤制而不至于让点心糊掉的那种？”
  “厚重些的？”陆氏闻言愣了愣，“最厚的锅，就数烙大饼的平底锅了，那锅厚重的很，你要烤啥啊？”
  顾衡心下一喜，“东街有卖这种锅的吧”
  “厚平底锅咱家就有啊，这玩意也就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用用，平时也用不着你要是需要就拿去用好了。”
  “那行，那宋婶我先借着试用下啊。”
  明月兴趣来了，“衡姐姐你要做什么好吃的啊？我可以帮你吗？”
  陆氏忙呵斥自家闺女，“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捣乱，等会我回去查你的绣活，要是让我发现你偷懒看我不收拾你。”
  一提这个小丫头蔫了，低头不说话专心吃点心。
  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饭后洗刷完了，顾衡一点功夫没耽搁，去宋婶那拿了平底锅，果然厚重的很，看起来拿来做蛋糕倒是适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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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做就做，隔天顾栋就去了东街杂货铺子称了两斤砂糖，买了两个大陶盆，又称了三斤鸡蛋，想了想又去卖竹器的铺子买了几个细竹条，回来后用热水泡过，然后弯过来用布条绑紧做了两个简易的打蛋器。
  做蛋糕最麻烦的就数打蛋了，想做出蓬松的蛋糕，需把蛋白分离出来加上砂糖打到硬性发泡才行，手作的竹制打蛋器还算好用，顾栋学了一会也可以帮忙打蛋。顾衡把碳炉生起来，放上平底锅预热并抹上猪油，温度差不多了，蛋白也打好了，加了搅拌好的蛋黄跟面粉倒入厚底锅，然后盖上盖子等着就行了，虽然有信心，第一锅顾衡还是很紧张是否能做出理想中的效果。
  顾栋看着姐姐紧张的盯着碳炉，自己也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搬个小板凳坐在碳炉边上等着。
  顾衡看着脸上沾着面粉，陪着她盯着锅炉的顾栋，突然觉得很心暖，以前的她有一个哥哥，比她大四岁，很是疼她，小时候拗不过她，瞒着爸妈买冰淇淋给她吃，总是陪着她在外面吃完还把她脸擦干净才带回去。顾衡伸手替小家伙擦擦脸上的面粉，轻声说，“等姐姐赚了钱，就送你去学堂读书好不好？”
  顾栋闻言愣了下低头，小声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以前在顾家村，你不是也去过学堂吗，咱只是换个地方而已，书还是要读的。”
  “我想留在家帮你忙。”
  “傻瓜，你才几岁啊，”顾衡严肃起来，“姐姐知道你能干，但是你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念书学道理的时候，要学道理就要去学堂，明白吗？”
  也许是顾衡难得的一脸严肃，顾栋没再吭声。
  “还有爹娘，他们也希望你好好读书的，你还记的吗，你第一次去学堂，娘多开心啊？”
  顾栋这才迟疑着点点头，“那得等咱们赚到很多钱了我再去。”
  “那是当然。”顾衡用嘴努努边上的平底锅，“闻到香味了吗？”
  “嗯，闻到了。”
  顾衡牵起嘴角笑笑，“你看姐姐会做点心，聪明的很，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的，不止要送你去学堂，还要买房子，买大房子，再买....额反正过好日子，知道不”
  顾栋闻言乖巧的点点头。
  顾衡忍不住捏捏小家伙的脸，“过来，蛋糕快烤好了。”
  香味愈浓，明月丫头随着香味寻过来了，人还没到呢声音就传过来了，“衡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呀，这么香，我在里屋都闻到啦！”
  顾衡对着院子里的小丫头喊道，“明月快进来，我做了蛋糕，坐着等，一会就能吃。”
  “蛋糕？”小丫头进了门，一脸问号，“蛋糕是什么糕点吗？”
  “等着，马上就能吃。”顾衡起身掀锅盖，移开锅盖的刹那，久违的味道让顾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圆圆的平底锅里，胖胖的蛋糕体涨到了预想的高度，浓郁的蛋香味迅速弥漫满屋。
  “都躲开点，别站在这，小心锅烫。”顾衡拿布裹着把锅端下来，直接倒扣在铺了布帘的八仙桌上，一大块香气四溢的蛋糕就在眼前，对着俩小人笑道，“呐，这就是蛋糕了。”
  顾衡拿刀切了两小块，推过去给俩人，“尝尝看，小心热，先吹凉了。”
  明月抢先拿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张开嘴呼呼吹了几声，“好烫好烫!”
  “慢点，这儿还多着呢。”转头看看顾栋，也拿起来咬了一口，顾衡问，“怎么样？”
  顾栋咧开嘴，点头，“真好吃。”
  “嗯嗯！是好吃，”明月似是这才品出味来，连连点头，“这蛋糕是什么呀，衡姐姐你果然很厉害啊，这样的点心我见都还没见过呢。”
  顾衡这才切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虽然没有烤箱烤出来的绵软，但是基本上已经达到她的预期了，甜度也刚刚好，买砂糖的时候她还肉痛银子来着，但没办法再贵也要买，要不然效果可没这么好。
  两个小家伙吃的开心，顾衡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在平远的第一桶金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