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九,这名字来由有点趣味。
因为李小九的老爸李大力好酒,打开门看到一个醉汉拿着酒瓶,都说酒鬼眼里只有酒,所以李大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醉汉,而是酒,李小九的爷爷又觉得孙子不能跟他爸一样酗酒,所以就改名为九!
只有六岁的李小九,还没开始上学,却已经能放牛了。
坪岭村旁边有一条小河,小河两岸则是倾斜而下,大约三到五米左右,不算很倾斜,但不注意很可能直接滑到河里。
河水浑浊泛黄,但在九零年代没什么污染,到了夏天,这里就成了小孩们避暑福地。
可由于当时疯传某地某地淹死多少个孩子的新闻,所以李大力每次听说李小九跑河里洗澡,就不免一顿饱揍。
这天下午,李小九仍然如往常一样,牵着一头大水牛跑到小河边吃草,正好是刚上学前班的学生放学后的时间。
到了这个点,村里读书的娃儿都会跑河里洗澡,正巧,现在就有四五个,李小九赶上了!
“嘿,放牛九,有没有胆子下来比比谁闭气久点儿?”说话的正是二狗,他出生的时候,他爸开门看到的是两条狗,一公一母!
现在是夏天时间,李小九牵着牛出来肯定早就累得满头大汗了。
但他想想起李大力发脾气时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由缩了缩脖子,“不……不了,爸爸不让我在河里洗澡!”
“胆小鬼,你就不敢比了呗!”另一个说话的孩子叫大牛,跟李小九同龄,也是放牛出来的。
“喂喂,大牛,你家的牛跑到人家稻田里了!”二狗拍了下大牛的肩膀叫道。
“打死你个畜生!”大牛大骂了一声,光着屁股跑上岸。
这话是大牛从大人的口中学来的。
在那个年代,稻谷是村里生活唯一的依靠,虽然交完税后所剩无几了。
被人称作胆小鬼,虽然李小九很生气,但他却怎么也不敢下去,因为李大力告诉他,前天这条河淹死了两个别村的小孩,尸体都没找到呢!
“诶,小九,下来嘛,等下我们去玩玻珠(弹珠)!”李小九正牵着牛往上游走。
“真的啊?可是我还是不能下,我爸妈就在那边地里呢,被他们看到了我就惨了!”原来真正原因是这个。
说起玩玻珠,李小九可有兴趣了,他家里有三颗玻珠,都已经玩出坑坑洼洼的了,多数时候都是靠那三颗玻珠赢十几个,后来按照十个玻珠一毛钱的价格买了,剩下三颗他怎么也不舍得。
“我还是到扇弯等你们吧!”下河是不敢了,李小九只能牵着牛到扇弯。
扇弯是小河上游一个拐弯,其拐弯形状形似扇子!
李小九当然也想像别的孩子那样,只是无奈啊,那段河有他父母在,但扇弯就不同了。
“这里洗一下应该不怕吧?我不到水深的地方就行啦!”李小九把牛绳绑在河边的树干上,脱衣服准备下岸洗澡。
结果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直接一个滑翔,一屁股坐倒在地。
“啊!”同时屁股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站起来正要看个究竟,不想更倒霉的事儿发生了,脚下踩空,迎面又到地上,这次运气没那么好了,一脑袋磕到石头上,直接晕了过去!
“小九,小九,快醒醒,你怎么脱光了衣服躺着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小九感觉好像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
“癫子,是不是找到孩子了?”河岸远处传来叫喊声,那正是李大力的老婆,李小九的母亲周雅。
“癫婆,孩子受伤了,外面凉,快点过来帮孩子穿衣服!”李大力拍着李小九的背说。
夫妻两人非常有意思,虽然不怎么吵架,但总喜欢相互称呼对方癫子癫婆。
这太阳还没下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河的河岸阴风阵阵,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小九,咱们是男子汉,不疼,等会儿爸爸给你买油粑,两个哦!”看孩子没停下来,李大力哄道。
农村里的油粑,就是用糯米粉加黄糖揉成团,然后抓出小孩子拳头大小的一块丢到油锅里炸,又香又脆,要一毛钱一个呢!
听说有油粑吃,李小九倒是没哭,“不行,我还要……我还要玻珠,刚才二狗说回去后要跟我玩玻珠!”
“啊?小九,不要乱讲话!”周雅过来了,她有点担心的看着李小九,在她旁边还有个妇女。
“二狗?不对吧?中午二狗跟几个同学逃学,跑河里洗澡,不是已经淹死了吗?”妇女叫赖麻花,说来奇怪,她跟她老公的辈分是村里最大的,与李小九同辈。
听到这话,李大力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抬头对赖麻花说“小孩子的话哪能相信啊?麻花儿,我们找到小九了,你先回去忙吧,今晚到我家吃晚饭哈!”
赖麻花很识趣的诶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掉头就走了。
李大力认真的看着李小九,“小九,小孩子是不能说谎骗人的,知道吗?你什么时候见到二狗他们的?”
周雅蹲到李小九身边,很是担心的看着李小九,她宁愿刚才听错了。
李小九毕竟还是个孩子,孩子的心非常纯真,他如实的把看到二狗和大牛的事儿说了出来。
“癫子,你……你说咋办?”周雅都快给李小九的话给吓哭了,但她忽然看到李小九的手臂上,多出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她连忙抓住李小九的小手臂,“小九,你在哪磕到手的?”
但仔细一看,那哪里是磕到的?红色印子成大血色,很像纹身,乍一看竟然形似一条蛇,尤其是前端的蛇信子。
“癫子,咱们的孩子啥时候有纹身了?”本来已经被吓到的周雅,更是担心的问李大力!
“我……我也不知道,我手上怎么有条虫子?”李小九哪里懂什么,再说,他手上的形态不是很明显。
李大力现在也有点头大,他郑重的抓着李小九的肩膀,“儿子,回去之后不要说话,更不要跟村里人说你看到二狗,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什么也没看见!”
周雅也没追问什么,赶紧帮李小九穿好衣服。
“妈妈,小心点,屁屁疼,刚才被什么东西扎屁屁了!”李小九站起来提醒周雅。
周雅一听,连忙抱过李小九看,屁屁除了沙子泥土之外,什么伤口也没有。
“可能是磕碰疼了,轻点儿!”李大力说。
“小九,回去了,妈妈帮你消毒伤口!”周雅的话还没说完,李小九掉头就跑了。
看到李小九的背影,李大力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二狗一群人中午被淹死,儿子说刚才看到,你说是不是真的?”
周雅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孩子说的话都没心机,“我看这样,你去村口的老道士那儿问问?”
“那不行,跑去问不等于告诉全村人咱们儿子见鬼了吗?再说了,孩子的话有时候也不能当真,兴许小九看到二狗他们只是做梦而已。”李大力当即就摇头。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李小九在村里可就没孩子跟他玩了。
原本李大力不想把事情传出去,可是事与愿违,赖麻花可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平时三八起来三头牛都拦不住。
这不,李小九见鬼的事儿当天晚上全村人都知道了,村里人屋前屋后都在小声唏嘘李小九的事儿。
“我跟你说,下午李小九晕在河边,肯定是被二狗的鬼魂打晕的!”
“可不是,麻花儿说她亲眼看到的,李小九脑袋上还见红了呢!”
“哎呀,难道二狗他们的死跟李小九有关系,所以回来报仇了?”
农村里当真是以讹传讹,最后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夸张。
李大力夫妇两也知道村里开始传了,但所有人都不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晚上,李大力特意炒了一锅,鸡蛋糯米饭,鸡蛋是自家养的土鸡下的。
听说炒糯米饭给小孩吃,晚上不尿床,这可是事实。
“癫子,明年儿子就要上学了,学费要好几百呢!”吃饭的时候,周雅对李大力说。
李大力嗯了一声,“咱们家里也没什么收入,我看现在正是种姜的时候,明天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姜种!”
“我看不如到我娘家弄点甘蔗种回来,我妈说去年的甘蔗老贵了,五分钱一斤!”周雅说道。
村里有些人觉得学费贵,为了减轻负担,不愿送孩子去读书,尤其是没文化的人。
“还是不要了,你家那个小癫婆要是知道,还不闹翻天了?”李大力摇头说道。
小癫婆指的是周雅的三妹,虽然已经出嫁了,但每次周雅回去拿点什么东西,她三妹也跟着要,如果没了就在周雅娘家闹,之前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的。
洗完澡后,李小九就跑床上去睡觉了,周雅在一旁给他讲故事!
把李小九哄睡觉后,周雅就出去了,剩下李小九一个人。
可就是在这天晚上之后,李小九在某种意义上变了很多,小孩子的天真依然,但在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些他前所未有的记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突然闪现淡淡的红色光芒,李小九手臂上的血红色印子动了。
这个形似纹身的血红印子竟然会动?它是怎么出现在李小九的手臂上的呢?
血红印子朝李小九的脑袋移动,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的前额,再从前额慢慢地渗入了李小九的脑袋中。
李小九本来有些微笑的脸忽然变了,眉头紧锁,没一会儿,冷汗淋漓。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血红印子又从李小九的前额慢慢出现,就如同什么东西浮出水面一样,慢慢地又向他的手臂滑落,没多久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
李小九迷迷糊糊昏睡中,忽然感觉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记忆,一时间难以消化,什么打坐、念经、罡步等,这些普通人看着眼晕的东西,李小九一看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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