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千里,浮光跃金,任如是凝睇着眼前投射在湖里的月影,摇摇头,叹了一声。亲爱的老天爷,她已经快要无计可施了!
又或者该说,她要无敌女子学院垮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爹跟娘在爷爷、奶奶、外婆、外公他们冷静后,好劝歹劝下,两人才打消了写休书的念头。
但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更无往来,就算在学院外碰着了,也是怒哼一声,一左一右的别开脸,不理彼此的甩袖离去。
而那说有个‘妻管严’的宋承刚更是莫名其妙,在那个不讳言自己‘本业’就是青楼女子海棠的缠功、哮功双管齐下,他倒是不再拒她于千里之外,偶尔也看到他跟她有说有笑。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们没有肢体接触,就算海棠近身,手脚齐来,他倒还记得自己为人师表,从容的闪身。
但仅只是如此,她看了还是觉得很碍眼!
而邵惠玉、廖盈慧、吴虹吟等人,对海棠这寡廉鲜耻的行为是不屑极了,但娘认为,她既有心来念书,风尘味尽除也要费些时日,要大家宽容视之。
思及至此,任如是忍不住再叹一声。
娘的无敌女子学院的规模是越来越大,相反的,爹就越看越眼红,也有更多的不甘,所以,昨儿他还献了一计,但她却迟疑了……
爹交给她一包东西,要她放入食物中,学生们吃了不会送命,但会上吐下泻,而发生这种事,代表学院不干净,这肯定要关院的……
方法不错,但她却不想拿来用。
难道……她蹙眉,她也不想让学院倒吗?
不不不!她连忙摇头,她不想念书,她要它倒的!
再说上爹娘的关系会变得这么紧绷,两人互不相容,针锋相对,说来说去就是无敌女子学院这个祸源造成的!
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个祸源连根拔掉,爹娘的关系势必将有改变!
但用了那个方法,万一……那个人吃了也上吐下泻呢?
呸呸呸!她干么关心他?
看着一阵轻风吹皱了湖水,波光粼粼,她倒映在湖面的容颜亦浮动成一层层地,看来犹如鬼魅……
任如是眼睛一亮,对了!
她干脆来扮鬼,一个有鬼魂出没的学院,谁还有胆子念呢?
事不宜迟,第一天晚上,任如是便找来小欣当助手,帮她梳了一个盖住脸、长发飘飘的发型,一身白衣、手持一个小灯,另外备妥一个特别从厨房拿出来的四轮推物车。
小欣将她打扮妥当,虽然知道她就是小姐,但当任如是刻意将那个小灯放在胸前,微微照出半掩在长发里那双故意睁大的眸子时,她还是吓得全身发抖。
‘小姐……一、一……定、一定要……,这么……做吗?万一……一……吓、吓死人……’小欣连说话都在抖,清秀的脸上不见血色。
‘你知道我不想念书的,但我娘学院越办越好了,我不做点手脚怎么行?’
‘可是小姐……你、你以前……已经做过……一些事了,但、但都没成……功啊……’
‘那是以前我将目标都对准宋承刚,但这一次,我是要吓同学,不一样的。’
听来是不一样,但看到小姐这么积极的要学院倒,小欣实在不知道是对是错?
但她是小姐的丫鬟,小姐的话就听吧。
任如是抬头看看外面,差不多是三更天了,大家应该正好眠。
‘好了,好了,我们准备出去了。’
两人鬼鬼祟祟的合推那辆推物车,小心翼翼的蹲着身子,越过方素心的房间,就往学生房舍那边走。
而她们只往前看,却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黑色身影正站在古木参天的树枝上,微笑的看着她们。
这阵子没看到她出招,他还觉得无聊透了,没想到,原来她是对自己没兴趣了,改将目标转向那些女学生!
宋承刚勾起嘴角一笑,施展轻功,悄悄回自己房间去。
‘小姐,我们第一个要吓谁呢?’小欣看着鬼──呃,不,是小姐,心还是卜通卜通狂跳。
任如是眨眨眼,露齿一笑,第一个要吓的当然就是那个让她一看就碍眼的海棠喽!
‘这边、这边!’她压低了嗓音,来到赖晓珊的房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两人走了进去,来到床前,看到她半裸酥胸的横躺在床上,姿态撩人的熟睡着。
哼,连睡觉看来都这么骚!
任如是一脸嫌恶,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她看她就是不顺眼!
她将头发抓一抓,站在推物车上,看着小欣将她的裙摆遮住轮子后,拉着一条一头绑在推车上的绳子先走到门外躲好,这才跟她点点头。
‘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好冤啊……海棠海棠!’任如是以鬼魅般的声音凄楚的哭喊着,‘我死得好冤啊!’
赖晓珊被这一声声奇怪的叫声吵醒,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睛,她坐起身来,冷不防地竟看到一个凄厉的女鬼就站在床前,频喊着她好冤好冤……
她脸上血色刷地一白,惊声尖叫,‘啊,鬼啊!鬼啊、鬼啊……’
该死的!这女人怎么尖叫个没完没了,还不快昏厥过去?!任如是担心她这一喊,万一冲来一堆人怎么办?
她只得缓缓转身,朝小欣点点头,让她拉着那条系着推物车的绳子,缓缓将身己的身影拉出门外,回头瞄了那个已经哭得涕泗纵横的赖晓珊后,她偷偷窃笑。
此时,听到那些匆忙跑来的脚步声,主仆俩只得赶忙先躲到房舍后的大树,听着赖晓珊歇斯底里的尖叫,与众人的安抚声。
‘是真的,是真的鬼……呜呜呜!她不是用走的,她是用飘的……她的头发长长的……一身白衣……’
任如是听她那呜咽的啜泣声,捂住嘴笑翻了,但小欣却一直用食指戳她的背。
‘小、小……姐,小姐……’小欣瞪着突然飞过来的男子身影,声音颤抖,眼泪也滚下来了。‘小、小……姐,有、有……鬼……’
‘当然有啊,我就是鬼嘛!’她笑得很开心,双眼直瞧着房舍那里的骚动。
‘不、不是啊,呜呜呜……’小欣真的吓哭了,她想跑,可是脚发软,没力啊。
她只能拚命戳任如是的背,要她转过身来看看。
‘小欣,别再戳了,别打扰我看好戏嘛,你瞧海棠被人扛出来了,她说她不要再待在那个房间里耶,嘻嘻嘻!’
‘小……呜呜……小姐,你先回头……看看嘛……’她忍不住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任如是抿抿唇,气呼呼的回过头,‘小欣,你让我很生气──’她倏地住了口,瞠目结舌的瞪着站在她们主仆前面,一身黑衣,头低低看不到五官,头发遮脸的男子。
天啊,妈呀,哪来的男鬼?!她喘着气儿,要尖叫声音却出不来,然后,那个男鬼开始动了!不是,他开始飞了,在她们周围时前时后、时左时右。
‘呜呜呜……’小欣受不了了,她双眼往上一翻反白,昏厥在地上。
任如是也想昏倒,但就是没法子晕,她觉得胃一阵痉挛,五脏六腑绞成一团,吓得泪如雨下,只能全身软趴趴地跪坐在地上。
‘对、对不……起……’她忙将头发拨到两边,露出那张面无血色的脸蛋,‘鬼、鬼……大哥……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真、真的鬼啊,我只是……吓人……但我不敢了、不敢了!请你也别吓我了……求求你啦!’
‘女人果然就是女人。’一个带着浓浓的笑声响起。
她一愣,眨眨泪眼,觉得这个声音好熟?
‘女人无才便是德,而你这扮鬼吓人算不算是一份才能呢?!’
是他!任如是瞪大了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将前面的头发往后一甩,露出那张可恶俊脸的宋承刚!
‘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她被吓得现在说话还有点抖耶!
‘我只是模仿你啊。’
‘模仿!’她已被他吓得泪流满面了,他还讥笑她?!
她咬咬牙,站起来冲向前,用力的捶打他,‘为什么要吓我,我这次又没惹你,该死的,我被你吓死了啦,真的吓死了!’
‘真的吗?’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笑咪咪的看着她那气坏的粉脸。
‘这边有声音!’前方突地传来董山的声音。
宋承刚本想多逗弄任如是的,但看来只得先退离了,他放开她,贼笑道:‘你还不逃?’
她皱眉。
‘这边,我看到这边好像有一个女鬼!’他突然高声大喊。
任如是难以置信的瞪着笑嘻嘻的他,再看看昏厥在地上的小欣,咬咬牙,只得转身先逃,不然,被娘或大家逮到,她肯定是百口莫辩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方素心、董山跟几名仆侍全跑了过来,正巧看到宋承刚将小欣扶了起来。
‘她被鬼吓昏了。’
‘真有鬼呢!’大家议论纷纷。
‘胡说,不会有鬼,这事你们不准到处说!’方素心立即出声,看着小欣转由两个丫鬟扶回房间后,她遣走众人,单独与宋承刚交谈。
‘你,真的看到鬼了?’
他点点头,但心中加注,那可是个可爱又好玩的女鬼。
方素心神情沉重,学院闹鬼这事可不好玩。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就怕有学生退学……
*
方素心的担心成真,学院闹鬼的事渐渐传了开来,一连几天,已有不少人收拾好包袱的办了退学,离开了无敌女子学院。
而赖晓珊在连作几天恶梦后,精神恍惚、神情憔悴,她叫丫鬟去将所有的家当都整理整理,也去跟方素心办了退学,在离开学院后,她先到隔壁的白鹿书院找胡一霸。
‘你知道的,我当妓女,也算吸人血的行业,客人有钱,我就当他是人,客人一旦没银两,我就当他是狗,这几年下来,可也害了不少人银两散尽,而有人不甘人财两失,跳湖自尽、上吊自杀,这会儿女子学院出现了鬼魂,谁晓得是不是那些冤死鬼来找我讨命的?!’
‘你想太多了,何况,方山长已经严词否定了闹鬼的传闻。’
‘她当然否定,但这几天学生已走了大半,你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赖晓珊将一笔他找她来‘出任务’的重金退还后,下山了。
其实胡一霸也很怕鬼的,毕竟以前他也找了些手下痛殴一些碍眼的人,这有没有人死,他是搞不清楚,反正他爹娘撒银两帮他赔钱了事……
虽然白鹿书院这几天也有学生退学,原因也是因为这一墙之隔的女子学院闹鬼,但在想到他看中意的老婆还在隔壁,胡一霸还是留下来了,但叫了人到庙里求来一堆平安符挂在身上,壮壮胆。
而任如是扮鬼,扮到两院都走了大半的学生,向任思贤坦诚一切的她,却被骂了满头包。
‘为什么不用爹的法子?你自作聪明的方法就是将我的学生也吓走了!’
‘爹,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这下我真的被你害死了!’任思贤在房间踱起方步,想了想,摇摇头,立即往外走。
‘爹,你要干么?’任如是追上前来。
‘要你娘将学院关了啊,不然,连我这儿也被她拖垮了!’
她苦着一张小脸,跟着他到女子学院去,
唉,如果说她这次扮鬼还有什么建树,那就是妖娆讨人厌的海棠被吓走了。
不过,娘这几日落落寡欢,她觉得好内疚;爹今天朝她发火,她更觉得无辜,也对爹感到有些生气。
但最让她生气的就是宋承刚了,这几天学院里乌烟瘴气,他倒是请了假,害她没时问找他算帐!
思绪问,任思贤来到方素心的书房,两人一见,火药味顿起。
‘你来这儿干什么?谁准你进来的?!’方素心火冒三丈。
‘你以为我想来这儿?你这儿闹鬼呢!’任思贤七窍生烟。
‘胡说!’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的学生走了多少?我的学生又因为你走了多少?我拜托你有良心点,将学院关了。’
‘你别想,我不会这么做的!’
两人开始唇枪舌剑,越吵越凶,后来任思贤拂袖而去,撂下一句话,‘那大家就都等着关门吧!’
任如是看着低头啜泣的娘,心中的愧疚更浓了,同时,也感到了自己的自私,娘那么努力,她这个女儿却拚命扯她的后腿。
慈乌反哺、羔羊跪乳,而她对这生她、养她、育她的娘亲却──
好!她要念书、弹那些鬼琴,什么都学,她要变才女!
‘娘,我会好好念书学艺,你不要伤心了。’她坚定的看着娘亲。
方素心眨眨泪眼,一脸欣慰的看着女儿,‘真的?’
‘嗯。’
‘太好了!’她高兴得又哭了。
任如是皱眉,‘娘,我成为才女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拭去泪水,握着女儿的手,‘我要做给你爹看,证明我办得到,不论是这间学院,还是我的女儿,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了。’
娘真的很好强,但不知道她这逞强念书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不过才一会儿,在方素心化悲忿为力量,努力的教她念书后,任如是就有那么一点点的给他信心动摇了!
*
再来的日子,对任如是来说,简直不是人过的。
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等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才艺、学识,从早到晚,她每天累得跟条狗没两样。
晚上总得要小欣帮她全身按摩消除些疲劳,她才有力气继续挑灯夜战。
她知道宋承刚对她突然茅塞顿开,立志成为一名才女的想法感到惊讶,也在上课中刻意找她麻烦。
但她现在算是‘半个’才女了,已有法子回敬他,不会老栽在他的手上!
至于其他时间,她就将他视为隐形人。
但有人就偏不甘被忽视,老是跟前跟后,就像现在──
任如是拿着弓准备射箭,宋承刚还不怕死的站在她旁边。
咻!地一声,箭正中红心。
他莞尔一笑,‘看来你这个小粗鲁玩箭比念那些书还来得适合。’
她不说话,一想到他扮鬼吓她,她连忙克制住那股将箭对准他的渴望,以免发生命案!
‘不说话?’他摇摇头,‘看女鬼念书又射箭的,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见她仍不理他,宋承刚可觉得无聊了,她是他唯一愿意留下来教书的原因,若是她吃了秤坨铁了心的不跟他交谈,那他可能就不想教了。
‘你近半个月来如此努力,不会是因为扮鬼的那天晚上,我说“女人无才便是德,而你这扮鬼吓人算不算是一份才能?”后,你被我激到,所以才发奋图强?’
‘先生,请你脸皮不要那么厚!’任如是实在受不了他在她耳畔嗡嗡作响的奚落声,她咬咬牙,怒视着他,‘基本上,你除了在讲堂上说的话以外,其他的对我而言都是“废话”,所以我早就忘了。’
冷冷的说完话,她走到前面去将箭靶上的箭一根根拔了下来,但一回过身,竟看到宋承刚拿着弓,且箭在弦上,瞄准她。
她倒抽了口凉气,连忙闪到右边,但他手上的箭也跟着她移动,她往右,他也往右。
好!她干脆也拿起弓,将箭放在弦上,直勾勾的对准他那张该死含笑的俊脸。
他莞尔一笑,放下了弓。
她也露齿一笑,但却是咻地一声,射出了箭。
他脸色丕变,急忙转身,这才逃开那支致命的箭。
‘最毒妇人心,你还真是──’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你这个男鬼可以飞来飞去,代表你有功夫,难道会躲不过吗?不过!’她洋洋得意,‘头一回看到先生吓白了脸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呢!’
瞧她那沾沾自喜、乐不可支的模样,宋承刚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但这美人儿会反击了,这点还是令他感到愉快。
*
唉!当才女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常常读书得读到三更半夜,要学的东西怎样都学不完,任如是责在有些熬不下去了,何况爹对她为了娘而一改初衷,与他反其道而行的行为,也很不高兴。
好累哦,这样做,得罪爹;那样做,娘伤心,她到底该怎么办嘛!
‘唉!’长长一叹,疲惫不堪的任如是躺在床上,瞪着天屋梁,‘还是嫁人简单,嫁了人,爹娘的事我就不用管了。’
‘小姐还是当个少奶奶比较好。’在一旁伺候的小欣也这么觉得,看小姐这段时间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才女,她看的人都累了,更何况是小姐呢。
‘是啊,我该去找个人嫁了当个好命的少奶奶就行了!’她喃喃低语,睡意渐浓。
‘小姐,要当个少奶奶不难啊,嫁宋先生就行了,他英俊多金,又有才能,大家都好喜欢他哦。’
‘是啊,嫁他就行了──’本已快坠入梦乡的任如是眼睛倏地一亮,是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不!怎么对呢?她又不是脑袋坏了,他很喜欢捉弄她耶,一旦嫁给他,那他如果一辈子都捉弄她取乐……哈,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跟自己过不去?
不行不行,那不就是羊入虎口了!
‘我才不要!我又没疯了,一定有比他更适合我的公子。’她决定明天就去月老庙去求月老牵姻缘线。
但小欣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小姐在这方面还真是少根筋,宋承刚那么爱逗弄小姐,根本就是喜欢她嘛,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翌日,趁着学院的温书日,任如是特意到月老庙去求姻缘,拜拜求了一支签,请解签的老书生帮她瞧瞧。
‘呵呵呵……姑娘,你这是上上签,而且有缘人就在身边呢。’
‘身边?’她脸色一黑,有个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脑海。
‘是啊,良人已在身边,不必舍近求远,乃亦师亦友,姑娘应该知道他是谁才是。’
完了!完了!还亦师亦友,这不说白了就是那个老是逗她、吓她的宋承刚吗?
‘伯伯,离这儿最近还有什么庙?’她得到另一间庙再去求证求证。
白发苍苍的老书生抚须想了想,‘呃,再过去还有问菩萨庙。’
‘小欣,我们快过去。’
任如是拉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小欣,赶忙到菩萨庙去拜拜掷妄。
‘请问菩萨,民女今生要到何时才能摆脱宋承刚呢?’
匡啷,居然是笑笅!
她皱眉,‘什么意思,菩萨是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他吗?’她喃喃低语,再次掷笅。
‘匡啷!’
天!她死瞪着那一正一反的应笅,想哭。
不会的,她不要他当良人啊!
小欣不知道她为何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但就她看来,嫁给宋承刚应该不是件坏事才是嘛。
虽然她早从小姐口中得知,那天扮男鬼吓她的人就是他,但她很清楚他是要吓小姐的嘛,而她只是遭到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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