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回到阿拉伯了呢?
快六年了吧!看着这自己曾熟悉的地方,舞流云不无感触。
下了直升机已经是近晚时分,来接他的管家带来他回到阿拉伯就必须入境随俗穿戴的头巾。
管家为他穿戴好后,舞流云问:“我爷爷呢?”
“主人今天有事,不能见您。他约您明晚在别墅共进晚餐。”接着管家又说:“少爷,您累吗?要先回去,还是……”
“我和杜拉有约。”杜拉是族中兄弟里最仇视他的人,不知道打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他要回来,因此约了他见面。
明知道杜拉约他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不理他的话,天晓得他又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您要去,要不要我派一些人陪您?杜拉少爷他……”管家知道杜拉小人得很,因此担心舞流云独身前往会出事。
“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杜拉敢约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大不了只是在口头上损损他而已。
车子平稳地行驶,不久到了杜拉的别墅。
在舞流云下车时,管家仍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次:“少爷,小心些。”
“我不会有事的。”
舞流云一下车,便有一个佣人出来领着他进入别墅。
“穆兰德少爷,您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佣人说。
“是吗?”他淡淡地道。
“我们少爷有事外出,在宴会上的几乎都是他才认识的朋友。您要不要到院子里休息、喝个茶,等少爷回来再和他见面?”
约自己前来见面的人是他,临时不见的人也是他,杜拉这家伙在玩啥把戏?
远远的他就听到富丽堂皇宫殿般的建筑里,夹杂着男人高谈阔论和女人狎笑的声调。舞流云不由得皱起了眉。
“不用了。既然他不在,那么改天再约吧。”
见舞流云打算离开,佣人急急地说:“呃,穆兰德少爷,您也知道我们家少爷的性子,要是他回来时见不到您,会怪罪我没能留住您的。”
留不住就留不住,对他家少爷而言,自己又不是什么贵客。可看佣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舞流云软下心来,“行了,我等他回来就是。”他也想知道杜拉到底在玩啥把戏。
舞流云因为不愿进入会场,被安排到一处专门招待客人的庭院休息。佣人为他沏上一壶茶后便离去。
突然一片树叶落在放着茶壶的桌上,叶脉分明的叶片令舞流云大感惊奇。这是阿拉伯,哪来这种热带植物?
他好奇地环顾四周,这才发觉杜拉为了显示自家的财富,竟然花大笔钱在这专门招待朋友的庭院,把一些在阿拉伯根本种植不起来的植物全搬进他的院子里。
天!引泉灌溉,建造大范围的气温调节系统,这杜拉还真是奢侈。
算了!他就是喜欢这样,自己何不好好欣赏一下他花大笔钱砸出来,在阿拉伯根本看不到的数公尺高的大树?
他时而伫足在各式花卉前,时而带着研究的眼光看着那些引泉装置,最后他来到一棵约莫两人合抱的大树前。
他用手拍了拍树干,喃喃自语地说:“这棵老树只怕是由外地空运到这里种植的。”正当如此说时,忽然有一根小树枝由天而降,他直觉地头一抬——
天!他没眼花吧?!他看到一双匀称的美腿正努力地在陡斜的枝干上找着力点,还来不及为对方捏一把冷汗时,他发现那双腿距离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忽地“砰”的一声。
“好……好痛!”舞流云只见一黑影从天而降,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时,忽地被一重物扑压而上。
他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时,却发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怎么回事?他晕了吗?唔,也不对,是脸上有块类似纱布的东西覆着。
“不,不要掀!你……你要是敢……敢掀,我就要你好看!”
舞流云的手才触及纱布,便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她死命地拉着纱裙,慌张而语带威胁地说,并将他的手拍掉。
言琛?
是他听错了吗?言琛现在该在美国,怎么可能出现在阿拉伯?可是,那声音和说的话,还真不是普通符合她留给他的印象。
“小姐,你不要我看也行,好歹你也从我身上离开,好重哩!”一个女人就这么跨骑在男人的胸口上,真不是普通的煽情。“如果你习惯这个姿势,就麻烦你往下挪一些,体位不对了。否则你压在这里,我快不能呼吸了。”浪子说话就是这个样子,即使面对不认识的女人,也习惯在口头上吃人豆腐。
“你……你住口!”这个臭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舞流云?言琛暗忖,可回头一想,那家伙此时该在美国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叫你别看你就别看!”
老天,她现在这个样子,若给任何男人看见,那还真是……死了算了!
那个绑架她到此,逼她换上这套穿了跟没穿一样衣服的人,最好别让她再遇上,否则她一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那个一看到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她扑来,色狼般的阿拉伯男人,可恶,下次有机会再遇到他们,她一定要将今天的耻辱加倍从他们身上讨回!
这次他们变态的要她换上“上空装”,下一回她也要他们“下空”游街!
“呼,可真凶!你不会是因为穿了上空装,因而怕人家看吧?”
他……他怎么知道她上空?“当……当然不是!”这男人有神通吗?言琛的脸无预警的鲜红起来。
就在她苦思对策,要如何才能摆脱现下的窘境时,忽地一阵嘈杂声由不远处传来。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几个大男人还看不住她。等少爷回来,我看你们怎么向他交代。快到处找找吧……”
“完了!”言琛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她快速地站起,欲躲到大树后。她一面跑还一面语出威胁地说:“待会儿那些人问起你,你就当……”
她不经意地回头,赫然发现那个方才在言语上吃尽她豆腐的轻浮男子竟然是舞流云!
“是你!舞……舞流云?天呐!”惨叫一声,下一秒她跑得更快,她此刻这种狼狈的样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这身上空装扮被他看到,她宁可死掉!
言琛躲到树后,以为暂且可以不必面对舞流云,没想到她一抬头,苍天呐!他竟然就带着那惯有的该死笑容站在她面前,而且,他的视线很明显的由她脸上渐渐往下移……
言琛努力用手护住胸前几近毫无遮掩的春色,避免走光。
“你……你不要看,当心长针眼!不!是瞎……瞎了眼!”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宜,她真想尖叫。
舞流云懒得理她习惯性的威胁,伸出手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搂去,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动作敏捷轻快地上了树。
“你……你……”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抖着身子,眼底的发现令她太过震惊,以致无法说出话。
“在树干后你躲不久,终会被发现的。”
“你……你……”她颤抖得更厉害,仍没法把话说完整。
舞流云笑着说:“瞧,上来之后不是安全许多了吗?”
“你……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把手放在我的胸部上干什么?”她现在只想尖叫。
这个臭男人仍是死性不改地吃她豆腐!
他若无其事地将手移回她的腰际,仍是一脸不知悔过地笑。
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一思及此,言琛顾不得杜拉的手下已经一步一步的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伸出手欲往舞流云脸上掴去,顺便大骂他一顿。
舞流云捉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警告她:“别说话,否则我会让你开不了口。”
“你在威胁我!你……”
言琛尚未把话说完,舞流云忽地使力地将她搂近自己,出其不意地以口对住她的口,舌尖探入她口中,柔软灵巧的舌一触及她因紧张、不知所措而僵硬的丁香舌,交缠了起来。
在享受着她口中的娇软和芬芳之际,舞流云清楚地听到杜拉的手下在树下焦虑的交谈声,然后看着他们前往别处继续搜寻;以及后来佣人呼唤他的名字,并在以为他已离开后,收走茶具。
而沉迷于热吻中的言琛,除了自己的心跳外,什么也听不见。
待一切闲杂人全走开后,舞流云才松开她。
她娇喘连连,呼吸久久不能顺畅,待调顺气息后,第一个吐出的字又带着质问,“你……”
“早警告过你别说话,否则我会让你‘开不了口’,不是吗?”
“你这恶少!”
“是‘君子’。”他笑眯眯地说:“中国人有一句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要让你开不了口,也真的让你没开口了,不是吗?”
看着她因为他方才索吻而略微红肿的唇,他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方才由她唇上传来的柔嫩感仍在,他此刻竟然想再感受一次。
对于女人,一向抱着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他,头一次这样渴望一个女人的身心。
言琛,她向他下了魔咒吗?从来不曾有任何女人让他有过这样疯狂的举动,而她竟然办到了。
言琛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生气地将脸撇到一边。美丽的侧面更加显现出她倔强的特质。
“生气了?”
言琛不说话。
见她近乎光裸着上半身,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像是怕她拒绝似的,他说:“这里的日夜温差大,愈晚就愈冷。”
看来两人要离开这里,只怕得等到深夜了。
****
在杜拉家冻了大半夜,言琛真的病了。
到异乡水土不服已使得身体状况一向健康的她埋下了生病因子,接着那一夜的温度又在十度以下,仅披着一件外套的她,不生病根本就是奇迹。
她持续发烧两三天,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有时甚至陷人轻微的昏迷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喂药是一件技巧的事。
每每到了喂药时间,舞流云为怕她呛着,总会先把药放入嘴里,然后喝口开水,再把药哺入她口中,她会迷迷糊糊地吞下去,八成也弄不太清楚自己吞下去的是什么。
但等到她的精神状态渐渐恢复,她开始拒绝吃药。
“我已经好了,可以不必吃药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仍未完全恢复,但为了拒绝吃药她也得撒谎。
老天!她从小到大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针吃药,偏偏现在老被逼着吞药丸。
鲜少生病的她对于吃药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小小的数颗小药丸对她而言像如临大敌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药丸卡在喉咙上下不得,嘴里苦得“加冷笋”,掉落一地鸡皮疙瘩。
“可是……穆兰德少爷说,你一定要把药吃掉的。”四十岁左右的阿拉伯女佣说。平常喂药都是舞流云在做,方才他临时有事出去,这才交代女佣喂药的事。
“那你就告诉他,我已经吃过不就得了?”
“可是……”
“别可是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你不说,他绝对不会知道的。”
看女佣一脸为难的表情,正沾沾自喜可以少吃一次那苦得要命的鬼东西时,舞流云忽然出现在门口。
天呐!他什么时候来的?言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舞流云似笑非笑的走向她,女佣看她家少爷回来了,向他行了礼,将手上的药交给他,然后退出房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足够听到该听的。”
“你……那又如何?我不想吃药就是不想吃药。”言琛讪讪然的给了他一记卫生眼。
他恶质地将药拿在手中扬了扬,不理会她的倔强,径自说:“每每逼你吃药时,我就十分怀念你病重那时的合作。”
他挪了张椅子,跨坐面向椅背,“我很民主,你可以选择自己把药吃掉,当然啦,如果你喜欢在吃药时顺道享受一下接吻的感觉的话,也可以选择我喂你。正好,我此刻也挺有兴致的。”说着,他的目光邪肆的在她恢复红艳血色的红唇上流连。
“你……你这变态!”言琛本能的往床内缩。
舞流云将下巴抵在椅背上,有些慵懒的说:“趁你还有选择权时快作决定,待我替你拿主意时你就丧失选择的权力了。”
她不甘心地从他手中取过药,碎碎念道:“你霸道、沙文、没人性!”
舞流云摆出一副随她骂,反正他又无关痛痒的表情,“骂够的话快吃药。”
“流有英国贵族血统的你,一点也不像绅士!”他的背景她可清楚了。
“别忘了,除了英国‘绅士’血统外,我还有一半阿拉伯的‘沙文’血统。”他提醒她。
“更何况我对人的态度一向视人而定,对于太‘番’、太罗唆、难缠的人,我是不会太文明的。”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瞧着她。
分明是指桑骂槐嘛!言琛吞下难吃、味道呛鼻的药时,心中不禁忿忿的想。
舞流云瞧着她将药吞了,他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阿拉伯也就算了,竟然会出现在杜拉家。”之前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因此他没多问,现在是问的时候了。
“杜拉?谁是杜拉我不知道,不过我说我是给绑架来的你信不信?”前些时候她开车外出购物,想准备一些到阿拉伯访友时要带的东西,一下车,即被人用迷药给迷昏,待她再度醒来时,竟然已经到了阿拉伯。
“信。”
“你一点都不讶异?”她眯起眼怀疑地看着他,“我怀疑我会坐免费的飞机到此,似乎和你脱不了关系,我等着你的解释。”
“发现你出现在阿拉伯,我的确很讶异。可是,一听说你是被绑架来的,那我似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八成是杜拉打听到言琛是他的未婚妻,她才会莫名其妙被绑架。
“我真的是因为你才被绑到这里的?”
沉吟了一下,舞流云才将他和杜拉之间的恩怨说出口。
“我和他恩怨就是这样结下的。”顿了下,他说:“他大概想以你作为威胁我的筹码,你才会被绑架。”
“那他可真估计错误了。”她看了他一眼。“对你而言,我是不具什么地位的。”当她发现他也正看着她时,忙佯装若无其事的把脸偏到一旁。
他好笑的看着她,在花丛中打滚惯了的他,会听不出这话中话?
“你想以这句话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无非是想要他亲口说,她对他是重要的。
哎!女人,怎么每个女人都摆脱不了虚荣心?
“不具地位就不具地位嘛,还能得到什么答案?”她鼓着腮,有些恼羞成怒。
“我心中空出了个位置给你,那你呢?是否也留了个只属于我的位置?抑或……你心中的位置早属于别人的了?”他是个极为洒脱的人,什么事都想得开、放得下,可遇到他以为熟悉,实际却生疏的感情问题,他竟然会“狭心”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会跟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斤斤计较!
只因为言琛曾经提过他像她学长,而她似乎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也正因为如此,每每他在她身上感觉到她喜欢他的信息时,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和她学长的影像重叠了?
他有耐心去期待一份他渴求的真爱,却傲气得不肯当某人的替身。若言琛只是想在他身上寻找她学长的影子,那他不排除割舍这份情感。
“你……喜欢我?”言琛吃惊不小,心中洋溢着快乐的感觉,可仍不免有些怀疑。
太认真的样子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舞流云一挑眉,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你似乎对自己很没自信。这不像我所认识的你哦。”
这男人!言琛恨恨地想,她就知道他的话中没有半点认真的成分。“世界上大概只要是女人你都会喜欢吧?”
“呃,别忘了要剔除老太婆和小女生。”舞流云嘻皮笑脸地说。
“臭花痴。”
和这呛丫头斗嘴其实还满有趣的。“你替人取绰号的能力仍是那么厉害。第一次见面骂我‘登徒子’,接着是‘种马’,现在又多了一个‘臭花痴’。”仿佛故意糗她似的,他忽地问:“说到‘种马’,你找到了吗?”
他的话令她红了脸,真后悔当时冒冒失失找上他,现在得沦为笑柄。“我找得到找不到,干你啥事?”
“我可以免费提供啊。”
她的脸烫得快可以煎蛋了。“不用了!我不想制造出‘超级色狼’。”她倒头一躺,将棉被拉到头顶,“我不想病情加重,你滚出去!”
她幼稚的举止逗得舞流云笑意更深。“那你好好养病吧,不打扰了。记得啊,需要‘种马’时先知会一声,我很乐意的。”说着,他大笑出声,转身离去。
在他走到门口时,言琛突然探出头,一手捉了个抱枕向他投掷过去。“就算全世界的‘种马’都死光,我也不会找上你,哼!”
“别说得这么快,有时时势比人强。”
“我不会那么倒霉的。”
“愿阿拉真主保佑你。”
“谢谢你的鸡婆,阿门!”她就是要和他唱反调到家就对了。她向仍大笑不已的他扮了个鬼脸,又把脸埋进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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