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床情妇》第三章

  水银的确很快就了解到，欧阳金恩并不需要保护。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阻止他玩命的人！
  面对上门找碴的人，欧阳金恩表现出的反应。绝不是担忧或害怕，而是期待。
  没错，就是期待。
  她从他蔚蓝的眸中，清楚读到这个讯息。
  像是永不止歇，等待冒险来临的印第安那琼斯，水银一点都不怀疑，欧阳金恩根本就乐在其中。
  她才随着欧阳金恩回到住所，还来不及确认这个住所的安全性，立刻就有不速之客来访。
  欧阳金恩起身要去应门，但水银连忙制止他的行动。
  “金恩先生，由我去应门，请你不要乱跑。”水银直觉地发现不对劲。像这类高级公寓，访客怎么可能不需经过管理员的通报，就可以上楼来？
  “没有那个必要，对方正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每回都要这么紧张兮兮，我很怀疑你能撑得过三天吗？”
  欧阳金恩唇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痕，不顾水银的劝阻，径自开门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水银仍是紧跟在他身边。
  打开大门，欧阳金恩脸上总算多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来人，正是上回那个小痞子。只不过，这回小痞子又多带了几个打手，来壮壮声势。
  “king，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做客。”小痞子对着欧阳金恩说道，但那双贼兮兮的眼，却直往水银身上溜，像在考虑如何把她抓过来当人质。
  见到小痞子与上回如出一辙的得意笑容，让欧阳金恩实在很想问问，他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king？！听到这熟悉的英文名字，让水银有一秒钟的闪神，但她立刻又恢复警戒状态，king这名字并不稀奇，欧阳金恩不一定就是自己所认识的king。
  king是水银在网际网路上认识的—个网友，一直以来，两人都是相谈甚欢的好友。
  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水银总是刻意保持着与人疏远的交往态度。
  可是，king是唯一的例外。
  或许是因为，两人除了网路外，就再无交集，再者，彼此都遵守着——不见面的默契。
  所以，水银反而更能放心地，对king畅谈某些日常生活中，她绝不可能跟别人提起的话题。
  直到前几天，king突然要求见面，水银这才赫然惊觉，或许自己真的与king交往得太过深入。
  理智告诉水银，该与king断绝往来，但水银却不愿这么做，而是逃避似的，暂时不上icq，希望过一段时间后，king会忘了见面这件事。
  因为，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可以与她交心、总是温柔倾听她说话的“好友”。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难道真应了老狗变不出新把戏的话？欧阳金恩实在没兴趣重复同样的答案。
  “你是回答过，但我相信……你今天会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小痞子掏出一枝枪，答案揭晓，这就是他的自信来源。
  就算欧阳金恩很能打，但人怎么也快不过子弹。
  仗着这一点，小痞子今天可是非常有把握，能把欧阳金恩带回去见老板。上回的失败，让他在老板跟前丢尽了脸，这回他说什么都要达成任务。
  更何况，今天欧阳金恩身边，还跟了个女人，以那女人为要胁，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水银冷眼看着情况的发展，暗暗盘算着该怎么解决。
  对方带了十个打手，虽然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对方的手上有枪，使得情况变得比较棘手，她必须在对方开枪前，把枪抢过来才行。
  欧阳金恩挑起眉，原来笨蛋也是会进化的，懂得拿武器助阵。
  小痞子见欧阳金恩没有开口，以为他终于怕了，不由得志得意满起来。他连忙吩咐身旁的打手，把水银抓过来当人质。
  “快把那个女的绑过来！”
  一名打手上前欲抓人，而水银也准备好要动手，但欧阳金恩却先一步开口道：
  “你难道不晓得，枪要上膛，才会有用处？”
  他的话才落下，那枪已被夺了过来。
  不只是小痞子吓了一大跳，就连水银也不由得暗暗吃惊，欧阳金恩的动作，快得连她都几乎看不清楚，那枪简直像是从他手里变出来的。
  情势完全逆转。第二回交手，小痞子再度败阵下来。
  见自己的武器落入欧阳金恩手里，小痞子不由得脸色发白，尤其是那枪口正对着自己时。
  “好啦！现在你还有什么把戏。能让我说出不同的答案？”
  欧阳金恩勾唇，绝美的笑容看在此刻的小痞子眼中，却更像是恶魔的微笑。
  “我、我、我……”小痞子两条腿不住打着摆子，害怕自己若说错了一个字，那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一旁的打手们，蠢蠢欲动地想救小痞子，但只是让欧阳金恩更把枪口，贴着小痞子的脸。
  “如果你们敢乱来，我就在这小子的脸上多开个洞，让你们当土产带回去。”欧阳金恩说得轻柔，但字字句句都是再真不过的威胁。
  “你、你、你们不要乱来——”小痞子吓得腿都软了，向来只有他拿枪对着人的份，头一回被人拿枪指着，原来是这么可怕的感觉。
  当金属冰冷坚硬的触感，抵着柔软的肌肉时，从枪枝传来的冰凉感，竟让他以为自己身在极寒的地带。
  “叫他们全部离开。”水银命令道。
  “啊？！”小痞子有一瞬间的犹豫，如果打手们都离开，就再也没人可以保护他了。
  “叫他们离开。”水银再次喝道。
  小痞子被水银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挥手要打手离开。
  “快、快走——没听到这位小姐说的吗？！快走！”
  打手虽然还有迟疑，但现在他们也只能先离开，以免小痞子受到伤害。
  很快的，这一层楼就只剩下三个人。
  “现在清场完毕，告诉我，你的老板是谁；找我有什么目的？”欧阳金恩干脆地收起枪，问道。
  原先，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游戏的，但有水银在一旁碍手碍脚，他似乎也只能暂时选择收手了。
  “……我老板想请你为他工作。”小痞子迟疑了一下，答道。却没有直接回答欧阳金恩的第一个问题。
  “没兴趣。”欧阳金恩简直要打呵欠了，怎么净是些要雇用他的人啊？！
  “只要你说得出价码，我老板就绝对付得起。”小痞子以为欧阳金恩是怕钱太少，连忙又说道。
  “钱不是问题。”欧阳金恩瞥了眼小痞子，又道：“如果你们晓得我是谁，就知道钱并不能打动我。”
  “你不就是king吗？”小痞子一脸疑惑，他只知道king是个超高档的骇客，在骇客中享有极高的声誉，除此之外，他们对他一无所悉。
  由小痞子的表情，再把整件事前后推敲一下，欧阳金恩大约已经猜到，这阵子来寻衅的人，应该都不知道他是欧阳家的人。
  否则，小痞子就不会说出“不必担心价码”这种蠢话了。
  再说……小痞子从头到尾都是喊他——king，而不是欧阳金恩，也应该是他们不晓得他是谁的另一项证据。
  “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欧阳金恩问道，很明显的，他们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是我老板说的。”小痞子迅速应道。
  小痞子答得很诚实，但听在欧阳金恩耳中，却只觉得他是个笨蛋。
  “那是谁告诉你老板的？”他问得够明白了吧？！
  “我不知道。”小痞子摇头，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该算是神秘人物吗？！欧阳金恩挑起眉，看样子，从小痞子口中，大概也挖不出其他消息了，他决定游戏到此为止。
  “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小痞子愣了下，没料到自己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
  “你听到我说什么。”欧阳金恩白了他一眼，这小痞子果然是个笨蛋，叫他走都听不懂。
  “不行——”水银不懂，为什么要放那人离开？！
  小痞子看了看水银，又看了看欧阳金恩，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才对。
  他是很想照欧阳金恩的话，快快闪人，却又担心这满脸冰霜的美女，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离开。
  犹豫到最后，小痞子只能像被罚站的孩子一般，乖乖地站在两人中间，等待最后的裁决下来。
  “滚。”欧阳金恩言简意赅，话毕，转身回屋去了。
  既然欧阳金恩都表示得这么明白，水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痞子离开，直到确定地下了楼，才跟着进屋。
  “你为什么要放他离开？”一进门，水银立刻劈头问道。
  欧阳金恩没有答话，只是把刚刚没收来的枪，随手放在茶几上。
  “把它处理掉。”欧阳金恩说得轻松，仿佛自己只是叫水银，去扔掉一包再普通不过的垃圾。
  “金恩先生——”水银的声音没有提高，但语气中，又冷了几分。
  身为一个保镖，她也接触过不少危险的任务，即使被保护人再不情愿，但当事情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时，哪个人不想好好活下来？！
  但她从来没见过，像欧阳金恩这么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即使对方掏出枪了，欧阳金恩仍能摆出一张事不干己的轻松表情？
  难道他就这么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
  还是说……其实他早有打算？！
  想到这个可能性，再想想欧阳金恩的反应，水银更坚信他对此事已有计划。
  “水银。”
  良久，欧阳金恩终于开口了。
  水银不由得摒息以待，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如果他对这件事有任何计划，身为保镖的她，自然也有权知道。
  “你逾矩了。”说罢，欧阳金恩就转身进入工作室，继续未竟的工作。
  当那扇门干脆地在水银面前合上，她几乎以为听到了，自己那张冰山面具破裂的声音。
  他是在要着她玩吗？！有一瞬间，水银想拆了那扇门，但多年的训练，让她不至于失态，并迅速地再次伪装好自己。
  下一秒钟，她又是那个冷冰冰的保镖水银。
  即使欧阳金恩这不爱惜自己生命的态度，令她非常的不高兴，但她还是会确实做好自己的工作，让他安安全全地活到任务结束为止。
  在那之后……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水银甩头欲离去，忽地，原本合上的房门再度打开——
  “水银。”
  欧阳金恩就站在门口，并且一脸凝重的表情。
  他还是决定要告诉自己，他的计划了吗？水银回望着他，不由得乐观地想着。看来欧阳金恩还是会爱惜生命的嘛！
  “如果你有空的话，下楼去看看管理员，是不是又被人绑起来了。”
  清亮好听的声音如是说道，待说毕，他再度合上门，接下来的时间，他的房门都没再打开过。
  他的确是在耍她！
  握紧了拳头，这一回，水银非常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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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老宅
  程叔推着小餐车，走进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欧阳霸天正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老爷，你在想金恩少爷的事吗？”说着，程叔把一杯热腾腾的伯爵茶，放在欧阳霸天眼前。
  身为跟随欧阳霸天四十年的老仆，程叔等于是看着五位少爷长大的，而他，自然也听说金恩少爷惹祸上身的事。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欧阳霸天居然会找个保镖，来保护金恩少爷；最重要的是，那个保镖还是女人。
  金恩少爷在五位少爷当中，一直都是最努力学习防身术的那位，而他之所以如此努力，就是为了不让人因为他女性化的容貌，而认定他是该受保护的。
  因此，金恩少爷怎么可能会乖乖接受这样的安排？！
  老爷究竟有什么用意？
  “老程啊！我年纪大了，当然不希望孩子出事。这回，浩天的事情我来不及阻止，至少，我不能再让金恩受伤。那孩子……是我重要的‘女儿’啊！”
  欧阳霸天又叹了口气，完全像个好爸爸般唱作俱佳，如果不够注意，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去。
  “老爷，金恩少爷不是小姐啊！”程叔也想叹气，看样子是他担心太多了。
  程叔还记得，当老爷发现金恩少爷，不是他原以为的女儿时，那吃瘪的模样。
  后来，老爷一气之下，就故意跟人介绍，他有一个很美丽的女儿，搞得金恩少爷讨厌在公共场合出现，即使，外界都知道欧阳家有五位少爷，他也从不在媒体前曝光，成为欧阳家最神秘的两位少爷之一。
  另一位神秘的少爷，就是采风少爷，但采风少爷毕竟是状况特殊，不能跟金恩少爷相提并论……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欧阳霸天总算收起玩闹的神情，正色道：
  “金恩这孩子太热爱刺激，我让水银跟在他身边，就是想有个人提醒他，甚至能牵制住他，教他别玩得太过火。”
  “提醒？！老爷，那位水银小姐真的适合吗？”
  程叔不得不怀疑，今天他总共见了水银两次面，第一次是领她进书房，见老爷时；第二次就是她跟金恩少爷离开时，打的那次照面。
  这两回的状况都差不多，她不但沉默寡言，像个影子般无声无息，更不曾主动搭理人。这样的一个人，真能尽到提醒的责任吗？
  “水银可是阿烈手下最优秀的保镖，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坐视金恩自找麻烦的。”欧阳霸天说得笃定，他可是对欧阳烈极力推荐的人，很有信心。
  欧阳烈所主持的迅雷保全，不但是台湾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同时，迅雷保全偶尔也兼做保镖业务，是台湾达官贵人的最爱。
  这当中，以水银最为顶尖。
  据说，本来欧阳烈已经打算提携水银，升调为迅雷保全的主管，但不知为何，竟遭水银婉拒。
  “但那也只是……”或许水银是最棒的保镖，但程叔怎么看，都不觉得她牵制得了金恩少爷。
  “老程啊！你不觉得水银是个很漂亮的娃儿吗？”欧阳霸天笑问，老眼底下，净是满满的促狭。
  “老爷，难道你又想——”程叔难掩讶异。
  金恩少爷都惹祸上身了，老爷怎么还没放弃他的抱孙大计啊？！
  “老程，这一点我也是在看到水银后，才想到的。”原本，他也没期望过水银会是什么美人，没想到水银不但美，还很有特色咧！
  跟金恩站在一起时，可是一点也不逊色。
  二十年前，他为了培养接班人，从一家孤儿院里领养了五个男孩。
  而这五个男孩也不负他所望，成长成五个伟岸男子，并在各自专精的领域里成为教父级的领导人物。
  可到最近，欧阳霸天却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缺了些什么，现在的他已经六十岁了，一般人在这个年纪，早该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二十岁时，欧阳霸天全副的精神，都放在开创霸业上，女人于他，不过是发泄情欲的工具；到了四十岁，他领养五个男孩，解决了继承人的问题；现在，他六十岁，他想要尝尝当爷爷的滋味。
  前一阵子，养子之一的欧阳时雨，就与甜娃儿任昭晴陷入热恋，步入礼堂，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算来，他的抱孙大计，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
  没想到，自己还没把脑筋动到另一个养子，欧阳浩天身上，他就自己先跌进情网里，而且还摔得不轻，因此，他的抱孙大计第二步也算成功了。
  现在，又出现了像水银这样，美丽又特别的媳妇人选。
  他要是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