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
淡蓝天幕,白云舒卷。
潞州近郊一处山脚下,当地居民搭起一座茶棚,以提供行经此地的旅人简食与茶水。
此刻,茶棚里异于往常,几张简陋的桌椅皆有人休憩。难得生意热络,卖茶的老汉眉开眼笑地忙着。
茶棚众多的客人之中,包括了头戴帷帽、纱绢掩面的映彩,以及她的丫鬟。
赴约时刻未到,她不好太早到达,怕人见笑。
“欸,听说叱吒江湖的武林第一高手绝剑要娶老婆了?”一名满脸虬髯,手持大刀的壮汉大惊小怪地说着。
此时,邻桌一名好事者挤了过来。“两位兄台,小弟我有热呼呼的消息,要不要听听?”
“怎么样?”三颗头挤在一块儿交头接耳,汗臭随着热气上升,引来一、两只苍蝇盘旋乱飞。
“莫大侠要娶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听说那女的早已帮莫大侠生了个胖小子哩!”好事者将听来的事实加油添醋一番,他的嗓门大到连茶棚外绑在树下的土狗都听得见。
“啥?”回应的人有五、六个。
“吓!真的假的?”虬髯壮汉吃惊地问。
“真的、真的。我是从他的好友燕飞家的总管的侄子那儿听来的。”事实上,他只听说莫大侠带了个娃儿到子霞庄,然后几位貌似天仙的美姑娘皆含泪离去,其他的部分当然是自己循着“常理”揣测来的。试想,那娃儿若不是他的种,他何故要放弃四朵名花?莫大侠要娶的自然是娃儿的娘喽!
“哗,那一定是真的啦!”众人议论纷纷。
“青青,咱们回灵山。”映彩嗓音微颤。这消息着实令人伤心呵!莫郎邀她前来,就是要向她告知此事么?
“小姐,您不亲自去求证么?这也许只是传言,是无聊的人道听涂说……”丫头青青急着劝说。
“不了,咱们回去吧。从今尔后,莫再提起莫公子。”映彩黯然地开口。无风不起浪,她相信这传言是真的。既然如此,还上子霞庄作啥?她根本无法承受听到莫郎亲口对自己诉说这令人心痛的事实呀!
“是,不提莫公子。”青青替小姐感到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她搀扶着映彩摇摇欲坠的身躯,哀戚地离开茶棚。
那丫头青青不知道,本是桩美好的姻缘,全让她的糊涂脑袋给弄拧啦……
☆☆☆
光阴飞逝,岁月如梭。一转眼,莫笑退隐江湖已然四年。
“言儿,今日爹教你毁天剑法第一式,待会儿到了前头草坡,你可要仔细看个真切,明不明白?”莫笑将剑斜背在后,神情颇为严肃。
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阵风扑来,耳际的发丝散扬,莫笑略带颓废的俊容着实无人能比,潇洒到不行。
“明白了,阿爹。”男童嗓门放大,手拿着木剑,顽皮地砍打芒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可爱的男童便是四年前的中签者,莫言。
“咦?言儿你打着什么了?”莫笑耳力超凡,竟听出了异常的微弱撞击声。他回过头,狐疑地望着被莫言打得凌乱的草丛。
“没有,就恼人的芒草和一些碎石啊……”话未说完,他身后的草丛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莫言眼睛大亮,寻宝似地用木剑拨开层层叠叠的芒草。“阿爹,是个婴儿!”
“……”莫笑紧拧眉宇,不喜欢听到这个答案。
“阿爹,这婴儿没人要,不如咱们带回去爱护。”莫言将弃儿当宝贝,手指与那娃儿的小手纠缠。
莫笑旋身走近莫言,面容凝重地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亦在弃儿的脸上轻画。“光言儿你一个,爹的头就够大了。”
“让言儿爱护!言儿想要一个弟弟陪。”莫言意志坚定地开口。
意念有些松动,莫笑翻开裹着婴儿的棉布,慎重说道:“没有小鸡鸡,是妹妹不是弟弟。言儿还要带回去爱护么?”
“要!”言儿把她当弟弟养。”
“怎么养?你才四岁,也是个娃儿。”莫笑为之失笑,他这个儿子真是天真。
一双大眼骨碌碌地转,莫言仰起头望着父亲,认真地问:“阿爹从前怎么养言儿?”
“呃,喝米粥。”他据实回答,两岁以前的莫言,瘦得像把枯柴。
“嘻,那言儿也喂她吃米粥。”莫言决意要把弃儿带回家。“呼呼,好可爱喔!”
“好吧,就带她回家。记得,是由言儿你来爱护,知道吗?”头有些疼,总不好任这娃儿在此自生自灭吧!
“嗯、嗯。谢谢阿爹。”莫言开心极了,扔下木剑费力地抱起弃儿。“咱们先回家,今天别练剑了好吗?”
“不成,说好了练剑就得练剑。不过……先把娃儿抱回家再练。”
“是,阿爹。”莫言将婴儿放回地上,听话地拾起木剑,将之插入后领,复抱起婴儿。他小小年纪已甚有担当,该是自己的责任,再吃力也不吭一声,绝不将麻烦丢给父亲。
“走吧。”莫笑大掌爱怜地搔弄爱子小小的头颅。“言儿给她起一个名字吧。”
“咦?我吗?”大眼闪闪发光,又开始骨碌碌地转,想了半天,莫言小小的脑袋瓜很困难地硬挤出了寥寥无几的字汇拼凑着。
然后,他笑了。脸颊上浮现的酒窝好深、好迷人。
“想到了?”
“嗯,言儿想到了。”
“要不要告诉阿爹?”
莫言欣然点头。“阿草,言儿要唤她阿草。”
“阿草?”莫笑嘴角微微抽动。
“对啊,她躺在草堆里,所以是莫阿草。”莫言天真地解释。
“呃……”这名字很怪耶!莫笑实在无法接受。“还是爹给她起个名字好不好?不如唤她莫语吧?”
“嗯嗯,言语、言语,我是莫言,她是莫语。”莫言笑得好开心,莫语比阿草好听哩!
☆☆☆
十六年后
天色渐光,雄鸡啼唱。
曲山山腰上一幢不大的木屋,早早便燃起了炊烟。木屋外,七八排丰润的菜叶上,仍沾着未干的白露,一尾菜虫让露珠给包覆,正费劲地摆弄软趴趴的身躯,巴望能挣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双白净的手俐落地将菜叶自梗的部位截断,抖落了一地的露珠。片刻之后,厨房里传来一阵锅铲磨擦声……
莫语及腰的长发随意束着,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不忙不乱地将清粥小菜端上桌。
她的睫羽密长,瑶鼻俏挺,哼着曲儿的小嘴红润,样貌煞是清丽动人。
一切打理妥当,莫语自墙上取下铜锣,神态自然地走进兄长的房间。
“哥,起床。”她的嗓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床上,合着眼的俊容无一丝动静。莫语试着推他一把,终究无奈地撇嘴,并将铜锣放定位置。
“起──床──”
浓眉蹙起,莫言大掌捂着耳朵,有些恼怒地睁开眼。“嗟,难得阿爹不在,妳就不能好心一点,让哥再贪睡一会儿?”
“不成,你快起来吃饭,我等着洗碗。”莫语皱起鼻头,很是坚持。洗碗也是她的工作,若搁着没做好,她会感到浑身不对劲儿。
“要不,碗我来洗。”他翻过身,打算继续蒙头大睡。
“起──床──”
“哼!就说碗我来洗了嘛。”额际浮现青筋,莫言如老虎般低吼。
“哥,碗只剩下两只,你再洗的话,连碟子也会没了。”昨日他才打破了一个碗、两个碟子。
“汰旧换新,破了重新买过不就成了?”
“那么阿爹会知道碗是你摔破的,然后也会知道你赖床。”因为她向来手脚俐落得很,不会摔破碗,而且她很有责任心,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的差事丢给兄长。
“来不及了,昨儿个我就弄破碗了,妳忘啦?”横竖都要挨罚,他自然要把握机会继续堕落。
“喔,也对。那哥哥你睡,我去村子里买些新碗盘。等你起床吃饱,咱们再一块儿练剑。”
乍听妹妹要去山下的村子,莫言精神大振,连忙翻被起身。他的身材壮硕,裸露的上身肌肉垒垒,莫语见了顿觉自己很是渺小。
“不睡了?”她问。
“不睡了。”他点头。“我陪妳一起到村子里溜躂。”
“咦?我自己去就成了,不过是买碗盘嘛,哥跟去做啥?”莫语很纳闷,哥不是爱睏得要命,怎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变得神采奕奕的?
“嘿,哥要出去同人家一见锺情。”他宣布。
前阵子他下山,听村里的朋友阿郎说起一见锺情这档子事儿,可真是眉飞色舞、推崇万分。后来娶了一见锺情的老婆,甚至还喜极而泣呢!
听阿郎形容得如此美好,说什么他也要试试。
一见锺情?什么玩意儿?莫语秀眉微蹙,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什么叫做一见锺情?”
“一见锺情便是姑娘家与我看对眼,我喜欢她、她喜欢我。”莫言骄傲地解释,在妹妹面前摆出无所不知的神气模样。
“喔。那一见锺情要做啥?”有点儿明白又有点儿不明白,不知下头山坡上的水牛,她喜欢牠、牠也喜欢她,算不算一见锺情?
“一见锺情后,哥就可以娶老婆回家啦!”莫言的眼神贼闪,煞是得意。
噫,原来喜欢水牛不算一见锺情,她不能嫁给水牛。
“阿爹也没娶老婆,你娶老婆回家做啥?”
“笨!当然是娶老婆回家帮我烧洗澡水、洗衣、煮饭。”
“可是这些事我就能做了呀,难不成哥你嫌我做得不够好……”听莫言这么解释,她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唉呀,娶老婆当然还有其他用途。”见妹子垮下小脸,莫言急忙说道。
“是么?娶老婆还有啥用途?”莫语心情舒坦了些,又开始好奇。
“不行告诉妳。”
“为什么?”
“因为妳未成年。”莫言随便搪塞。
其实,娶老婆还有什么用途他也不知道,可他在妹妹面前好比天神般伟大,没有任何事情是他无法解释的。
“哥,你不是说姑娘家十五、六岁就算成年,怎么这会儿又说我未成年?”
“阿语,妳不一样,虽然妳十六岁了,可自小哥将妳当男孩子养,所以妳要到二十岁才算成年。”
“是喔……只差四年耶,好啦,就告诉我嘛!”
“差四年可差多了!四年可以东西南北走四回,四年吃的米饭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四年之间月亮和太阳要浮浮沈沈几趟妳知道吗?”他威风地摆出幻想式英雄般的姿态。“别气馁,等妳满二十,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哥,你别黄牛喔。”真希望快点成年,她有好多好多事情都不懂。阿爹除了剑法,其他的都不曾教过她,真多亏她有个聪明绝顶的好哥哥。
说真的,她一直都好崇拜莫言,他的一些见解每每令她叹服。她心中暗忖,哥哥比她多吃了足足四年的米饭,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奋发向上也永远追不上他吧?
“嗯嗯。”莫言点头。“阿语,待会儿哥吃饭的时候,妳回房换件男衫再同我出门。”
“为什么?”她纳闷地问。
“噫,哥带着妳这位大姑娘,还有谁肯跟我一见锺情?”唉,莫语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多了。
“喔,我这就去换。哥啊,你把菜吃光吧,我一大早吃了昨儿个剩下的馒头,已经饱了。”她叮咛。
“好。”
桌上的菜肴尽数入了莫言的肠胃,他收拾碗筷走入厨房。“咯──”喉际溢出响嗝,莫言手一晃,碗盘应声落地,没一个是完整的。
☆☆☆
“哥,一见锺情要不要花很多时间?咱们还得练剑呢。”来到村子里,莫语忧心忡忡地问。
阿爹很严格的,若让他知道他们俩偷懒,少不了要吃一顿竹鞭炒肉丝。
“轻松点儿好不好?阿爹又不在,咱们就算不练剑,阿爹也不会晓得。反正咱们只要赶在黄昏前回家就好了。”白了莫语一眼,莫言心不在焉地回答,视线直往附近的姑娘家身上瞄去。
噫,这姑娘没阿语高,不好不好,那姑娘没阿语漂亮,不行不行,啧啧,卖饼的姑娘挺美的──不成不成,皮肤太黑啦!
莫言心中嘀嘀咕咕的,寻不着看对眼的姑娘。
“那万一阿爹比咱们早归家怎么办?”莫语还是不放心。阿爹去潞州探望燕飞叔叔,他说今天会回来,就不可能明天才出现。可是今儿个什么时辰到家,阿爹又没交代,哥怎能如此肯定阿爹黄昏时刻才会到家咧?
“笨哪!从潞州到咱们曲山得花上五、六个时辰,即使阿爹一大早便启程,扣掉吃饭休息的时间,最快、最快也得黄昏时刻才能到家。”说毕,他继续寻找一见锺情的对象。
“喔,可是如果阿爹更早一些出门……”莫语低下头,小声叨唸着。
虽说家里头没啥重要的事情值得阿爹牺牲睡眠特意摸黑赶回,况且阿爹一年难得见上知心好友燕飞叔叔几回,定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可是……唉,她就是不敢不听话地不练剑。
“要不阿语妳买好碗盘便先回去。”莫言脚步前移,不耐烦地说道。
“不要!”她着急地拉着哥哥。“我要看你同姑娘家一见锺情。”虽然她打心底不愿让人跟自己抢洗衣、煮饭的位子,可她又很好奇,想瞧瞧一见锺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就别吵!”敲了她一记,莫言懊恼斥道。
兄妹俩走走停停,流目四顾,殊不知他俩亦是路上行人注目的焦点。
莫言的身材高挑精壮,俊逸的脸上五官立体深刻。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笑的时候右脸颊上还会出现深深的酒窝。
而莫语此时虽是男孩打扮,可好些个认识他们兄妹俩的村民,自然明白她的美丽是多么地脱俗。
小巧的瓜子脸上,眉如画,眸如星,同她的兄长一般,莫语笑的时候最是迷人,尤其她眼中绽放出的光彩,真让人见了心醉神迷。
虽不知她今日何以作男子打扮,只是她现在的模样亦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走着走着,不知道已有多少双媚眼飘飞过来,可毫无经验的莫言、莫语兄妹俩,完全无法体会其中的涵义。
“哥──”四处瞎晃的结果,莫语一早吃的馒头已消化殆尽。
“别问我问题。”捂住妹妹的嘴,莫言阻止她再说下去。
挣开他的手,莫语懊恼说道:“不是啦,我饿了。”
“喔,那吃碗面吧。”撇了撇嘴,莫言拉着她就在附近的面摊坐下。“真怪了,理想的对象怎么这么难找?”
“……”对于莫言的嘀咕,她不敢理会。
其实,她真想问他究竟在挑啥,路上的姑娘一大堆不是吗?只是方才已被警告不得再问问题,她只得低着头专心吃面条。
“咦?”不经意往面摊对面瞟的莫言,见绣铺里有一位美丽的女子,不觉眼睛一亮,立刻起身。
哗!那姑娘同阿语有得比,就决定是她了。
见莫言兀自朝对街走去,莫语胡乱地喝完最后一口面汤,起身跟上。
进了绣铺,莫语的大眼直盯着店内女子。女子嫩白的脸上有着无瑕的五官,粉唇微微噘起,似在嗔恼他们两人突兀的闯入。
莫语心下才了悟哥哥寻了半天,原来是有所要求。一见锺情的对象得是如此美丽的姑娘才行。
“客倌,买绣品吗?”李芳华乍见两名男子上门,颇为吃惊。
村里的居民鲜少有人穿得起精致绣功的高贵衣裳。她接的生意九成都是邻城绣庄发派下来的,故而她的绣铺门面并不大。
况且,即使偶有客人上门,亦多为女性,难怪她见到两人会如此惊讶。
“不是。”莫言走近李芳华,正对着她仰起的小脸灿烂一笑。
“呃……”李芳华唇微张,白皙的脸颊因莫言绚烂的笑容而泛起瑰丽红彩。“小哥不买绣品,上门做啥?”
李芳华心儿怦怦,约略猜得出他的来意。她自恃自己长得美,料想他该是因为仰慕她而来的吧?
“他想同妳一见锺情!”莫语插嘴道,满心期待这档事儿能够顺顺利利,好让她开开眼界,搞清楚过程。
“咳!没错。”莫言赧然接口,对于妹妹大剌剌的话语感到有些吃不消。
闻言,李芳华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她娇羞地瞅了莫言一眼,心头一阵悸动。
她今年二十有一,十五岁时嫁来此地,原本夫妻生活尚称美满,可丈夫于前年病逝,她因而成了独守空闺的寂寞寡妇。
自丈夫死后,追求她的人其实不少,然而这村子实在是小,条件稍好的男人不是已经娶妻,便是嫌弃她寡妇的身分。
眼前的男子俊逸非凡,身材又好,任哪位姑娘家瞧了都要倾心;而他,此刻竟要同自己一见锺情!
李芳华漾笑起身,让自己与他的距离更近。“呵呵,一见锺情之后呢?”
“之后就娶妳回家当、当老婆……”莫言不自觉地后退。
“奴家李芳华,小哥怎么称呼?”一双媚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莫言。
“莫、莫言。”莫言回答得结巴,不知为何,她直勾勾的视线竟令他身上泛起了一粒又一粒的疙瘩。
哼,一见锺情压根儿不好玩嘛!真搞不懂村尾那个阿郎娶个老婆干啥高兴到痛哭流涕!莫言突然发现,自己很不想道出自己的姓名。
莫语倒是兴致勃勃,她的目光不住来回地在两人身上溜转,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兄长说话难得口吃,她觉得非常有趣。
“莫哥哥。”李芳华再靠近一步,小嘴嘤嘤吐出撩人的呼喊。
砰!惊退的莫言撞翻了一张矮凳。“莫、莫言,不是莫哥哥!”他慌乱地开口,不要李芳华如此唤他。
“既然你想同奴家一见锺情,奴家自然要唤你莫哥哥。”李芳华柔若无骨地缓缓贴近他。
讨厌,他害羞什么?都说要娶她当老婆了,不是吗……
“呃,所谓一见锺情,当然得仔仔细细的‘见’才能锺情嘛。妳靠我这么近,我反而没法子将妳瞧个明白。”他硬着头皮瞎扯。要不是一旁有个人正虚心地“观摩学习”,他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啧,莫哥哥真是可爱。”李芳华一阵娇笑,对他的说法置若罔闻。
她寂寞了两年的芳心急需要有人润泽,难得有个如意郎令自己心动,她自然想抓住这难能可贵的机会。这会儿,她整个身子几乎全贴上了。“难得莫哥哥你不嫌弃奴家是个寡妇,奴家着实感动不已……”
莫言觉得自己就要吐了。他反射性地扬手将李芳华推离,火烧屁股似地一脚弹跳至屋外。“妳是寡妇?原来妳对我不是一见锺情而是‘再见锺情’喔?哇喔,我的心好痛!阿语,还不快点过来扶哥哥回家疗伤?”莫言捂着心口,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喔。”丢给李芳华一记白眼,莫语火速跳离绣铺。
讨厌的女人,伤了哥的心!狠狠地再瞪她一眼,莫语搀扶着莫言狂奔而去,徒留李芳华一人呆愣在原地,惊愕不已。
与其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她的手让莫言给夹在腋下;至于需要“疗伤”的人能狂奔吗?迟钝的莫语压根儿没想到这些。
“怎样?心还痛吗?”跑过了两个胡同,两人才放慢了脚步。莫语关怀地抚拍兄长厚实的背,心疼他适才悲惨的遭遇。
“痛!怎么不痛?我想我好一阵子都不会再同人一见锺情了。”莫言哀声叹气道。
呼,还好那李芳华是个寡妇,还好他太机伶,要不他真会在阿语的面前出糗。瞧,他方才走得多么漂亮,阿语非但没看穿,反而心疼不已哩。
“哥,你别这么沮丧啊,下次留意点,别挑寡妇不就得了。”莫语安慰道。
虽然她挺高兴听见哥哥打消跟人一见锺情的念头,可他若不开心,自己也会不开心。
“唉,再说吧。”难玩。暂时他是对“一见锺情”这码事儿丧失兴趣了。
“可是──”觉得莫言受的伤害似乎不小,莫语仍想出言激励。
“可是啥?阿语妳急着想找人代替妳洗衣煮饭是不?”
“当然不是。”她巴不得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为阿爹及哥哥洗衣煮饭。
“那就别再提起一见锺情这四个字了!”真蠢!方才自己失措的蠢样,他再也不要想起。“走,咱们买碗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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