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直闪亮》第二章

  就这样，唐翊裴上了「贼车」，跟著江伊棠来到江家。
  司机骆叔将车停妥后，江伊棠率先下车，却迟迟等不到唐翊裴下车来。她疑惑皱眉，弯低身子看向车里的他，说道：「我家到了。下车吧！」
  唐翊裴动作缓慢，但仍依言下车。
  下车后，他望著眼前美轮美奂，且占地广大的江家豪宅，一时之间感到却步，竟不敢跨向前。
  「我……我看我还是回家好了。」他面有难色道。
  「唉呀！来都来了，干么还要回家？」江伊棠噘著嘴，有些不悦地问：「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被她这么一说，唐翊裴尴尬地红了俊脸，在心中犹豫了会儿，才缓缓说道：「不，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江伊棠连声否认。「快下来吧，不要磨磨蹭蹭的了，你快去洗个澡，把脏衣服脱下来，我好叫人拿去洗！」
  唉……见她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再推拒，只好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唐翊裴这才跨开步伐，跟在江伊棠身后走入江家大宅。
  一进到江家，唐翊裴不禁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以江家偌大的规模看来，里头应该布置得十分华丽才是，谁知并不是。房子内部的装潢采欧式典雅风格，家具摆设也偏向古欧式风格，像极了一座唯美的城堡……
  正当他悄悄地观察江家内部时，一名白发苍苍、双眼炯炯有神、满脸严肃的老伯突然出现──他是江家总管虎爷。
  年近六十的虎爷一见到这个陌生小伙子，便凑近主人身边低声问道：「小姐，这位是……？」
  江伊棠走近唐翊裴，一手搭上他单薄的肩膀，根本没察觉到他浑身的不自在，迳自笑嘻嘻地说：「他是我今天认识的新朋友唐翊裴。今天他被人欺负，是我帮他打跑两个小流氓的哦！」
  她眼里闪烁著璀璨光芒，满脸笑意盈盈，教唐翊裴看得目不转睛。
  「啊……是小姐的新朋友呀？」虎爷先是恍然大悟，接著严肃的表象瞬间退去，换上一张热情笑脸，招呼道：「唐少爷是吗？欢迎你来玩──」
  小姐从没有带朋友回家过，今天可是头一遭，带回来的朋友还是个男孩哪！不过这男孩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家里的两位少爷要是知道了，恐怕不会同意哟！
  唐翊裴不好意思地以微笑回应道：「老伯，请叫我翊裴就好。」这个老伯看来也是个好人呢！
  叫他老伯？哦哦，这孩子还挺有礼貌的呢！虎爷内心暗想，对唐翊裴的印象也添了不少分数。
  「虎爷，你先带他去洗个澡，先拿套哥哥的衣服给他穿，再把他换下来的衣服交给虎婆，请虎婆洗净烘干好不好？」江伊棠吩咐道。
  「是，小姐。唐少爷，请跟我来。」接著虎爷便领著唐翊裴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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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唐翊裴刚沐浴完毕，他对著镜子，审视著自己脸上的伤痕──糟糕，都肿起来了，回家后该怎么跟家人交代呢？如果说是被球k到的，不知道爸妈跟姊姊会不会相信？偏偏他又不擅於说谎，唉……
  想到这里，唐翊裴开始烦恼起来。
  他轻抚著伤处，想起刚刚她英勇救人的那一幕，他不由得笑了。这一笑，牵动了伤口，随即惹来难忍的痛楚，他忍不住低哼了声。
  「嘶～～」
  还真痛……是他不禁打，还是他们的拳头太硬？
  「叩叩」──
  敲门声响起，伴随著虎爷的叫声。「唐少爷，您好了吗？」进去好久了，该不会晕倒在里面了吧？虎爷不禁感到忧心。
  「啊！我好了，不好意思，占用浴室这么久。」唐翊裴连忙走出浴室，语带抱歉地说。
  见到唐翊裴站在面前，虎爷这才松了口气，道：「小姐说您肚子一定饿了，要我请您下楼吃饭呢！」虎爷边领著他下楼，边笑道：「小姐说您受伤了，要上药。我们家小姐老是莽莽撞撞的，从小到大老是受伤，所以我们家药品一项不缺，等会儿先帮您上个药吧！那种药膏是我们夫人从印度带回来的，抹在伤口上，两、三天就会复原了，很有效的。」
  「真不好意思，带给你们麻烦了。」唐翊裴赧然地道。
  「千万别这么说。」虎爷朗声笑说：「唐少爷客气了。」
  唐翊裴和虎爷才刚踏上一楼地板，便见江伊棠坐在沙发上，显然已经久候他多时了，一见他出现，忙跳起身，朝他招手。
  「嗨，过来吧，我帮你擦药哦！」
  唐翊裴见到她活跃的表情，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动作僵硬地朝她走去，像尊木偶般任她扳著自己的双肩，将自己安置在沙发上坐好。
  「我帮你上药，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忍住。你是男生，这一点小痛应该可以忍住，对吧？」她慎重其事地说。
  「嗯，我可以的。」唐翊裴也很配合地慎重回道。
  江伊棠用手指沾了点带著薄荷味道的透明药膏，以指腹贴著他的脸颊，用不可恩议的轻柔指劲为他揉散红肿。
  她一边揉著他的伤口，一边感叹说道：「唉……你怎么会这么瘦啊？难怪会被欺侮……我看你都快被风吹走了似的。」
  唐翊裴听了，只能无奈地笑笑，没有多说些什么。
  见他不语，江伊棠又道：「你要吃胖一点，让自己变得高大、强壮一点，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他也想啊！但不知为何，他食量就是不大，吃得比姊姊还少，这也许是他一直这么瘦小的原因吧！唐翊裴沈默暗忖。
  「那些人也真是可恶，专挑你这种软柿子吃，要是欺压到我头上来，那就是他们踢到铁板了，我铁定要让他们死得很难看！」江伊棠难掩一脸得意地绩道：「我两个哥哥从小学拳，我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一般男生想撂倒我，还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唐翊裴静静看著她意气风发的神情，心中悄悄滑过一道暖流……他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低声笑道：「我刚刚见识过了。」
  「既然我救了你，那就代表我们有缘。我跟你说，从今以后我罩著你，你有什麻烦尽管跟我说，知道吗？」江伊棠说得豪气干云，让唐翊裴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感到受宠若惊。
  「这样……好吗？」令他百思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们才第一天认识不是吗？
  「放心！我来保护你！」江伊棠两手搭在他肩上，笑眯了眼，同时，也炫惑了他的眼……
  在她盼望的眼神之下，唐翊裴只能缓缓点头。
  他开始喜欢上她，是在十三岁的这年春天，她信誓旦旦要保护他的这一天。心，沦陷，她却完全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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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江伊棠才刚到学校，正坐在位子上享用虎爷做的爱心早餐时，突然有个人影悄悄靠近……
  对方不等她抬头，劈头便问：「你……就是江伊棠？」
  江伊棠放下啃了一半的豪华饭团，带点茫然地往上一看──
  只见一名长相明艳动人的少女站在她桌旁，居高临下地看著她，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是带著善意还是敌意？
  「我就是。」江伊棠点点头，暗自纳闷对方来意为何？
  「救了我弟弟的人就是你喽？」少女突然露出大大的笑脸，迳自在江伊棠前面的空位上坐下。
  「你弟弟？」江伊棠挑高一双英气浓眉。
  这时，唐翊裴突然带著见腆笑意靠了过来，指著少女，道：「她是我姊姊。」
  「原来～～」江伊棠这才恍然大悟。
  唐翊艳连忙解释道：「昨天我弟弟带著伤回家，还骗我爸妈说伤口是上体育课被篮球k伤的，我问过双喜，她说昨天放学时见到我弟，我弟明明毫发无伤。经过我一番逼问，他才坦白说出昨天的事。」
  「双喜？」是谁啊？江伊棠侧著头，进入不了状况。
  「那个就是双喜，我的死党。」唐翊艳指著前方正在擦黑板，担任值日生的汪双喜。接著回过身子，不忘频频道谢。「谢谢你伸出援手，否则我这个不堪一击的弟弟可能被揍得伤痕累累呢！昨天你还派人送他回家，真是超不好意思的。」
  「没这么严重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被这么一遍遍道谢，江伊棠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她看著唐家姊弟，好奇问道：「你们是姊弟？为什么念同一班？」
  「我们是双胞胎啊！看不出来吧？」唐翊艳捂著嘴，呵呵地笑了。
  「双胞胎？」江伊棠瞪大眼，来回看著这对差异极大的姊弟，根本不敢相信。姊姊跟她一样头好壮壮，弟弟却瘦成这样……
  「对了，你为什么会转学过来？」唐翊艳问起这个问题，使得唐翊裴也不由得靠近了几步，想要听个分明。
  「唉～～我在之前的学校跟人家起冲突，我只是推了对方一下，她就说我动手，我哥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帮我办转学喽！」江伊棠苦著脸，把转学的前因后果简短的交代了一下。
  「欢迎你转学过来。啊！我好像忘了说，我叫唐翊艳，很高兴认识你。」唐翊艳伸出一手，大方地自我介绍。
  江伊棠见了，也爽快地伸手回握。「我是江伊棠。同样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的友谊，是从这一天开始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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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认识了唐家姊弟和汪双喜后，江伊棠每天都很期待上学，和他们相处真的是很愉快的一件事。
  这天放学后，唐翊裴将书包收拾妥当后，朝江伊棠走来。
  「棠棠，今天……今天我妈妈煮火锅，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吃？」唐翊裴带著紧张又期盼的心情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邀她，希望她不会拒绝。
  「吃火锅？哇！好啊好啊！我要去～～」江伊棠兴高采烈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连声应好。
  唐翊裴听了，稚气脸庞瞬间堆满了笑。「那等会儿你就直接跟我们回家。」
  「双喜呢？她不去吗？」
  江伊棠东张西望，却没见到汪双喜的身影，而唐翊艳则已经跑到外边的走廊上，跟男同学打打闹闹去了。
  「不行，双喜家里管得严，放学后都要直接回家的。」
  「这样啊……那走吧，我得跟骆叔说一声才行。」语毕，江伊棠便和唐家姊弟一同往校门走去。
  就在快走到门口时，江伊棠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瞧她一脸怪异，唐翊裴忍不住关心道。
  「小弟，我没去过你家，会紧张欸。」江伊棠抚著胸口。
  唐翊艳白她一眼。「有什么好紧张的？」
  唐翊裴则觉得好笑，遂间道：「是啊，我会吃了你不成？」他故意拿第一天见面时她说过的话来回敬她。再说，平时看她都粗枝大叶的，这还是头一遭见到她紧张的模样呢！真稀奇！
  江伊棠苦恼地说：「我没见过唐爸爸、唐妈妈啊！这样去会不会太突然了？」
  「你放心！我爸妈人都很好，他们听说我和我姊交了新朋友，也都鼓励我邀你到我们家吃饭啊！」见她是真的烦恼，唐翊裴不禁柔著嗓音安抚她。
  「真的吗？」江伊棠挑眉质疑。
  「当然是真的。」唐翊裴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惹笑了江伊棠。
  经过唐家姊弟的保证，江伊棠才放下心，跟著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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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家的餐桌上，气氛融洽且热闹。唐妈妈洪丽敏热情好客，唐爸爸唐松赐风趣幽默，江伊棠第一次体会到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感觉是那么好！
  桌上火锅热气直冒、香味四溢，彻底勾引了所有人的口水。
  「啊！老爸，你干么跟人家抢蟹脚啦！」唐翊艳哇哇叫道，连忙把父亲快到嘴的蟹脚给拦截下来。
  「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抢老爸的食物！」唐松赐不甘示弱，连忙又把蟹脚给挟了回来，父女俩争得面红耳赤。
  洪丽敏看不下去了，遂插腰嚷道：「抢什么抢啊？冰箱还有，去拿来下锅不就得了，你们两个厚～～受不了！」两个顽童！
  江伊棠看了呵呵直笑。
  唐翊裴则不好意思地说：「这种戏码，每次吃火锅都要上演一遍。」
  「是啊！棠棠你可别介意啊！」洪丽敏挟了只虾子进江伊棠的碗，热情招呼道：「来来来，棠棠，这虾子我去买时还活跳跳的，多吃点啊！我进去拿蟹脚出来，免得这对父女继续打仗。」
  洪丽敏摇摇头，拿老公和女儿没辙，自己进厨房去拿比较快。
  「好好吃哦～～」江伊棠一脸幸福。
  唐翊裴内心觉得奇怪，江伊棠的家境不错，应该吃过比这锅火锅更高级、更美味的料理才是，怎么她看起来却一副好满足的样子？
  「那就多吃点吧！」他又下了些火锅料，把锅子填满。
  「那我就不客气喽！」江伊棠哈哈大笑，大吃特吃起来。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享用过唐妈妈烹调的美味火锅后，眼看时间晚了，江伊棠便起身告辞。
  「谢谢唐爸爸唐妈妈的招待，我要先回家了。」
  洪丽敏与江伊棠谈得十分投机，一听她要走了，连忙站起身握著她的手，依依不舍地一再叮咛道：「棠棠啊，你下次要再来玩哦！」
  江伊棠一听，马上笑眯了眼。「当然好，唐妈妈不嫌弃的话，我一定会常常来打扰的。而且，唐妈妈的手艺好好哦！」
  「真的吗？哦呵呵呵～～棠棠嘴巴真甜，不像我们家那一大两小，每次就只知道吃，根本就不会夸奖我的。」洪丽敏边说边哀怨地瞪向同样满脸无辜的老公和那对姊弟。
  为了不让妈妈再继续哀怨下去，唐翊裴碰了碰江伊棠肩膀，低道：「走吧！我送你出去等骆叔。」
  「好。」她低声应道。
  「下次记得再来玩啊！」洪丽敏送她到门口，不忘叮嘱儿子。「阿裴，你要陪棠棠等到她的司机来哦！」
  「知道了。」唐翊裴点头表示收到。
  目送著儿子和棠棠的背影远去，洪丽敏回到屋里，一脸兴奋地问著紧盯电视不放的老公和女儿道：「喂，你们有没有发现，阿裴很少对人这么热情的，更别说是个女孩儿了。我在想……」她故意卖个关子。
  可是，老公和女儿只顾盯著电视看，根本不买她的帐。
  洪丽敏不死心，干脆整个人挡在电视前面，续道：「我在想，阿裴会不会对棠棠有意思啊？」
  「老婆，走开走开！」一家之主唐松赐挥了挥手，不给面子。
  「妈，你挡到我了啦！厚～～」唐翊艳急得跳脚。
  「你们这两个电视儿童！」洪丽敏气得一把拉掉电视插头，电视萤幕瞬间一片漆黑。
  「哇──」这是唐家一大一小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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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翊裴陪著她走到社区大门外，等骆叔来接她。
  一直没听见她说话，唐翊裴不禁抬头望著她，却见她脸上又是落寞、又是满足，却又好像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江伊棠抿著唇，淡淡笑著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见到你家这种气氛，很羡慕罢了。」
  羡慕？唐翊裴直觉反问：「你家不是这样的吗？」
  「我家？」江伊棠嗤笑了下，才解释道：「我家就只有我跟两个哥哥，爸妈都不在身边，一年也就见上一、两次面而已，哪次不是匆匆在饭店吃个饭，然后我爸妈又飞回美国去了……」
  她自嘲一笑，才又说道：「说了你一定不相信，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我妈妈弄的一顿饭，她给了我们物质上的享受，却忽略了我们的心情。算了，想想那些饿肚子的人，我已经算很幸运了。」
  虽是这么说，但她脸上却覆满了淡淡的忧伤。
  唐翊裴听了，感到很不可思议，这根本不像正常的家庭吧？难怪她会说很羡慕……
  「咳……如果、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常来我家，我家人都很欢迎你的。」唐翊裴诚挚的邀请。
  「真的吗？」江伊棠瞅著他，表情看来可怜兮兮。
  唐翊裴被她这么瞅著，俊脸悄然泛红。他努力控制失序的心跳，频频点头回道：「当然是真的！」
  「那我就当真了。」江伊棠的脚步顿时轻盈起来。
  她领先走了几步，回头朝他开心一笑。
  那朵笑容深深地撞击了他的心，教他傻了、痴了，只能怔怔望著她灿烂的笑，让那抹笑渐渐融入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