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丑小鸭》第二章

  晚餐中的张错是很沉默寡言的,他只是安静的吃著饭,有时会冷不防的对冯拾翠扫来一瞥,让她紧张万分。
  冯拾翠几乎把头埋进碗里,她知道自己长得不讨喜也不可人,眼睛小得几乎像芒草割过似的,鼻子塌扁得让人找不到她的鼻孔,一脸的雀斑密密麻麻的,像多洒的芝麻般,而且左脸上还有疤,再说她的牙,又不是他山之石,竟然参参差差的乱,幸亏还有虎牙权充场面,她勉强跟可爱构上一点边。
  「拾翠,你吃饭干么把脸埋在碗里?」张士杰莞尔问。
  「把脸埋著才不会吓人。」方思咏刻薄的说。
  「那你更该把嘴巴埋在碗里。」邵恩新嘴快的说,「免得机关枪扫射到无辜的旁人。」
  「邵恩新,你说什么——」方思咏拔尖嗓子的嚷嚷。
  「我说什么?」他故意装傻,「士杰,我刚刚说了你表姊啥了吗?」
  「没、没有……」张士杰拚命的忍著笑。
  他不喜欢思咏表姊的咄咄逼人,身为他好朋友的恩新更讨厌她,他们一天来个几回唇枪舌战是家常便饭了。
  「表哥,你看士杰跟邵恩新!」
  张错这才抬起眼眸,淡淡的说:「拾翠是客人,说话要礼貌些。」
  邵恩新发出一记怪声的欢呼,「噢耶!阿错,你总算说句人话了。」他挑衅的看著方思咏。
  她不甘面子受损,忿忿的搁下碗筷,「跟丑八怪吃饭我会胃溃疡,还跟个没教养的野猴子同桌,我怕我会染上病毒。」说完,她起身离席。
  「哇,小泼妇被惹毛了,记得回去刷牙喔,要不然嘴巴会好臭。」邵恩新人来疯似的挑衅著。
  「恩新,思咏的坏脾气有一半是你惹出来的。」张错说。
  「阿错,你这么说不公平,拾翠没有惹她,也不见思咏收敛多少,还不是看到黑影就乱开枪。」
  冯拾翠怯怯的看著,真不习惯自己成为争吵的起火点。
  「拾翠,你不要生气,思咏表姊就是嘴巴不饶人,快吃,冯奶奶每天都会让厨子做好多新鲜的东西,你在美国一定不常吃到。」张士杰向她眨眨眼。
  「谢谢。」她羞赧的一笑,看看张错,又低头安静。
  「喏,这给你,张家的男孩很不贴心,光会动张嘴招呼人,也不会帮人服务一下,乱没诚意的。」邵恩新夹了一大口菜,放在她空荡荡的碗里,「惨的是,有人连动嘴都懒。」他眼一飘,瞥向沉默的张错。
  「谢谢。」她的脸埋得更低了。
  张错依然故我,反正面对邵恩新的揶揄,他早习惯了。
  他依然俐落的夹菜品尝,手法之精准,就像他在下棋时那么的稳操胜算,只不过他吃完饭就消失了,害冯拾翠拚命的往外头看去,就为了找寻他的身影。
  「阿错虽然话不多,但他还不至於孤僻或目中无人,你不用怕。」邵恩新说。
  「对,大哥在围棋的领域造诣非凡,生性却比较内敛寡言,但是他对人很好的。」张士杰补充说。
  「士杰,沉默跟围棋造诣无关,你这么说是拐弯指我棋艺不佳吗?」邵恩新发出严正抗议。
  「人要多心我有啥办法。」他不在意会惹毛恩新,反正他就像思咏表姊说的,真像是只野猴子,一激就恼,偶尔戏谑一下猴子也不为过。
  冯拾翠又忍不住探看外头一眼。她没有怕张错,只是很想多看他一眼。
  她没有搭话,安静的扒著碗里的白饭。
  那天夜里,她辗转难眠,外头爸爸、妈妈还在游说著奶奶一道去美国,偏偏奶奶说啥都不肯,只是一直强调誓言的重要性。
  她不懂奶奶口中的誓言是什么,倒是脑子里萌生一个荒唐的念头,倘若奶奶不去美国,那么她也要留在台湾跟奶奶作伴。
  二话不说,她扯开棉被,拉开和室的门。
  「拾翠,睡不著吗?」
  摇摇头,她在奶奶身边坐下,「奶奶,你真的不希望跟拾翠到美国去吗?」
  「我的小翠啊,奶奶在这儿住了一辈子,美国是年轻人的天堂,不是我这老太婆去的地方。」
  「那我留在台湾陪奶奶,我想要留下来。」她的语气坚定。
  她的话在三个大人心中炸出一个窟窿。
  「啥?」冯奶奶傻了。
  「拾翠……」冯家父母也愣了。
  「爸、妈,我想跟奶奶留在台湾,有我陪著奶奶,你们就不用担心奶奶一个人会孤单,奶奶在张家的天丰棋院当管家,我就当小管家。」她漾著开朗的笑容。
  「拾翠,管家的工作很辛苦,况且你还有学业。」冯奶奶说。
  「舍翠,你不是想学画图?将来还要成为一个插画家的。」冯父提醒她。
  「台湾也可以念书、学画啊!留在台湾,爸爸就不用担心我的国语学不好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连台湾话都可以说得流利呢!而且我也想学围棋,我觉得围棋比西洋棋神奇多了,就只有黑白两色的圆子儿,没有尊卑大小的差别,一视平等的较劲著,这比西洋棋还叫人沉迷。」
  冯拾翠的眼神发亮,那璀璨的光芒在细小的眼缝下发出强光,让在场的三个长辈都震慑。
  「小翠……」
  那一夜,三个大人都为难得睡不著觉,没料想到打小在美国生活的拾翠,会突然想要在这陌生的故乡落脚,她才十三岁,对父母而言只是个小娃儿,没有人放得下心。
  只有冯拾翠心里明白,是张错,是他下棋的模样蛊惑了她。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像美国同学挂在口中的fdllloveatthefirstsight?
  他为什么名字中有个错字?难道是在诉说著什么的错误?但姑且不论何因,她就是喜欢那个错字。
  那晚,她也一夜没睡,谁都没料到旁人眼中蠢钝的她,唯独对爱情破天荒的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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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的争取後,冯拾翠那对开明父母终於点头首肯,让冯家的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的留在台湾。
  为此,冯奶奶还特地请示过张家人,尤其是十七岁的张错。
  「冯奶奶,你是说拾翠也要留在棋院里吗?那真是太好了。」张士杰开心的嚷嚷。若不是双腿不方便,他还真想起身手舞足蹈一番。
  他母亲向他扫来一眼,要他稍安勿躁。
  张错的父母不懂围棋也不大习惯作主,因为张家老主人在时,总是特意把问题扔给张错作决定,在他心里,张错是未来的继承人,学著作决定是为将来准备,相对的,张家父母就只是父母,对棋院没太多主导权力。
  张家父母看看一旁的张错,「阿错,这事你决定就好。」
  张错放下古老的棋谱走向冯奶奶,「奶奶,你坐。」他招呼著她入坐,「拾翠是你的孙女,想留下便留下吧!这样也好有个人跟奶奶作伴。」
  「谢谢少爷。」她恭敬道谢。
  「两个人住在一块,房间是不是小了些?要不,改明儿个冯奶奶和拾翠搬到前头的大屋子去住,宽敞些。」
  「对,大房子宽敞,我才可以推著轮椅去找拾翠。」张上杰猛点头。
  「不用了少爷,谢谢您的好意,现在住的房间足够了,士杰少爷若有事,唤小翠一声便可,少爷就不用这么辛苦。」
  「不辛苦的,朋友就是要有往有来才会感情好。拾翠看来就是个乖孩子,我和恩新都喜欢她,大哥也一定是喜欢她,才答应让她留下来的。」他看向张错,「对不对,大哥?」
  张错无言的看了弟弟一眼,似是恼他的多言,「我先回房了。」撇下众人,他从容的离去。
  身为天丰棋院的继承人,他从不讨厌谁的,也没有喜欢,在他的心中,人就像围棋,只有黑白两种,所以人也只有男女的分别。
  在围棋里,操棋者可以让黑白子在一盘对弈中失败、胜利,是以他对黑、白棋没有特别的喜欢或厌恶,因为他是操棋者,啥都一样,唯独他的棋路,才是他专注的焦点。
  人也一样,他对谁都一视同仁,因为他只专注在他的人生,带点放纵、挑战的人生。
  房里专属的电话响了,张错接起淡淡一应,「喂?」
  「喂啥喂,张老头,你是让围棋兜昏了是下是?还不快出来。」一个青春活力的男孩声音扯著嗓门叫嚷。
  「阿龙,干么?」卸下内敛肃然,回归纯真的年少,他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的年轻了好几岁。
  「靠,你忘记今天啥日子了吗?今天是兄弟聚会啊!还不出来兜兜风,下午咱们再去敲几杆,我就不信这一次我还会输你。」
  这阿龙是一个中辍生,在撞球场偶然的相遇,不打不相识的他们成了莫逆之交。阿龙混帮派,可是与张错的友情,就是那么的自然无瑕,单纯的男孩情谊。
  「你啊,就败在你求胜的意图太外显。」张错笑著。
  「少罗唆,阿错,快点,我在撞球间等你。」
  「嗯,我马上去。」
  挂上电话,张错迅速的更衣,准备出门去放纵青春。
  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在天丰棋院,他是棋艺精湛的继承人,把外放的情绪收拾得稳当,精准沉稳的下每一著棋,平静的看著棋院来去的人。
  然而骨子里,他还是洋溢著年轻人的不羁与放荡,喜欢用速度挑战著生命的极限,也喜欢在杆子与球体的推送下,玩著年轻人的普及消遣。
  拎著安全帽,他往寂静的屋後走去,一路上他用手指抓散梳整的头发,好不那么的死沉。
  两年前,阿龙帮他弄来一辆改造摩托车,就藏在屋後的树林里,夜半他们会结党追逐速度的快感,偶尔敲个几杆撞球,聚会结束後,他依然是张错,而阿龙还是混著他的帮派,这是他的秘密,未料就要让人发现了。
  衣衫的宪挛声之後,鲜少人烟的长廊尽头,一个矮小的女孩正瞪著眼看著他的打扮。
  冯拾翠不敢相信穿著一身劲装的人,会是跪坐在棋桌前寡言内敛的张错,他的眉眼没有下棋时的舒缓沉潜,眉梢一挑,反而有种叛逆放纵的味道。
  张错有些讶异,但随即隐起,继而扯出一抹突兀的笑,吓得她一脸的白。
  「是你,在这儿做啥?」他刻意的压低音量。
  她诧异的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脑子想著父亲书架上的中国小说,动不动就是杀人灭口的戏码,就怕那出戏今天得由她来演了。或许对张错而言,她就像个小外国人,但是她心里明白,除了国语说得生涩些,她的思想被奶奶跟父亲灌输著全然的中华文化。
  他看著她蹲下身来,目光与她平视著,他伸起食指压在她唇上,「嘘,别说出去,旁人若问了,就说没瞧见我,知道吗?」
  「嗯,我、我知道。」她牙齿打颤。
  「万一说出去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後果吗?」眯著眼,他语带威胁。
  「你不会是想杀我灭口吧?」她慌颤著。
  「呵,」他低笑,「你武侠小说看太多,我不杀人的,但是,我不保证会放过你,我敢说,我绝对不会继续留你在这儿。」她害怕的样子太可爱了,他存心逗她玩。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把阿错少爷的事说出去。」她僵直著目光,一再保证。
  闻言,张错蹙起了眉,「谁让你叫阿错少爷的?」
  「奶奶,奶奶说你是少爷。」
  「难听,以後别叫了。」他不喜欢这种称谓。
  「那要叫什么?」她不想惹毛他。
  他沉吟须臾,「叫阿错哥哥。」
  「阿错哥哥……」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士杰说你十三岁了,可怎么看都不像,你长得真……」
  「丑?」她迳自接话,可心里又难过。难道他也这么认为?
  她是难看了些,但是这话从张错口中说出,就会更叫人难过些。她扭紧了手指,很是挣扎。
  「是矮,谁说你丑了,你眼睛或许小了点,鼻子塌了点,牙齿乱了些,雀斑多了点,但不丑,有种可爱的味道。」他一反平常的肃然,拧拧她的脸,「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小时候在公园摔伤的。」
  他笑了,「原来你小时候也是个惹祸精啊!」
  蓦然,冯拾翠的脸又像是著了火似的烫,烧得她头晕。
  「阿错哥哥要出去,为什么不走大门?」她找个话题问。
  「我要去飙车、打撞球,怎么可以走大门,大摇大摆的怕人家不知道啊?」他轻笑。
  「飙车、打撞球……」她话声尾音高高的扬起。
  「嘘,这是你跟我的秘密,别说出去,回来我给你带糖果。」他又拧拧她的脸颊,才撇下一脸惊惶的她,潇洒的离去。
  摩托车的声响消失许久,冯拾翠震撼的僵在原处,老半天都回不了神。张错不但拧了她几回脸,还跟她之间有了秘密,要不是心脏还在跳动,她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瞪著他消失的围墙,她平复心情後赶紧往回奔去,偏巧不巧的遇上方思咏。
  「欸,你是瞎子还是怎么了,没看见我啊!万一把我撞伤,你赔得起吗?」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说著陈腔滥调的刻薄话。
  「对不起,思咏姊。」冯拾翠懊恼不已。
  这个张家屋檐下谁都好,唯独方思咏是个难缠的角色,老是找她麻烦。
  「闭嘴,谁让你叫我思咏柹了?我是张家的表小姐,你这个丑丫头有点教养好吗,别把我跟你这丑八怪扯在一块儿。」她从鼻孔哼声高傲道。
  「是,表小姐。」
  「你在这里做什么,有没有看见我表哥?」
  想起张错的威胁,那声有硬是被她吞了下去,连忙改口,「没、没有。」但神色显得不安。
  方思咏瞪得她浑身发毛,「干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知道?」踅了几步,她扯住她的头发,「这里离表哥的房间很近,你在这儿徘徊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啊!我没有——」凄凉一喊,发麻的头皮让她不得不赶紧说出。
  「没有最好,」方思咏松开手,「要是让我知道你对表哥有啥遐想,就有你好受的,丑八怪!」她鬼祟一笑,「不过我也不需要担心,你这么丑,表哥看到你一定会反胃,所以除非他瞎眼,要不他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阿错就是瞎眼,才会答应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狐假虎威。」邵恩新推著张士杰往这儿来。
  「我教训她关你啥事?邵恩新,你不过是来棋院学棋的,我们家的事情与你何干。」她俨然是张家的主人那么高傲。
  「呵,拜托,这棋院的主人姓张,跟我祖父可是多年的好友,几时换成姓方的了?」邵恩新挑衅的说。
  「你给我滚,以後不准再来天丰棋院。」方思咏脸色大变。
  她最痛恨人家踩中她的痛处,仿佛在嘲笑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但她不是要饭的可怜虫,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有时她真恨,为什么她不姓张,偏姓个方,老落人话柄。
  「叫我走我就走,你当真以为你是这儿的主人吗?真是可笑。」他轻蔑的睨了她一眼,「上回不是跟你提醒过了,嘴巴那么臭,也不仔细刷个牙,难怪说话老是臭兮兮的不讨喜,人家拾翠就好多了,万一你把她撞伤了,你才该赔偿。」
  「哼,可笑至极,拾翠的牙齿乱得恐怖,狼狗的牙都比她整齐,当心哪天她朝你一咬,坑坑巴巴的伤口我看连医师都救不了你,凭她那副尊容还妄想跟我比。」她嘴角扬著冷笑。
  「那就来比比。」邵恩新走了过来,「拾翠,给个微笑瞧瞧。」
  「啥?」冯拾翠不明就里。
  「依他吧拾翠,恩新不会害你的。」张士杰忍著促狭的笑,帮腔鼓吹。
  「快呀拾翠,跟我念c……」邵恩新催促著。
  冯拾翠不懂,傻傻的跟著念,「c……」随即闭上嘴巴,不敢让那纷乱的牙吓著大家。
  邵恩欣开心的揉揉她的头发,转身说:「方思咏,换你了,大家来瞧瞧。」
  方思咏仰高下巴笑,自信万分的露出她的一口牙。她就不信,矫正过的牙会斗不过冯拾翠的乱牙。
  一张嘴,邵恩新就铺天盖地的狂笑起来,「哈哈哈,方思咏,不是我爱说你,你真是太糟糕了。」
  「邵恩新,你笑什么?」她顿时愀然变色。
  「瞧,人家拾翠牙虽不整齐,但是每一颗牙都刷得乾乾净净的,倒是你,满口菜渣牙垢,恶心至极。哈哈哈……」他的笑声刺耳又清楚,只怕再这么笑下去,整个天丰棋院的人都会知道她牙上有菜渣。
  「住口,你再笑,我就撕烂你的嘴——」她发出气极的叫嚷,手高高的扬起,随时要落向邵恩新的脸。
  「思咏表姊,大哥最不喜欢你发脾气,你如果对恩新不礼貌,当心大哥生气。」张士杰搬出大哥的威名,好压压她的傲气。
  方思咏狠狠的瞪了三人,奋力的跺脚後,气呼呼的离开长廊。
  「拾翠,你没事吧?以後看到疯婆子,你就要跟她装疯,要不然她会把你吃得死死的。」邵恩新说。
  「要不就搬出大哥来,思咏表姊只忌惮大哥,这样免得你被她欺负。」张士杰跟著说。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阿错?」邵恩新问。
  「没有。」这一次,她镇定多了,眼神不忘故作无辜状。
  「奇怪,大哥是去哪了?」张士杰搔搔头,「对了,拾翠,要不要来看我们下棋,很好玩的。」
  「好啊!」她一口答应。
  天丰棋院一直都是宁静平和的,仿佛下棋的人都有一种宽大的胸襟,沉迷在黑白的圆子儿世界,无暇顾及人际间的争执。
  为此,她深深的著迷,企盼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在这棋盘十九横十九纵的交叉点上,寻求一种成熟缜密的攻略,让每一个棋步都宛若飞鹤般,翩翩优雅,而她的对手,则是独一无二的张错。
  约定的糖果,当晚趁著众人不注意,张错塞入她的手中。
  「喏,阿龙说小妹妹适合这玩意儿。」
  说完,他又恢复属於天丰棋院的姿态,步态稳健的往自己的空间走去,留下冯舍翠心中累满喜悦与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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