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之梦卜》007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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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没人回应,她才后知后觉,此处非彼处都是因为刚才那个梦一个昏暗的屋子,疏离远景,里面有两片极模糊的人影,跟投在皮影布上似的不知道两人是谁,他们的身形交叠在一起,远远看着形成一个十字状,横长竖宽,其一人的胳膊有节奏地摇晃
  估摸着春喜快过来,她赶紧洗漱穿戴,又着急的用朝食等了不短的时间,她便问收拾饭菜的木鱼“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正”木鱼想到她昨晚回来时面色沉,像是回到大夫人去世那段时间,劝慰道,“三小姐您不要责怪自己了,大夫人不会怪您的当时老夫人派人来叫的时候,您都吓晕过去了,等您醒来大夫人的灵柩都摆好了不是您不想去啊”说完脸颊还一鼓一鼓的,好似自己很有道理她就是看不得自己家小姐愁眉紧锁,现在这样,多好啊
  昨天的疑问居然这么快就有答案了不是不想去,而是昏倒了是这样啊傅曼烟细细琢磨着,看在木鱼眼里却是在呆木鱼想起三小姐悬梁之前一直呆,不禁急眼了,“三小姐,您要是难过,大夫人也会不安心的”
  曼烟莞尔一笑,“我没事你去吃饭吧”
  木鱼见她愁绪已散,这才放下心,提着食盒去了丫鬟堆处刚到门槛差点撞上准备窜出来的拂尘拂尘吱了声“木鱼姐姐”就低着头往外走,杌子上的莲花拿眼刀子剜了下她的背影
  木鱼肚子里一堆饥饿之火燎得老高,只想赶紧吃饭拎起汤勺,感叹了一句,“咱们吃的比主子的还好,今天大厨房终于炖肉了咱们才吃了这么些天,三小姐却是天天青菜豆腐从小吃到现在三小姐好可怜”一脸满足地咬了一大口肉,顺便问了句,“拂尘哪里惹到你了,我看她挺乖的啊”
  莲花努了下嘴,“得了三小姐青眼便不禁说了诶,再给我一块红烧肉,我也爱吃”伸出筷子就要去捣,说时迟那时快,木鱼却比她更快端起了自己那盘份例两人扑打着玩闹起来忽然传来铃铛的喝斥,“不想挨罚你们就消停点,春喜姐姐快到了”
  铃铛从次间走到门口翘观望,木鱼和莲花囫囵吃完饭也出来了莲花嘟囔一句,“拂尘又跑哪去玩了?”铃铛柳眉一横,莲花立刻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气焰全消
  眼见着春喜姗姗而来,眉开眼笑木鱼先跑进屋通报,傅曼烟起身相迎她都快等睡着了
  春喜一进来就连声致歉,“让三小姐久等了,真是我的不是出门刚好遇上了点事”
  铃铛去倒茶水,一边嫣然笑道,“春喜姐姐是大忙人,大家都知道三小姐不会责怪你的,你将心放回去吧”
  曼烟看到杆子却不顺着爬,淡然问出疑惑,“出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了不明白她怎么打听这些起来以前除了佛经,不问他事
  春喜忙道,“三小姐,您是多金贵的人,哪能操心这些凡俗琐碎之事?都是些鸡飞狗跳的,不值当喝完这杯茶就去祠堂吧,过会子日头要大了”
  曼烟只得作罢毕竟不能太出格了,路得一步一步走
  铃铛拿了件黑斗篷,跟春喜两人轻盈袅袅地走上穿花游廊,并着身往西边而去曼烟刻意在后面不疾不徐地欣赏风景,不一会就落后她们十多丈远两个豆蔻之际的少女轻声细语,嫣然巧笑,时不时回过头等曼烟一段,免得她落得太远
  曼烟虽是假装赏景,但是看着看着也看出一些门道来了她们是从东边过来,祠堂在西边,这西边和东边真是两个季节,风景大不同
  青草的气息沁人心脾,远远能瞧见的荷花池上躺着一座雕栏玉砌的白色石头半拱桥,大理石的桥头碑上有刻字,“莲心桥”荷花池两岸种满柳树,此刻正是柳枝轻舞,一副娉婷依依不能自持的姿态池内对称栖息着两座小亭子,遥遥相望相似的亭檐上飞舞着同样的三字草书,“双子亭”,几个字颇有怀素之风,笔势连绵草尔不乱
  最最巧妙之处在于连接桥和亭子的,居然是一条暗桥长石柱桥墩砌筑在水下,浮在水面上的白色圆石盘作了断点的桥面,仅能供一人站立行走游走在莲心桥上粗一看,会以为是睡莲叶片浮在水上;砌成白色,又不会让人跟真的绿色叶子混淆踩空若观桥的是些公子小生,恐怕极易联想到那样的诗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傅曼烟看到这桥就走不动路了这桥极具现代色彩,让她对古人的精妙技艺升起一种膜拜之心看到这桥她就感觉亲切,便踏上那些伪装的睡莲叶子,一跳一踩地登上亭子,又将整条断点桥面走完一遍直到听见铃铛和春喜的喊叫声,才慢悠悠地跳了回去
  春喜像是魔怔了,铃铛也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喊道,“三小姐,您别吓奴婢了,奴婢经不起这个荷花池淹过人的”
  曼烟羞涩地点了下头她果然冒失了,这里可不是现代,蹦极漂流满天飞
  经过这一遭惊吓,俩丫鬟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快点到祠堂过了抄手游廊,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再走上一炷香的甬道,侯府西侧的傅氏祠堂终于到了外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怀荣堂”曼烟在心估算了下,按照现代时间计算,从琉璃院走到这里差不多三十分钟春喜接过铃铛预备着的斗篷,带曼烟往里面走去她先是跟祠堂的仆人比划几下手势,那人才取钥匙打开一间厅门曼烟这才知晓,放灵位的房间是要落锁的
  大概从大丰国高宗姬桓开始,京兆大户人家开始流行一个规矩,看守祠堂的最好是哑奴说是因为祠堂里有祖先的姓名字,一旦传扬出去会影响后代的运势,若是遇上一些不义的和尚道士作祟,还会伤了阴德原本是可有可无之事,经过将近六七十年的展,到先帝姬盛当政的天佑年间,这个规矩竟已经如河流入海扩散开来加上先帝很是信奉佛道之事,也少有官员像前几朝那样对这条规定置喙,《大丰律》便加入了一条断舌之刑,若是犯了死罪的人,自请受此刑罚且终生看守祠堂,则可免了死罪后终生为奴,不允婚配,然后由大户人家买回去安置在祠堂当
  从进入祠堂厅里,傅曼烟就感受到一股凉意,春喜及时将斗篷给她系上祠堂里面确实比外间寒凉,哑奴裹着一件褐色短袄他生的黑,五官看起来较暗淡,也许是在祠堂一个人待久了,虽然面无表情却一脸煞气,令人望之生畏他点了三根香递给曼烟
  酱黑色的供案桌上立着密密麻麻的排位最新的黄色牌位属于卓氏,写着“先妣傅母卓孺人闺名梦君之莲位”,旁边紧挨着一个青色木牌,“故男傅沐恩之莲位”让曼烟不忍多看祖母当年不知道多伤心,白人送黑人的痛,他人岂能懂
  傅曼烟跪倒在卓氏的牌位下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心底默默念道“我,傅鄢,以性命起誓,从今往后,爱三小姐所爱,痛三小姐所痛,以后,我就是傅曼烟,傅曼烟就是我如违此誓,来日必将灰飞烟灭现在您就是我的母亲,您请安息吧”
  接着同样的一套动作,曼烟又在傅沐恩的牌位下行礼拜叩,许下承诺完成整个仪式后,傅曼烟心底的那份不确定终于消失了未来,她会尽力在此处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价值
  三人各怀心事地沿着原路返回,一路都很沉默快近松鹤堂时,曼烟提出去看老夫人,春喜面有难色,道“老夫人今天杂事太多,头先就话出了祠堂让我送您回去呢”
  曼烟想着,看来是真的有事便道“春喜姐姐不用送了,赶紧去忙吧我这有铃铛在呢”
  铃铛连声应和,“就是,不能让我只拿银子不干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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