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觉困倦。
这似乎又是个梦。
我梦回年少镜湖时,那时崇恩君座下几个仙子姐姐总喜欢借着送帖子和礼物的由头来找隋河玩。
她们一来,我就躲在树上不敢下来,恨不得与树叶融为一体,千万莫要被注意到才好。
偏偏她们那时候不知为何总喜欢捎上我,尤其是打头的一个叫做小七的仙子姐姐,被崇恩君的好脾气惯的直爽泼辣,大多数时候,她明明是和隋河说话,总要找话茬问我一句,每每我都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格外伤脑筋。
这日我正在镜湖浮水,听岸上隐隐有笑声,抬眼一看,立刻被吓得魂飞九天。
五六位婀娜仙子簇拥着隋河正在岸上望着我笑,见我发现了他们,终于不再按捺,纷纷捂嘴笑出声来。
我慌张之下,本该马上给自己化一身衣服,再上岸问好才是,偏偏那时我还小,慌乱之下一个劲儿往湖底沉。
隋河在岸上笑道:“几位姐姐一来,把我师兄吓得沉湖了。”
她们笑的更是大声,小七道:“鹤白怎么还是这样害羞?别沉了,镜湖这么清澈我们都看到你没穿衣服!”
我紧紧提着自己的腰带,心想,胡扯,我明明穿着裤头。
隋河道:“姐姐们原来想看这?别难为我师兄啊……冲我来。”
说完几位仙子便轻啐他,训斥他不要脸,虽然是训斥,又带着笑意,打情骂俏一般。
我从水下游到一座青石后面,化了身衣服,正不知该不该出去,那位仙子小七又放声道:“鹤白,你出来,一个大男人总这样躲躲闪闪像什么样子。”
我顿时不敢出去了。
几个仙子低声说了些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隋河道:“好啦好啦,你们就别和我师兄过不去了,他性子本就如此,走,我带你们去看花园里的新种的仙牡丹,这花十年一开,罕见的很,若不是姐姐们,换了旁人我可不给看。”
此言一出,她们便纷纷说要看,隋河便引着她们去了。
我听岸上渐渐没了人声,松了口气,暗暗感谢隋河为我解围,忙跳上岸。
谁知一落地,小七那张娴雅明艳的脸庞便出现在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险些跌回湖里。
她一指我,秀眉一横,道:“你可敢出来了!”
我不敢看她,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支支吾吾道:“小、小七姑娘,失失失失礼了。”
其实可以的话,我更想说小七姑奶奶,饶了我吧。
小七娇嗔道:“你这只鹤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见到我就像活见鬼?”
我道:“对对对不起!看到你就就就……”
小七道:“就什么?上次崇恩君设宴,我见你们也来了,本来想散席后找你们说话来着,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空空的指了指,道:“隋河他们……看看看花去了,你……你你你你你……”
小七叹了口气,缓声道:“唉,你总是如此,我不是冲隋河来的,我来同你说一声谢谢,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曾经随手帮过她一个小忙,倒也不是为了她,换了谁都一样。
那次她替崇恩君送来一件酒盏,那物听说很个很罕见的玩意儿,据说是崇恩君特意为水月君上天入地寻来的。
她在半路上实在好奇,忍不住拿出来观看,谁知一不小心便失手打碎了。饶是崇恩君脾气好,打碎了这样难得的珍宝,她也怕回去被责罚,待到镜湖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那时隋河似乎在殿内和水月君说话,只有我一人在湖边练剑,看到她哭成那样,便大着胆子问了一下。
左右不过是个死物,我便同她说,就说是我接过的时候打碎便是。
她不愿意,我懒得同她说,拿眼看那酒盏碎片,倒也平常,看不出什么稀奇,于是便夺过酒盏碎片当先进殿,向水月君请罪。
隋河本在他身边说话,听后也是吃了一惊,忙跪到我身边为我求情。
唉,隋河为人虽然轻浮了些,对我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水月君听后倒也未作什么表示,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好像说了一句“罢了,要这死物本也没什么用”。
现在想想,那时水月君就对隋河有些另眼相看了,想必他这样轻描淡写,也是看在隋河求情的面子上,都怪我一向迟钝,竟然没发现这蹊跷。
不过,原来小七总是对我说话竟然是为了这事,早知道,我就不管她了,让她回去挨顿骂,省的总来寻我麻烦。
小七又同我说了些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她一边说一边向我走过来。
她一走,我就一退,最后退无可退,我实在忍不住了,顾不得失礼便化回原身飞走了,只听身后小七狠狠一跺脚,骂了一句“木头!”
我飞在镜湖上空,俯瞰整座仙岛,好像看到有人影立在高高的宫殿屋檐上,我定睛一看,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我盘旋了几圈,一头扎进湖中。
我缓缓睁开双眸,见四周夜色寂静,因着是寒冬的缘故颇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驱使灵力探查了一下,只觉蛇毒消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见四肢无恙,活动自如,顿时捏诀御风而行,向我与云殊君落脚的客栈去了。
心里拿捏着如何和云殊君说此事,如实说太丢人,胡编乱造又怕耽误了大事。
唉,云殊君知道了定会笑我。
我飞到城中客栈顶上,顺手攀着窗户就翻了进去。
一落地才发现,屋内除了云殊君外,竟然还有一人。
宋夏放下茶杯,对我拱拱手,笑道:“鹤公子好轻功。”
我看了看他,转头看了看泛白的天色,又狐疑地看了看云殊君。
云殊君为我倒了杯茶,悠闲道:“我们在等你,你……没抓到?”
宋夏在场,我实在没脸说出原委,只得道:“一时大意,叫她跑、跑了。”
云殊君还未说什么,那个宋夏倒是抢先道:“那妖怪厉害得很,我前不久请栖云山的道长来作法,都伤在她手下,这位鹤公子着实道法深,竟然差点擒住她。”
云殊君干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掩住神情。
我乍听栖云山觉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正待细想,又听宋夏道:“既然鹤公子回来了,在下有要事相商。刚才已经和云殊道长提过,不过在下觉得依礼还是要当面相求,便冒昧前来叨扰了。”
我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倒也不像有什么急事,可是他深夜随云殊君前来,活生生等到天色泛白,又似很急,这人真是奇怪得很。
宋夏站起身便是一揖,沉色是:“舍妹丢了,恳求二位高人帮忙寻找下落。”
我怔了怔,宋临霜的姑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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