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她的眼光定住了。
她看到篱笆边边有个熟悉的果子在半人高的杂草里累挂枝头,显得特别醒目,她忙提起裙角走过去,心跳都扑通扑通的加快了。
走近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结实累累的暗红色心型果实,小心的摘下一颗,用袖子擦净吃了。
果然是樱桃!
虽然口感不若现代改良后那般酸甜好吃,但确实是樱桃没错。
她实在很意外,这大满朝竟有樱桃?
「姑娘在看啥?」后头传来雪盏好奇的声音。
她忙招招手叫雪盏过来,指着樱桃问:「雪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果子?」
雪盏仔细看了,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洛宇娴再问:「你听过樱桃吗?」
雪盏一愣。「姑娘是说樱树、桃树吗?」
洛宇娴笑了笑。「没事,进去吧!」
果然,大满朝不可能有樱桃,那这樱桃是哪里来的?
或许是有西洋人来此,带了樱桃过来吃,吃完随口将那果核一吐,被风吹到了此处,埋进了土里,经过岁月流转长成了樱桃树,却因为庄子荒废许久而无人知道。
总之,她发现了樱桃树,她挖到宝了。
两人进屋,纹娘也已经起来,还提着一个食盒过来。
「姑娘,我刚出去外头,发现大门给修好了,还装了一把锁,门口还有这个食盒,钥匙在食盒里。」
洛宇娴笑。「聂管事有心了,等咱们吃饱了,一起把食盒连同昨天的拿去还人家,顺便道谢,再顺便问他借马车。」
纹娘一脸疑惑。「借马车?」
洛宇娴笑道:「是啊,咱们总不能餐餐靠人家接济,得去店铺买些日常用品才能过活,而且这二十两银子也不够咱们三人用一年,如今用度短缺,没有点算计怎么成。」
纹娘吓了一跳,自家姑娘竟然说得出这一番实际的话来,脸上半点愁苦之色都没有,太叫她意外了。
吃过饭,寻了个还食盒的理由,主仆三人到隔壁的落花庄向守门的两个小厮求见了聂管事。
虽然相邻,但落花庄自是她们住的破落庄子不能比的,人家的园子里草木青葱、花红柳绿,还有假山流水,看过去步步风景,加上楼阁亭台、廊榭精巧,丫鬟婆子各司其职,看起来井井有条。
聂刚在敞厅里见了她们,洛宇娴只说自己姓洛,分别介绍了纹娘和雪盏,也顺利借到了马车和车夫。
马车走了一刻便到达店铺,她们买了梳洗用品、褥子、被子和枕头,又买了油盐酱醋和大米、鸡蛋、鲜肉等等,洛宇娴另外买了一些粮食、蔬果种子,让纹娘和雪盏都好生奇怪,难道主子要自己种菜?
在庄子住了几日,洛宇娴餐餐努力吃饭,身子好多了,她等有了力气打算要开始翻地种菜时,纹娘却病倒了,这一病非同小可,所谓病来如山倒,一夜之间就去了半条命。
「姑娘……」纹娘眼眶含泪的看着洛宇娴。「不如咱们去投靠舅老爷吧……要是我死了,有舅老爷照顾姑娘,我也可以安心了。」
洛宇娴知道纹娘说的是她生母林氏一母同胞的兄长林大富,林家是青阳县的富商,如今已分家了,林大富是三房嫡子,分到了许多田庄和店铺,照理过得不错,要收留她们三人不是问题。
可是,纹娘是传统的妇人,不可能不知道人死茶凉和「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道理,她那个舅父,未必肯收留她这个穷亲戚。
不过,既然纹娘病了,反正也要进城去找大夫,就姑且一试吧,或许她那舅父过去和她生母兄妹情深,会收留她也不一定。
她们收拾了简单包袱,把庄子上锁,又去问聂管事借马车,也没说明是纹娘病了要去城里,聂刚以为她们又要去店铺买日用,便很干脆的借了她们马车。
白云村是在上宁县,青阳县虽然不远,但洛宇娴也不好意思请车夫送她们到青阳县去,出了白云村,到了山脚下,寻到了雇马车的地方便打发车夫回去,另外雇了马车去青阳县。
到了青阳县,洛宇娴并不知道舅家在哪里,纹娘虽是她生母的陪嫁,可是当时林家还未分家,她们又在城里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舅家在何处。
林大富和妻子张氏在花厅里喝茶,东街几间店铺的总掌柜才刚把这个月的帐本交上来,见到收入颇丰,两个人都眉开眼笑,忽然听到管事来报,听到过世妹妹唯一的女儿来了,他极是意外,便要管事把人带进来,却被张氏拦了。
张氏骂道:「你傻啦?听说她可是身无分文被赶出蒋家,还让个陪嫁丫鬟爬到头上,如今看她连娘家也不敢回,反而跑来咱们这儿,就知道她那个继母武氏是如何对她的,洛家都不管了,你何必去蹚这浑水,是要养她一辈子,还是要代她出头?哼,要知道,咱们可得罪不起蒋家。」
林大富顿时不说话了,他默默拿起茶来喝,当没这回事,而管事也就奉张氏的令去赶人了,张氏还下令要赶得毫不留情。
洛宇娴对这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那管事拿着扫帚出来赶人时,天公下起了大雷雨。
此时一辆马车经过,一名男子掀开车帘子查看雨势,考虑着要不要在城里宿一宿再去白云村,便见到了在滂沱大雨中的三名女子,其中一个还在他视线之内瘫软地倒了下去。
「去问问怎么回事。」沈玉瑾吩咐小厮存安,并让沈家的马车先停下来。
存安打起油纸伞下去,很快回来了。
「如何?」
「回爷的话,她们只说是来投靠亲戚的,但亲戚不方便收留,其他便没说什么,倒是问小的哪里有医馆,她们其中有人病重,要找大夫。」
沈玉瑾沉吟了下。
这栋宅子的主人家是林大富,林大富平时的风评也就一般,虽然没有做生意的才能,但若是不挥霍,不染上恶习,守着分到的田产跟铺子也能过得极为滋润,收留几个人不算什么,但此刻这三名女子被拒于门外,可见是穷亲戚,也可能是远亲来打秋风,以至于管事还拿扫帚赶人。
沈玉瑾想了想说道:「让她们上车,一同去刘大夫处。」
「啊?」存安瞪大了眼,很是意外。
他们此行是秘密送二姑娘去诊病的,如今让几个来路不明的外人随行,要是走漏了风声……
沈玉瑾淡淡地道:「照我的话做。」
存安吞回满腹疑窦,遵从道:「是,爷。」虽觉得不妥,只是沈玉瑾的决定,他又哪里敢置喙?
他连忙下去打点,随行的丫鬟婆子箱笼等占了五辆马车,挤一挤便空出一辆来。
如果她们怕他们是坏人而不敢上车……嗯哼,那就再好不过了,是她们有眼不识泰山,可不是主子见死不救。
不过存安可想错了,有人好心伸出援手,洛宇娴自然不会拒绝,纹娘已经晕过去了,她们来时雇的马车也走了,而且她们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十分狼狈。
她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决定上车,这一溜十来辆马车透着富贵气派却有种低调中的华丽,看着就是殷实人家,来相询的小厮谈吐跟衣着都是看过世面的,说是他们正好也要去寻大夫,她焉有不搭便车之理?
洛宇娴道了谢,与雪盏合力将纹娘扶上车,关上车门,雪盏打开包袱取出三套干净的衣服,两人手忙脚乱的换了外衣,再一起为纹娘换衣裳,这一折腾,洛宇娴已是香汗淋漓,虽然下着大雨,可是空气中还是很闷热,古人的衣服又是一层一层的,让她直觉得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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