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宅院之,只瞧着一条碧水从院穿过,其还放着不少怪石,瞧着颇有意趣。四下种着数株花树,也瞧不出是个什么花,却开了满枝丫的粉白花朵,如同烟霞一般朵朵绽在枝头。
一个青衣小仆手提着东西匆匆地从溪边的小径穿过,径直往前头的小亭走去。
凉亭,一个身影倚着木榻而坐,正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似的,一旁还放了一个茶盏,茶香袅袅,升腾起袅袅烟气。
青衣小仆抬头一望,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有些愣怔,隔着那烟白之气,那座青年眉眼清和,眼睛微垂,肌肤如玉,模样竟好看得像是仙人一般。
只是无人瞧见,那青年垂着的眼睛却多了几分冰冷之意。
青衣小仆呆了呆,看了那青年一眼,萧家大公子景,病弱娇美,是整个清安城都知道的事情呀,连带着他也有些与有荣焉,只不过想起萧景病弱的身体,他又一阵难过。
顿了片刻连忙又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待到了凉亭前头的时候,那青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是他,又低下头去了。
“明路见过公子。”
那青年头也没抬,缓缓地点了点头,明路赶忙将手的东西放在了桌,低声道:“公子,这是今年最后的梅花茶了,奴才全取过来了。”
那青年点了点头,没说话,明路想起正事,连忙道:“公子,前些日子,您让观言去寻的那个人,找到了。”
一直都很是淡然,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青年,听见这话,忽而抬起头来,脸却没什么格外平静的模样,只是眉头微挑,“找到了?”
明路点了点头,想了想脸露出几分艰难的神色来,犹豫着道:“可是那个人现下在……”
青年不语,静等他回话。
明路横下心来,道:“那人在牢里,听说是杀了人犯事进去的。”
青年闻言,眉头略微一松,低下头来似乎想了什么似的,才点点头,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似的,道:“嗯,我知道了。”
明路见青年又垂下头去,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不是公子要他和观言打听这个人的么?怎么如今打听到了,公子又这么平静和冷淡?
莫非是故人?
不可能,公子体弱,一直在深院里头养大,是出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要不是长平院的人,公子他何至于……
明路心刚升起些许愤懑,却急忙地压了下来,不敢再多想了。
苏妤疼得死去活来,她意识昏沉,却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挨了多少鞭,二十三鞭,沾了盐水的鞭子,寻常人挨几下早疼昏过去了,是男人,挨十几鞭也疼得大喊大叫了。
可她偏偏一声不吭,紧紧地咬着牙,额冷汗涔涔,一动不动。
见似是快把她抽死了的模样,赵成摸了一把头的汗,骂骂咧咧道:“果真是个命硬的!讨人嫌!”
其余几个官差瞧着他卖力抽打,都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禁为苏妤的硬气感到咋舌,听见赵成这般说话,不由得有些意外。
“赵大哥认识这个乞丐?”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赵成勃然大怒,反口骂道。
见苏妤吊在一旁,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只觉得晦气,一声也没出,又觉得索然无味,索性叫人再把她带回去,择日再用刑!
苏妤被丢回牢房,潮湿发着霉味的干草铺在身下,不敢轻易动弹,一动便是浑身得疼,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早已是鲜血淋漓。
极度的痛楚当,她倒有了几分清醒的意识,脑子里不住地闪过那官差说的话。
命硬?城北庄子里的管事?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来,苏妤闭了闭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不能死在这里,怎么也不能背着这样的罪名,毫无尊严地死在这里。
那些官差似是怕她死了,送进来些饭菜,她浑身疼得厉害,可是腹早已空空,睁开眼睛看着一旁的饭菜,想了想之后,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去,抓了一把放在了口,细细地咀嚼着。
这么一下,一下,一下,一碗饭也被她吃得干净,只是她又疼又饿,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够,可她也知道,他们不会再送过来了,不由得闭眼睛躺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过来收碗的人瞧见她趴着,可碗已经空了,忍不住冷笑了两声,“还当你骨气多硬呢!”
他骂了一句,伸手收起了碗盏,刚要走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牢房之人的脊背,衣裳早抽得破烂了许多,细白的脊背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皮了,鲜血涂在柔白的背,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瞧着竟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魅惑。
收碗的官差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臭乞丐虽然浑身臭烘烘的,但是身的肉还真是又细又白。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听赵成说,这个乞丐必死无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犯了什么罪过,要是能在她死前,让自己享用一把,也算得是物尽其用啊。
他心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激动地搓了搓手,看了苏妤两眼之后,揣着邪恶隐秘的心思先行出去了。
在庭院之闭目养神的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想了片刻之后,低声问道:“这些日子大夫人在做什么?”
明路陪在一旁,还以为自家公子睡着了,却不防他突然问了这个话题,惊讶了片刻,脸有些犹豫地道:“大夫人前些日子回了娘家。”
回娘家?青年轻轻地冷笑了两声,明路低头想了想,心有些黯然,公子眼下都十八了,婚事却还一直没有着落,大夫人的心思只怕……
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脸却微微地皱了起来,眼一片沉默。
青年轻笑了两声道:“去拿些银子去衙门里,别让苏妤死了。”明路不禁有些惊愕,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公子怎么知道,她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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