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音喜欢这样的声音。
它代表着,这个男人卸下一切伪装,在她面前展露出他最原本的欲望。
视线看不清,聆音的话语也愈加大胆露骨起来。
“师兄,今晚一事之后,你还能坦然的同别的女子做这样的事情么?”
情欲尚未消褪,疏风的身体和聆音口中吐出的话语一般炽热。往日镇定从容全都不见,他最自以为傲的定力原来在音音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了。无关他于音音的情感是男女之情还是其他,一切都是出自最原本的欲望。
这噬魂销骨的滋味,一旦尝了,之后便再也放不下。
“我不知道。”
他心中分明清清楚楚有个答案,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却不愿说出来。
聆音却笑了笑,不再追问。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她向来公平,不苛求什么唯一。她伸了个拦腰,随后下榻去,她的指尖轻点烛石,烛石又接二连叁的亮了起来。
她不急着去看疏风的脸,而是用搭在屏风上的湿布拭去了唇角暧昧的白浊。
丹田之处有些异样,一股温暖的奇异感觉似乎在她的经脉中游走,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却看见空气中似乎有诸多发光的星尘漂浮着。
“你能看见了吗?”身后疏风的声音传来,他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已经起身朝聆音走来,“那些就是所谓的‘灵气’,你的仙根恢复了,如今应当可以引气入体了。”
“那么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吃那个?”聆音皱着眉头道,她虽喜欢男女情事,水乳交融,但却没有那种食人液的爱好。
“应是如此。”疏风道,却还是顿了顿,“不过具体的,还得问梅衍。”
“那我来教你引气入体吗?”他又道。
“不必。”聆音一口回绝,笑得狡黠,“我已经会了。”
这些日子她可看了不少有关于修仙的书,这种基础的事情她早就会了,想到这下就算是正式的迈入修仙的门槛里,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跃入院中的月色中。
月华流转如流水,倾撒于庭阶之中。她赤足站在院中,这一方灵气似乎在为她雀跃鼓舞,纷纷往她身上涌来。在这一瞬,聆音好似看见了千万世界,一瞬与亘古,花香与鸟鸣,长夜与黎明,小腿上迟缓的钝痛都不能将她从这种感觉中拔除。
这种感觉,是她前世从未有过的。
——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倚在门扉旁的疏风也禁不住为此刻的聆音痴迷。她似乎已在这一方月色中化作仙灵,完全不属于这凡尘间。灵气一点点累加,疏风肉眼可见的,聆音体内的灵气正在不断积累。
不仅仅是受到万千生灵的眷顾,她更像是这些生灵本身,而这世界的灵气,自然而然的都属于她。
疏风隐隐有预感。
她会成为,这汤谷中,千百年来绝世无双的天才。
待回过神来时。
“音音——”疏风再出声去唤她,聆音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疏风连忙上前去扶她,抓着他的手臂,聆音勉勉强强站起身来,腿上的钝痛还是若隐若现,虽然已经可以引气入体了,但废了的腿却没有那么快好起来。
“一不小心有些得意忘形了……”分明疼得都渗出冷汗来,聆音面上却还是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疏风微微皱了眉头,抱起聆音来,嗔怪道:“你先待在房里,我去唤梅衍来看看。”
说真的聆音不想看到梅衍……如果他知道自己得意忘形然后变成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在心里笑她呢。
被疏风送到榻上之后,他很快就唤来梅衍。
梅衍把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番之后,又为她施了针。聆音腿上的钝痛这才缓解了一点,梅衍不说话,聆音也不想同他说话,只能是疏风来打圆场。
“音音这是怎么了?”他询问梅衍。
梅衍也干脆回道:“仙根无碍,只是操之过急,灵力太甚,她的腿本就毁过一次,一时间无法承受身体里大量涌进来的灵气。”
他知道聆音是幼儿心性,也不同她计较,伸手揉了揉她的后发,温声道:“你也不必这般急,到底总有人陪着你。”
倒是聆音意料之外的,梅衍这般温柔,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既然音音仙根已经恢复了,不如明日去库房里挑件武器吧。虽然正式修炼还要一段时日,但找部趁手的功法先看着也好。”
听到疏风的声音,聆音才转过身来,露出了笑容。
“还是大师兄最好了。”
梅衍的笑容霎时间有些古怪,他早该知道这丫头气人的本事向来一流,只是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能让他这样怒不可揭。
他无奈咽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起银针之后就背起药箱就出了门。
虽然疏风不知道这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读出气氛中的不对味来。
“你和梅衍,有什么过节?”
音音恢复心智也没有多久时日,怎么就同梅衍不对付了?
“倒不算是什么过节……”聆音小声道,“只是我不喜欢他而已……时辰不早了,师兄,我要休息了。”
聆音不想同他再提这个事情,扯过被子来将自己包了起来,疏风也不再问,只是跟着上了榻,倒在聆音身侧。
今夜,她又难得的做了个梦。
南祩鲜少下雪,那一年刚入冬,却忽然下起了雪。母亲令后宫中的嫔妃来同她赏雪,她站在城楼上,看着那些个盛装打扮的男子冒着料峭的严冬踏雪而来,只是为了见母亲一面。
她觉得好笑,又有些悲哀。
她听闻大周与南祩不同,男子才能称帝,而后宫佳丽叁千,皆是女子。
其实是男是女又有什么不同,既都在一个位置上,谁又能比谁好过,沾染了地位权利的情爱,注定有一方卑微。无论男女,都并不平等。
连自我都没有,又拿什么公平的来当做情爱。
她以为她看得很清楚,但实际上却又不明白。
例如当他问——“公主,您冷么?”
他那双望着她的眼中,似是一方温软的春水。她太冷了,活着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又怎么会不冷呢?
是了。她并不明白,那并不是什么男女情爱,她不过是,贪恋那点暖而已。
就连死去的时候,那涌出的血水也是暖的。一点点的,浸没她华美的衣袍,她的手,她的呼吸。她不能将那种关系称为情爱,她甚至不能说,她爱过谁。
那只是最为浅薄的喜欢,她只是喜欢。
会令她觉得温暖的人而已。
真的假的,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音音——”含糊不清的声音。
聆音睁开眼,隐隐约约看见了疏风的脸。她又阖上眼再睁开,视线陡然才清晰起来。已是第二天了。
“师兄,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来,疏风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榻旁。
疏风摸了摸聆音的额头,确认没有什么异常的温度才放下手来,道:“掌门马上就来接你,他听说你仙根恢复了,正打算几日后在汤谷设宴邀请各门各派的修士来参加呢。”
“音音喜欢什么样的武器?”疏风一边问着,一边将聆音抱到了轮椅上,“汤谷大多数都是剑修弟子,音音若是挑把好剑来,那也不错。”
“什么武器不重要。”聆音慵懒的靠在轮椅上打了个哈欠,“对我而言,好看最重要。”
轮椅刚推出门,掌门重山和聆音的师父夜弦已经到了院子里。见到重山,聆音立刻柔柔的唤了声外公。她恢复仙根一事实在令重山喜出望外,立刻来带着她去门中宝库中挑选趁手的法器,以便日后修炼用。
聆音还没有推动轮椅,轮椅就自己转了起来,往夜弦的方向驶去。
说起,聆音要去的宝库可是汤谷的重地,便是疏风这般辈分,也不能跟着前去。所以聆音回头看向他时,他也只是朝聆音微微颔首示意。
聆音倒是无所谓要去什么地方,她现在只是万分期待她会入手什么样的武器和功法。
偌大的修真界,今后也会有她聆音的小小一方天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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