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异扬听完陆司怡的话,低头不答,心想:“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她陆之诚就是显盟主的徒弟。{
过了片刻,陆司怡又正声说道:“乐公子,你既然学了燕云真人的剑法,就是她老人家的徒儿,照这么算来,我就是你的师姐。我与显允焕有莫大的仇恨,这帮不帮我报这个仇?”乐异扬心头一紧,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丰若香自从昨日与乐异扬在林中相遇、相斗,她觉得这个男子与众不同,现在在一边见师父对他步步紧逼,而他却似乎力不从心,暗暗为他着急。陆司怡瞪了一眼丰若香,又对别远清说道:“天下男人总是这么无情,你以后要当心了。”别远清毕恭毕敬地答道:“清儿谨遵师父之命。”丰若香见她对师父言听计从,伸了伸舌头,垭口无言,陆司怡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乐异扬听她这么说,心中不禁有些愤怒,慨然说道:“太妃娘娘,你与显盟主的情谊,我略有所闻。你们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陆司怡本来心平气和,听了乐异扬的话,以为她不肯认自己做师姐,说了句:“大胆!”只见一缕红色衣袖已经伸到他的颈上。乐异扬触不及防,待伸手去挡时,衣袖已经从他的只见划过去。乐异扬心中暗惊,如此敏捷的功夫,如果她现在使的是长剑,自己的性命恐怕不保,想着想着,背后额头都冒出一滴滴汗珠。
丰若香见势头不对,立刻跑过去挡在乐异扬身前,说道:“师父息怒,乐公子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别远清也走到陆司怡跟前。陆司怡骂道:“怎么,连你也要为他求情?你忘了刚才说的话了吗?”别远清蹲下身子,颤巍巍地答道:“清儿不敢。师父素来不动肝火,今日情绪波动不浅,清儿是为师父的身体担心。”
陆司怡见她从来不撒谎,看来是真的心疼师父,怒气已经少了一半,对丰若香说道:“香儿,你这般维护她,将来是要吃亏的。”说罢将衣袖“嗖”的一声收了回去。
乐异扬见她的这招“红袖功”来无影,去无踪,较别远清的剑法自是高出许多,惊魂甫定,说道:“太妃娘娘的武功果然高明,在下由衷地佩服,只是不知道燕云真人这一派在江湖上称作什么?”
陆司怡不屑地答道:“我这些年都在皇宫里,从未去过江湖,哪管人们称什么派别?不过师父住在雾灵山上,你这一派就叫做雾灵派罢。傻小子,你现在就是雾灵派掌门人,以后要收徒弟,只能收女孩儿。”说道后面,语气渐渐平稳下来。乐异扬见她这么霸道,敢怒却不敢言。
丰若香见师父怒气渐消,打趣道:“好类,好嘞,乐公子是雾灵派掌门了。师父,你是大晋皇妃,我们还是叫燕云派好听一些。燕云派太俗,何况燕云真人也没教师父几年剑法。”陆司怡嗔道:“香儿不得胡说,若没有师父燕云真人的教导,哪有现在的我。以后不许对祖师真人无礼。我们这一派就叫燕云派。燕云、雾灵,以后两派就是一家人。”丰若香见自己言语有失,轻轻地“哦”了一声,退到乐异扬身边。
别远清偷偷望了乐异扬一眼,见他对丰若香视而不见,心跳“咚咚”加速,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陆司怡坐了一会,又说道:“乐公子,你为我们作个见证,从今日起,本宫这一派就叫燕云派了。香儿,清儿,你们是燕云派第三代传人。燕云派武功兼容并包,
乐异扬见她武功极高,出言自然不虚。不过千形剑、含刃刀都是当今的高深武功,显允焕、褚余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不必说,就连他们的徒儿陆之诚、白问及的武功都造诣颇深,到时狭路相逢,还真是不知道谁赢谁输。乐异扬心想:“她故意不提回虚剑法,想必是看在燕云真人的面上。她当然知道,凭我现在的武功,是万万不能敌过她的。”
陆司怡说罢,看到丰若香和别远清都惊的发呆,又道:“香儿,清儿,你们放心,本宫以后会把绝招传给你们。”突然记起一件事,又对丰若香说道:“香儿,你来了有一个时辰了。忘记问你,你娘为什么突然这么思念我了?”
丰若香低下头,眼中红红的,她扬起衣袖擦干眼泪,缓缓说道:“师父,我娘一直有个心愿未了,又不愿意告诉别人。其实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娘身边就我一个亲人,你不在她的身边,又怎会不思念你呢?”陆司怡也悄然落泪,别远清递过手绢,她接过后在眼前按了按,然后感叹道:“唉,一晃就十多年了。虽然我大仇已报,但迟迟不回雾灵山,就是为了打听你哥哥的消息。”
丰若香听见她的话,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乐异扬附身问道:“太妃说的是陆之诚吗?”丰若香神情大变,说道:“我哥哥?不是该姓丰吗?”
陆司怡听见两人嘀嘀咕咕,说道:“你跟你娘姓,当然姓丰,你哥哥是跟你爹爹姓的。”丰若香反复念叨:“陆之诚?丰至诚?陆之诚?”陆司怡想到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招手让她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乐异扬与别远清对视一笑,只听陆司怡惨然地说道:“香儿,你知道你娘为什么让你跟她姓吗?”丰若香抬头看着她,一脸茫然。陆司怡继续说道:“你娘是有苦衷的,自来儿子女儿都是跟父亲姓,除非万不得已才有例外。看来你娘没跟你说起你爹爹的事情。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才两岁,当然什么都记不得。卫州城陆家是一个大家族,陆家当家的叫陆官琰,就是你的父亲。你还有个哥哥,大你四岁,名叫陆之诚。”
她停顿了一会,说道:“我是你的亲姑姑,在十五岁那年
丰若香听完,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个大英雄,师父竟然是自己的亲姑姑,又知道自己本名原来叫陆若香,还有个哥哥叫陆之诚,一时间难以接受,“哇哇”大哭起来。她这一哭,惹得陆司怡眼泪也跟着流出来。乐异扬见二人哭得感天动地,心中有喜又忧,喜的是姑侄二人终于相认,忧的是这毕竟还是大晋皇宫,倘若让旁人知道了,太妃娘娘和丰姑娘都性命不保。他本来想说陆之诚还活着,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马上就要做武林盟主了,到时整个江湖都得听他的号令。可是见丰若香哭哭啼啼没玩,想插嘴也没机会,只得将刚刚从心头涌上的话又咽了回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丰若香才停止哭泣。陆司怡叹了一声,说道:“不知道诚儿在什么地方?”丰若香轻声说道:“姑姑,我们去找哥哥好吗?”陆司怡看着她,微微一笑:“香儿,诚儿是一定要找的。你记住,现在在晋国,人多的时候还是叫我师父,只有我们几个人的时候才叫我姑姑。”丰若香点点头。
陆司怡回过头,对别远清嘱咐道:“清儿,你是本宫的徒弟,本宫不把你当外人,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向他人提起”。别远清轻轻“诺”了一声。陆司怡又看着乐异扬,说道:“乐公子,你既不肯认我这个师姐,我也不再为难你。今日本宫说了一些家事,让你见笑了。”乐异扬见她对自己有戒备,摆摆手说道:“太妃娘娘放心,在下绝不吐露半个字。”陆司怡这才放心,吩咐别远清准备酒菜为二人接风。
席间,陆司怡、丰若香、乐异扬坐定,别远清站在一旁,不时为三人夹菜、斟酒。丰若香让她坐下来一起吃,别远清摇摇头,仍然站着。这时,陆司怡说道:“清儿,你也坐下吧。你和香儿是师姐妹,以后不要再拘谨了。”别远清这才坐下来。
丰若香一边吃,一边谈些宫外的事情,直让陆司怡和别远清听得出神,连连叹气。陆司怡道:“好多年没出宫去,都快成金丝鸟了。”丰若香和乐异扬都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只见别远清微微抬起头,轻轻说道:“师父,有人来了,我出去看看。”丰若香与乐异扬一惊,只听陆司怡叮嘱道:“来了三个人,清儿,你要当心。”
别远清点点头,跃出门去。陆司怡问道:“香儿,你们进宫的时候,可有其他人发现?”丰若香答道:“有一个御林军护卫带我们来的。”乐异扬想到一路上与她嬉笑怒骂,这些事情肯定都被那人偷听了去,这时恐怕已经告诉皇上了,想到这里,乐异扬请拍桌子说道:“不好,如今两国已经开战,丰姑娘从契丹那边来开封,岂不是自投罗网?”
说话间,只见别远清缓缓退回房间。陆司怡看她神色谈定,知道是石重贵来了,急忙起身迎接道:“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只听屋外那人笑道:“朕不请自来,还望叔母妃赎罪。今日你有贵客远道而来,朕也过来凑凑热闹。哈哈!”陆司怡知道石重贵天性如此,请他进屋来,两个贴身侍卫守在暖芳殿外。
乐异扬见来人神采飞扬,知道他正是大晋天子,连忙下跪道:“在下代州乐异扬,拜见皇上。”石重贵扬扬手,说道:“快快请起,你是叔母妃的贵客,不必拘礼。”陆司怡见状,简单介绍了乐异扬的身世,石重贵仔细打量他一番,赞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没想到乐公子小小年纪,既然已是一派掌门,佩服佩服。”乐异扬这个“雾灵派”掌门本来是陆司怡强加的,心中自然不情愿,现在见皇上已经知晓,想到终究是推脱不了,说道:“承蒙皇上谬赞,这都太妃娘娘抬举在下,在下是在愧不敢当。”石重贵想到叔父是从太原起兵才得有天下,于是说道:“乐公子何必谦虚,太原是我大晋龙兴的地方,自古以来都是人杰地灵。”
一旁的丰若香听罢,拍着手朗声说道:“皇上我说得好!皇上说得好!”石重贵朝身侧看了一样,见这个小女孩容貌倩丽,机灵可爱,心中不禁十分欢喜。陆司怡瞪了她一样,上前暖声说道:“皇上,这是本宫的徒儿丰若香,她刚从檀州过来。”石重贵听到“檀州”二字,眉头略微一皱,
别远清见乐异扬对丰若香无动于衷,心头的石头方才方才放下来,嘴角微微一笑。
乐异扬此时正担心来纪云的安危,现在离临刑之时不到两天,恰好今日有幸在皇宫遇见大晋天子,和不解此机会替她求情,也许事情仍有转机,于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屋内众人吃了一惊。丰若香此时站在乐异扬的身边,见她下跪,正想去拉他起来,却听他说道:“皇上,在下有天大的冤屈,还望皇上能够主持公平。”丰若香自从昨日在树林里遇见乐异扬,一路与他来京城,心中莫不敬佩他的男子气概,没想到他今日居然肯跪在地上,心想他一定遇到了麻烦,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石重贵听完他的话,心中一怔,连忙说道:“乐公子,你这是做何?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乐异扬坚定地说道:“皇上,如果你不答应,在下就长跪不起!”石重贵心中没辙,望了陆司怡一眼。陆司怡心领神会,走过去扶起他,说道:“乐公子,你先起来,皇上先来一言九鼎,有什么冤屈你只管说来,皇上一定会为你伸冤。”石重贵见她为自己解了围,心中顿生无限感激。
乐异扬双眼望着陆司怡,见她言笑可亲,脸上并无欺骗的神色,方才缓缓站起身子,将在潞州河边遇见耶律钟盈,在卫州山林听到拓跋济予与杜重威的谈话,以及那日在别情楼发生的事情声泪俱下的讲出来。室中之人无不感慨得淋漓。尤其是丰若香,她这时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心中又气又恼,气的是拓跋济予自己做了坏事还倒打乐公子一耙,恼的是乐公子七尺男儿竟然会为一个女子而向皇上下跪求情。丰若香又偷偷看了别远清一眼,见她虽然神色平静,但眼中仍流露出羡慕之情,心头猛地又一阵酸痛。
石重贵听完他的话,半响不语,良久才道:“如果诚如乐公子所言,那朕就冤枉耶律钟盈了。”陆司怡不解道:“这跟耶律钟盈有何关系?”石重贵把那日在太极殿上与耶律钟盈等人的对话告诉她,她惊讶道:“此事不妙,皇上果真误会耶律钟盈。如果还能遇见她,一定要向她解释清楚,不然只怕会加剧我们与契丹之间的矛盾。”石重贵叹道:“已然来不及了,今日早朝,礼部尚书陈如僧告诉朕,耶律钟盈一行人早上离开了万国馆。”陆司怡哀叹一声,说道:“也罢,现在契丹军队已经逼近恒州,希望杜重威能够抵挡得住。”
听到这里,乐异扬再也按耐不住,插话道:“皇上,太妃娘娘,恐怕恒州也难保了。”石重贵忙问道:“乐公子,此话怎讲?”乐异扬答道:“在下昨晚为了救云儿,曾去过太尉府,还未来得及进去,就发现一行人鬼鬼祟祟走出来。在下扮成太尉府的门客,跟在那些人后面一起出城,途中无意间听闻他们谈起李将军与杜太尉之间的密谋,虽不清楚具体计划是什么,但一定与皇上有关。还望皇上对二人能够有所戒备。”
石重贵听罢大惊,语无伦次道:“这……这怎么可能?杜重威是朕的姑父,李守贞是朕的爱将,他们怎么勾结在一起来对付朕?”陆司怡到时心思缜密,又想到香儿提及的事情,上面说道:“皇上,怎么不可能?李守贞已经派人去契丹军营拜见耶律德光,这是我徒儿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石重贵回头望着丰若香,只见她不住点头,知道陆司怡并没有欺骗自己,心道:“难道李守贞和杜重威想学当年叔父那样,借契丹的力量攻灭大晋,自己当皇帝?”
陆司怡望见石重贵的迷惘双眼,猜到他虽然相信自己的话,但一时之间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说道:“皇上,古往今来,为了这个皇位,父子兄弟相残的事情还少吗?秦二世胡亥矫旨杀太子扶苏,唐太宗李世民杀兄弟建成、元吉,梁朝朱友珪杀父亲朱全忠,这一桩桩血的事实,难道还少吗?”
石重贵默默无语。乐异扬听到二人的对话,见太妃陆司怡一介女流之辈,智慧谋略远在皇上石重贵之上,不禁对她佩服万分。又想起来纪云的事情尚未有结果,大好时机不能错过,朗声说道:“皇上,太妃娘娘,如果能够救出云儿,在下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石重贵此时心绪烦乱,听他说完,
乐异扬磕头向石重贵拜了三拜,起身飞奔出暖芳殿,除了皇宫,径直朝大理寺方向赶去。
丰若香见他如此焦急地离去,嘟着嘴巴想到:“那来纪云到底是何奇女子?长得怎样?怎么让乐公子如此魂不守舍,为了她竟然变得如痴如狂。”别远清朝她望了一眼,微微一笑。
等到乐异扬走远,陆司怡对丰若香、别远清说道:“香儿,清儿,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与皇上讲。”丰若香与别远清“诺了”一声,向皇上行过礼,缓缓退出室外。
石重贵见她神情教往日不同,好奇地问道:“叔母妃,有何事需要无此谨慎?”陆司怡不答,走到房门边,将门紧紧闭上,转身突然跪倒在地,说道:“臣妾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责罚。”石重贵惊得连连后退,又觉得她这样跪着有伤大雅,于是前去扶她起来,说道:“叔母妃这时何意?”心中疑惑道:“叔母妃素来对我不冷不热,今日怎么突然自称臣妾?”
陆司怡站起身子,哀婉地说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一直满的你。其实我是义军首领陆官琰的妹妹,当年我
石重贵不知她意欲何为,只见她手里去了长剑,这剑正是上次她舞剑所用的那把。陆司怡将剑递到石重贵手中,淡淡地说道:“皇上,你动手吧。”说完,再次跪下,抬起头,双眼紧闭。石重贵看她眼角微润,心中哪忍心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将剑“腾”的一声扔到地上,不顾婶侄礼教之防,上前抱起她,慨然地说道:“叔母妃……不,怡姐姐,当年我叔父杀了你哥哥,后来你又杀了我叔父,现在你又让我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前面就说过,宁可不要晋国江山,也要和你厮守终身。现在晋国江山快完了,我又怎能再失去你?”
陆司怡见他这番话发自肺腑,心中早已放下昔日的仇怨,娇声问道:“皇上,你说的可是真心话?”石重贵朗声答道:“朕如有半句假话,立刻粉身碎骨!”陆司怡将头紧紧埋进他的怀里,大声哭泣起来。石重贵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用自己的龙袍为她揩去眼泪,安慰道:“可惜晋国江山快完了,不然朕一定立你为皇后。”陆司怡抬头望着他,摇摇头,说道:“臣妾从来没想过做皇后,臣妾只想与我的皇上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过平凡的生活。”她仍然记得,当年下山之时,师父曾说过她以后一定会富贵无比,不过她想要过的并不是宫里繁花似锦的日子,而是属于自己和心爱的人一份简单的天地。
石重贵比陆司怡小三岁,当年初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他只叹自己没能在叔父之前遇见她,心中时常感到遗憾。如今叔父一死,又得知她从来没有喜欢叔父,反倒是对自己情有独钟,心中自然欢喜万分。他温柔地吻了吻陆司怡俊俏的脸蛋,说道:“怡姐姐,等朕处理好朝内外的事情,就与你一起归隐。”陆司怡被他一吻,心头掩藏多年的情愫顿时被激荡起来,此时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望着他轻轻地点点头。石重贵说完,起身整理好龙袍,兴奋地朝殿外走去。
丰若香与别远清见皇上走远,才推开房门进去。丰若香看着地上的剑,疑惑地问道:“姑姑,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的眼睛红红的?”陆司怡见这丫头古灵精怪,笑着答道:“香儿,没什么。”又对别远清说道:“清儿,你师姐赶了一夜路,先带她回房间休息。”别远清唯唯诺诺答应到,领着丰若香出了房间,向后院走去。
暖芳殿花木繁多,现在虽是冬季,仍有几处花朵可寻。丰若香与别远清一前一后在小径行走,丰若香一路心事重重。她见别远清相貌清秀俊丽,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妹,你长得真好看,如果乐公子在遇见来姑娘之前先遇见你,一定会喜欢上你。”别远清听见她的话,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心想:“我一直陪师父在大晋皇宫,哪有机会遇见乐公子?何况自己在旁人看来总是冷若冰霜,就算自己喜欢他,他也不见得会喜欢自己。”
丰若香看她脸色微红,猜到了她的心事,上前问道:“师妹,你喜欢过宫里的侍卫吗?”别远清想起那些护卫整天围着皇上转,又愚笨又好笑,心中总是瞧不起他们,又怎会喜欢他们,于是摇摇头。丰若香又问道:“那你喜欢乐公子,对不对?”别远清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不知怎么回答,低着头不语。丰若香纷纷地说道:“那就是喜欢她了。不过乐公子已经有了来姑娘,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
别远清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喜欢师姐呢?”丰若香摆摆手,故意说道:“乐公子太憨实,看起来傻傻的,我不喜欢他。我喜欢那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想我的父亲那样的人,可惜现在再也找不到几个了。”别远清听她的话里带着些许伤感,安慰道:“师姐,你别灰心,这样的人还是有的。”两人就这样谈笑着到了后院卧室。
乐异扬到了大理寺,
乐异扬在大理寺门边焦急地等待着,突然发现街头停着一辆八驾马车拉的大轿。马车旁边站着十余名侍卫,其中有几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乐异扬走到一名捕快身边,指着马车问道:“这位兄弟,那边的马车是谁府上的?”那捕快不屑地看了他一样,抬着头缓缓说道:“兄弟所有不知,在这京城,只有开国重臣才有资格乘坐这样的大轿。这顶轿子是杜太尉的。”
乐异扬恍然大悟,想起这几人正是昨晚在太尉府门口当值的侍卫,心中疑惑:“杜重威一向阴险狡诈,不知今日到大理寺来作甚?”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两人的笑声,其中一人说道:“崔大人,此事紧急,还望你多留一些心。”另一人恭敬地答道:“太尉大人吩咐的事情,下官一定尽力去办。”这两人正是杜重威和崔名毅。乐异扬急忙转身,避开两人的目光,只听杜重威满意地笑道:“好极,好极,事成之后,老夫一定在李将军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崔名毅俯首谢过,恭送杜重威回府。
乐异扬之前听梅九通提及过崔名毅,说他为官正直,从不阿谀奉承,没想到他隐藏极深,在这大晋存亡之际,居然与杜重威、李守贞等人里外勾结,陷皇上于不义。乐异扬想到这里,狠狠地咬着牙齿,突然感觉肩膀别人轻轻一拍,他回过头去,发现崔名毅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
乐异扬想起此行的目的,心想:“怕他作甚,这个阴险小人怎会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于是鼓起勇气说道:“崔大人,在下太原乐异扬,此番前来,是奉皇上之命请大人释放来纪云。”说完把免死金牌递给他。崔名毅接过金牌,反复端详一阵,说道:“不错,这确实是皇上的免死金牌。小兄弟,你的本事不小啊。不过这个来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今日居然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替她求了情。”
乐异扬愣了一下,心想:“难道是显盟主和陆之诚?”好奇地问道:“崔大人,此话怎讲?”崔名毅将金牌还给他,说道:“是这样的,今日清晨太尉的公子杜侍卫带着一位姑娘来过,不过被本官打发走了。后来太尉大人亲自过来,本官以为也是为这件事情,却未曾猜到原来他是另有所求。”乐异扬本来以为他与杜重威之间早有阴谋,见崔名毅事先并不知情,对他的成见少了许多,朗声问道:“崔大人,不知杜太尉前来所为何事?”
崔名毅示意他不要大声喧哗,将他拉到一边说道:“小兄弟,此事不宜伸张,杜太尉只是让我即刻封闭城门,不得让任何人出入。”乐异扬说道:“这不是御林军做的事吗?怎会让大理寺插手?”崔名毅低声道:“你既然获得皇上信任,自然是自己人,实不相瞒,京城的御林军一直都归太尉大人节制,前几日前线告急,皇上已经安排杜太尉率军出征,这才让本官兼任御林军总管,本官是在愧不敢当啊。太尉大人今日前来,正是让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小兄弟,你先在这里等等,本官现在就去请来姑娘出来。”
乐异扬心想:“崔名毅担任御林军总管才几日,杜重威就迫不及待前来施加压力。如果御林军仍然被杜重威控制,到时他前线倒戈,开封府岂不是成了无兵可挡的危城?杜重威啊杜重威,原来你事事都算计清楚,不仅手握十余万晋军兵权,还想牢牢控制京城的防御兵力。”乐异扬挂念来纪云,不再多想,双眼望着。
不一会,两个捕快带着来纪云出来。乐异扬大步走上去,握着来纪云的双手,见她头发凌乱,面目憔悴,心中一酸,眼泪不住流下来,怜惜地说道:“云儿,这些天你受罪了。”来纪云只抿嘴苦笑,并不作答。乐异扬牵着她的手,回头望了大理寺一眼,见这里杀气沉重,对来纪云说道:“云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客栈。”来纪云微微点头,任由他牵着手前行。
来纪云此时心绪万千,在狱中的时候,她无时不刻不挂念着乐异扬,如今再次见面,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两人分别这些天,来纪云见乐异扬未来探望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崔名毅走进来,突然对他说道:“外面有一个小伙子,求了大晋天子的免死金牌,前来接你出狱。”她这才知道,原来乐公子一直在为她的事情奔波劳累。她来不及梳妆,就跟着捕快走出来。见到乐公子,她自然欢喜万分,但想到自己从潞州一路
正想着,两人已经回到客栈。店小二多日不见两人回来,慌忙迎上去说道:“乐公子,来小姐,你们回来啦!多日不见,你们贵体可好?你们房中来了几个贵客,赶快上去看看吧。”乐异扬心中一怔,不知来者何人,对着来纪云说道:“云儿,我们先上去。”来纪云颔首一笑,微微点点头。乐异扬牵着她,一面上楼,一面想道:“云儿这是怎的了,她以前活泼可爱,怎么从大理寺回来,便像换了一个人。”正想着,两人已经来到二楼房间门口。乐异扬见她身形憔悴,先送她回房间休息,对她说道:“云儿,你好好休息,我等会过来看你。”来纪云躺在床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离去,然后慢慢起床,仔细梳妆一番。
乐异扬安顿好来纪云,径直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刚想推门而入,却听见屋里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两个毫无武功的人,算哪门子英雄。”乐异扬听这话像是翠心的声音,正不知他为什么在自己房间,突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呸!你们两个娃娃杀了我党项武士,还想抵赖不成?老子今日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说话间,只听那个女子大声叫到:“救命啊!杀人啦!”
乐异扬救人心切,一掌将房门推开,只见一屋子都是党项武士,大约有十几个。翠心与杜迟被绑在桌子旁边,见到乐异扬回来,翠心大叫道:“乐公子,你回来啦,太好了!这群人蛮不讲理,非说是我们杀了他们的人。”乐异扬朗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赶快放了他们!”
原来昨晚乐异扬去太尉府,到三更天还未回别情楼。翠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夜辗转未眠。今日早晨在别情楼遇见杜迟,问及这个事情,杜迟竟然一无所知,只是答道:“乐公子并未去过我的府上,想必是去了其他地方。”翠心担心乐异扬的安全,想到京城中除了别情楼,他只能回先前住的客栈。于是两人匆匆赶往他住的客栈,刚进房间就被一群党项武士围困住。那些党项人误以为这他俩便是乐异扬与来纪云,不由分说就将二人绑得严严实实,只等拓跋济予到来后再等他发落。拓跋济予今日刚好有事在身,并未来到客栈。这些党项武士等了两个时辰,没等到拓跋济予,恰好等到乐异扬回来。
那群人一愣,想到这些天一直守在这个房间,这日刚好等到这两个少男少女进屋,岂会抓错了人?这时见乐异扬孤身一人进屋,大怒道:“何人敢多管闲事!”话刚说完,其中两人早已举起大刀向他砍来。乐异扬身子一闪,伸手抓住两人的肩膀,用力一震,两人大声哀嚎一声,手中的刀顿时掉到地上。乐异扬用力一推,两人立刻向后退倒在地。其他人见状,纷纷冲过来厮杀。乐异扬见这些党项人人多势众,不敢与他们纠缠,左右挥掌击退两人,翻身跃到桌上,从其中一人肩上越过,来为翠心和杜迟揭开绑在手腕的绳子。那群人见他救人心切,心中放下提防,举刀朝他胡乱砍去。
这时,房门被一阵强风吹开,一个紫色身影
乐异扬下楼付了这些天住房的费用,又对店小二说道:“如果有人过来问起,就说我们已经离开京城。”那店小二见那些党项武士飞扬跋扈,心中早有不满,只是一直敢怒不敢言,今日见乐公子等人为他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自然感激不尽,拱手说道:“乐公子放心,那些党项人咎由自取,小的一定按你的吩咐做,保管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行人出了客栈,直奔汴河边的别情楼。翟镜月在门口远远看见翠心和乐异扬等人回来,慌慌张张跑到街上迎接。翠心见状,细声问道:“翟姐姐,楼里一切还安好吗?”翟镜月大气不接小气,匆忙说道:“翠心、乐公子,出大事了,楼里来了一群古怪的人,说是要找那日杀死党项武士的人算账,把所有的客人都赶走了。”几人都吃了一惊,杜迟说道:“那些人不是被来姑娘点了穴道,怎会来得这般迅速?”来纪云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想到可能是拓跋济予来了,对乐异扬答说道:“的是有些蹊跷,扬哥哥,我们去看看吧。”乐异扬点头答应。翟镜月本来听说来纪云两日后要被处斩,此时见到她,心中只觉诧异,现在自家园子被人霸占不走,也不管她的事是否真假,连连应和道:“来姑娘说的对,那些人看起来武功都不差,你们可要当心。”
说话间,五人已经走到别情楼门口,只见门板地上横卧着两个人,嘴角流着鲜血。乐异扬走过去一看,正是那日站在门口的两个大汉。翠心担心地问道:“姑姑,两位叔父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翟镜月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唉,都是些吃白饭的家伙,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敌不过。”来纪云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探了两个人的伤情,大惊道:“这两人都受了极重的内伤,没想到那人功力如此深厚。”翟镜月慌忙问道:“那怎生是好,他们还只有一个人出手,里面还有十几个人呢?领头的那个小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恐怕也不是好惹的主。”乐异扬听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推门进去。来纪云见他急忙的样子,心想:“难道是她?”也跟着走进去。
屋内毫无打动的痕迹。乐异扬大步踏入,看见十几个契丹侍卫排成两队,这些人正是耶律钟盈的部下。耶律钟盈身穿白色长裙,神色淡定自如,独自坐在台子中间,旁边站着的两个中年男子正是鹿万理和鹤连天。耶律钟盈见是那日帮他们渡河的那位公子,脸上顿时惊起一阵涟漪。
乐异扬等人一进屋,那群契丹侍卫便用大刀挡住他,吼道:“见到公主殿下还不行礼。”耶律钟盈挥手制止道:“这里是晋国京城,你们不得无礼。”众人不敢违背她的意愿,纷纷退后。乐异扬望着耶律钟盈,朗声问道:“公主殿下,自从上次潞州一别,这些天一切都好?”耶律钟盈没想到两人只见过一次面,他却对自己如此牵挂,脸上微红,暖声答道:“托公子的福,盈儿一切都好。”
两路人此时都吃了一惊,来纪云心中更不是滋味,没想到乐公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关心其他女孩子,两只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乐异扬和耶律钟盈。翠心、杜重威、翟镜月三人却先惊后喜,想到既然乐异扬和耶律钟盈等人认识,就可以不用再与他们打斗,都长舒了一口气。
鹤连天见公主殿下与乐异扬举止有异,想起临行前皇上耶律德光的谆谆嘱咐,忽的站出来,指着他大声吼道:“台下那小子,你姓甚名谁?”说罢只身跃到台下,准备和乐异扬决一高下。乐异扬恭敬地自报家门,说道:“鹤前辈,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有什么过节。”鹤连天大怒道:“小子,且不说你杀害党项鞑子嫁祸给我们,单是你对我们公主殿下居心叵测,鹤某就不能容你。”
耶律钟盈刚想阻止,只听一旁的鹿万理说道:“公主殿下不必着急,且看这位公子武功如何?”耶律钟盈深知鹤连天功夫了得,他与鹿万理同是父皇身边的大内侍卫总管,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次南下到晋国,父皇特意命二人带着十四个侍卫陪她一同前往。想到这里,她不禁为乐异扬捏的一把汗。
来纪云见鹤连天如今想难为乐异扬,心中虽然对他有气,但想到鹤连天当日只身越过大河,武功已初露锋芒,担心他一出手会伤了自己的心上人,上前说道:“且慢,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乐公子的事。”
鹤连天见又多出一个女孩,对她吼道:“鹤某要教训的人是他,你是他什么人,敢在这里多管闲事!”来纪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问,害羞地说道:“我是他……”话未出口,耶律钟盈都身子一动,不知她会怎么说,耶律钟盈心想:“这女子一直跟着乐公子,两人关系一定不寻常。”只听见来纪云答道:“你这个老头好不讲道理,就算我跟她不认识,但见你这般蛮横,小女子也不能不管。”
鹤连天哈哈大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中原武林果真不凡啊!只是鹤某从来不与无名小卒动手,你快闪开!”来纪云听后心中愤然,想到这个契丹人傲慢非常,不把中原武林放在眼里,答道:“小女子名叫来纪云,师父乃江湖上鼎鼎大名显盟主,前辈可听说过?”鹤连天长期在契丹宫中,自然不知中原武林盟主是谁,只说道:“我不管你师父是谁?想要与我过招,得拿出真本事出来才行。”说完后退一步,双手两两边张开,摆成一个“八字”形,倒像是一只准备起飞的丹顶鹤。
乐异扬见鹤连天准备与来纪云动手,急忙阻止道:“鹤前辈,云儿今日才从大理寺出来,身体尚未恢复,你要想切磋武艺,在下就勉为其难,还请前辈等会手下留情。”来纪云听见乐公子如此关心自己,脸上忽的流出昔日的笑容,娇声说道:“乐公子,这个蛮子内力深厚,你要多加小心。”鹤连天看两人死到临头还这般情意绵绵,一时间心头恼怒不已,狠狠地说道:“比武之时,刀剑无眼,就算我手下留情,也难免会伤及你性命。”乐异扬见他眼神凶恶,知道此一仗惊险万分,只得暗中运转真气,尽量保护自己周全。
来纪云缓缓退到翠心、杜迟等人身边。翠心并不知道鹤连天武功情况,心中只想到,但愿乐公子能够胜过他。翟镜月刚才见到自己的干女儿与杜迟在一起,本来就心花怒放,希望和权倾朝野的杜太尉攀上亲家,如今又见她对乐异扬芳心暗许,脸上顿时黯淡下来。
鹤连天绕着乐异扬身子走了两圈,忽的从身后取出的两把长锏,大吼一声,堂下之人无不大惊,纷纷向后退去。乐异扬见他手中之物,心中不禁大骇。这两把长锏长约三尺,乃青铁所铸,每把重量不下五十斤。鹤连天双手轻握重锏,恍若手中无物。乐异扬右手拔出青云玄空剑,将剑鞘回身递给来纪云,双脚与鹤连天一齐来回在地板上盘旋划磨。
鹤连天看见青云玄空剑,眼前一亮,说道:“小子,你这把剑是好东西,可惜没找到好主人啊。”说把举锏朝他胸口扫来。乐异扬没料到他会偷袭,急忙扬剑挡住,顿觉长剑晃动,右手虎口微麻。他出左手去擒鹤连天的铁锏,鹤连天本来偷袭未成,但见被他的长剑挡住,已经觉得乐异扬内力不错,只是不知把握运气的力度,心中一喜,不料右手的铁锏已然被他紧紧抓住。鹤连天怒道:“小子,你要这把锏,就拿去吧。”
乐异扬与他才过一招,已经知道他极难对付,心中一惊暗暗吃惊,想起方才身受重伤的两人,说道:“鹤前辈好掌力,看来门口的两位大叔也是前辈所为了。”鹤连天冷笑道:“对付寻常人,还用得着我出手。”其中一个侍卫嚷道:“小子,是我做的,莫赖到鹤大人身上。”乐异扬见这些契丹侍卫身手都不差,心想今日要拼尽全力,不能让云儿和耶律钟盈看扁自己。
正想着,鹤连天右手已经举锏朝他天灵盖劈来,左手却挥锏直刺他的胸口,这招身为阴狠。乐异扬若抵挡头部,胸部自然暴露无遗,如果他护住胸部,头部难免重重一击。来纪云和耶律钟盈都暗暗为他担心。乐异扬来不及多想,径直冲到鹤连天胸前,扬剑攻他颈部。鹤连天正待双锏齐发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忽见自己性命攸关,回锏截住青云玄空剑。乐异扬这招“见缝插针”出招迅猛,鹤连天双锏被敲击出一声巨响,鹤连天借力向后跃出三步,背心已经惊出冷汗,心想:“这厮剑法奇特,又有宝剑在手,确实不简单。”却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出手这么重,要取我的性命,也得问问我们公主殿下答不答应。”
来纪云见乐异扬差点命丧锏下,竟能逢凶化吉,扭转败局,心中一阵欣喜,心想:“没想到才过半月,乐公子的剑法长进如此之快。”耶律钟盈朗声说道:“鹤叔父,比武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如今互为平局,两位就此收手吧。”鹤连天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向着外人,心中愤愤不平,说道:“公主殿下,乐公子武功了得,待我再与他比试一番。”说罢,不顾耶律钟盈劝诫,已然举锏来攻。
乐异扬见鹤连天手握双锏,每次出招都出其不意,这次早又准备,未等双锏攻到身边,已经侧身越到他的身后,举掌拍击他的肩部。鹤连天转身用手掌回挡,仓促之间用力不及前面的三分之一,不过只这一掌,乐异扬已经感到左手发麻。鹤连天见乐异扬受掌后岿然不动,挥锏又攻击他的小肚,这次乐异扬丹田运气使腹部回缩,用剑刃故意削过双锏,直向他的手背划去。鹤连天抬起双锏,将青云玄空剑向上掀开,乐异扬用力回按,剑刃又向鹤连天手腕砍去。鹤连天大骇,慌忙退后两步,乐异扬见他使锏如飞,如今以退为进,必定威力无穷,不等他双脚触底,长剑已经逼近身前。鹤连天见他出招迅速,长剑刚要落到自己胸口,使出一招“开天辟地”,双锏突然向外分开,将剑再次抛开,乐异扬身子后仰,顺势将长剑举向屋顶,避过他雄浑的内力。
鹤连天数招之内竟然未能伤着乐异扬毫发,想到公主殿下与鹿万理在台上看着,十几名契丹侍卫都对自己众目睽睽,心中又羞又怒,连续使出“晴天霹雳”、“秋风扫叶”、“天旋地转”几个狠招,一时之间只见屋内双锏舞动,黑影白光四处晃动,一会直落,一会横劈,一会环扫。乐异扬双脚刚落地,鹤连天已经扑到他的身后,举起锏直攻他的小腿,乐异扬飞身上桌,不待停步,又驱身离去。鹤连天双锏顷刻之间已将楠木做的桌凳击成碎片。乐异扬见他越斗越猛,心中有些害怕,不敢再次进攻,只得用剑上下前后左右护住身体,在屋内飘走不定。鹤连天虽然体型肥胖,现在夺人性命之时,却又身子敏捷,真像一只肥鹤四处觅食。乐异扬心想:“这双锏功夫真是神奇,如果不是有青云玄空剑,自己今日恐怕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乐异扬想的确实不错,这青云玄空剑乃天上玄铁所铸,十分坚韧,除了白云玄空剑外,寻常兵器奈何它不得。鹤连天的双锏重达百斤,一劈一扫之间,冲击力不下千斤。乐异扬凭着宝剑抵挡,已经削去双锏七八成威力,加之他挥剑之时已经将内力传至剑身。所以无论鹤连天怎样击打,竟不得近乐异扬身子半尺。
耶律钟盈见两人打斗已过半个时辰,各人体力都已不支,动作逐渐缓慢起来,又担心两人的安危,无论最后伤及哪一方她都于心不忍,于是起身说道:“鹤叔父,乐公子,你们都歇歇吧。”鹤连天还想再斗几百个回合,乐异扬已经将剑收下,上前说道:“鹤前辈,你的双锏招式变化无穷,晚辈敬佩至极。”鹤连天心想:“这个小子倒还会说话,也罢,给公主殿下一个面子。下次再教训他不迟。”不待答话,径直朝台上走去。
乐异扬见他态度傲慢,也不多说,朝耶律钟盈望了一眼,看她眉目间多有欢喜之意,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来纪云身边。来纪云见他额头汗珠点点,伸手用衣袖为他擦汗,说道:“扬哥哥,你的剑法真是变幻莫测,前面我还担心你不是他的对手。”乐异扬笑道:“云儿,我的武功不及那个鹤前辈的。”来纪云见室内翠心与耶律钟盈都对乐异扬有意,这时故意依偎在他怀你,说道:“扬哥哥,只要你再勤加练习,到时恐怕连师兄也不及你。”乐异扬微笑不答。
翠心在一旁见到,心中醋意十足。杜迟拉着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然后径直朝楼外跑去。杜迟见乐异扬未发现翠心的异常举动,担心她受刺激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连忙转身出去追她。
耶律钟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乐公子与那女子果然是情侣,那他为何又对我心生爱慕?”过了良久,心有不甘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鹿万理知道她的心事。这个耶律公主是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的小女儿,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耶律钟盈平时身边只有一干侍卫相陪,时间久了,只是觉得无聊无趣。这次主动要求出使晋国,一则为了摆脱契丹宫廷里的繁文缛节,想出远门散散心;二则是仰慕中原文化,想寻求一个能文能武的郎君。
自从上次在渡河时见到乐异扬,鹿万理就发现耶律公主心中视乎已经认定了这人。如今见公主喜欢的人竟然名草有主,心中的愤怒不减于鹤连天。只是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脸上显得异常平静,只是谈谈地说道:“乐公子武艺卓伦,竟能与我契丹高手不相上下,实在让在下刮目相看。党项人既然不是公子杀的,鹿某也不再纠缠公子。只是这个女子冒充我的手下在开封杀人谋命,事关我契丹大内侍卫的清誉,鹿某不得不管。”说完手指来纪云。
乐异扬没想到鹿万理居然不依不饶,心中想道:“云儿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失手杀人,我怎能让鹿前辈与她过意不去。”却听来纪云不慌不忙答道:“小女子只是失手杀了一个党项人,你们却故意杀了一群党项人,现在反而要取我的性命,羞也不羞?”
鹿万理不明其中的缘由,正声问道:“小丫头,此话怎讲?”来纪云知道他与鹤连天不一样,不会不由分说就
来纪云最后几句字字说的振聋发聩,大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契丹侍卫交头接耳,似乎羞愧不如。鹤连天骂道:“小丫头满口胡言。”又对耶律钟盈说道:“公主殿下,切莫听信那个女子的一面之词。”耶律钟盈那日在崇元殿听了石重贵之言,已经想到可能是党项人在从中作梗,今日听了来纪云所言,心中信了八九分,想到乐异扬竟然为了自己以身犯险先,差点性命不保,心中感慨不已,更加深了对他的钦慕之情。
这时她望着乐异扬,细声问道:“乐公子,这位姑娘所言是否属实?”乐异扬方才听见来纪云所言,已经觉得云儿临危不乱,急中生智,这点他还远远不及。这时听见耶律钟盈发文,点头答道:“回公主的话,云儿所言没有半个假字。”耶律钟盈微笑道:“乐公子的话,盈儿自然信。”又对鹿万理说道:“鹿叔父,事情既然已经搞清楚,我们就别为难他们了。”鹿万理本来就通情达理,现在见乐异扬与来纪云是为了耶律钟盈才出手杀了党项人,拱手致歉道:“乐公子,刚才鹿某误会你了。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鹿某再次一同谢过。”
来纪云轻轻答道:“小女子免贵姓来,闺字纪云。”鹿万理笑道:“原来是来姑娘,失敬,失敬!下次有机会,在下一定前去拜访令师显盟主。”来纪云诧异道:“鹿前辈与师父认识?”鹿万理答道:“十多年前在潞州会过一此面。不知显盟主身体可好?”江湖人士不直接说“过招”,只以“会面”含蓄带过,这个暗语来纪云是懂的,但她从未听师父提及与契丹高手比武之事,现在见鹿万理问起,心中怕她知道师父归隐江湖,而借此机会找师父寻仇,
来纪云不明所以,呆呆望着鹿万理。乐异扬走过去,轻声说道:“云儿,你刚才言辞一出,胜过十万雄师。”来纪云方才回过神,娇羞的说道:“扬哥哥,你不得打趣我。”
鹤连天本来气愤不已,但见耶律公主和鹿万理都已经对此事既往不咎,自己刚才动手已经理亏,站在一帮兀自不语。耶律钟盈见京城事情已了,一干人等可即日启程回契丹。想到以后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乐异扬,心中不免有些感伤。鹿万理见她神色凄凉,关心地问道:“公主殿下,你怎么了?”耶律钟盈打起精神,强颜欢笑道:“鹿叔父,没什么,我们走吧。”鹿万理朝屋内的契丹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都列着队
耶律钟盈走到乐异扬身边,抬头深情地向他望了一眼,说道:“乐公子,盈儿今日启程回国,咱们后会有期。”乐异扬想到身边已经有了来纪云,不能再分心去爱其他女子,只微微点头道:“公主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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