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家》分卷阅读5

  哐啷炸响声中,两扇窗玻璃爆出齐整哗啦碎响,大小不等的玻璃碎片如沸腾的水肆溅而开,而头顶吊灯更应和着这场灾难,呲呲怪响声中爆出了最后火花,随后湮灭在了黑暗之中。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痛骂,孩子的啼哭充斥着宽阔的餐厅。
  常安在端坐原位不动如山,他微眯了眼,在餐厅彻底暗下的那瞬间,他分明看到一个枯骨般人正拿着柴刀倚在红木大门,在那人惨白的脸上,勾起笑弧像被刀生生撕出来般,夸张的吓人。
  孩子的啼哭嘎然而止,女人的尖叫也变成了漏着气般古怪的赫赫声。
  雷声渐远,夜晚的寂静在回归。
  常安在闭上了眼,雷鸣声渐渐遥远。一片黑暗间,他能感觉到有人正向他走来——
  一步、两步。
  阴冷的锋刃缓缓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第6章 四口之家
  一厅之隔。
  阿袁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长廊的尽头,两侧漆白的木门扇扇都挂着人的名字,恍若荒野古道间横排的尊尊墓碑,门里是无数死人们不甘的喃喃细语。
  唯独他面对的这扇,是一道栅栏铁门,门外一盏路灯铺展出一段昏黄的微光,微光之间草木葱茏,矮树下秋千正前后晃着——这是通往花园的侧门。
  阿袁伸出手推了开来,嘎吱锈响声中,他走了出去。
  夜幕沉沉,又一道惊雷破天。
  晃动的秋千倏然静止,沙沙响动声从草丛间传来的同时,茂密的杂草齐齐向左右两侧倒去,留出中间那道芜杂小径,像是有人正从其间向他走来。
  阿袁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骤然回过了神来,可惜此刻清醒更是一场折磨,他的双脚如同扎根在原地般,竟无法挪动寸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藏匿在黑暗里的隐形人一步步靠近他,直到彻底暴露在路灯留存的微光之下——
  鲜丽的裙尾已被丛中荆棘扯地狼狈,高盘的发髻也松散了形,几绺乌发粘在汗湿的额间,衬得泪渍沾染过的妆容愈加憔悴。黄安娜双目含着泪直扑进他的怀里,“阿袁,阿袁,我就知道你还会来的!我就知道!”
  阿袁吃了一惊,却无法后退闪避,此刻他才是真被鬼附身般,任由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甚至抬臂回搂住了怀里的女孩,“别哭,安娜别哭。看到你哭,我心都快碎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叹息,深情无奈以致充斥着悲伤,他呢喃着重复着女孩的名字,好像要把这名字嚼咽进骨髓里,以此来滋养这份求而不得的爱情。
  黄安娜趴在他的怀里抽噎着,“……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阿袁我们不要吵架了。我只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阿袁……你带我走好不好。”
  “带你走?不……不可以,我不能带你走。安娜,”他的双手无法自控的捧起女孩美丽的脸来,他低着头,灯光之下他的眼底含溢着述不尽的神情,像是舞台上落魄的王子,“我无法给你美丽的衣服,漂亮的首饰。你只能跟着我住在狭窄肮脏的老房子里,忍受着周遭粗俗谩骂,还有那些随时可能骚扰上门的地痞混混。我不能这么自私要你跟我走……更何况你的母亲你的弟弟都在这里,还有你的继父,他也很爱你。”
  “爱我?他只爱我可能给他带来的金钱!”黄安娜的声音尖锐刺耳,借着轰然砸响的雷声,她哭嚎着,全然不顾了形象,“他要把我嫁给那个放高利贷的!你就这么愿意我嫁给别的男人?你所谓的爱就这么无私大方?!”
  “什么!”阿袁听到自己的声音满是惊诧,随即又成了语无伦次的混乱,“他要让你嫁人?你才十六岁啊!不不不,他不能这么做。我去和他谈谈……不不,不该是我。安娜,你去和他好好说,他会愿意听你的,他过去那么宠你。你好好和他说,他会听的。”
  “他不会听的!他什么都不会听的,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公司只有他的钱!自从大哥死了以后……”安娜捂着脸,泪水源源渗湿了指尖,她看上去凄惨极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好怕他,我好怕这个家,我好怕他回来!你不知道大哥他……”
  阿袁开始还以为这个‘他’指的是黄荣强,然而听到末尾又觉得古怪,他回来……是指她死去的大哥?阿袁一想到餐厅里那可怖的遗像就觉得毛骨悚然。而此刻用着他的身体上演着爱情剧的男人又伸手紧紧搂住了黄安娜,“我带你走,安娜!我现在就带你走。”
  “……来不及了,”一声咕噜怪响从底下传来,怀里的安娜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阿袁只觉手里被用力塞了一颗东西进来,没等他看,就被猛地使力推开了来,“走!你……快……”
  他猝不及防被推着后退了几步,远天一声惊雷如在耳畔炸响,他的脑里嗡嗡直响,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
  微弱的灯光下,近在咫尺的黄安娜双目瞠得老大,半张的红唇里汩汩淌着浓稠的鲜血……鲜血浸润了她胸前一片洁白,稠红与素白间,横着一段爬满铁锈的钝刃。
  阿袁踉跄后退了几步,他听到了自己的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乎要盖过了天际的雷鸣!
  痛苦与恐惧几乎扭曲了他的面孔,而面对的刀刃在向后拔出,一寸两寸……黄安娜摇摇晃晃扑倒在了地上。
  在她的身后,那噩梦般枯瘦的人形向他露出了一抹狞笑。
  嘀嗒嘀嗒……柴刀上的鲜血滴在地上,蜿蜒着向他爬来。
  在这一瞬间,控制阿袁的力量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能动了,然而也晚了。
  第7章 柴刀恶魔
  安娜的鲜血淌落在他的颊间,还残留着余温,却已粘腻的像尸体上蠕动的蛆。
  柴刀已临到了他面前,正待兜头斩下。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后倏然探来了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往后一扯!
  阿袁顺势往后倒去,柴刀几乎贴着他的鼻尖相擦而过。
  “跑!”熟悉的声音挨着他的耳畔,那只手力气大的惊人,揽着他的腰向侧一捞助他站稳,拉着他往来路冲去。
  一道道闪电接连划亮了夜幕,轰隆雷响如天威压地,高伫的路灯承受不住,砰一声爆裂。
  两人避着当头溅落的玻璃碎渣,几乎同时扎进了那道通往长廊的铁门里。
  心跳声震动耳鼓,谁也不敢回头去看。
  不知哪里攀来的阴光,照着黑白交错的长廊,像是变成了飞速转动的螺旋。
  两侧的门没有一扇能推得开,而长廊似又失去了尽头,两人跑了好久都不曾看到大厅的影子。
  绝望在遍斥恐惧的胸腔滋长生根。
  阿袁跑的头晕眼花,身后有柴刀划拉过白墙发出呲呲的怪响,忽近忽远折磨着耳膜。
  那人正追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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