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双手环膝,半坐在床上,良久才很轻一句:“我的确恨她们。我明明也是王家的女儿,也是父亲的孩子,却从未享受过一丝关爱...生母不管,父亲无视,纪氏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就连那群丫鬟也惯是拜高踩低,视我无物。”
“我的存在,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她说到这,半抬了脸,露出一张苍白挂泪的面容,映着红烛凄凄一笑:“四姐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受尽宠爱,又怎会知我的不容易。”
“我啊,实在是受不了了...”
王看着她满目悲凉,却无意劝慰,她心下就如冬日寒冰一般,早泛不起什么涟漪了...闻言也不过一句:“我无意管你的事,只是阿蕙素来单纯,若是让我知晓你日后利用她...”
王媛闻言,抬手抹掉面上的眼泪,与人一笑:“四姐多虑了,阿佩所求不过是一席安稳之地”
屋内一时无声,唯有那放在灯罩中的红烛轻轻晃动,映着窗外寒风萧索...
透出无边寂寥。
王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那样最好。”
她往屋外走去,却在握住那杭绸布布帘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王佩幽幽一句:“四姐好似比我更恨他们...”
“可是,为什么呢?”
王步子一顿,握着布帘的手略微有些紧,可她终归未曾回头,也未曾说话。
布帘一起一落,她往外走去...
月色恰好,而她孤身立于这清冷月色之中,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前方是无边夜色,而她面色清平,却不知在想什么。
☆、第四十章
自打王在陆家赏梅宴上那一说...
东街绸织铺的生意就越发好了,近些日子接了不少单子,单论益便要比往先翻上好几番。
屋中燃着百濯香...
王披着狐裘侧靠在软塌上,她的手中握着账本,正一页页翻阅着...
琥珀就坐在圆墩上替她剥着福橘,她看了王手中的账册一眼,轻声笑道:“那位徐娘也的确是个妙人,竟能想出‘一衣一件’的法子...这样一来,即便等的日子长久些,她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王接过福橘,吃了一瓣,酸甜入口,恰是冬日的一道好味。
闻言,她是又翻了一页账本,才笑着说道:“她于此道十余年,最擅与贵妇、小姐们打交道,自然是要比我们更知晓她们所需所求。”
但凡是人,尤其是女人,总归希望自己看上的东西是别致的...
如今在那原先的别致上,再添一份“独一无二”,那其中所包含的价值便不止是一件单纯的衣裳了。
那位徐娘,的确是个妙人。
外间布帘被人打起...
玉钏披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珊瑚忙递去一盏热茶,笑着说道:“姐姐走得这般急作甚?”
她一面说着,一面是拿着帕子替人掸着身上的寒露。
玉钏接过茶盏,笑着饮下两口:“却是件大好的喜事”她这话说完,待去了全身寒气,便把茶盏放在一处,弯腰打了十二串珠帘往里走去。
珠帘声响...
王抬头,见是玉钏,又见她素来稳重的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意,手握过一瓣福橘递了过去,一面是笑着问了一句:“有什么喜事?”
玉钏面上依旧挂着笑,她一双眉眼弯弯,一面是接过橘瓣,一面是屈身朝王说道:“主子,三爷回来了。”
三爷...
她的三叔,王岱。
王翻着账册的手一顿,她抬脸看向玉钏,想起记忆中那个温和的男人...
她的三叔,回来了?
王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面上却还是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手中账册放在案上,她汲鞋起身,是问道:“三叔现在到哪了?”
玉钏笑着取过斗篷,替她系上,一面是道:“已经到千秋斋了,老爷、夫人她们都已经过去了。”
...
千秋斋今日格外热闹。
就连底下伺候的丫头,也各个挂着笑...
王见得这般,神色也有几分怅然,但凡三叔归家,整个府里总归是开心的。而这样开心的日子,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了...
她这样想着,步子便又快了几分。
半夏穿着一身青色袄裙,她刚刚从屋里出来,瞧见王先是一愣,而后是笑着迎上前,是言:“老夫人念着您,方想让奴去唤您,您就来了...”
她这话一落,一面是迎着人走进去,一面是替人解开了斗篷、掀起了布帘。
傅老夫人怕冷,千秋斋向来是日夜不断供着银丝炭。因此这布帘刚被掀起,里屋的热气便一道朝外袭来,直把人身上的寒气皆吹散了。
王与半夏颌了颌首,便往里走去,多宝阁遮着的室内已坐了不少人,除去王冀、王衍两个在外读学的,其他人都在,就连素来见不到人的王允今日也在。不知先前说了什么趣事,这会室内还残留着不少笑音,混着一道温和的男声正娓娓说着话。
声音温润,是在说近一路的见闻、趣事。
傅老夫人坐在软塌上,王刚刚迈进屋子,她便瞧见了...
她的面上挂着近日鲜少得见的笑颜,如今便朝王招手,笑着说道:“陶陶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她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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