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小孩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祝余本想提醒下他这地很烫,但见他坐下后好似全无感觉一般,又将提醒的话语吞了下去,有些纠结的望着他。
赤地千里,草木芜生,人烟野兽俱无,他初落那处时,将这附近都给瞧了个遍,神识所及,皆是如此,根本没有食物。
小孩将掌心摊开,让祝余得以见天日,他恶狠狠的望着祝余,再次开口,“我饿了,你要是不能说出个有食物的地方,我就吃了你。”
死地以祝余所在山体为中心朝外蔓延,十里之后终于没了死气,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欢喜之事。
因为死地之外与死地之内,除了没有死瘴外,一样苍凉,一样荒漠,一样时光静止。
小孩本来就是小孩子身体,能够不眠不休走上一天已经是意志坚定了,特别是这一天没吃没喝的,他没起意将祝余嚼碎了填饱肚子已经很是良善,不过小孩也没兴趣吃颗有灵智的种子。
此时落乌西沉,玉兔东升,月光洒到小孩脸色,祝余瞧见了他排列整齐的皓牙,在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牙真白啊,牙口肯定好,祝余漫无边际的想着,随即一吓,牙口这么好,会不会咬破他的皮,真将他给吞了啊?
祝余心一跳,期期艾艾不敢开口。
见小孩咧开一排刚劲坚硬的大白牙,祝余身子在他手心滚了滚,有些害怕的后退两下,从掌心退到指根,怕掉下去不敢再退,见他另一只手食指与拇指将他拈住,并慢慢往嘴边放,血盆大口瞧着真可怕。祝余摇了摇,发现身体尽被禁锢住,小声开口道,“大哥,有话好好说。”
小孩将种子放到眼前,面露凶相恶狠狠的开口,“说。”
祝余纠结又犹豫,最后小声的开口,“大哥,我被困在那处山上,对这儿不熟。”
“所以说,你不知道?”小孩凶相一收,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那我还是吃了你吧。”
“大哥,大哥,我不好吃,真不好吃。”祝余赶紧开口,尖利的声音有些刺耳。
“闭嘴。”小孩脸色有些黑,厉声开口。
祝余委委屈屈的受了,又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我很有用的,你别吃我。”
小孩将祝余重新放回掌心,勉勉强强开口,“看你表现吧。”
看我表现?祝余琢磨着,旅途多寂寞,他陪陪这人说说话应该也是有用吧,祝余试探的开口,“要不,我给你讲讲笑话?”
见小孩没反对,祝余回忆自己瞧过的各色笑话,“从前有一粒青豆,它跳楼死了,变成一颗红豆,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发现小孩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祝余讪讪的闭了嘴,“你不觉的好笑啊,那我再讲一个。猫是否会爬树?”
祝余等待了会,见小孩没有答话,就心急的将答案揭晓,“当然会啊,不然猫头鹰怎么来的,哈哈哈哈哈。”
祝余越笑越小,及至于无,他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不喜欢听笑话啊,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小孩脸有些黑,完全没想到捡来的这颗种子正事不会,尽钻营些旁门左道之事,且马屁还拍错了,当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闭嘴。”
祝余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小哥哥,我跟说,吧啦啦啦……”
“小哥哥,我听说,吧啦啦啦……”
“小哥哥,你跟甘相有得一比,你知道甘相吗?甘相是一个七岁就当宰相的神童甘罗,他吧啦啦啦……”
祝余瞧他怒气冲冲却不得不忍的样子心内暗爽,却说得愈发欢快了。
啧,这小孩性格不错,被他这样对待都能忍下来,看来可以在他身边混吃混喝。
小孩走了三天三夜,耳边充盈着这颗小种子的童言童语,也不知这颗种子哪来那么多的话,除了他睡觉以及被他怒斥闭嘴后消停了会,基本上没停过嘴。
小孩的脸色很不好,小种子没有眼色,说得嗨起来不管不顾,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不过也因为有了这颗小种子一直说话,也不至于显得此处太过寂静,令人有种被时光遗忘的孤独感。
小孩抿抿唇,已经走了三天,依旧没走出这荒野之外,纵目所极,一片红土,他捂着肚子,垂着眼眸心中一阵思量。
祝余纠结了三天,嘴张张,又闭下,此时见小孩闭着眼睛捂着肚子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皮起皱,令人瞧得又可怜又心疼,最后心软了下,小声开口,“小哥哥,你可以舔.舔我,我是祝余草,可止饥。”
《山海经·南山经》有言: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小孩闻言,面露怪异之色,不过没表现出来,只是摊开手心又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先前怎么不说?”
祝余小心翼翼的朝后挪动两下,“我怕你吃了我。”
“现在说出来,不怕我吃了?”小孩咧嘴一笑,故意舔舔唇,嚼了两下。
祝余沉默了会,故作无谓的开口,“我是祝余草,本来就该被吃的,能晚吃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小孩还小,不应该死在这儿,不管小孩是怎么到达那处死地的,也不管他有什么身份,总归他带他离开了那处死地。
现在他若是成为食物也算死得其所,不过他还是想赌上一赌,赌这个小孩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对他起心思。
才怪哩,他才不会被吃。
小孩嗤笑了一声,“吃生了灵智的同道,我怕消化不良。”
祝余心内大笑,小破孩果真心软又良善,他说到那份上,这小破孩要是真起心要吃他,算他眼瘸了。看在这小破孩顺眼,日后是他伺主的份上,赏他点木源之气吧,当即软萌萌的开口:“小哥哥,你舔一口吧,舔.了就不饿了。”
小孩此时也饿到极限,闻言也有些心动,他拈起祝余凑到嘴边,试探的舔了一下。
祝余有些紧张,见到血盆大口以及一张猩红的舌头,在他的视线内是那么恐怖,好似下一秒就会将他吞咽殆尽,祝余提着一口气关闭了神识,感觉到自己的头部被柔软温湿的触感刮过,轻轻的温温的痒痒的,从未有过这种亲密接触的祝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松了口气。
察觉到温软的触觉离去,祝余重新打开神识,放光的望着小孩,“怎么样,小哥哥,是不是不饿了?”
他话语里的自豪不用细听都能知晓,小孩面无表情的望着被拈着的种子,开口问,“我这样舔,会不会对你有什么损害?”
“没损害。”嗨呀,若不是这死气重,勾得他木源之气蠢蠢欲动,使得木源之气时时逸散,而白风吞食的便是这逸散的木源之气,不给白风吃也会被死气消磨,他才舍不得将木源之气分给白风呢――他体内木源之气只剩下薄薄一层了,大方不起来。
闻言,白风凑过去连续舔了七八口。
祝余草在他舔第二口时就惊呼道,“小哥哥你干嘛,不能多舔,会撑.爆的。”
等被连续舔了七八口,祝余已经淡定了,任他舔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也许他食量大了点。
连续舔了七八口,小孩子摸摸丹田,发现经脉中的暗伤竟缓慢愈合,他又继续舔,等将祝余上上下下都舔了个遍,敏锐的察觉到伤势愈合了个七七八八,连带着灵气都恢复了三层。
小孩停止动作,望着种子越发黯淡的灵光眸色加深,同时心中大定,对接下来一战他愈发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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