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自小到大我从不曾看过一眼的脸,又被虎姨毁了容,乍见搞不好把自己吓死也说不定呢,还是别看了。
朗月被我吓了一跳,随即看我抚摸脸庞便会意了,许久,她突然拿出梳子走到我面前:“今晚我爹要去参加大王的酒宴,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可好玩呢”
“大王”我的回忆立刻被倒回到地牢中的时光,是那些虹衣死士们的头儿
“是呀,你出去看,这一整片一整片的高山都是我们大王的,他是夜山最勇敢最崇高的人。”朗月一边梳着我长至膝盖的蓝发,一边神采飞扬地说道。
“你喜欢大王”我不假思索地问道。
她倒也不害羞,直说道:“夜山的姑娘都喜欢大王”
“哦。”我浅浅地应了声,第一次知道囚禁自己这么多年的群山叫做夜山,继续问道,“朗月,夜山的人都是怎么样的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话刚问完,朗月替我梳发的手就抖了下,我正诧异地想自己是不是问错话时,她的星眸里竟闪出异样的光彩:“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念出来可真是好听极了。若不是你右脸上的三道疤,你一定是天下最美最美的人。”
见我眼底一黯,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了,愧疚地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被她这个幼稚的小动作一闹,我反倒对自己的毁容没什么芥蒂了。
成年3
“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容貌,也对它没什么感觉,所以并不在意的”
“咯咯咯”朗月这才开心地笑起来,继续帮我梳理头发,并回答刚才的问题,“我们夜山的人都是以打猎为生,什么山都敢去对了,八年前大王登位,夜山日日有人值岗,虹衣死士禁止猎人狩猎,那段时间我爹爹可犯闷呢,他可是最勇敢的猎人。”
听朗月这么说,我更加确信这夜山就是囚禁我六年的贼窝,想起婆婆的死一股恼怒的仇恨刺遍我全身,一个可怕的念头跳进我的脑袋复仇。想到这,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娇龙,我帮你把头发也盘起来吧”
被朗月喊回神,我摸摸自己垂顺的蓝丝,又看看朗月一头的辫子,忙摇摇头:“不要了,好麻烦。”
“那就用宽宽的丝带把头发捆扎起来,不然风一吹就全乱了。”朗月说着就拿出一条花花绿绿的布巾把我的头发裹起来,又在下面扎了几个结,让我的蓝发无处漏泄,我完全能想象自己此刻村姑般的模样。
我冲朗月感激地笑笑,一个梳着许多辫子的大汉推门而入,朗月雀跃几步奔到大汉面前,冲我娇笑:“娇龙,这就是我爹爹索木朗。爹爹,她叫蓝娇龙,好俊的名字”
索木朗深盯着我,鹰眼凸显更深,似在探究,我不明地眨眨眼睛,本想道谢,但一想到射中虎大的是他,心里不知怎的,断然没了谢意。
他看我良久,略带粗犷皱纹的眉突然散开笑意,声音粗哑地说道:“姑娘歇得可还好”
3更
酒宴1
“嗯。”他的转变让我愣了下,随即我轻轻颌首,正想再说些什么,朗月铜铃般的声音又在小屋中散开:“爹爹,我们带娇龙一起去酒宴可好”
索木朗一怔,鹰眼扫了扫朗月,朗月笃定地点点头,他又盯着我半晌,才道:“蓝姑娘身子虚,别去了吧。”
我无意臆测他们眼中复杂的交流,脑中浮现出虹衣死士七个汉子的相貌,他们应该还在夜山,不知道再相见会是什么情形,我有些期待,便抿嘴一笑,学着朗月天真的模样开口道:“我自小没见过大场面,我想去见识见识。”
朗月听我这样便更卖力地冲索木朗撒娇:“爹爹,娇龙都说了,你就让她去嘛”
索木朗敌不过女儿的软磨硬泡,点点头:“好。”
我默默地忤在那儿看着他们,心中酸极了,前世今生,上帝大人都从不曾给过我亲情的福分。
3酒宴
酒宴设在山坳间难见的平壤上,我随着索木朗父女走进一排篱芭门,一个浑厚的男声似报幕般地吼起来:“索木朗到朗月姑娘到”
接着便是一些人陆陆续续地进来,和索木朗寒喧的几个人斜眼瞄了瞄我,目光随即在我的脸上停留,却不是我预料中的惶恐,而是带了几分惊叹。我还好奇自己的容貌怎么没吓着别人时,发现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伤,半赤裸的胳膊上也有爪痕,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朗月,朗月告诉我,夜山的人去打猎也常常遭到动物袭击,这些伤在他们眼中已经见怪不怪。
酒宴分成长长的两排,中间竖着八个大火盆,黑夜中,火盆的火星溅出来显得格外地温暖。
酒宴2
我和索木朗父女坐在半中间的位置,几个和我们服饰一样的女孩子托着酒盘往各桌上上菜,我哑然失笑,一个山贼窝也弄得像模像样的。
“娇龙,你看,那就是大王坐的位置。”朗月兴奋极了,抓着我的胳膊要我看远处的一个黑色幕布,幕布两边燃烧着火盆,正中间搁置着一张华丽宽大的座椅,座椅的样式极其好看,镂空的雕刻,碧玉的镶嵌,在夜中耀眼夺目,还隐隐约约显出几分文墨味道,只不过那座椅上的虎皮垫子让我看得有几分不爽,到底是和虎兄弟呆一起久了,也磨出些感情了。
“朗月,你知道那片山为什么都没人去吗”我指的是以前地牢边的山,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用手势比划了下,指指远方。
“那是禁山,八年前大王登位后就不许人去那边打猎了。”朗月见我遥指那边便豁然明白,可能夜山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禁山吧,怪不得我与虎兄弟作伴的这些年都没有见过半个人影,登位八年这么说我已经十四岁了
忽听一声“虹衣死士到”全场骤地安静了下来,只有朗月搂着我的胳膊大眼睛泛着激动的光采,在我耳边说道:“虹衣叔们到以后,大王就该来了。”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排篱芭门,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毕竟是八年未见,竟不由得慌了。为了消除紧张我只好和朗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朗月,你今天穿这么漂亮是要吸引大王注意吗”
“是呀是呀,呆会儿很多姑娘都会向大王敬酒,如果大王喝了就会娶那个姑娘。大王老大不小了,夜山的人都劝他早日成婚,所以才有今天的酒宴”
“那他要是喝了很多姑娘的酒呢”
酒宴3
“那便都娶了呗”朗月不在乎地笑道,眼中却也露出一丝伤感,但又似无可奈何。我一愣,随即明白这又是21世纪与这些丫头的代沟问题。
“那如果大王不喝你的酒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今天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今晚失望而归,我就终身不嫁”朗月一扫眼中的伤,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倒吸一口气,原本想和虹衣死士们相认,看看他们的表情是怎样,好让我知道婆婆的死亡原因。可若是和他们相见,凭紫衣叔和黄衣叔火暴快嘴的脾气,怕是要闹得酒宴办不下去,我欠朗月一个情,这就还给她吧。
正想着,七个大汉便并排远远地走了进来,那七个我曾经熟悉的影子,曾经叫我小魔龙的汉子,曾经为我立墓的爹爹望着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又看看朗月兴奋的模样,无奈地抿抿嘴,决定不在酒宴上相认虹衣死士,于是连忙低下头。
我低着头,勉强能看到七双不同颜色的靴子从我桌前走过,一双脚突然停顿在我跟前,带着一丝颤栗,是赤色的,少顷,又不露痕迹地继续举步向前走去,我这才抬起头,只见他们走到虎皮座椅前便分成两列站着,我坐在酒席的中间,隔这么远,估计他们也看不清我的模样,便大胆地张望四周。
又传来一声“大王到”
全场人都站了起来,朗月也拉着我站起来,等一抹黑色影子站定在篱芭门边,朗月立刻攥着我同众人哗啦啦地跪了一地,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我并不想给一个囚禁了我十四年的所谓夜山的主人下跪,虽然他只是八年前才登位,但心里仍是不舒服。转而一想朗月的姑娘心我又只好作罢
6更
酒宴4
该死的,那死大王也不让我们起来,居然慢吞吞地从我们桌前走过,留下一串独尊的气息,估计已经坐到虎皮座椅上了,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响彻全场:“都起来,酒宴之上不必拘礼。”
我真想掐死他,不必拘礼还让我们跪这么久,众人异口同声地高谢过之后便站了起来,朗月遥望着远处的大王甜甜地笑着,未喝酒脸上却先有了一抹红晕。
我好奇地也向大王望去,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庞,好像是披着黑色的风衣,没有扎辫子,只是一个金色箍子绾住蓝色长发,夜风中那发丝显得特别飘逸,我惊讶住了
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也一头蓝发,可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该不会是这个什么大王的亲戚吧也不对,哪有人把自己亲戚囚禁的,我开始对这个大王好奇起来。
正想间,一些姑娘又端上来几盘涮洗干净的生肉,看得我一阵反胃。
夜山的人还挺前卫的,居然吃生肉,怪不得一个个长得胳膊大腿粗的,我把面前的生肉推了推,只是喝了一点杯中的酒,然后又一口喷了出去,辣死了
“娇龙,你不喜欢生肉”朗月见到我这模样问道。
我苦笑了下,脑中忽然萌生一个想法:“我知道有一种非常棒的吃肉的方法,你想不想知道”
“好啊。”朗月惊喜地说道,又别有含意地望了一眼远处的大王,她该不会是想把我的方法去敬献给大王吧,这丫头脑子还转得挺快的。
我向朗月勾勾手指头,朗月把头凑过来,我立刻在她耳边如是说了一番,她便兴奋地离座而去。
7更完,大家晚安
酒宴5
不一会儿,朗月带着几个手中拿着辣酱甜酱葱的少女走到半中间向大王跪下了,桃眸含笑地说道:“大王,朗月为您特制了一道菜。”
“朗月什么时候变闺中女子了”大王传来一声轻笑,那声音是属于加强级磁性的,像是有种致命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只听声音已觉如此,怪不得朗月一心非君不嫁呢。
朗月不乐意地撅起嘴:“大王你就取笑朗月好了,朗月做好了也不给你吃。”
“呵呵,索木朗,你的女儿是越发刁蛮了,可真说不得”大王的眼神朝我这边射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夜山人独有的豪爽,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在我听来似有些牵强的欢乐,像是伪装的。
索木朗鹰眼一黯,冲大王点点头,然后教训朗月:“朗月,只管做你的菜就好,怎能跟大王撒泼。”
“好嘛好嘛,我这就做”朗月被父亲一喝斥,也知多说无益,便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铁板放在中间的火盆上,在上面洒了一层油。
待微热之后,把几片切得薄薄的生肉放了上去,几番颠烤之后,生肉熟了,朗月便用筷子把肉夹起来,放进旁边少女端着的盘子上,再用毛刷蘸酱将肉均匀地涂抹一遍
空气中传来一阵熟肉的香味,没错,就是这种味道,我都多少年没吃过烧烤了,顿觉肚子空空如也,我睁大眼睛,偷偷给朗月使了个眼色,好朗月,先让我吃点吧。
朗月笑了起来,站到我桌前刚要给我夹过来,却见大王走了过来,只好站立到一旁不敢动,直到大王走到朗月旁边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酒宴6
嗯,是张可以通过国家质量检测的帅脸,十七八岁光景,185左右的身高,黑色的披风让他显得十分飘逸,阳刚的面容,蓝色的垂顺长发更凸显他夺人心悸的绝美,一双大眼睛覆在长长的睫毛下,黑色的眼球锁在朗月手中的烧烤上,薄红的嘴唇,洁净的面容一点也不像电视上播的那些山贼头头满脸的胡渣。
他很干净,我看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大王,要朗月喂你吗”朗月的脸泛着红晕,一脸憧憬地看着大王。
大王看了看烧烤,又看朗月,面无半点表情,嘴里简单利落地落出一个字:“好。”
朗月笑得更开心了,小心翼翼地夹起肉踮起脚送到大王嘴边,一手轻轻托着,大王看了看朗月,嘴唇紧紧闭着,好半晌,才张开嘴把肉吃了进去,吃进去之后又深深盯着朗月,直看到她的脸红到脖子根。
突然他左手一伸揽住朗月的腰,朗月便没意识地倒在他的怀里,怔怔地与俯视她的大王凝眸对视,这么亲昵的举动还真是拿我们这么多的外人不当电灯泡。
“这菜好吃,也得有好酒配”大王一笑,我惊讶地发觉他嘴角滑过的一丝苦涩无奈。
我愣愣地望着他,却没想到他突然抬眼盯着我,我便没预料地撞进他的深瞳里,像是一团飘渺的白雾,让人找不出方向
“你,把酒杯给我。”大王看着我说道,我顿时回过神来,真是不爽,你是我爷爷呀我要端酒给你,我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倒”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他没了刚才的漠然,眼里闪过一丝探究似的诧异,旁边的索木朗见状立刻推了推我:“不得如此,快给大王倒酒。”
2更
酒宴7
“哦。”权衡再三我憋出这一个字。
朗月,今天我让你得到幸福,那我欠你的情也就算还了,我本来也就是为朗月少女家的心思而暂不认虹衣死士,送佛自然是要送到西。
如此想着我心里舒服了许多,本来气乎乎的脸上顿时平静不少,我慢吞吞地拿起酒壶,缓缓地把酒倒进酒杯,冷冷地斜睨了一眼那只环着朗月腰的手,心想:我用蜗牛速倒酒,你就抱吧,累死你
我慢慢地站起来,把酒递到大王的眼前,他挑起荫戾的剑眉,傲慢的眼神缓缓扫了我一遍,然后才接过我手中的酒杯,往嘴里倒了一些,再将酒杯高举在半空,从上倒下,灌进仰头脉脉深情凝视他的朗月嘴里
我看得面红耳赤,琼瑶剧不找他拍是不是太可惜了我正暗嘲着,突然觉得一道冷冷的目光从远方射来,我愣了下,抬眼望去,正好对上远处赤衣叔的眼神,我心中一紧,他认出我了吗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朗月刚刚得到幸福,我不能打乱。
我焦急地转过身,对索木朗点点头:“大叔,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索木朗还没回答,就听身后的大王蔑然地一笑,声音略沉却极为响亮:“你好像当我不存在。我是夜山大王。”
我没敢转身,怕又对上赤衣书的目光,只好说道:“大王,容我退下。”
“若不容呢”身后又是一阵轻笑,接着是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他放开朗月朝我走过来了,不行,不能再拖下去,再拖今日朗月满心期待的酒宴就要被我搞砸了,于是我提步风速般地向前疾走。
3更
夜琐1
“真是胆大极了。连野兽都没在我手里逃过”只听后边扬起一阵细微的风,该死的,他会武功我知道逃不了,只好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愤怒地瞪着他。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回头,眼里略愣了下,随即玩味地冲我挑挑眉,没有收住欲抓我的手,我怔住了,没敢逃,任由那只手滑上我的脸,一丝灼热之后,他已摘下朗月帮我包住头发的头巾
顿时,我的蓝发如瀑布般倾泻出来,被夜风拂起吹乱
4夜锁
大王本来玩味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惊诧,抓到手里的布巾也落下了
“哎呀,头发乱了。”我脱口而出,有些抱歉地看向大王身后的朗月,到底是她帮我捆起的头发,现在又被风吹乱了。朗月见我看她,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眼眶多了些莫名的东西望向大王。
再看赤衣叔,不对,是虹衣死士,他们已经朝我走过来了,看样子我今晚左躲右躲,到底还是要和他们相见的。我冲他们浅浅一笑,他们浑然一震,紫衣叔和黄衣叔立刻兴步快走过来
我似乎一直忽略了眼前的人,收回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个伟岸的男生,大王看我的眼神已经慢慢由惊诧变成愤怒,然后是难以置信。
“是你”在我还未解读完他眼中的情绪时,我的身子一转,已经被他带入怀中,下一瞬,脖颈被深深地掐住了,他要杀我就算我今天触怒了他,他也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吧。
脖子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好像快要死掉一样,我抬起眼勉强能看到他脸上的杀意,心中一寒,呼吸困难间只能问出电视剧中普遍配角快挂掉时说的三个字:“为什么”
4更
夜琐2
“你若不死,我当如何”他的话低吟得像是自言自语。
我疑惑住了,为什么他绝美的脸上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一丝不甘,一丝不忍,又带一丝无可奈何忍住喉间的疼痛再定睛细看,却依是俊美无暇面无表情的人,又是我的错觉
这时,一条紫色的影子已经飞来扑跪到我们面前,粗犷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大王,紫衣未曾求你半事,今日求大王饶娇龙不死”
我脖子上的手一颤,只听大王冷冷地说道:“我倒是没想过紫衣会做杀人以外的事。”我有些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紫衣叔,以前是看他审囚犯的跋扈样子,没想到他今日会为我下跪,正想着,大王突地扣住我的脖子将我转头与他对视,“说,他是你的谁”
“七爹。”我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只见他眼中异光一闪,嘴唇嚅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见六条人影纷纷跪倒在地:“求大王饶娇龙不死”
“他们又是你的谁”
“还用问吗,你的虹衣死士便是我的七位爹爹”虹衣死士是不容许娶妻生子,此刻我一个人就拥了他们七个做爹爹
“荒唐”他果然被激怒吼了一声,掐住我脖子的手更紧了,我顿觉窒息:“呃”好难受,脑子里已经供不过来氧了,我蓝娇龙的命运还真是几多波折,早知道就听婆婆的话叫狗尾巴草,说不定真的还能活得好些。
“娇龙”黄衣叔看着我快要死去的模样焦急万分,可又不敢与大王动手,在旁急得豆汗直下。
“求我,或许我能饶你不死。”他此刻低磁的声音在我听来是如此可恶。
5更
夜琐3
虽说婆婆是在他登位之时遭遇不测,以他的年纪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多数是不知所谓的,我恨夜山,却没有理由偏激地恨他这个大王,但要我向他求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本就没有强烈的生存意志,若是能替婆婆报仇雪恨那自然是最好,若不能,死亡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杀了我吧。”我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你宁愿死也不肯求我,你当真不怕死吗”
“不是不怕,是无所谓”我想了想,又睁开眼,撞进他那双似探究似疑惑的眼里,我没想其它,就干脆而平静地说道,“下手快一点,我怕疼。”
“你是在赌我不会杀你吗”他的手劲加大了些许,我顿时觉得快要归天了,可他的手又戏谑般地一松,让我再缓过一口气来,我瞪着他那双白雾般的眼瞳:“我从来都讨厌猜来猜去,我不会赌任何人的想法,但你也不要把我当成玩物,任君宰割”
“哦那你还有办法逃出我的手掌心吗”他戏谑地一笑,像捏着一只随时可玩死的蚂蚁。
“有”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咬住了自己的舌,早听过咬舌自尽这一说,只是轮到自己身上我还是害怕会疼
一丝血腥在我嘴里蔓延开来,真的好疼,早知道还不如让他掐死算了,我疼得直皱眉,见我如此,他倒是慌了神,双手紧紧卡住我的下巴,让我没力再去咬舌,我难受地咳了几声,嘴角溢出几滴血珠,滴落在他的袖口上,氤成妖艳的血色花朵
夜琐4
“你当真是疯了”见我不再咬舌,他愤怒地一甩卡在我下巴上的手,我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所说的疯是指我居然敢自杀,还是指我居然敢把血滴在他的袖子上
不过我弄明白了一件可笑的事,我除了舌头疼痛缺氧过度并不觉还有任何的不适,因为我只是咬破了舌尖,真不知道那些咬舌自尽的人是咬哪部分的我还真是蠢,连自杀都不会,想到这儿,我低头嗤嗤笑起来。
“你笑什么”大王见我突兀笑起,一张绝美的脸渐渐露出不悦,深远的眸子死死盯着我,嘴唇轻张,“我讨厌你这种旁若无人的惺惺姿态”
我想了下,认真地回答他:“怕是改不了呢。”是的,改不了,谁让我过了这么多年与虎为伴的生活,就是想让旁人注意,天上也没掉个旁人来注意我。
“哼”只闻他哼哼一声,然后一甩黑色披风往外走去,人已远离去很远,磁性的声音却飘了回来,“酒宴散去,虹衣死士遣闭思过七天,朗月明日入住宠月楼”
声音刚毕,我望了一眼满脸喜色的朗月,那个什么宠月楼大概是大王老婆居住的地方,虹衣死士跪毕后站了起来欲走,机不可失,我忙追上前几步,双膝“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娇龙谢七位爹爹立墓”
我望着虹衣死士们的背影,紫衣叔和黄衣叔身子在战粟,几乎就要转过头,赤衣冷冷的声音却阻止了他们:“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短短的八个字让我眼泪夺眶而出,虹衣死士为我甘受大王的惩罚,刚刚暖起的心又被这八个字冰透了也许我蓝娇龙这一辈子最贪不得的就是亲情。
7更完
夜琐5
“大爹爹娇龙在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我声音颤抖地大声哭嚷起来,眼泪在我的脸上肆虐地漫延,我真的不想刚认了七位爹爹却只换来“恩断义绝”四个残忍的字。
赤衣叔略侧过头,冷漠的言语化为几许无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婆婆的死,地牢的毁灭,你的身世,还有大王对你无端的杀意可这一切,我都无法告诉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赤衣叔抬腿就要离开。
“难道七位爹爹对娇龙的疼受就只限于六年的黑暗生活吗难道七位爹爹都不想知道娇龙脸上这伤痕是怎么来的不想知道娇龙离开爹爹们以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我近乎乞求地等待着他们回头,可赤衣仍是冷冷地回答我:“我说过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七人甩袖离去,刹那间泪水噙满了我的眼眶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为什么我蓝娇龙连一份情感都握不住,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上帝忘了我的存在
“娇龙,你别哭了”朗月走到我面前,手抚上我的脸慌忙地替我擦去,突然又愣住了,明亮的眸子紧盯着我,张嘴说道,“怪不得虹衣死士不回头,娇龙你这张脸倾国倾城,任那冰山见了也会心痛和不舍的,我都快看傻了。”
一张已被毁掉容颜的脸还能有些什么赞美价值,我含着泪冲她苦苦地笑:“我没事,只是又孑然一身了,不对,我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对了,我差点忘了恭喜你,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
“咯咯”朗月听到我的话歪着脑袋似想到了什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扶起我,“我们回家吧,明天会有好多事的。”
“嗯。”
大婚1
第三章
1大婚
酒宴的当天晚上,我半夜未眠,脑袋里反反覆覆都是大王要杀我时的那句:“你若不死,我当如何”
我究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不过十七八岁光景,而我出生就在地牢,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我们之间真有什么仇恨吗就这样,我辗转反侧,看着身侧已熟睡的朗月,强逼着自己数山羊数小白兔地睡去。
天明,清晨起来,屋子蕴着一股山间的清凉,朗月已早起不知去哪了。
我低头瞧见自己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实在有些刺眼,忍不住打开朗月的衣柜,左翻右翻终于找到一件没有杂色的衣服,是件蓝水袖的袍子,虽然质地不是很好,但总算没那么刺眼,换上蓝袍后,略显宽大,我果然没朗月那么肥丰满,松松垮垮的,不过自己的满头蓝丝垂在衣上有种滑顺的感觉,挺舒服的
我不免臭美地晃着两只大袖子在屋子里左摆右摆起来,无意眼睛触及到桌上的镜子,愣了半晌,还是没有勇气走过去。
“砰”
门口,朗月打的洗脸水全掀翻在地上,我被她吓了一跳,见她眼紧紧地盯着我身上的蓝衣,我连忙说道:“朗月,我随便穿穿的,你若不喜欢,我这就脱下来。”
“不要不要。”朗月几步跑过来抓住我欲解腰带的手,又羡又惊地说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穿这种蓝麻也像那山间仙子一般”
我呵呵笑起来,捏了捏她那肥肥的漂亮脸蛋:“你才是仙子呢,今天可是仙子出嫁哦”说着,我还摆了个双手娇绕捻指半屈下腿的黄梅戏经典pose。
大婚2
“娇龙我本来这心就悬得七上八下,你还取笑我。”朗月一反平日的爽朗,变得羞涩起来,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任朗月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要嫁给心上人的时候也不免甜羞起来。
“看你这么紧张我可真舍不得,要不我去跟大王说,你不嫁了好不好”我忍不住逗她,装出抬腿就要走的样子,果然,她立刻着急地抓住我,见我一脸坏笑,才明白是上了我的当:“你真是坏到家了,我跟爹爹说要他以后不给你饭吃”
“哈哈哈索木朗大叔以后只管交给我照顾,倒是这位朗月小娘子,今后只怕吃夫家的饭都吃得不愿回来咯”我学着戏中小生的模样,调戏地伸手一抚她羞红的脸,然后大笑起来。
“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尽取笑我”朗月红着脸推开我,逃出门去,刚到门边又回头瞪了一眼还在笑个不停的我,说道,“爹爹说,让你陪我去宠月楼的。”随后夺门而出,这个小丫头真是好有趣,但愿那个想杀我的大王对她会一心一意。
夜山的婚俗倒是很简单,连拜堂都没有,我按照那些老人的指示陪着新娘朗月一步步走到宠月楼前,宠月楼是座古式的木楼,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就是我这个陪着新娘的伴娘老遭罪新娘什么都不用管,我却得替新娘三跪九叩地绕着宠月楼走上一周,我好不容易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走完,以为把朗月送到楼里就算完了。
可一走到宠月楼后,满屋子的人站着,面无表情的大王惬意地在坐在正中间。
大婚3
我把朗月交到一个老人手里,心想着总算解放了,正要离开却被那老人拉了回去,指导我还得砸碎一地花瓶,取意什么碎碎吉祥如意,一大堆的理论,我晕晕哉哉地就在大王面前砸了一地花瓶,一边砸心里一边念着:古董古董
难为我都砸了一地,这下可以放过我了吧,当然不能放没错,我刚砸完就又有老人告诉我要把碎花瓶片捡起来,要捡得有技巧,得扎出血来,血越多越好,取意什么红什么吉利
这哪还需要什么技巧,随便捡肯定能扎出血来,我真是昏了头答应送朗月进宠月楼,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是在索木朗大叔那个小屋睡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过来,尽管我很想砸完花瓶就挥挥衣袖离开,但一想到朗月那张充满幸福期待的脸,我只好隐忍了
终于,在我被折磨了整整一天后,朗月总算顺利地坐进洞房中,大王还没来。
明镜的房间,四处红绸,桌案上红烛摇曳,烛泪一点一点地滴下。
朗月盖着红盖头也不便陪我说话,我只好一个人在屋中转来转去,最后在一个抽屉中找出一小捆白布,我立刻把自己被花瓶碎片扎得跟马蜂似的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包得跟猪蹄似的,我满意地拍了拍自己两只肥猪手,以前与虎兄弟为伴时摔下山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那时可没现在这么好还有布可以扎。
倒也奇怪,以前条件这么差,我的手伤也就伤了,没想到还这么水灵,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一般,是我的皮层组织太好,还是禁山的药草是仙丹
突听屋外传来一声“大王到”,宣布着我伴娘的衰日终于结束。
大婚4
我禁不住雀跃的心情,走到床前拍拍朗月微肥的香肩,笑道:“朗月,今天尽折腾我了,什么还没吃,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索木朗大叔有没有替我留饭”
朗月轻点了点头,没说话,对,夜山的老人说新娘未被掀盖头前不能说话,否则不吉利的,这夜山的鬼规矩真的很多。
我抚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兴步冲了出去,刚到门口,正碰到走进来的大王,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我看了看他,他没穿喜服,仍穿着那套黑袍外加黑风衣,绝美的一张脸散发着冷漠至极的味道,似全世界的人都杀了他全家一样微蔑冷淡。原来想吃索木朗大叔饭的胃口全被他倒尽了,我放慢脚步不再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娇龙”他若有所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语气不如他脸上的冰冷,带着几分探究。
我转过头,怪嗔地白了他一眼:“是蓝娇龙请叫全我的名字,我们不是很熟”
没想这一句话又为我带来了杀身之祸,他的手抓过我的袍子轻轻一甩,我便倒在身后的门上,他又想杀我我看了看规规矩矩坐在床上的朗月,他想在自己的新房里杀人
我小心翼翼地瞪着眼前的人,他冷冷地盯着我,突然身子前倾双手按在我肩后的门上,把我禁锢在他宽大的怀中,隐约感到他并不想杀我,可这般便更诡异了,我纳闷地想从他那双如白雾似的眼里找到答案,他的手却突地抚上我的脸,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我右脸上的那三道疤痕,均匀的呼吸如清凉的风吹在我的脸上
“好一张绝色的脸孔”他轻叹出声,又带着一份不甘。
大婚5
“再怎么绝色也只是一张被毁掉的脸。”我淡漠地说道,心中深悔,刚才真不该和他搭话,害我肚子饿成这样还要和这家伙纠缠。
“可是我更想毁掉你的命”他冷冷地说着,抚在我右脸的手已经迅速滑下,又一次卡住了我的脖颈。
“大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乎你杀我吗”
“为何”
“因为我从来都是自生自灭的,饿了就找吃的,困了就会睡觉,疼了就晕过去,晕死了也没什么,晕不死再醒来,饿了就再去找吃的”我盯着他深远的眼瞳,呼吸困难地说道。自生自灭我说得真是动听,只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没人会在意我在乎我,双世为孤,所以我才会自生生灭
“住口”他突然急急地打断我的话,我愣了下,竟发觉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张,还有一点奇怪的不舍,但瞬间又消逝全无,难道又是我那可恶的错觉
“大王,朗月还等着你,要杀即杀,不杀我可饿了,要去找吃的。”我不耐烦地想要结束这次谈话,真的好饿,他卡在我脖颈间的手蓦地紧了紧,然后松了下来,忽听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转身朝那两个侍从甩甩手,“回书楼。”
“是,大王。”
一个山贼头头还读书古代都是文化强盗吗我不禁哑然失笑,可突然想到朗月,便不加思索地叫住大王:“喂,你该留在宠月楼的”
他轻笑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愣了下,回头望望颤抖的朗月,只听他的声音远远飘来:“我叫夜锁。”
大婚6
我管你叫夜锁还是日锁,新郎不呆在新娘房里他准备干吗
“喂喂你走慢些行不行”我忙追上去,差点就喊. com了。
他冷不防地停下,急赶忙赶中的我没设防地撞了上去,双手碰撞到他的背,我吃痛地叫起来:“好痛”
夜锁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低眸看着我包得跟猪蹄似的手,剑眉微皱,忽然一手揽过我的肩将我按下,一手伸到我的膝下,将我横抱起来,我慌了:“喂你做什么”
“我叫夜锁”他冷冷地重复一遍,白雾般的眼眸里没带任何情绪,僵硬地抱着我向前走去,我怒瞪着他,本来也想学电视里那些小女生遇到色狼乱踢乱打,可被他横抱着,我的脚怎么踢都踢不到他,用双手打还是免了,我自己还嫌疼呢
我正无奈地想着,人已经被他抱进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前,穿过大厅上楼,旁边的小侍从伶俐地推开一扇门,只见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排书架,书籍琳琅满目,里边还有一张床,估计是夜锁看书看累时便在这里小憩片刻。
我被他轻放到床上,刚要抗议,他不动声色地帮我鞋子摘下,又把被子叠好放到我身后,让我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我惊恐地看着他,又疑惑不解,一个山贼头头居然会这么细心。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先侍候好我,再油炸了我这样想着,我差点笑出声来,想想还是忍住。
他抬眼看着我忍俊不禁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转头对那两个侍从说道:“打盆清水来。”
“是,大王。”两个小侍从规规矩矩地退下。
7更完
大婚7
我小心谨慎地看着夜锁坐到床沿上,侧头靠着床拦,双眼略带疲倦地合上,闭上眼的他竟显出一丝孩子的稚气,如释重负般,让人油然地心生怜惜。
“你看太久了。”他闭着眼睛轻轻地警告我。
长着一张绝美的脸不就是让人看的吗,闭着眼睛竟也知道我在盯着他,我真有看很久吗
“你等下会回宠月楼吧。”我试探地问道。
“不会。”他很自然地说道,没了平时那股冷漠。
“为什么”
“因为你”他又是自然地回答,突地睁开白雾般的眼,看着一脸疑惑的我,脸上浮出自知失言的一丝惊愕,又转而改口冷冷地说道,“因为你的出现,我没了大婚的心情。”
大婚靠心情还是因为我打扰他的冷冷的语调好像我是臭小强一样
我强忍住狂揍他的冲动,坐直身子下床:“那我现在就离开省得你看见我没心情”
“回床上”他霸道地吐出三个字,我没听,晃着脚去踩鞋子,见我不理踩他,他有些不耐烦地按住我的肩,强迫我半躺回床上,说道,“我一碰你就想捏断你的脖子,你最好别再乱动”
我的脖子有这么吸引他吗老想捏我的脖子,不过一次也没被捏死,我都觉得有些无趣了,不过还是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我和你有血海深仇吗”
他眼中异芒一闪,嘴唇轻启欲说什么,两个侍从端着水盆进来了,一个把水盆放到床前的凳上,一个则手脚麻利地从一个书柜中取出纱布和几瓶药,也放到凳上,然后两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床前。
1更
大婚8
夜锁也没让他们下去,轻握住我的双手放至冷水中,手骨节倏地一阵冰凉,很是舒服,原来他抱我来这里是为我治伤。
手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些时间,他一手握住我的手腕,一手轻如细风地替我一层层解下原先乱包扎的纱布,本来手上渗出一丝细血粘在了纱布上,经过冷水浸泡后,很容易地被他取了下来,一点都不疼,我刚想说手力重一点没关系不会疼,却见他的双眼紧锁在我的手上,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认真仔细,仿佛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贝我一愣,错觉这一定又是我那奇怪的错觉
夜锁替我完全解下细血斑斑的纱布,又将我的手放进清水浸了一会儿,才用毛巾轻拭擦干,接着从药瓶中洒出几滴药,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慢而轻地涂抹在我手上,药水极其清凉,我没感到一分痛楚。夜锁轻轻展开我的手,小侍从蹲在床前用新的纱布将我的手包扎好,说道:“龙小姐,这样你的手就不会留下半点斑痕了,”
“这药这么灵”我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的确比我自己包扎得好。
“可不是。”小侍从笑了笑,两人端起水盆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夜锁福了福身,“属下们先告退了。”
夜锁沉默地点点头,忽又像想到什么,说道:“准备些食物过来。”
“是。”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仍是面无表情道:“今日大婚,你折腾一天滴水未尽刚还不是嚷饿。”
他叫食物是看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他居然是在为我着想我呆住了,突然想起婆婆和那些无辜的囚犯们,心中一疼,慌忙下床:“我不要受你恩惠。”
大婚9
这次他没拦住我,径自站起来背对着我,若有所思地低沉道:“有些东西,不是不要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他像是在说与自己听,我坐在床边呆了一下,脱口问出:“你这个人好像很复杂。明明冷漠却又细心,明明残忍却又会无奈,明明”
他突然转身凝视着我,我没经大脑思考运转的话被他这一盯,卡在了喉咙口,我在说什么,在开个人性格分析大会
“怎么不说下去”他发问。
“我忘词了。”我愣了下,蓦地冒出这么一句,自己也突觉好笑。
他冷俊的脸部线条忽然柔和许多,我的脚踩进鞋子里,往外走去,他忽道:“还有食物”
“我说过,我不要受你恩惠。”我认真回复道,“除非你不是夜山大王,否则我们永远是对立的”
他没再言语片字,我往外走去,碰上小侍卫端着丰盛的晚餐过来,见我要出去一脸诧异,我微笑了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2批言
朗月已嫁去一个月,索木朗大叔紧皱的眉头从未松过,因为大王整整一个月从未踏进宠月楼半步,我们去看朗月,也被侍女拦在楼外,她并不想见我们我忽觉心头一点难受,朗月这是被大王囚禁了,还是被她自己囚禁了。
“娇龙,禁山上有一群老虎一直望着这边时唤时走。”索木朗大叔打猎一回来,就告诉我这个消息,“本想走近看个仔细,但那是禁山。”
批言1
“是虎兄虎弟”我惊喜地从床上跳下来,这两天在屋里憋坏了,听到有虎兄虎弟的讯息我心中一阵欣喜,它们一定在担心我,我要去找它们,也不知虎大的伤势怎么样了,“大叔,我去看它们。”
“那到底是虎兽,当初你跌下坡,它们可没管你便逃得无影踪。”大叔的鹰眼沉了沉,声音略带迟疑,好像既希望我去又不想我去。
“那是它们受伤的正常表现,它们待我很好的。”我顾不得他复杂的情绪,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但当我望着那些山峰我又傻眼了,我这么爬得爬到何年何月,只好折回去请索木朗大叔做了一条条又粗又壮的绳索,再回到山前,把绳索甩上去,末端系于腰中,要是在21世纪,说不定我还能混个攀岩冠军呢。
索木朗大叔做的绳索果然很牢固,我顺利地爬过一座山,可是时间也用去不少,看样子要爬到禁山那边估计要费些时日了,正想着,山下一处森林中传来一声巨响,怪兽野人我愣了下,这边的几重山都是有人家住的,野兽早已被驱逐出去,那会是谁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了进去,穿过一层层树林,隐隐约约看清一个伟岸的身影坐在那儿,半屈着腿,头靠在树上,一头蓝发在风中轻轻扬起,如诗画般。我骤然明白好奇心会杀死猫这句真理,居然又碰到夜锁了,我脚顿了顿,甩头离去,我可没这个闲功夫去应付一个随时随地想杀我的人。
批言2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声响,转头一看,他已经倒在地上,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些武侠片死人的片断,他该不会练功走火入魔挂了吧我连忙走过去,蹲到他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是均匀的,看样子只是睡着了,哪有人睡觉和死了一般的,真是个怪人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眼球却仍停在他的脸上,完美的轮廓弧线,有些邪魅的剑眉,长长的睫毛覆在紧闭的眼上,高高的鼻梁,淡红的双唇,干净的面容就是这样一张充满致命吸引力的脸,却是与皇家为敌自据一方自立为王,按说皇家应该容不下他的,但整个夜山却一丝风雨飘摇的痕迹也没有,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好久,我的视线才从他绝美的脸上转移开来,开始凝视周围的环境,他的脚边立着一块碑,刻痕深深,已是有点年代,夜山的人都挺喜欢刻碑的,还喜欢藏在旁人轻易看不到的地方
我走到碑前,上面刻着十六个字,早就知道镜国的文字挺繁锁的,以前在地牢中虹衣死士们也曾教我一些,所以才看得懂他们立的墓碑,但再看眼前的碑,文字跟狗啃似的,我只认识十六分之一,对,只认识个“蓝”字,因为虹衣死士们教过我写自己的名字,除了这个字,其它的我真是要翻白眼了
“在看什么”身旁的人动了下,我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坐起来,半靠在粗壮的树上,如白雾的眸子盯着我。
“我可没打扰你睡觉”我瞪了他一眼,我都没打扰他,他居然突然爬起来吓我。
批言3
“可你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我还睡得着吗”他冷冷一笑,透着股冰冻的戏谑。
我低头一看,可不是么,我的蓝麻衫正搭在他的腿上,因为蓝麻衫肥大,我自己也没察觉,我一收裙摆,自知理亏地撅了撅嘴。
“这十六字批言,觉得如何”他眼眸扫了扫碑文,似有所指地问道。
“你写的很难看。”我实话实说。
“我指的是碑文”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鸡同鸭讲的不满。
我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碑文,然后无奈地冲他叹了口气:“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你不识字”
“你如果一生下来就被囚禁于地牢还会识字那就是天才”我这话带了一点点目的,可看他的眉头连皱都没皱下,看样子虹衣死士们果真早告诉他我在地牢中的经历了。
“不识也罢。这是我出生时一位大师替我批言的一生。”他淡淡地说了下,眉间隐约露着不甘。
我好奇地看看他,又看看碑文:“这就是你的一生那你干脆死了算了。”
“你这张嘴还真是胆大”
“本来就是,哪有人会靠着批言过一生太荒唐了”我直言不讳地顶撞他,反正胆大再可怕的结果也就是死嘛,我想我真有几分仙子味道了,连死亡都放在嘴巴当吃饭般简单
听我如此说来,他的眼里滑过一抹惊诧与欢愉,有些矛盾,白雾般的眼瞳始终看着我,我迎上他的眼神,忽觉他的眼瞳中映出那个模糊的轮廓,是我的面容吗,我吓得连忙收下眼神,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极了,想走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低着头默默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麻鞋,森林上空传来孤雁的鸣声,打破了这一片沉默,我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7更完
批言4
“我”我想说些什么道别的话,可一想自己是要去他的禁山,便道,“罢了,我没什么想说的,走了”
“要去禁山,单凭一双细足”他冷冷地说道,我惊讶了下,他怎么知道我去禁山,可转念一想,只有这边是通往禁山,他知道也不足奇怪,于是我直言说道:“没关系,我是决定走一些时日的。”
“我带你去。”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我怎么都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武功也太深不可测了,就是不知道轻功是不是好得可以带着人还能飞过几重山,万一半路掉下来怎么办,我怀疑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清脆地说道:“你先飞一个给我看看”
只感觉他的身子一丝微颤,紧接着身边的树轻轻颤动,我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住飞起,是觉得我刚才的话侮辱了他的功夫吗,居然飞这么高,有本事再飞高些呀,我就不信你是直升飞机,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白眼也被他撞见了,只听他轻笑一声,眼中没了平时那抹刻意隐藏的无奈,挑眉要挟我:“你信不信我扔你下去”
“你知道我”我又想顶撞他。
“我知道你不畏生死,可是这么高摔下去会很疼的。”他边说边轻轻放松了我,一听“疼”这个字眼,我立刻害怕地抓住他的手,一边再赠他一记白眼,他又似得意地笑了声,手一甩继续前进。
凝视着他嘴角毫无杂念的绝美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紧锢在怀中,我丝毫没有害怕,反觉安全得紧。
批言5
他忽一松手,我却像只初学飞翔的雏鸟,那么害怕。料我看他太久,他转眸,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把视线转向别处。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叫夜锁”停在一处山头休息时,我问道。
“我的一生都被锁囚在那十六字批言上。”他坦诚说道。
“那十六字到底是什么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肯告诉我,当我这句没问吧”反正我已经把那碑文的狗啃字印在脑海中,等回去有兴趣时好好借两本书来看看,不就清楚了。
见我非常认真地自问自答,他白雾般的眼瞳暗隐笑意,嘴唇轻轻扯了扯,什么话都没说。
我竟没有想到在日暮之前就已经到了禁山,我挣脱开他的怀抱,一路跑下山,忽听几声虎叫,我喜悦地大叫起来:“虎大虎二虎三虎小六”
虎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眺望着四周,一头纯黄色的老虎站在藤蔓后半探着身子,然后虎影多了出来,六只老虎朝我飞快地跑过来,一只老虎走在最左边慢吞吞的,脑袋晃来晃去,我立刻扑了过去抱住它,用脑袋蹭着它的脑袋,看着它左眼中布满了血丝已经没有任何视线,我心中一阵心疼:“虎大”
虎大眨了眨眼,用仅剩的独眼盯着我然后慢慢伸出舌头舔着我右脸上的三道疤痕,我吃吃笑起来,扶住它的脑袋:“好痒呀”
“你此刻倒像夜山的姑娘”他站定在不远处,顿了顿,继续道,“你平日那世事无所谓的眼神实在让人可恨”
“我不是你们夜山的姑娘,我痛恨夜山”我回击了他。
批言6
他便沉默地不再说话,虎兄虎弟先见他时还有些害怕,后来经我一番“开导”,终于对他少了些怕意与敌意。
我和虎兄虎弟亲昵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夜锁不见了踪影。
他是走了吗为何也不说一声,这般想着,我的眼睛已经骨碌碌地四处打转,却见他在一处绿蔓遮掩的半山处坐着,靠着山壁依是那副如释重负般的沉睡,他该不会有渴睡症吧,似乎到哪都能随时随地睡着。
我抓着藤蔓轻手轻脚地爬上去,这里是个凸出的山石平台,我放开藤蔓,走到他身边,他闭着眼斜靠在山壁,手中拈着一朵七彩的花朵
我大叫起来:“那花有毒快丢掉”
他眉毛轻挑了下,缓缓睁开眼,看着手中娇艳欲滴的花朵诚言道:“很好看。”
“好看的未必就好,那是有毒的”我一把弹掉他手中的七彩花朵,从小生活在夜山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花飞落地,碎成一片片,这花就是这样,一旦花瓣打落,立刻犹如被烧般化成花炭
夜锁颇有兴趣地看着花灭的过程,半晌才道:“我第一次见。”
听他这般说来,我回想一下,确也如此,我并未见除禁山外还有山上生长这种花朵,我又问道:“那你从未来过禁山吗”
“或许小时候来过,已记不清了。八年前我登位时,因一些风波便毁了这里,也禁了这座山。”
“登位风波”我对这个话题比较有兴趣。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锋,问道:“你怎知那花有毒”
“我吃过呀”我坦然地笑了笑。
批言7
知道他并不想说八年前的事,我没再问,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抱着蜷起的双腿,见他眼中惊愕了下,我笑道,“以前我也是见那花儿好看,所以没怎么想就吃了下去,然后肚中疼痛难当,嘴中不停吐出黑色的血”
他白雾般的眼中愕色更浓,想起那段时光,说快乐也平淡,说不快乐却也舒坦,与虎为伴八年,这种回忆的感觉挺奇怪的,本不想再说下去,见他好奇,我只好满足他:“万物相生相克,当时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后来干渴难奈,喝了那七彩花旁边一朵黑色奇丑的花朵的花芯杆掖,毒竟慢慢解了”
夜锁眉宇间的神色轻动了下:“你就是这般长大的”
“嗯”把以前的事第一次说与人听,心情甚是复杂,他沉默不语,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我牵强地笑了笑,转移话锋,“所以呀,这就是大自然教我们的哲学,好看的事物并非真好,它有剧毒。”
“好看的事物是毒。”他深凝我一眼,视线无焦距地飘向远方,低沉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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