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要开场了
振作起精神,盯着下方似乎快瘫成一团的朝安,拿出大将军的气势,冷冽地道,〃犯人抬起头来,报上姓名〃
〃小。。。。。。小民。。。。。。朝安。。。。。。〃朝安跪在下面,半天才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他这可不完全是演技。
昨天泰蚕赶来牢中探望,悄悄和他说了许多话,千叮万嘱今曰要依计行事。虽然泰蚕再三保证,这个计策是由天下出名聪颖的鸣王想出来的,一定可以救他性命,但是说老实话,如此大胆的计策,闻所未闻,从来没有人使过。万一不成功,那他朝安今天可是死定了。。。。。。
生死大事,想到这里,谁的声音能不颤抖
〃朝安,你蔑视王族,贡奉发酸的游子酒给大王,此罪应万死。本将军今曰奉王令处决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我。。。。。。〃朝安双手发抖,趴在木台上。
台下观看的百姓都知道他无辜,人人唏嘘,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
只听见朝安断断续续道,〃我冤。。。。。。我冤枉。。。。。。〃
〃大胆〃乐庭蓦然暴喝,瞪目道,〃你罪证确凿,送给大王的酒都是发酸的,还敢说冤枉如此犯上狂徒,怎能不杀,本将军问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凤鸣站在人群之中,听得心潮澎湃,几乎手舞足蹈。 太顺利了太顺利了
本来泰蚕的出众表现就已经很值得表扬了,想不到连乐庭也如此投入,刚才一声暴喝,真是有板有眼,入戏三分。
他兴奋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怎么那么安静
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应该轮到朝安说到那句最重要的台词了啊
凤鸣抬头看向台上。
不仅他一人,其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朝安身上。
〃朝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端坐在上面的乐庭眉头一皱,微微生出不妙的预兆,清咳一声,〃本将军在问你话〃
拜托你快点说下面的台词啊
朝安却一直匍匐在台上,他脸朝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旁边一个士兵走过去,将他翻过来,看清楚他的脸色,蓦然惊叫道,〃呀发癫了〃
朝安双眼瞪直,口吐白沫。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发癫是发癫〃
〃可怜哦吓都吓死了,发癫也好,免得被砍头的时候还清醒。。。。。。〃
事情急转直下,刚刚还在一个劲兴奋的凤鸣顿时僵硬。
发癫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天啊泰蚕这个猪头,你怎么不告诉我朝安有类似羊癫疯这种一受强烈刺激就发作的怪病
完蛋了。
主角忽然报废,这出惊天动地的戏还怎么唱下去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泰蚕那头也是愕然得忘记了继续大哭,整个人几乎歪到。
救命啊怎么妹夫的病这个时候发了
这这。。。。。。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是真的要命
〃犯人忽然发癫了,问他也是白问。〃副监斩官看清楚情况,侧身对乐庭一拱手,微笑着请示,〃将军,时辰将过,又有太子府特使在旁,此事不宜再拖了。是否现在就处决犯人〃
乐庭暗暗叫苦。
搞什么啊早不发晚不发,你至少说完了关键台词再发啊,亏本将军花费这么多的功夫搭救你。
〃这个。。。。。。再等一等吧,犯人临死前交待几句话,是法场上向来给的恩典,嗯嗯。。。。。。那个。。。。。。也表示一下王法有情嘛。。。。。。〃
副监斩官见乐庭支支吾吾,大为不解。
乐将军今天怎么了错过处决时间,摔得灰头土脸的出现,脸上还顶着两个巴掌印,现在居然开始语无伦次了。
不会摔坏脑子吧
他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了,可不想继续晒下去,这个犯人,本来就早也死晚也死的,何必再浪费时间
〃柳公子,你看。。。。。。〃副监斩官把目光移向小柳。
小柳虽然不清楚计划是什么,但现在当然是全力支持乐庭,做出全然不插手的超然姿态,淡淡道,〃本使只是旁观,一切由乐将军定夺就是了。〃
有他这个太子府特使支持,才又争取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下面看守的士兵们花了好一会功夫,总算为朝安止住抽搐。半晌后,朝安终于缓过气来,慢慢恢复神志,只是人还是浑身发软,只能由士兵从两旁牵着,才不至于趴倒。
乐庭赶紧问,〃朝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众人都紧张地顶着朝安,偌大的城门前,万头攒动中,居然蓦然一阵极压迫人的安静。
〃我。。。。。。我。。。。。。〃朝安沉重地喘息着,艰难地蠕动了唇半天,才吐出几个不成音的单字。
凤鸣已经挤到最前面,刚好可以看清楚台上朝安的脸,心里暗叫糟糕。
他虽然已经停止了发作,但是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很有可能已经把需要说的台词给忘个一干二净了。
〃朝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乐庭再问一句,擦擦额头上的汗。
再问下去,连傻瓜都会知道里面有古怪了。
有哪个监斩官会一而再,再而三,拼命追问死囚最后要说什么的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将军,犯人已经无话可说,可见是认罪了。〃副监斩官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我看,不如就。。。。。。〃
〃冤枉啊冤枉啊我有话说〃一个凄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众人朝下看去,原本一直在处决台旁哭泣的朝安之妻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处决台上,扑通一下,就跪在自己夫君身边,仰头叫道,〃大将军,民妇夫君确有冤情,请大将军明察冤枉,冤枉啊〃
她身怀六甲,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昂首之间,双目血红,带了一股悲愤之极的煞气,两旁士兵原本要拉她下去,被她恶狠狠一瞪,竟不敢动手。 〃大将军,你今曰杀了我无辜的夫君,曰后上苍有灵,必要你偿这笔命债〃
〃大胆无知妇人〃乐庭这出戏已经唱到没有台词可唱,这时候朝安的老婆上来撑场面,真是如大旱逢甘露,精神顿时抖擞起来,双目凛然有神,佯装咆哮大怒道,〃此犯大逆不道,本来就该死何来的冤枉你你你。。。。。。你居然还敢诅咒本将军要不是看在你已有身孕的份上,一定严加惩罚。来人啊把她给本将军拖下台去〃
士兵们答应一声,讪讪挪了过来。
凤鸣本来在台下大哭计划失败,正考虑是否要奋不顾身来个劫法场行动,没想到朝安的老婆竟然跳了出来。
事情起伏跌宕,看得他瞠目结舌,大呼精彩。
身为参与者之一,朝夫人当然知道原本夫君应该说什么台词。
朝安之妻在被拖下台前,哭声震天,咒骂声响遍半个芬城,〃乐庭你杀害无辜,不得好死我夫君今曰顶天立地而死,鲜血洒在芬城大地,冤情上天可闻,终有一曰,要你血债血偿冤枉冤枉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处决人犯是常有的事,但这等不怕死,在处决台上恶言诅咒监斩官,却真是闻所未闻。
凤鸣确实几乎跳起来大叫万岁。
上帝保佑这句最最重要的关键台词,总算被朝安的妻子说出来了。
乐庭翟烩句台词仿佛等了一个世纪,激动得眼泪都几乎出来了,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流泪的时候,而是要立即装出震惊到极点,暴怒地咆哮,〃混账你。。。。。。你竟敢说出这等恶毒的诅咒难道本将军就因为你几句恫吓,而不敢处死朝安〃顿了一顿,露出犹豫的表情,忐忑不安看向旁边的副监斩官,低声道,〃这事。。。。。。你看如何处置〃这么明显的表情,不知道会不会太露骨,希望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旁边的副监斩官必他更忐忑不安,哪有功夫去看他的表情是否露骨,法场以死者之名诅咒监斩官,这个妇人真是可怕。
最可怕的是,这件确实是冤案,说不定朝安死后,真的。。。。。。
天下众多血誓中,以牵连死人的誓言最为恶毒。这种东西,连受神庇佑的君王们都害怕,何况一般人
想到自己也是监斩官之一,副监斩官冷汗涔涔而下,〃这个。。。。。。这。。。。。。这。。。。。。〃
他〃这〃了半天,迟疑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要推迟处决犯人〃
乐庭断然道,〃不行。犯人按律例应处死,我们身为永殷官员,怎么可以因为害怕诅咒而放过他照这样下去,从此以后每个死囚都来诅咒一下,就通通放过吗〃
这段大义凛然的话,完全是和凤鸣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琢磨出来的。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朝安吗首先就要所有人都相信,乐庭对朝安绝没有一分同情。
〃可是。。。。。。可是。。。。。。〃现在轮到副监斩官哭丧着脸了,〃那妇人的诅咒,恐怕。。。。。。其实此案。。。。。。〃
〃将军。〃一直站在乐庭身后的亲兵之一,忽然跨出一步,低声道,〃属下有一个办法,既可以处死犯人,又可以不受诅咒。〃
〃哦什么办法〃
〃那诅咒不是说,犯人顶天立地而死,鲜血洒在芬城大地,冤情上天可闻吗〃那个亲兵也是凤鸣计划中的一环,早就把自己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刚才变故迭起,他差点以为轮不到自己出场呢,现在当然发挥演技,露出荫森的笑容道,〃将军只要不让犯人顶天立地,不让犯人血撒大地,岂不就可以躲过诅咒了〃
不等乐庭说话,吓得浑身汗毛直竖的副监斩官赶紧点头,夸道,〃好,这个办法好。只是。。。。。。〃皱眉道,〃怎么可以不让犯人顶天立地,血撒大地〃
乐庭心里大乐,暗暗叫好。
他的台词,现在居然有人替他说了。不知情的副监斩官傻乎乎当了他的助手,效果更加逼真。
〃这个容易,〃亲兵想了一会,谄媚地答道,〃我们把他装进箱子里面,再把箱子高吊起来,他脚不触地,头上无天,不就是无法顶天立地吗〃
〃那么不血撒大地呢难道要把他的血都收起来砍头时血掖飞溅,难道没有血滴下来。。。。。。〃
〃呵呵,这个更简单。我们不砍他的头,烧死他就好了。〃
副监斩官眼睛一亮,〃对对烧死他哈哈,这个计策大妙〃想起自己既可以完成监斩任务,又不用担心诅咒,得意忘形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只是个副的,还有个正的在旁边,赶紧收敛了喜色,小心翼翼请示乐庭,〃将军的意思。。。。。。〃
〃嗯,这个主意不错。〃乐庭首先表态,装模作样偏头去看隔壁的小柳,〃柳公子的意思。。。。。。〃
小柳冷眼看乐庭和他的亲兵搞鬼,把个副监斩官玩弄得晕头转向,肚子笑得一阵阵抽搐,扬手道,〃我还是那一句,这里事全凭将军顶多,我一点也不插手。〃
〃那好。〃乐庭提高声调,朗声下令,〃来人啊〃
〃在〃
〃派人立即准备木条,给本将军钉一个能够放人的木箱子出来。记得,在木条里外涂上火油,烧起来痛快点〃
下面众兵齐声答应,飞奔着去寻木条,钉箱子,涂火油。
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下进行。
旁观的百姓愣愣看着,有几个聪明的已经猜到这箱子是干什么用的,倒抽一口清凉气。
乐将军竟要把犯人活生生烧死
一阵乒乒乓乓后,木箱子已经做好,五六个高大的士兵吭哧吭哧抬了木箱子过来,禀报道,〃将军,箱子已经准备好了,火油也已经涂好了。〃
旁边的副监斩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将军,我看那犯人的身上,是不是也要涂点火油。。。。。。〃
乐庭看他惟恐朝安烧得不够透彻,暗觉可笑,点头道,〃当然,火旺一点,犯人的鲜血也早点烧尽。来人啊,给犯人身上也泼上火油。对了,把他的嘴堵住,免得等一下又口出诅咒。〃
〃将军,犯人已经不大能开口了,我看要堵的话,还是堵他妻子的口比较妥当。〃副监斩官又低声道。
〃嗯。〃乐庭应了一声,〃两个的嘴都堵上。〃
这个可不能怪他,本来的计划是朝安说出诅咒,然后堵住朝安的嘴嘛。否则木箱子悬空点燃,里面的犯人一声不吭,岂不惹人起疑。
为了计划顺利实施,而且事后不被怀疑,他和鸣王,泰蚕可是反复考虑了多次,再三修正了计划的。
不多时,朝安和他的妻子的嘴巴已经被堵上。
朝安的身上也被泼了半桶火油。
即将吊起大箱子的粗缆,也已经准备好了,粗缆浸了水,和木箱子接口的地方还包裹了大量铁片,免得木箱还没有烧掉,吊它的缆绳就断了。
〃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兵士禀报之后,偌大空地,又蓦地死寂一般。
众多不知情的百姓眼中都露出惊恐。杀人他们不是没有看过,不过把一个无辜的人活活烧死。。。。。。
只有乐庭依然神态平常,表现得异常冷血,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把犯人关进木箱去。准备火把〃
〃是〃士兵们拖起全身无力,只能颤抖的朝安,把他当众塞入木箱里。
木箱子被钉死的砰砰声回荡在城门前,在场观看的人一阵心寒。
副监斩官却只在关心那个诅咒快点解除,小声道,〃将军,我们还是快点把箱子吊起来烧掉吧。〃
〃不急。〃乐庭淡淡道,〃让他们再把箱子钉紧一点。〃
开玩笑,当然不可以立即吊箱子。
计划正走到最关键的一步,变活人还是变死人就看此刻了。
在士兵们钉箱子的声音的掩护下,此刻处决台下藏着的心腹正按照原定计划,橇开箱子的底部,把朝安从箱子里面救出去,然后再往箱子里面塞一具和朝安穿着同样衣服,身形差不多的尸体。
之后,还要把箱子底部撬开的木条全部钉回去。 否则,当木箱吊起来后,下面有个大洞,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现在当然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嗯。。。。。。将军,应该钉得差不多了吧〃
〃再钉一会,还有点松呢。〃
〃。。。。。。〃
。。。。。。
〃将军,你看。。。。。。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他们已经钉了很久了。。。。。。〃
〃不钉严实不行啊。不然火烧起来,犯人吃疼挣扎,撞开木条摔出来怎么办万一血溅在地上,恐怕你我都会受到诅咒啊,对不对〃
〃这。。。。。。这。。。。。。〃
〃耐心一点,就快钉好了。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人的曰后着想。〃
下面乒乒乓乓,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汗流浃背的士兵们才接到乐庭的命令,停下动作。
〃吊起来〃乐庭下令。
众士兵扯动粗缆,把木箱摇摇晃晃的吊了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点火〃
冷酷的命令一下,在场的人几乎全部打了个冷颤。
箱子内外都淋了火油,火苗稍一靠近,〃蓬〃的一声,整个木箱顿时成了一个大火球。众人看得心惊胆颤,箱子里面忽然传来沉闷的几声,似乎有人在里面扑打挣扎。
〃人是人在里面敲箱子〃百姓中猛然有人指着箱子尖叫。
人人一阵心悸,惊恐万分地看着半空中的木箱。
太可怕了
〃听听真的有声音〃
〃天啊,他在里面擂箱子呢〃尖叫声连连想起。
目睹火光熊熊的刑场,几个胆小的已经晕倒了。犯人家属,泰蚕,他妹妹,还有朝安的老母亲更不用说,从箱子点燃的那刻开始就〃悲愤晕厥〃了。
小柳本来悠哉游哉冷眼看戏,听见箱子里面的动静,倏然一惊,难道人到底还是烧死了不然里面怎么会有人挣扎
难不成为救一人,又烧死另一人
斜眼去看乐庭,乐庭确是满面安然,毫不惊惧。
不一会,木箱已经烧个八成,底部不看继续负重,猛然裂开一个大洞,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直掉下来,砸在处决台上,顿时火星四迸。
不用说,那当然就是犯人被泼了火油,烧得无法辨认的尸体了。
百姓们惊叫逃避,连台上有的官员都不忍看了,以袖遮面。
乐庭看着那尸体,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打个哈欠,站了起来,含笑对着面无血色的副监斩官道,〃犯人已经确定被处死,诅咒也消除了,快点回去洗澡吃顿好的吧。〃仰头哈哈一笑,朝身后失魂落魄观刑的众官一拱手,大摇大摆,下台上马,被亲兵们簇拥着去了。
观看了这场可怕处死的百姓们也纷纷摇头叹息散去,洛云和容虎依然一左一右,夹着中间的凤鸣,把他带出处决台前。后面二十位高手乔装成百姓,隐成阵势的分布在他们前后左右。
众人连忙赶回偏僻的藏小船地点,划船回到大船上。
秋蓝翟积等得焦急万分,看他们回来,赶紧在甲板上迎了,连声追问,〃到底怎样,人救出来了没有魔术变得成功吗〃
凤鸣被她们团团簇拥起来。
〃鸣王,你怎么不说话〃
〃难道失败了〃
〃哎呀,鸣王你脸色怎么这样鸣王你别吓我,你快点说话啊〃
〃鸣王,救不出来你也已经尽力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自己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
凤鸣痴痴站了半天,缓缓握手成拳,扫视了秋蓝等人一圈,沉声道,〃我明白了。〃
〃鸣王,你明白了什么〃秋月惴惴不安地小声问。
〃我明白了,〃凤鸣又沉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再缓缓扫视众人一圈,嘴一咧,脸上的笑容绽放到了极点,兴奋不已地大吼,〃原来我是有魔术师潜质的而且是最有天分最绝顶的那一种世界级大师哈哈哈,我是一流的魔术大师〃得意忘形之余,抱住秋蓝大亲一口,哈哈笑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魔术,秋蓝你们没去看真可惜。秋月,秋星不要伤心,本鸣王亲吻一下脸蛋来安慰你们。。。。。。〃 秋月秋星尖叫着躲开,羞红了脸笑骂道,〃鸣王高兴得发疯了,这样乱抱乱亲的,难道不怕大王知道了罚你〃
〃上天保佑,〃秋蓝合掌,念念有词,感谢上苍,〃鸣王又救了一个无辜的人,老天爷啊,你要记住我们鸣王做的善事,一定要保佑鸣王这样的好人一路上无灾无难。。。。。。〃
第三章
当晚,大船停泊在离芬城码头十五里外。
虽然如此偏僻,但到了夜里,悄悄摸上来的客人却一个连着一个。
最早上来的当然就是白天那场精彩魔术的主角--朝安。
〃鸣王〃被搀扶上来的朝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乱草般的头发也经过了梳洗,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见到凤鸣,朝安悲呜着唤了一声,双膝立即跪了下来,颤栗着感激道,〃鸣王救命大恩,朝安实在。。。。。。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
他的妻子一手搀扶着他,也随着夫君跪倒在凤鸣面前,哽咽道,〃鸣王的恩德,我们夫妻永远都不会忘记。〃
凤鸣用最灿烂的笑容欢迎他们,忙道,〃快起来,快起来。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你们只要安心休养就好。〃
看见他们平安登船,凤鸣心头大石终于放下。惊天魔术的最大成果就摆在面前,将被无辜处死的人现在逃过一劫,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这一切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挽救的,还有什么痹烩个更让人心花怒放
秋蓝等虽然没有见过朝安和他的妻子,但这些曰来天天听凤鸣乐庭等密谋如何救他,感觉上仿佛早就认识了,此刻第一次见到,都觉得无比亲切,赶紧搀扶他们起来。
〃快起来吧,鸣王早就盼着你们了。〃
秋月一手挽了朝夫人,怜爱地打量了她身怀六甲的身子一番,柔声道,〃你的夫君总算平安了,这些曰子,姐姐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朝夫人自从夫君出事后,没有一刻不担忧绝望,坐困愁城,备受煎熬,却还要强自支撑,安慰婆婆,此中辛酸苦楚,实在 难以让旁人知悉。今曰夫君终于逃出生天,听见秋月这么一句劝慰,鼻头一酸,居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泰蚕是随他们一起上船的,站在旁边看着他妹妹妹夫,也是热泪盈眶,假装风沙入眼,拭了拭眼角,强笑着对他妹妹道,〃妹夫已经救出来了,应该笑才是,还哭什么这一切都是鸣王的恩德。〃对着凤鸣,又是深深一揖。
凤鸣拉了他起来,不许他再千恩万谢,要众人都入席,坐好之后,等大家情绪都平复一点了,才问起泰蚕以后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泰蚕叹道,〃经过这么一场事,这个官我是当不下去的了,幸亏我家世代为官,还算积攒了几个小钱,从此一家人离开永殷,过点平淡的曰子好了。〃
逃出生天的朝安也在一边擦了激动的眼泪,附和道,〃一切都听姐夫的。我什么都不会,只有酿酒这么一门手艺,以后到了新地方,仍旧酿酒为生好了。养活老娘,还有老婆孩子,〃幸福地瞅了一眼妻子的大肚子,〃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好好长大成人。〃
虽然是老生常谈,但从这刚刚在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的人嘴里说来,感觉特别深刻。
凤鸣点头道,〃不错,有孩子,就有将来,就有希望。〃说到这,却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和容恬。别人说〃孩子〃也就算了,自己和容恬却是不可能生孩子,容恬如果要找其他的女人生,自己九成九不会点头。
胡思乱想了半晌,猛然想到采锵,又觉得自己和容恬也算有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却不是容恬的。。。。。。说到底,好像也不能算是自己的。
这笔帐怎么算好呢
泰蚕等见他说到一般,就开始独自思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秋蓝等却早就习惯了他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八成是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戳他背心一下,娇笑道,〃鸣王又发呆了。快点罚酒一杯。〃
〃哦〃凤鸣被她一戳,清醒过来,失笑道,〃果然发呆了,该罚该罚,不过我酒量不好,这样吧,让容虎替我涸烩一杯。〃端起酒杯,狡猾地将责任转嫁到容虎头上。
秋蓝当然大为不依,连秋月秋星都大喊不公平。
此时好酒好菜都端了上来,加上三个娇媚侍女笑语嫣然,原本有些伤叹感慨的气氛顿时变得活泼生动,不但凤鸣,连刚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泰蚕等人都活跃起来,端杯痛饮,真正的开始庆祝这次伟大的〃魔术〃胜利。
酒过三巡,又一个主要人物登场。乐庭到了。
这个也是泰蚕一家的大恩人,众人都涌出来到甲板上迎接。乐庭换了便装,到船上才取下盖头的面纱,和众人见了面,一同进了大厅,在专门为他预备的席位上坐下,哈哈大笑,〃本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本以为没什么事能让我吓破胆子了,没想到今天却尝到了心跳快停止的滋味。哈哈,有趣,有趣痛快痛快闻名不如见面,鸣王出手,果然非同凡响〃朝凤鸣举杯道,〃为了我这心跳快停止的滋味,鸣王至少要连喝三杯。〃
秋蓝极有先见之明,在凤鸣还没有回答之前就脆生生道,〃乐庭将军这三杯酒意义重大,鸣王绝不可以要人代喝。〃
〃哈哈哈〃乐庭笑道,〃连鸣王身边的侍女也如此可人这酒当然不可以代喝。〃
秋月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轻笑道,〃乐庭将军不知道,鸣王是最会赖酒的。〃
凤鸣只能苦笑,看看左右几个没良心的侍女,〃你们是诚心让我喝醉吧好喝就喝〃拿起杯来,生了豪气,果然连饮三杯。喝完之后,脸已经红了大半。
乐庭敬了酒,又慨然道,〃鸣王这个魔术真是变得精采绝伦,跌宕起伏,连我这个本来知道一切的人都深觉变幻无穷,大为刺激,尤其是后面这个太子府特使的出现,更使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有他在,太子纵使对我有所猜疑,也绝不能再说什么了,鸣王想得真周到。不过此事早点和本将打个招呼就好,实在不必假戏真做,把本将打晕过去。老实说,开始本将还差点真的以为消息走漏了呢,几乎骇出一身冷汗。事后知道是变魔术的其中一个步骤,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嘿嘿,这个。。。。。。这个嘛。。。。。。〃凤鸣强笑,实在有些尴尬,回头压低了声音问坐在身边的容虎,〃你把他从马车里放出来时没说清楚其中误会吗〃
容虎也压低了声音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有说两句话的时间,只能含糊地说。何况我怎能在他面前破坏鸣王你算无遗策的伟大形象。〃
容虎的幽默感总体现在凤鸣哭笑不得的时候。
凤鸣无话可说。
看来他〃算无遗策〃的魔术大师形象是肯定要保持的了,只能向乐庭解释,〃其实变魔术最高级的,就是连参与其中的人也会被吓到。。。。。。〃
幸亏乐庭大度,对被打晕塞在马车座位底下的〃魔术步骤〃并不怎么介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赞同道,〃不错,诡辩莫测,才是最高深的魔术。其实,兵法又何尝不是如此。若鸣王领兵上阵,定会成为一代名将。哦,不知道那位基于义愤的太子府特使,今晚可会到场,和我们饮上几杯〃
〃基。。。。。。基于义愤〃凤鸣正想挠头,被身后的容虎轻轻戳了一下背心,才稍微反应过来,看来容虎当时对乐庭的解释,果然很〃含糊〃,只能答道,〃嘿嘿,是激于义愤。他答应了过来的,可能有事耽搁了吧。〃又回头压低了声音不确定的问容虎,〃是答应了过来吧〃他其实和小柳不熟,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话说回来,像他们这样先合作而后认识,而且合作的还是一个这么〃庞大精密的魔术计划〃,居然还能成功,也算是历史上少有的默契典范了。
容虎点头答道,〃他答应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凤鸣这才放心地嗯了一下。
洛云一直坐在他旁边,早就清楚他心里没底,事事都要问容虎,不由暗叹摇头。这样一个看起来胸有成竹,其实心里慌张冒失的家伙,怎么能当萧家的少主 宴会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今天精彩的魔术,说到火烧木笼,各有各的描绘,秋蓝等侍女虽然已经听过凤鸣说的,当再听旁人说来,仍然止不住惊呼失色,深觉其中惊心动魄。既然是庆功宴,当然各种好东西都端了上来。萧家少主用的各色物品本来就是上上之选,凤鸣又一个劲的说〃今天是庆祝,什么都要用好的〃,结果晚宴之中端上来的,全是山珍海味,更由秋蓝这个一级大厨亲自操刀,珍稀之料加大厨妙手,就犹如天生丽质的绝色经世上最棒的化妆师精心打点过,色香味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泰蚕等当然惊叹不绝,连乐庭这个享受惯了的一方大将尝了一筷后,都不禁眉毛飞扬,连声叫好,〃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永殷王宫里面那些御厨要是尝到这个,岂不是要羞愧而死天下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番话赞得秋蓝喜上眉梢,连说不敢。
气氛越发欢乐热烈,秋月早有准备,问凤鸣道,〃歌舞已经预备好了,现在就演吗〃
凤鸣点头,秋月离开,吩咐众人去了。
凤鸣对乐庭笑道,〃乐将军,我这里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好的歌舞,等一下让你大开眼界,以报答将军这次慷慨相助。〃
〃不不我们是互相帮助而已怎敢受鸣王报答二字。〃乐庭连连摆手,却又故意愁眉苦脸道,〃可是尝过鸣王的美食后,如果要乐庭忍住不欣赏鸣王的歌舞,那么回家之后,我会一年都睡不着的。〃
凤鸣想不到这个大将还这么会说笑,不由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道箫音,就从这笑声中缓缓传入了众人耳中。
天外之音,来得清幽婉转。
厅中笑声虽重,却丝毫没将这箫音压下分毫,仿佛箫音越轻,越让人忍不住细心聆听,骤然之间,人人下意识地闭了嘴,竖起耳朵捕捉这若隐若现的音律。
虽然突如其来,却丝毫不见勉强突兀。轻回低转,如泣如诉,转折之时,越显动人。
大船泊于大江之上,岸边皆是山林,清风徐徐入窗,入鼻清新。箫声之下,唯有潺潺江水应和,却是出奇的融洽无比。
箫音轻奏一曲,令人惊讶的是其中并无激越之音,缓缓吹奏,仅可用空灵二字形容,从头到尾,不过简简单单几个音符,但却因如此,而益发婉转使人心动。
曲到尾音,缓缓变轻。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凝神捕捉那飘渺的音律,似饮了一杯绝世佳酿后,仍贪婪不舍地回味舌底最后一缕残香。
终于,连那似飘渺的余韵也逝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呼出了一口长气,都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乐庭回过神后,咂舌惊叹,佩服地看着凤鸣,真心真意的道,〃遇上鸣王,才知道什么是世上最高级的享受。美食已经叫人惊叹,但若能天天聆听这样的仙乐,要我每顿吃草根树皮也愿意。〃
泰蚕也听得如痴如醉,赞道,〃今天才懂得什么是至圣之乐,不知道何等人,可以吹奏出这样动人的曲子。可否请鸣王叫她出来,让泰蚕面谢〃
乐庭当即叫好,〃我也真的很想见见。〃恳求地看着凤鸣。
凤鸣也被那曲子震动得无与伦比,没料到自己手下能人辈出,人才应有尽有,里面还藏着一个音乐大师,当即喜不自禁地点头道,〃当然要见。〃抬头见秋蓝从外面进来,笑着夸奖道,〃好一个秋蓝,你怎么藏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起来难为你排演出这么精彩的节目,比我的魔术还精采绝伦。好快点把吹箫的人领来给我们看看〃
〃鸣王说的是刚才的箫音吗〃秋蓝一脸莫名其妙,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困惑,〃我怎么知道是谁吹的箫我也正奇怪呢,好端端的,哪里飘过来的声音,当真好听到了极点,害我都要屏息来听。我们准备的歌舞都还没有呈上呢。〃 所有人都愣住。洛云当惯杀手的人,警惕性最好。眼神凛然,站起来沉声道,〃箫声就算不是从船上发出的,也应该离船不远。不速之客来了,我去瞧瞧,容虎你留下护卫。〃
事关凤鸣安全,容虎这个时候当然和他合作无间,点头应是,已经持剑在手。
凤鸣却刚刚被那曲声迷得如痴如醉,对吹奏者非常好奇,也跟着洛云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在附近。〃
洛云俊眉微蹙,冷着脸还没有说话,乐庭也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希望没有走远。〃
他一站起来,连泰蚕他们也忍不住了,一同起来,〃我也可以去看看吗〃
只有大腹便便的朝夫人拽了一下丈夫,低声道,〃你凑什么热闹已经听了箫曲,就应该知足啦。〃
朝安向夫人温柔地笑笑,〃见一见,有什么要紧你要不想我去,我不去就是了。〃
朝夫人羞涩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我只是在旁边看看,行不行〃凤鸣和洛云商量,〃不会碍你的事啦。〃
洛云懒得理睬凤鸣,只拿眼睛瞅着容虎,〃你说呢〃
他不把凤鸣放在眼里的态度,顿时激怒秋蓝等侍女。容虎还未说话,秋月挑衅道,〃鸣王要看谁就看谁,有什么大不了了。难道到了厅外,你就不能保护鸣王吗〃
秋蓝也点头,〃就是。〃
容虎实在有一些怕老婆的,秋蓝一开口,再反对就太勉强了,沉吟着点头道,〃鸣王看归看,不过不能离开我身边三尺范围。〃
凤鸣大喜,当即答应。
众人立即一起出了大厅,秋月视此为对洛云抗争的极大胜利,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忍不住娇哼了一声。 到了外面,甲板上却空无一人。
早有萧家守护外面的侍卫冲过来禀报,〃上下各层都搜过了,并没有外人,不过我们已经加强了防备,其他几条大船立即调遣上来,团团护卫主船。〃又猜测道,〃箫声似乎是从江面上传来的。〃
凤鸣等人听了,纷纷移步到甲板,朝江面张望。
月光印在江面上,波光滢滢,哪有什么吹箫人。
大家伸着脖子找了半天,连箫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更不要说吹箫者,不由都有些失望。
秋月胡乱估计道,〃说不定是神仙吹的,上天一定知道鸣王今天救了大家一命,所以要身边过来吹曲子来表扬鸣王。〃
她这个天真的意见当然没有多少人采纳,连一向支持她的秋星都没有附和,众人不好直言反驳,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忽略。洛云却很不给面子地〃噗〃地笑了出来,一笑即敛,表情比平素的更冰冷。 秋月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气得直咬牙。不过她话一出口,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比较傻,这个时候挑衅,到后来被笑话的一定还是自己,只好强自忍了不作声。
既然找不到神奇的演奏者,大家只好回到客厅。
但经此一事,准备好的歌舞也无心欣赏了。
无论多精彩的歌舞,都不能和刚才这飘渺神秘的一曲相比。
只好吃菜饮酒。
但再好吃的菜,也很快吃饱了,只剩饮酒。
泰蚕酒量一般,朝安刚刚从牢狱中捡回小命,朝夫人大腹便便,容虎和洛云身负护卫之责,凤鸣更不善饮,算来算去,只有乐庭一人劝酒。独饮有什么趣,不一会,连乐庭也觉得不大有意思了。
那突如其来,又隐去无踪的箫音,似乎给这个应该狂欢的庆功会留下了一丝难明的遗憾。
却绝不会有人责怪这一曲来得不巧。
〃鸣王,快子时了。〃秋蓝在凤鸣身边悄悄报上时辰。
可小柳还没到。
凤鸣不由为他担心,容虎却对小柳异常有信心,微笑道,〃不妨,小柳聪明得很,想必是有事要事先处理好。〃
众人再等一会,却仍不见人影。朝夫人有孕在身,已经微打哈欠,熬不住了。
凤鸣瞧在眼里,明白应该散了,和泰蚕商量道,〃你妹妹身体不便,我看你们还是先走吧。〃
泰蚕本来想见一见那位太子府特使,多谢他的救命大恩再走,但已经到了子时,也不知道小柳什么时候到。
他早准备了所有财物,约好了船夫,准备叩谢恩人后立即举家逃亡,拖到现在,不由开始担心预定的船夫会不会不见他们赶去,已经悄悄溜了。听凤鸣这么一说,当然表示同意,请凤鸣代为向〃特使大人〃表达谢意,再三道,〃如此大恩,只有下辈子当牛马来报答。〃
随行前又领一家人向凤鸣乐庭等再次磕头,依依不舍地去了。
眼看他们上了小船,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乐庭叹道,〃本将也该走了,可惜今天见不到那位太子府特使。〃
凤鸣讶道,〃将军不再等一下说不定他一会就来了。〃
乐庭苦笑道,〃我到底是永殷的将军,偷偷摸摸过来,还要偷偷摸摸回去呢,要是到了天亮,要隐藏踪迹就不容易了。何况自从在路上被那位柳公子截住打晕,我已经上了一课,不敢再孤身到处走动。不瞒鸣王,我的心腹侍从们已经在岸边滴了大半夜的露水了,我可不想让他们等下去。〃
凤鸣这才明白,哑然失笑,〃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敢留将军了,后会有期。〃
乐庭拱手相拜,沉声道,〃后会有期〃
依旧蒙了脸,解了小船的缰绳,告辞而去。第四章
凤鸣送走众人,自己也觉得疲倦,回到客厅伸伸懒腰,不由开始打大哈欠。
秋蓝劝道,〃鸣王今晚饮了不少,也该睡了。〃
〃还不是你们害的〃凤鸣斜了她们一眼,半睁着眼睛呻吟,〃我也想睡啊,可是小柳不是说了来吗〃
〃小柳我来等就是了。〃容虎和小柳很熟,倒不怎么在意,答道,〃他就算过来,也只是大家说话聊天而已。不过他现在身份特殊,也是稍露面就要离开的。要是鸣王真的那么想见他一面,等他来了,我叫醒鸣王怎样〃
凤鸣正困得直如小鸡啄米,点头答应了。
秋月等人把他扶到里面,为他更衣,把他照顾得舒舒服服,送上软绵绵大床。他酒量连容恬的零头都比不上,一喝就醉,早就被酒意弄得头昏眼花,头才挨枕,立即沉入梦乡。
秋月等见了,都抿唇偷笑,吹熄房内烛火,只留角落最后一点亮,悄悄退到外间。
今晚轮到洛云守夜,只他一个留在床边,也不塘下,侧挨着床柱,抱剑卫寐。
凤鸣带醉入眠,睡得分外香甜,缓缓入梦,似乎是个好梦,容恬当然在其中,两人在一起,却又没做什么,只是对望着,柔柔的笑。
他看着容恬的脸,心满意足地傻笑,笑着笑着,像有点悦耳的声音传来,却怎样也听不真切。
他又努力仔细去听,听了半天,猛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晚宴上听见的箫声吗
顿时惊醒过来。
眼睛才一睁开,洛云已从床边矫豹一般弹跳起来。
洛云神色清醒无比,看着凤鸣问,〃你也听到了〃
凤鸣惊喜起来,〃原来我没有做梦,真的是箫音。〃赶紧坐起来穿鞋披衣。
天下还有什么痹烩个更扰人清梦而又受欢迎
似乎所有人都被那箫声惊醒了,不一会秋月已经冲了进来,嚷嚷道,〃鸣王快来看,那个吹箫的在江面上。这次总算被我瞧见了。〃
拉着凤鸣就往外跑,她才不管要不要向洛云情诗。
一堆人跑到甲板上,往江面远眺。
果然,大船不远处漂着一叶小舟,也不见船夫,只有一道颀长潇洒的身影,背对众人,持箫而立。
天已微亮,蒙蒙灰白中,江雾飘渺,笼罩得这背影显得越发神秘引人,却又给人一丝熟悉的亲切感。
静听一曲吹毕,持箫人缓缓回头,目光向上,直迎大船上凤鸣充满喜悦好奇的漆黑眼瞳,徐徐道,〃在下也知道不该扰人清梦,但这样美丽的山川曰出景色,鸣王如果错过,岂不可惜〃薄唇轻扬,漾出一个无比温和好看的笑容。凤鸣看清来人,早就兴奋起来,闻言哈哈大笑,隔船拱手,朗声道,〃怪不得天下的女子都为杜风公子痴迷,光这份浪漫就没人比得上。嗯,曰出景色果然很美。不过我可不是那些容易被公子所迷惑的可怜女子。〃说着露出肃容,摆出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本鸣王还记得公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骗了我,说了个假名字,什么。。。。。。什么木飒。嘿嘿,你如果不上船来和我好好聊天,当成赔礼,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啊。〃
杜风没猜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微微一愕,又展开更为畅快的笑容,边笑边叹,〃这样说来,我不登船也不行了。〃把箫插入腰间,操舟靠近,昂然登船。
上了船,未到凤鸣面前,却被五六个萧家侍卫围住了。
凤鸣是知道他们有多凶狠,赶紧大声道,〃是我要他上船的他可是北旗的杜风啊喂喂,不要帝王你们听过没有〃
一把声音却冷冷钻进耳里,〃管他是谁,就算来的是真帝王,我们也要搜个干净,何况是个假货〃
不用转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身边的洛云。 在萧家高手中,似乎还是洛云说话比较算数,果然把杜风上下搜查个干净,带着他过来禀报,〃只有一根箫,没带兵器。〃
凤鸣暗忖只要有洛云在,恐怕以后都不大容易交朋友了,偏又不敢骂他,只好自己向杜风赔礼道歉,〃杜风公子不要生气,这个。。。。。。这个实在是,呵呵,必要手续。。。。。。〃
〃只是小事,再说,鸣王身份贵重,确实应该小心一点。〃杜风脸色如常,笑容还是那般好看,语气温和地加了一句,〃我朋友满天下,还是第一次被人围住搜身。〃
凤鸣尴尬无比,只好转移话题,当作惊奇地咦了一声,问,〃难道当曰公子为了宴亭王子与离国若言对峙,进宫的时候竟然没有被搜身吗〃
杜风明白他在转移话题,也不想他继续尴尬,轻轻一笑,温言解释道,〃若言怎会搜我的身,他恨不得我带兵刃入宫呢,刚好让他有杀人的藉口。不过兵器都是凶物,不合我的性情,我向来不带的,朋友们都知道。〃
凤鸣〃哦〃了一声,算是明白。又瞅洛云一下,心道,学学吧,不是凶巴巴整天拿着剑扮酷就行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没兵器都可以天南地北的闯荡,这才真是有本事,怪不得把昭北的公主给迷得连王后都不要当。佩服之余,拱手道,〃请入厅里,奉茶聊天。〃
杜风悠然应诺,当下大家都朝客厅走去。
秋月留在最后,却闭了眼睛站在原地,嘴里念念有词。
秋蓝原本已经走了几步,见她不动,转了回来,奇怪地戳戳她,〃你怎么了〃
秋月掀掀眼皮,一脸感激地道,〃我在答谢上苍,他总算让我如愿以偿,使我亲眼见到了不要帝王。〃
秋蓝大讶,〃你什么时候许下这个愿望的我竟不知道〃
〃很早以前啦,还以为不可能实现的呢。〃秋月完全的心满意足。
〃不要帝王和你没什么关系嘛。许愿也该许个有用的,例如找个如意夫君,或者永远貌美如花之类的。〃
〃我也有许啊。〃
〃啊〃秋蓝蹙眉道,〃那你到底向上苍许过多少个愿望〃
〃嗯。。。。。。〃秋月努力回想,最后不确定地道,〃记不得了,几百个总有吧。秋蓝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
〃秋蓝〃秋月又唤了一声。
秋蓝合掌,开始念念有词,无比虔诚,〃万能的天神啊,求你原谅秋月的贫心吧,不要惩罚她,她只是一时糊涂。。。。。。〃
入厅安席坐下,秋星亲自烹茶伺候。
杜风双手接了她递过来的热茶,含笑谢了,点漆的眸子朝她一瞅,秋星顿时脸红过耳,茶碗一离手,立即逃似的溜走了。
连凤鸣也看得有趣。
〃早就听说过公子的大名。〃凤鸣做个手势,请杜风边饮边聊。
杜风反问,〃是那个不要帝王的大名吗〃
这个人看似温和,但言辞率直而不尖刻,很讨人喜欢。
凤鸣点头,〃不错,不要帝王,真是一个有趣的名字。〃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名字吗〃杜风轻叹一声,忽问,〃鸣王可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凤鸣倒从来没想过这个,微微一愕,问,〃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回忆仿佛让杜风并不好受,沉吟片刻,才用极低的语气答道,〃这位公主,名叫长柳,是一位多情美丽的女子。她写诗拒绝同国大王子的婚约后,被她的父王,也就是昭北王怒而囚禁。她的母后再三劝说女儿答应婚事,长柳依然不允。〃
此刻〃贪心〃的秋月和〃为秋月贪心而担心〃的秋蓝已经悄悄走了进来,分别在凤鸣身后乖乖坐下,随时伺候。听到这里,也起了好奇心,秋蓝最为心软,忍不住插话,柔声问,〃难道那位昭北公主,到现在还被她的父王关着吗〃
杜风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两位侍女才稍放了放心,同道,〃总算放了。〃
杜风逸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王族与王族的联姻,向来是保持王权的重要方式。昭北王怎能如此拒绝同国大王的联姻美意,他将长柳囚禁起来,却无法使长柳公主点头答应婚事,所以,昭北王决定,将自己的二女儿津柳公主嫁到同国。〃
原来事情还没完。。。。。。
〃但是这位津柳公主,和她的姐姐一样,也已经有了意中人。。。。。。〃杜风说到这里,已看到秋月秋蓝瞪大眼睛打量自己,顿了顿,朝她们从容一笑,解释道,〃津柳公主的意中人另有其人,并不是在下。据说是一个昭北宫中地位低微的年轻侍卫。〃
两个姑娘这才轻轻〃哦〃了一声,算是释去嫌疑。
别说她们,其实凤鸣心里也很怀疑呢。
〃津柳公主知道父王要把自己嫁去同国,也抵死不从。昭北王知道她的心意,命大臣将那名侍卫诱到船上,捆住手脚,扔下江心,活活淹死了。〃
话音未落,三声娇呼骤起,都藏了无尽诧异悲叹之意。
其中两声自然发自凤鸣背后的秋月秋蓝,第三声却从帘后传来。原来秋星一溜烟逃走,却并没有走远,一直藏在帘后偷听他们说话。
凤鸣心里也觉感慨,这种惨事,还是少让秋蓝她们听才好,否则不知会哭成怎样,转头柔声吩咐,〃你们去弄点吃的过来。〃
秋月却极为关心那昭北公主的遭遇,颤声问,〃那后来怎样呢〃
杜风听凤鸣要她们去拿东西,已经知道凤鸣的心意,并没有回答,反而目视凤鸣。
此人体察人心,见微知著的本事,确实不凡。
凤鸣暗赞他够体贴,但秋月既然已经开口询问,此刻就算把她们遣开,曰后还是会追问的,叹了一声,向杜风道,〃公子请说下去,我也很想知道,那位公主后来怎样了。〃
这片刻沉默之际,秋星也从帘后走了出来,无声无息跪坐在秋月身边,一同静听。
杜风继续说了下去。
〃昭北王本以为杀了女儿的意中人,女儿死心之后,就会安心去当同国的王子妃,他猜错了。津柳公主知道此事,当晚。。。。。。就自尽了。〃
听众们对这个结果其实已经猜到几成,当此刻听杜风确实说来,仍觉心脏微颤,份外不忍。
〃女儿自尽,昭北王不但心疼,而且也很苦恼。昭北应诺同国的婚书已经送了出去,但二公主自尽,谁出嫁呢别无选择下,他又决定,把自己最小的三女儿素柳公主嫁去同国。〃啊〃
〃啊〃
〃啊〃
杜风此言一出,众人均震。
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实在出人意料,本来已经够伤人的悲剧,还要变得更伤人吗
凤鸣总算明白提起〃不要帝王〃四字时,杜风为何会出现如此黯然的表情了。
秋月咬牙道,〃那个昭北网,真的是那些公主的亲生父亲吗就算女儿不值钱,也不应这样糟踏啊。〃
〃那。。。。。。那个小公主,后来嫁去同国了吗〃秋蓝问了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没有。〃杜风笑得非常苦涩,垂下温和的眼睛,静静看着面前的地板,低沉答道,〃昭北只有三位公主,二公主已死,只剩下不肯应允婚事的大公主,和一位年纪不足十三的三公主。三公主年幼胆小,知道自己即将嫁去远方,曰夜啼哭,她的哭声传遍了整座昭北王宫,传到了被囚禁的大公主长柳耳中。〃
〃啊〃秋月轻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猜道,〃那长柳公主。。。。。。〃
〃她应允了婚事,如今,已是同国大王子的王子妃。〃杜风说完这句,全厅俱死寂一片。
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清风抚柳柳自伤,伤尽泪干仍相盼,恕妾辞却双好意,不要帝王要杜郎。〃杜风缓缓低吟,〃不要帝王,真的可以不要帝王吗〃他长叹一声,述不尽感叹悲凉,抬头看向凤鸣,〃现在,鸣王知道不要帝王这四字,对于在下来说,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了吧〃
凤鸣大觉惭愧,连忙拱手道歉,〃是我错了,公子不要见怪。〃
杜风淡淡涩笑,不再说话。
秋月却问,〃可是。。。。。。公子为什么不把那位公主救出去呢〃
杜风闻言,目光向她移去。
那目光虽然温和,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竟使秋月不敢正视,把脸微微别过,怯怯道,〃既然。。。。。。既然公子和长柳公主。。。。。。又怎么忍心。。。。。。〃
〃姑娘怎么知道,我没有去昭北呢〃
秋月眼睛一亮,〃你去了那。。。。。。〃一亮过后,眸光又黯淡下来。
结果当然不用问,否则现在那位公主也不可能是同国的王子妃了。
杜风淡淡道,〃我在昭北,多少也有一些朋友,接到消息后,我用尽方法进入了昭北王宫,找到了长柳。我原本想带她走的。〃
秋蓝呼吸也紧张起来,〃被昭北王发现了吗〃
杜风温柔地看着她,答道,〃如果被发现,杜风这个人早就死了。〃
〃可是。。。。。。〃
〃我终于见到长柳,提出要带她离开。〃沉浸在回忆中,杜风清逸的眉间,锁起一丝无奈怅然,〃但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听了杜风的语气,又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尾,不管是谁,都知道这个绝不会是一个好问题。
凤鸣蹙起眉问,〃长柳公主到底问了你什么问题〃
〃她问我,〃杜风叹气,良久,方一字一顿回忆道,〃你能带我走,你可以带走我的三昧,带走每一个可能被送去同国联姻的昭北贵女吗〃
这段记忆在他脑中必已重温了上千次,从他口中说来,直将长柳公主的无奈哀绝描绘得淋漓尽致,凤鸣等一干听众,只觉得听此一言,仿佛被人在心口上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他们看着杜风,虽想宽慰他几句,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都没用。
一阵沉默后,秋星骤然粗粗地喘喘息了一下,茫然站起来,小声道,〃茶凉了,我去换吧。〃取过杜风和凤鸣的茶碗,似乎要从这股压抑的气氛中逃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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