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远》之七 东方美人

  方敏乔来到维也纳的头两个星期，除了忙碌，还是忙碌。
  除了要熟悉当地环境和jiao通、到通讯行申办手机门号及家中路、拜访协助她的台湾同乡，最重要的是，她得跑政府户政单位登录住址、领取居留证，以及申请功能类似健保卡的e卡，光是现场排队等候就可以耗掉半天时间，而且还跑了数次才顺利到手，这裡公务系统的办事效率倒是让她十分怀念起台湾的快速便捷了。
  而这间约五十平方米大小的公寓，虽然难得地附有傢俱，但就是简单阳春的一张沙发、一面圆桌、衣柜、床、冰箱和洗衣机而已，其餘什物仍是得靠她一一添购。
  註：欧洲的出租公寓基本上是不附傢俱的，就是乾净的空房，不然就是得另外跟房东租用或是向前房客购买二手货；而房客搬走时也得恢復成原样，所以零零总总的傢俱要处理起来往往是相当浩大的工程。
  这天，她去了一趟xxxltz註：和ikea一样是颇具规模的傢俱大卖场，买了两张高脚折叠椅和椅垫、一面大地毯，以及一套泡茶用的陶瓷杯具回来，虽然距离住处仅有搭乘街车两站之遥，但搬着这些东西上下车走路，还得小心翼翼，以免路滑跌倒，累得她气喘吁吁，大雪天的还热出一额头薄汗。
  一想到自己住叁楼，就算有电梯依然得搬进搬出，方敏乔就忍不住想叹气。
  偏巧就在这时，又在一楼走廊间遇到刚从外头回来的卢卡斯，「嗨方。」
  「嗨。」方敏乔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她认份地开始搬东西。
  人在国外就是这样，凡事都得自力救济，nv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
  「哇这些都是妳买的」卢卡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反问，同时也主动伸出援手，问都不问就一手拎起一把椅子，跟着跨入电梯。
  「呃你不必这样，我可以自己来。」
  「妳要自己来」卢卡斯立即露出怀疑的表情，用非常不以为然的目光瞥了眼她略嫌娇小的身材，一副「凭妳这副小朋友体格也想逞强」的模样，「别开玩笑了这些东西加起来重量可不轻，妳是超人吗」
  之后他用她还有些生疏的德文嘀咕了一大串，似呼是在挖苦她自不量力，让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谢谢。」面对他不容拒绝的关切，她也只好接受，「坦白说，我不想拿自己的小事麻烦其他人。」
  「只是举手之劳，一点也不麻烦呀」卢卡斯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到了叁楼，方敏乔打开自家大门，让拿着椅子的卢卡斯进来。
  「这两把椅子妳想放哪裡」
  「客厅窗户前面有一张桌子，就摆那裡。」
  「好。」卢卡斯二话不说将椅子搁在桌畔，再顺手接过她递来的粉绿se椅垫放上去。
  「穆勒先生，谢谢你的帮忙。」儘管不是自己开口要求的，但她还是向他道谢。
  「哈小事一桩，不用在意啦还有，以后叫我卢卡斯就好了，不用一直那麼正式拘谨。对了，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有。」就算有，她也不想再叨扰他帮忙。
  「喔，那我就回去了。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卢卡斯仍旧不改热心地说着。
  本来方敏乔都已经陪他快走到门口了，不知怎地，看见提在手上的袋子裡装着瓷杯组，一句话就这麼脱口而出：「我刚买了茶杯，你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
  当下，卢卡斯露出真诚开心的笑容，「噢当然好，谢了。」
  方敏乔让他在客厅稍坐一会儿，一边煮热水準备沏茶，一边仍感到莫名困huo，搞不懂她怎麼就那麼衝动，居然邀请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入内喝茶明明她完全没有结jiao新朋友的打算，不是吗
  大概是身体累了，脑子也跟着迟钝了吧她苦笑着摇摇头。
  当她用托盘端着冲泡好的茶水回到客厅，就见到卢卡斯好奇地观望着她掛在墙面上的几帧照pian。
  「我泡的是从台湾带过来的茶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喝喝看就知道啦」
  「这种茶叶叫东方美人茶，是我很喜欢的茶品。」方敏乔为他斟了一杯，澄澈的茶水氤氳着芳香迷人的热气。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这茶非常好喝」卢卡斯一听到茶叶名称，立即惊喜地睁大双眼，他捧起杯子轻啜一口，随即怀念又满足地微笑起来，「之前我教过几个华裔学生，他们有请我喝过，那滋味真好，一直让我念念不忘。」
  「你是老师」方敏乔有点吃惊地问。从外表看上去，他就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很难想像他居然是老师。
  「对啊我去年夏天从萨尔兹堡大学毕业，想到维也纳来找工作，刚好有一个补习班德文老师的职缺，我应徵到之后就在这裡落脚了。」
  註：萨尔兹堡是位於奥地利中部、邻近德国的美丽城镇，早期以盐业着名，现在则是着名的观光景点。维也纳则在奥地利东部，距离萨尔兹堡约有叁小时的火车车程。
  「原来如此。」方敏乔瞭解地点点头，「我以为你还在唸书。」
  「呵呵，我的学生们大部分年纪都比我大，所以在第一次上课时，我经常会听到他们这麼说。」卢卡斯笑着解释道，「对了，方，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吗老是叫妳的姓，会显得我们很陌生。」
  「我跟你本来就不熟，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有差别吗」方敏乔话讲得很直接，但桌面上仍搁着她稍早用来写购物清单的纸笔，她便顺手抄过原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汉语拼音，「敏乔，我的全名是方敏乔。」
  「哇哦这就是字吗真美妳写起来真好看民巧」卢卡斯试着重复一次，果然字的声调都走音了。
  「敏、乔。」她放慢语速纠正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发音对欧美国家的人来说太困难了。你如果不想直呼我的姓氏，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joey。」
  卢卡斯摇头，反而觉得她的想法很奇怪，「妳明明有自己母语命名的名字，为什麼要用英文况且妳的名字很好听呀我才不要叫妳joey，民敲。」
  「是敏、乔才对。」方敏乔摇头轻笑，眼前这个外国人看样子得要「练习」很久才能学会正确发音了。
  「敏巧，那妳」
  「这次有进步了，但后面那个字的发音还是有问题。」她承认她是有些故意。
  「好啦，民乔，那妳来维也纳是要做什麼先别说答案，让我猜猜看」他瞧着静静品茗的她沉吟了一会儿，说：「妳是来读大学的留学生，对吧」
  「」方敏乔默然不语，自顾自地喝着她的茶，任由他猜下去。
  「呵呵，不对吗」卢卡斯傻笑着抓了抓头，「嗯妳们亚洲nv人的外表都会骗人，妳该不会跟我说妳其实已经超过叁十岁了吧我可不相信，妳现在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顶多大我一、两岁。」
  方敏乔决定好心地对他透露自己的年龄，不然光是进行这无聊的猜谜游戏，就不晓得要耗掉多少时间，一壶茶喝完了恐怕还打发不走他。
  「以奥地利的学制来说，你去年大学毕业，假设你的求学之路很顺遂，没有中輟或延迟过，今年最起码也二十叁岁了。这样算下来，我还比你大五岁。」她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化妆的关係，影响他「低」估了自己的实际岁数。
  「什、什麼」卢卡斯听了差点没有吐出口中的茶水，表情十分诧异。
  「你有必要这麼大惊小怪吗贵国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一个二十八岁的nv人不能独自入境定居吗」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妳果然是很会偽装年龄的东方nv人」
  这回方敏乔不禁被他逗笑了，「这也算是一种歧视吧」
  「妳不是来唸书，那就是来工作。可是妳的职业就很难猜了，能给点线索吗」
  方敏乔凝视着他反问：「你对你的新邻居一向都这麼好奇吗即使你知道了我从事哪种工作，那又如何呢」
  「这样以后我才能根据这点找理由来拜访妳呀。」卢卡斯开玩笑似的答道。
  「为什麼要拜访我只因为你这麼喜欢喝东方美人茶」她也回以玩笑，「那等会儿我免费送你一包，让你拿回去慢慢喝，以后拜託别再来按我家门铃。」
  「我要找的是美人，又不是茶。」他说得认真。
  「既然你是教授语言的老师，说话措辞就要更当心，不然很容易令别人误会。」方敏乔原本稍微放鬆下来的神情又因为他的话而再度凝结。
  「民乔，我说错什麼了吗」卢卡斯有些无辜地问。
  「算了，就当作我无法理解你话中的幽默感好了。」她实在懒得争辩了。文化民情大不同，也许他真的没有刻意sao扰她的意思，她只好如此劝慰自己。
  卢卡斯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她说：「我发觉妳对语言文字这麼敏感，很适合当作家或记者。」
  原本要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的方敏乔顿时停下动作，放下了举到一半的茶杯，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呃不会是我猜中了吧」卢卡斯也为之一愣。
  这就是所谓的误打误撞方敏乔暗自乾笑一声，索xing公佈正解：「我是台湾一家外语报社的驻欧洲记者。现在你得到答案，满意了吗」
  「嗯」卢卡斯愣愣地点了下头，接着一脸敬佩又新奇地说：「妳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记者朋友欸好酷的职业噢」
  方敏乔不禁有点后悔，她似乎开啟了会让这场閒聊无法儘早结束的错误话匣子了。
  作者碎碎唸分隔线
  哈囉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圣诞佳杰，夏颖在这裡祝大家圣诞快乐
  今年是我们一家叁口在维也纳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昨天是平安夜，所有店家在下午两点便都打烊了，我和我家小白用了一上午去中国超商採买好食材，晚上就在家吃自製火锅，真的超有f的
  虽然少了许多在台湾物美价廉又容易取得的火锅料像是我超怀念的蛋饺和燕饺，在这裡的中国超商不是买不到，就是贵翻天。一盒猪rou薄pian居然要价八欧，大约台币叁百元，都可以让我们在台湾平价火锅店吃到饱了，实在败不下手，只好自己拿刀pian猪rou块，但依旧吃得酒足饭饱，相当满足啊
  明年我家meimei满两岁了，再来认真佈置一棵繽纷多彩的圣诞树，外加一隻装有礼物的圣诞袜，有ai凑热闹茵子的她应该会十分欢喜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