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受伤遇到袭击了吗”
“和袭击无关,你别担心。”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如果是从前的玺御,可能会对这样接二连三的询问感到不耐,但此刻问的人换成陶天香,再看到她微红着眼眶的担心模样,他的心忍不住软了暖了,早知道在回来之前就先将衣上的血迹处理掉,也不会让她如此担心。
“我没骗你。”他无奈一笑,破天荒的主动对她解释,“其他人可以替我作证,我不是因为遇袭而受伤的。”
他立血誓的举动完全把那些百姓们吓傻了,他们折服于他的气魄,终于妥协,答应静静等待他处理血祭的事情,不再贸然行事。
陶天香在听完玺御的解释后才松了一口气,真正安心,“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
但安心下来没多久,她却又忍不住感到心疼,发誓就发誓,他有必要真的伤了自己立血誓吗他不觉得痛,她看了都替他痛了。
跟着出来的任谚及明见也看到主子手上的血痕,同样诧异又担心,“殿下,您还好吗”
“我没事。”玺御已经懒得再解释第二次,径自往屋内走,“我去换件衣裳,你们去书房内等着,我随后就过去。”
“属下遵命。”任谚和明见一同回答,知道主子要和他们讨论血祭的事情。
陶天香也跟着他们俩到书房等待。这一阵子,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她来到一个和自己原本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不只生活习惯不同,就连思考方式文化教养也不同,她是不是不该将自己的观点硬加在他们身上,而是得换个方式,用他们的想法去寻求解决之道
玺御换完衣裳,进到书房内,就先询问任谚,“可有从抓回来的那些人口中问出易非的来历”
任谚表情凝重的摇摇头,“那些人全都是死士,在被抓回来之后,一逮到机会便自尽了。”
玺御的眼神也跟着黯下。易非太过狡猾难缠,他们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殷族族民摆脱他的蛊惑操弄尤其是殷治,族长要是不先摆脱易非的操弄,其他族民也就不可能醒悟过来。
“要不咱们派人潜入殷族族长的住处,将易非暗中解决掉只要他一死,或许就可以阻止殷族族民再继续受到他的煽动行事。”任谚提议。
“这么做不妥,易非也有武功底子,要是无法顺利解决他,对咱们更是有害无益。”明见不同意的反驳。
在殷族领地内,目前的形势是朝向易非的,他们不能冲动的和他硬碰硬,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玺御继续沉思,易非冲着他而来的意图非常明显,如果他主动去见易非,情况能改变多少
陶天香见他们都沉默着,书房内的气氛也跟着凝重起来,突然开口打破沉默,“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可以听听吗”
“你有什么想法”玺御诧异的瞧向她。
“既然殷族族民那么相信巫术,那咱们就来个以巫制巫。易非是如何操控族民的,咱们就依样画葫芦,反过来操控回去。”这可是她在经过上一次被包围的惊魂记后痛定思痛,终于领悟出来的道理。既然他们迷信,那就不要硬碰硬,反过来顺着他们的毛摸,用迷信反制他们。
“要如何用迷信反制他们”明见不解的问。
“很简单呀,他们相信举行血祭仪式可以让殷姬夫人复活,那我们就趁他们聚集在一起参加血祭仪式时,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让殷姬夫人的魂魄俯身在某一人身上,并且以她之口阻止他们举行血祭,只要然让他们相信那人真的是被殷姬夫人附身,就肯定会听话的。”
“要一个人假装被殷姬夫人附身,还要演到让众人相信,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谚轻皱起眉头。
“没错,况且咱们要去哪里找着一个演技好到能足以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人”
玺御同样不认为这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用找,那个人就在这里。”陶天香信心十足的说。
在场的三名男子不约而同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表情各异,但都表达了同样的讯息不敢置信,“你”
“没错,就是我,我念的可是戏剧系,受过正统且专业的演技训练,如果不是有把握可以演好这样的角色,我也不会提出这种提议的。”
她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念戏剧系,就是希望将来能够将演戏手法融入魔术当中,丰富她的表演,没想到现在也有机会派上用场,她早已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了。
她不想当个永远只会等着王子来拯救的公主,她要当个能帮得上忙的帮手,绝不会再成为拖累他们的累赘。
什么戏剧系什么演技训练的,玺御他们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能明白一件事,陶天香打算以身涉险,揽下这个重责大任。
“不行”玺御马上否决,“你只要乖乖待着就好,别蹚浑水。”
要是弄得不好,她身处在殷族领地内,还被殷族人包围,那会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他绝不能让她涉险。
“为什么我不能帮忙你们当初将我带过来,不就是因为我能帮助你们,所以才千方百计找到我的”陶天香不死心的继续游说:“既然有我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也总该给我一个机会试验,再来断定我的能耐吧”
“我相不相信你的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那到底是为什么”她执意要个答案,要不然绝不罢休。
他又气又恼的和她大眼瞪小眼,就是迟迟开不了口,说不出他担心她的安危,才不愿意她去冒险。
他不想她卷入这一团混乱,甚至想将她送得远远的,离开这危险之地,免得受到波及,他不要她因他而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殿下,就让陶姑娘试试吧。”任谚也附和着。
“你们俩”玺御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他们这简直就是胳膊往外弯,全都倒向她了。
“让我试,要不然我绝对不会甘心的。”陶天香打定主意要和他磨到底,“你只要告诉我殷姬夫人的神韵气质,我肯定让你刮目相看。”
“你”
“快一点吧,还是你怕我挑战成功”她将激将法都用上了。
玺御再瞪了陶天香一眼,她真以为他会中了她的激将法还早得很呢。
但要是不让她试试看,她肯定会没完没了的缠着他,他还是让她试过之后再说她演的一点都不像,这样才能让她彻底死心。
打定主意后,玺御开始回想母亲的神韵气质。他对她的印象,那些都已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若非必要,他并不会主动回忆。
“她看起来很纤细,像是风一吹就会倒,她的眼神很温柔,像是有水光流动着,嘴角始终漾着一抹柔美的淡笑,浑身散发着一股温暖舒服的气息,但是又很沉静高雅,让人望而生敬,她的嗓音总是柔柔甜甜的,语调不疾不徐,却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效果”
这些都是他母亲尚未改变之前留给他的印象,他本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了,却没想到那些记忆仍停放在内心深处,不去碰触,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已经忘却。
他自嘲的暗暗苦笑,难道他还在期望母亲能够回到过去那样,对他展开温柔慈爱的笑颜,而不是疯狂的想要取他的性命
现在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因为她也早已不在了
陶天香在听完玺御的描述之后,沉思了好一会,才又问道:“殷姬夫人都怎么唤你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反正有用就对了,你快点告诉我。”
玺御没好气的微蹙着眉头,却对她的放肆无可奈何,“御儿。”
她笑着点点头,“你就等着看我怎样让你刮目相看吧。”
就这么一点描述,她能变出什么花样来不止玺御心中纳闷,明见和任谚也很困惑。
陶天香突然闭上眼睛,安静下来,像是在酝酿情绪,好半晌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然而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跟着惊人的改变。
原本灿亮活力的眸光变得温柔似水,轻勾起的淡淡笑靥柔美雅致,浑身上下散发着沉稳高雅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仿佛生来便是高贵之人。
眼前的陶天香外表是陶天香,却又不像陶天香,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装在躯壳内的魂魄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她轻启双唇,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柔婉甜美,“御儿”
顿时之间,玺御犹如被雷当头劈下,浑身颤栗,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神情,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真将她和母亲的影像重迭起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众人皆震撼不已
殷姬忌日的这一天,从一大清早便开始下着瑞雪,始终没有停止的迹象。
血祭的仪式是从傍晚开始,时辰越接近傍晚,就越多殷族族民聚集到广场上,等待仪式开始。
广场上已经事先架好一座约一人高的高台,上面摆着一张放满祭祀物品的桌子,桌子前方则有一个非常大的铜盆,是要用来盛祭品的血的。
所谓的血祭,便是让祭品的血盛满大铜盆,然后将殷姬的遗骨倒下去,让遗骨吸收百人的精气,浴血重生。
广场四周皆是殷族族民的屋舍,大多只有一层楼高,纵横交错,迂回的巷道不少,要是对这里不熟悉,很有可能会迷路。
玺御他们一行人藏身在广场旁的某间屋子内,等天色再黑一些,就混到人群当中,好守护陶天香的安全。
陶天香展现自身的才华,让玺御不得不佩服她精湛的演技,但还是不愿意她去冒险,最后是在明见及任谚的轮番劝说下,才勉强答应她的计划。
只不过他有但书,一旦发生危险,她就必须马上撤离,不管计划成不成功,她的安危是他的第一考虑,其他都是其次了。
陶天香靠在窗边,看着外头逐渐暗下的天色,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虽然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但还是第一次面临生死交关的状况,想要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失败了,玺御他们便会制造其他意外,分散殷族族人的注意力,再趁机带着祭品逃跑,但祭品人数太多,这么做风险很高,无法保证能救出所有人,非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希望他们这么做。
“我一定可以的。”陶天香小声的鼓励自己,“我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能拖累他们”
在这之前,她已经拉着玺御做足准备,要他一再的帮她调整她的眼神神韵,也从他那里得知殷姬的一些习惯动作,她相信定能顺利让殷治相信她是真的被殷姬给附身了。
第8章2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负责确保陶天香行动安全的任谚命令其他护卫,“咱们行动吧。”
“遵命。”打扮成殷族族民的十几名护卫同声应答,先混入人群中,等一会好散布在陶天香身旁保护她,任谚则等在一旁护送她进广场。
陶天香披上斗篷,正准备要进到广场里时,玺御却突然唤住她。“等一等。”
“殿下,还有事吗”她停下脚步。
玺御来到她面前,神色有些复杂,就算在她身旁安插了再多人手保护,为她做尽万全准备,他还是无法全然的放心。
别去,待在我身边就好他多想这么说,但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无法让计划停下来了。
陶天香困惑的眨眨眼,不懂他特地唤住她,却又只是盯着她瞧的不说一句话,到底为的是什么
“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呃”
突如其来的,玺御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呆愣在他的怀里,好一会都反应不过来,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跳加速,脸蛋发热,鼻间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她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对他的拥抱完全无法招架。
恍惚之间,她的头顶上似乎被轻压了一下,那力道很快退去,她的心也跟着猛然一跳,忍不住猜测,他是趁机吻了她吗
她还来不及确认这事,他已经放开她,拉开两人的距离,用着低沉的嗓音嘱咐她,“万事小心。”
她慢了好几拍才回过神来,有种奇怪的怅然若失,“喔”
镇定心神现在不是她该心慌意乱的时候,就算他刚才真的偷偷吻了她,也要等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办完后再来质问他。
玺御强迫自己放开手,免得再继续耽搁时间,扰乱他们的计划,“任谚,天香交给你了。”
“属下绝不会让陶姑娘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他表情慎重的承诺。
“去吧。”
任谚护送陶天香离开后不久,玺御便吩咐明见,“后方就交给你了。”
玺御会带着另一批人在广场最外围监控局面,情况一有异,他们就会马上冲上祭台救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姑娘们,届时就由明见留守在此掌控大局,判断情势,调度人手安排支持。
“属下绝不负殿下之托。”他同样慎重的回答。
陶天香在任谚的护送下进到已经挤满人群地广场内,此时大雪纷飞,广场四周摆放着无数火盆,但能见度还是有限。
她努力往前挤,挤到已经非常接近祭台才停住脚步,夜狼护卫们慢慢往她的四周靠近,或远或近,好伺机而动。
祭台上,殷治的身影出现了,他怀中抱着一个陶瓮,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桌案上,那陶瓮装的想必就是被盗出来的殷姬遗骨。
紧接着,一名身穿暗红色衣袍,脸上画着红色条纹的男巫也走上祭台,开始在桌前念着大家听不懂的祭词,底下的群众本来还在低声交谈着,在男巫开始念祭词后瞬间安静下来。
任谚微皱起眉,祭台上没见到易非的身影,不知道他此刻是躲在何处监视血祭的进行。
男巫念念有词,约莫一刻钟后,才终于停下,然后扬声高喊,“将祭品给带上来”
第一个祭品被两名壮硕的男子一左一右的架上祭台,来到铜盆前,那名姑娘不哭不闹,虽然脸色苍白,却是异常的镇定。
这姑娘就是被送入当祭品的两名夜郎护卫之一,她身先士卒的站在最前方,第一个上祭台,免得其他无辜的姑娘因为害怕挣扎而让自己受伤,她很确信,主子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血祭的。
男巫拿起放在桌子上刀刃划满奇怪符号的短刀,来到祭品面前,打算割喉放血,底下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眼睛眨都不眨,不放过任何一刻。
就在男巫举起短刀的那一瞬间,任谚做了个手势,围在祭台四角的四个大火盆同时倾倒,发出极大声响,吓坏了大家,也让男巫停下动作。
“火盆倒了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火盆怎么会倒呢”
“啊”
紧接着,广场内突然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再度吓坏大家,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那名女子身上,就连祭台上的人也是一样。
就在祭台的正前方,人群纷纷和蹲在地上抱头尖叫的女子拉开一段距离,一脸的困惑好奇,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没多久,那女子四周便净空了,众人在她身边将她团团包围住,却又不太敢靠近她。
那女子尖叫完之后,突然开始全身抽搐,像是着了魔似的,更让围观的众人讶异,等抽搐完后,她又突然静止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等了好一会,始终没见到她有进一步动作,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人试图走上前去,想探探她的情况,没想到她又在这一刻有了动作,吓坏一干人等。
她缓缓的站起身,眼神柔婉,抬头挺胸,双手交迭在腹前,姿态优雅又高贵,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势。
陶天香瞧着同样在祭台上观看着一切的殷治,柔声开口,“阿爹,女儿回来看您了。”
殷治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已有十多年不曾听过有人唤他阿爹了,那是女儿最爱唤他的方式呀“姬姬儿”
同一时刻,玺御和手下在广场最外围监控情势,眼见陶天香顺利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踏出成功的第一步,虽然高兴,却依旧不敢放心,继续紧盯着现场。
沙沙背后传来的细微声响惊动了玺御,他迅速转身,在转角之处发现一个白影,那个白影披散着长发,一动也不动,让他忍不住震惊,因为这影像太过熟悉。
那是某一晚他曾经见过的身影,也是让他误以为是母亲魂魄的身影,难道真的不是他的错觉,的确是有人躲在暗处
那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刻意出现在他面前究竟是为什么
白影停住不动好一会,突然隐没在巷道内,动作飘忽如鬼魅,玺御的身子也顿时动起来,想要追上那白影,将一切都弄明白。
“殿下”护卫们错愕的看着他突然离开。
“你们继续在这注意情况,我去去就回。”
玺御之所以敢一个人行动,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就算真遇到危险,他也有自信自保,才会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进到白影消失的巷道里,前方的白影忽闪忽现,他紧追不舍,两方的差距也越来越小。
在拐了好几个巷道后,白影突然跳上高墙,进到一座大宅院里,玺御也跟着进入。
当他从高墙上跳下时,原本一直疾步不停的白影却静静地停在庭院中间,背对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困惑的跟着停下脚步,却猛然一惊,眼前的景象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一股冷冽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往上窜,像是蛇般爬上他的四肢,将他紧紧缠住。
夜晚大雪熟悉的庭院景象,在在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记忆。这里像极了他儿时所住的宫殿庭院,虽然他在那件事之后便搬离那座宫殿,再也不曾踏进去过,但那残存的记忆还是压在脑海最深处,在这一刻全部涌现出来。
四周好静,静得万分诡异恐怖,他紧盯着那白色背影,强压住心头控制不了的慌乱情绪,哑着嗓音质问:“你到底是谁”
“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那熟悉的话语让玺御瞪大双眼,全身僵直,十岁那一晚的恶梦似乎开始重演,让他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那声音虽然是女的,却和他母亲并不像,但这相似的环境与气氛,在在逼得他几欲崩溃,无法再一次承受那让他恶梦缠身十几年的梦靥重现。
这是针对他设下的陷阱他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被这诡异的气氛紧紧束缚住心魂,无法动弹,熟悉的窒息感也缓缓缠绕上他的脖颈,就像那一年的雪夜,他差点死在自己母亲手中的雪夜
对方抓住他的弱点,让他彻底中计了
第9章1
广场上,群众激荡,议论纷纷。
“她被殷姬公主附身了”
“殷姬公主真的回来了吗”
“阿爹,女儿有话必须向阿爹说明白,要不然女儿就算死了也不瞑目呀。”
陶天香想要往祭台上走,男巫眼见情况不对,赶紧吩咐一旁的侍卫,“别让她上来扰乱仪式”
“是”侍卫马上抽出长剑,挡下她的步伐。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剑,陶天香气势沉稳的命令他们,“把剑收回去,免得伤到其他无辜的人。”
“让她上来”殷治激动的开口,“谁都不准伤害她”
她虽然样貌不同,但所表现出的神韵一举一动,都和他记忆中的姬儿一样,所以他很快便相信她被女儿的魂魄附身了。
侍卫只能收回剑,往两旁退开,让她走上祭台。
陶天香一走上祭台,殷治便来到她面前,难掩激动的情绪,“姬儿你你真的回来了”
她跪在他面前,深深叩首,“阿爹,女儿不孝,让阿爹伤心了。”
“你回来就好。”殷治欣喜的将她从地上扶起,“再等一会,阿爹就能让你完全复活了,咱们父女俩又可以聚在一起,这一回,阿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逼得你自尽而亡。”
陶天香眼神哀伤,微泛泪光的摇摇头,“阿爹,没有用的。”
“什么意思”
“女儿已死,是无法复活的,阿爹无论杀了多少无辜的姑娘举行血祭,都无法让女儿复活,只会增加女儿的罪孽罢了。”
“这怎么会”殷治讶异的瞪大眼,“可易非明明说”
“阿爹,您被人欺骗了。”陶天香悲哀的留下眼泪,“女儿之所以附身在这位姑娘身上,就是要阻止阿爹做傻事啊女儿之所以迟迟没有去投胎,还徘徊在人世间,正式因为阿爹对玺国的怨恨,让女儿始终放不下心,怕阿爹会因此招来祸端,并且害了御儿呀。”
殷治错愕的呆愣住,久久说不出话,他期待这一日好久,以为终于能够和女儿再度重聚,难道真的只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梦
“阿爹,女儿请您冷静的想想,将玺国的姑娘抓来举行血祭,不但无法让女儿复活,最后只会引起玺国和殷族之间的仇恨,咱们族甚至还会因此陷入战乱的危险,阿爹,您身为一族之主,最重要的是保护族民安稳的过日子,而不是害族民去送死,不是吗”
她的一席话瞬间让殷治浑身大打冷颤,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危险且不理智的事情,他不顾一切想让女儿复活,却没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会害得自己的族民陷入和玺国的战火之中。
“阿爹,您还记得您在玺国还有一个外孙吗要是殷族和玺国真的交战,流有一半殷族血液的御儿该如何在玺国立足阿爹这么做,同样会害了御儿,御儿本有机会继承王位,却可能因为两方交战而被摒除在外,甚至流放外地,这一点阿爹曾经考虑过吗”
殷治再度愣住,因为女儿的死亡让他始终被怨愤给蒙蔽心眼,也不曾关注过女儿为玺王生下的儿子,当然也不曾考虑过自己这么做,对外孙会有不好的影响,女儿留在世上的仅存血脉也会因此而受害。
“阿爹,这就是女儿迟迟无法安心投胎的原因呀。如果阿爹真的踏错这一步,引发更多混乱,女儿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因为这全都是女儿害的。”
“不,是阿爹老糊涂了,这全是阿爹的错。”殷治终于彻底清醒,老泪纵横的握住陶天香的手,“阿爹答应你,不再举行血祭,放那些姑娘回去,阿爹不要你继续担心我而无法安心去投胎。”
他怎会胡涂到被易菲怂恿做出这些事来要不是女儿的魂魄适时出面阻止,点醒他,他就真的要酿成大祸了。
殷治马上命令一旁的侍卫,“血祭取消,将那些姑娘带回去好好照顾,明日一早便护送她们回去。”
“遵命”
“阿爹”陶天香终于漾起笑,“阿爹终于清醒了,这才是女儿心目中的阿爹,女儿已经无所牵挂了。”
“姬儿,我的姬儿阿爹真的好想你”
她看着殷治流泪不停,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感到于心不忍,想多代替殷姬安慰他几句,没想到此时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却焦急的交换。
“陶姑娘”
陶天香转过身来,赫然在台下的人群中见到小雪的身影。
“陶姑娘,玺御有危险,我求求你赶紧跟我走”小雪焦急的喊着。
她诧异的瞧着小雪。她消失了好一阵子,到底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她说玺御有危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不该相信她呢
玺御应该是在广场后方监看情势的,既然如此,他又会有什么危险
“陶姑娘,相信我,再不快点就会来不及了”
小雪说完立刻转身往外跑,陶天香心一惊,也管不了是真是假,身体已经比脑袋先一步动作的冲下祭坛。
“姬儿”殷治困惑的看着她突然冲下台去。
“阿爹,女儿突然有急事,等一会再回来”她已经顾不了演戏了。
在台下的任谚见陶天香突然冲下台,并且还往广场外跑,虽然疑惑,还是赶紧跟上去,“陶姑娘”
其他埋伏在四周的护卫也赶紧追上,不懂现在到底在演哪一出。
陶天香拼命追着小雪跑,进到蜿蜒巷道内,但小雪的速度太快,一个拐弯就消失踪影,她想追都追不上。
“陶姑娘”任谚来到她身旁,“到底怎么了”
“快,快点想办法追上小雪”她抓住他的衣袖喘气,“我也要一起去。”
“小雪在哪”他暗暗心惊,他们刚才一路追来,只有看到她的身影而已,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你没看到她刚才拐到那条巷道里了。”陶天香边喘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巷道。
他暂时按捺下困惑,打横将她抱起,快速往前头奔跑,“陶姑娘,失礼了”
“啊”她赶紧抓住他的衣领,免得他速度太快把她甩飞出去。
任谚照着她的指示和护卫们一同冲入巷道内,陶天香又见到小雪拐入另一条巷道里,赶紧又伸手指出方向。
“在那里,看到了吗”
没看到可任偐不敢说,就怕吓到她,只能照着她的指示又快速拐了好几条巷道,就是追不上区区一个小姑娘。
陶天香心急的一直盯着前方,在他们再度拐过一个弯后,她看到小雪突然飞身越过高墙,跳入一座大宅院中,不得不讶异。小雪果然是会武功的“她跳入那座宅院里了”
任偐也跟着跳上高墙,在高墙之上,他们没见到小雪,却看到玺御僵着身子站在庭院中,直盯着一个白衣披发的女子瞧,而他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好几名弓箭手的箭已经对准他,随时都有可能射出。
“殿下危险”
“玺御,后面有埋伏”
他猛然回过神,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挥断飞射过来的三支箭,及时解了自己的危险。
护卫们瞬间冲上前去,和对方打了起来,此时又从墙外跳入许多人将他们包围住,顿时之间,双方人马起了混战,情况乱得可以。
一名护卫见敌方人多,已方处于劣势,逮到机会离开庭院,回去通风报信带救兵过来。
其中有三名敌人朝任偐袭击,他紧护着陶天香连连阻挡敌方攻势,可因为要保护她,他无法尽情施展身手,所以情况屈居劣势。
陶天香吓得连叫也叫不出来,只能紧抓着任偐的衣袖,被他拉着左躲右闪,剑风一直在她的四周飞削而过,万分惊险。
突然之间,白衣女子插入任偐这一边的混乱中,从他手中抢到陶天香,硬是把她扯来自己身边,“可让我抓到你了”
她是玺御的另一个弱点白衣女子眸中闪过算计的光芒。非要玺御栽在这个特地为他准备的葬身之地不可
“啊”
“陶姑娘”任偐被其他人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抓走。
“放开她”
另一道身影蓦地狂袭而来,利刃朝白衣女子抓住陶天香的那只手臂狠划而过,鲜红血液立时飞溅而出,这得白衣女子不得不放手。
下一刻,玺御已紧紧将陶天香拥入怀中,紧张的心狂跳不已,他要是再迟个一步,或许她就会被白衣女子所伤。
“玺御”她也紧紧的回抱住他,既开心又庆幸,但她随即发现他浑身发冷,一点温度都没有,情况异常。她担心的抬起头来,瞧着他的脸色,“你还好吗”
他苍白着脸,紧皱双眉,努力压抑身子的不适,“我没事。”
喉间的窒闷感越来越严重,他几乎快要无法喘过气来,但他还是硬撑着浴血奋战,陶天香在这,他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当中,他更不能在此时倒下,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认输
此时又有两名敌人朝他们冲过来,玺御将她紧护在怀中,用着精湛的剑法将他们给逼退。
陶天香害怕的紧抓着他,但她此时已经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玺御的状况,怕他在硬撑下去会有危险。
这场混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再拖下去,对他绝对是有害而无利
“殿下”
在情况正危急时,明见带着其他护卫来支持他们了,情情势瞬间逆转,换成玺御这方人多,敌方出于劣势。
那些人见情况不对,先机已失,只能赶紧撤退,不再继续和他们缠斗。
白衣女子不甘心筹备已久的计划终告失败,决心放手一搏。
她在跟着同伴撤退之际,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三柄短刀朝玺御和陶天香射过去。
“殿下小心”任偐心急的吼出声。
玺御来不及举剑挡御,只能抱住陶天香往旁倒下,两人快速的翻滚,惊险躲过三柄连插在雪地上的短刀。
“啧”白衣女子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收手离开。
陶天香被他护在怀里滚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下,她惊魂未定的喘着气,来不及管自己浑身疼痛,不知是否哪里受了伤,便赶紧询问玺御的状况。
“玺御,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他没有回话,停了好一会才使力撑起身子,免得一直将她压在下头,却又在一下刻往旁边颓然倒下,痛苦的摸着脖子。
他无法呼吸,喉咙已经紧缩到一个极致,空气进不来也出不去,脑袋像是要炸开般的胀痛,他痛到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玺御”她惊慌的从雪地上挣扎着扑向他,摸着他异常冰冷痛苦的脸蛋,慌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9章2
“殿下”任偐和明见也赶紧靠过来,脸色大变,明白他的病还是发作了。
“怎么办你们快说说话呀”陶天香焦急的瞪着他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他脱离痛苦你们在他身边那么久,难道不知道吗”
明见表情凝重的回答,“每一回殿下都是靠自己的意志力撑过去的,如果有其他方法,这些年来,咱们就不必每到冬日就担心殿下不知何时又会犯病了。”
“没有办法那他如果哪一日撑不过去了怎么办”
明见和任偐只能沉默,束手无策的他们同样痛苦,但无论请过多少名医诊治,也没人有办法,只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陶天香又急又气又心慌,她无法眼睁睁看着玺御痛苦却什么事情都无法帮忙,只能在一旁干著急,看着他一个人受折磨。
但慌乱的她根本不知要怎么帮他,难过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也跟着他一同煎熬。
“对了,既然他无法呼吸,那就想办法渡气给他,就像溺水的人一样”
她已经管不了这举动在其他人眼中有多惊世骇俗,这是她唯一想到的方法了,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的俯下身,覆上他冰冷的唇,想要将气渡给他。
明见和任偐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却没有阻止,暗自希望陶姑娘真的是殿下的吉星,能帮他度过这次难关,化险为夷。
“玺御玺御”
御儿
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甚至似乎轻飘飘的,像是浮在海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耳边传来焦急呼唤的嗓音,那声音很熟悉,两个不同的女音互相交迭着,他都认得,却忍不住感到困惑。
他怎会听到“她”的声音是错觉吧肯定是错觉
“玺御,快醒醒”
孩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两人的声音同样焦急同意痛心,他也跟着焦虑起来,想睁开眼,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继续在黑暗中挣扎。
他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他,然而“她”呢“她”也是真心的吗
御儿,原谅娘,别再因娘而困住自己,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两滴温热的泪落在他脸上,瞬间震撼着他的心,“她”为他落泪了“她”真的在担心他
他费了一番力量,终于突破黑暗,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头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两张交迭起来的忧伤面容,交迭的面容很模糊,但他还是知道,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
眼前模糊的视线慢慢转为清晰,那两张交迭的面容,其中一个也慢慢的淡去,最后剩下的是陶天香哭泣的脸。
“玺御”陶天香看到他终于睁开双眼,瞬间破涕为笑,开心得不得了,“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殿下”
一旁的明见任偐和其他护卫们也开心不已,终于能够放下担忧。
他们将暂时失去意识的玺御移到宅院内的空屋里,避开外头的降雪,等待他苏醒。而此刻他正躺在陶天香的大腿上,身子虽还使不上什么力,却已能顺畅呼吸,不再感到难受。
陶天香开心的摸着他终于回复些微温度的脸颊,又哭又笑的,“幸好你没有睡太久,要不然我等急了,可是会想办法掐醒你的。”
她刚才好害怕,怕他会就此不再苏醒,永远沉睡下去要不是他呼吸平缓,看起来似乎是恢复正常了,她恐怕会更加慌乱。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方法误打误撞的奏效,还是他靠着意志力再一次惊险的熬过来总归一句话,只要他没事了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他脸上的泪痕,玺御感到万般不舍,伸手轻轻抹去那泪水,“别哭了。”
到底是她唤醒他还是“她”他已分不太清楚,也或许两个都有吧。
是幻觉吗他觉得不是,“她”好像真的回来看他了
“你没事了,我当然不哭。”陶天香开心的赶紧抹掉眼泪,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玺御感觉到身子已恢复不少,使力想坐起,却被她担心的阻止,“你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吧。”
“我已经没事了,况且今晚的问题还没处理完,不能再耽搁下去。”
他径自起身,因为看起来真的已经没什么大碍,陶天香只好由着他,一同跟着回到广场去。
广场的人潮已散,原本被当成祭品的姑娘们也已带回去安置,只剩殷治及少数随从继续等待,他一直盼着女儿的魂魄能够赶紧回来与他团聚,所以他一看到她跟着玺御一行人再度出现,马上走下祭台,欣喜的来到陶天香面前,“姬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现在已不需要在继续演戏了,她便有些抱歉的说:“族长,殷姬公主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为什么”
“她告诉我,她知道族长不会再做出错误决定,已经不再有牵挂,所以她终于能够安心投胎了。她还有我告诉族长一声,希望您能够保重身子,来世有机会再结父女缘。”
殷治还是忍不住沮丧,却又紧接着感到欣慰。女儿能够抛下所以牵挂安心的投胎,是件好事,他改为女儿开心才是因此也就释怀了。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
“方才是殷姬公主发现到儿子有危险,才会突然离开,阻止他的儿子遇险。”
在来广场之前,她和玺御已经套好话,也已想好该如何向殷治解释他的突然出现。
“姬儿的儿子在哪儿”他难掩讶异,只因在女儿去世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外孙。
玺御恭敬的朝他行礼,“孙儿玺御,见过外祖父。”
殷治仔仔细细的敲了他好一会,才欣慰的点点头,他在玺御身上见到女儿的影子,心中百感交集。
“孙儿在知道血祭之事后,本带人要前来阻止仪式的进行,没想到却在半路上遇到有人埋伏袭击,幸好这位姑娘及时出现,告诉孙儿有埋伏,孙儿才能顺利躲过一劫,前来见外祖父。”
“又受伤吗是谁袭击你”殷治担心的问。
“孙儿并没有受伤,请外祖父不必担心,想袭击孙儿的人,恐怕就是不希望血祭仪式被打断的人吧。”
他顿时一悟,“难道会是易菲”
玺御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和蔼,没有敌意,便趁机问道:“孙儿前一阵子曾经派人送信给外祖父,想前来拜访,却不知因何原因,信连送到外祖父手上的机会都没有。”
“有这种事情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殷治一脸讶异。
“那很有可能便是易菲暗中搞鬼了。”玺御紧接着再问:“孙儿已特地调查过易菲的身份,发现他非常可疑,不知外祖父可知道他的来历”
殷治轻叹一声,之后才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的来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很困惑,自己怎会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似的,相信来路不明的人说的话,还差点酿成大祸。”
“还好还来得及阻止,这样就好了。”陶天香笑容洋溢的安慰。
“请外祖父将那些抓来当祭品的姑娘们交由孙儿处理,孙儿会以玺国二至子的身体妥善安抚那些姑娘们的父母家人,将两方的嫌隙降至最低,免得再给有心人挑拨的机会。”
“好,一切都依你。”殷治点点头。经过这次事件,他已痛定思痛,知道不能再让怨恨左右自己的意志而害了其他人。
“另外,孙儿也必须将母亲的遗骨带回去,重新安葬会玺国王陵,将此次事件做个圆满解决。”
“我明白,我明白”
所以的危机终于全部解除了,陶天香欣慰的看着玺御和殷治,替他们感到开心,也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第10章1
隔日一早,玺御就派人护送被当成祭品的姑娘们回到玺国去,让她们和家人团圆,完成他对百姓的承诺,将女儿完好无缺的归还给他们。
对此,百姓们感激不已,也对他心服口服,不再有任何怨言。
而殷治也对玺御表达殷族往后不会再叛服不定的决定,因殷姬而起的恩怨就此为止,一切以两方的和平为重,他已不会再做傻事。
事情圆满的解决,虽然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抓到主使者易菲,但对于他的来历,他们也大概有了方向。
“是大殿下。”明见毫不犹豫的回答。
入夜后,玺御明见及任偐三人在书房讨论此事,明见率先将想法说出来。
“知道殿下幼年事情的,也只有王宫里的人,而会利用这件事想除去殿下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大殿下。”
大殿下始终忌惮主子,怕他和他争夺王位,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之所以会主动提议让主子解决殷族的问题,根本就是先在殷族布好局,等着他跳下中计。
并且希望能靠着主子的心魔除掉自己最忌惮的对手,所以全部的算计都绕在主子的弱点殷姬夫人上头,还想制造出殷族和玺国的边境纷争,让主子的处境变得尴尬难堪,这才是玺国姑娘举行血祭的真正目的。
玺御也知道王兄嫌疑最大,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情跟他有关,也只能暂时不动声色,暗中注意玺律的动向。
“还有其他事吗”他问。
任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殿下,有一件事是和陶姑娘有关的。”
“什么事”
“陶姑娘此次之所以能带属下及时找到殿下,是因为一位叫小雪的姑娘,可是那位姑娘”他将只有陶天香见过小雪,以及昨晚一路上只有她一人能看到小雪,他和其他护卫根本连个影子都没发现的事一并说出,没道理他们练过武的人视力会比一个什么武功底子都没有的陶天香差。
将当时的情况说完,玺御和明见的表情都有点诡异,他们两明白他的意思,任谚觉得她恐怕是遇到不太寻常的东西。
“这件事先别对她提,免得她吓到。”玺御微蹙眉头,没想到她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属下明白。”
玺御在书房内和其他人讨论事情的同时,陶天香也正在忙,忙着将自己的床被搬回原来所住的院落里。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也没有危险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和玺御继续挤在同一张床,免得她的心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对他的牵挂越来越多,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会彻底失陷,那当她要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办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该和这里的人有太多情感上的牵扯,要不然会绊住自己回家的脚步。
她只能在还有办法挽回之前赶紧拉开彼此距离,以策安全,免得一旦越过那道暧昧不明的界线,到时要再把自己的心收回,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她有些低落的轻叹一口气。明明距离回去的日子还有很长的时间,她却已经开始在烦恼挣扎,对这个世界开始有所不舍,真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不是对这个世界不舍,而是因为在这里的人呀
摇摇头,陶天香不想自寻烦恼,打算暂时逃避,继续抱着被子定回房间。
当她回到房里,才刚将被子放上床,背后却没有任何预警的传来一个声音。
“陶姑娘。”
“吓”她错愕的转过身来,“小雪你又出现了”
她怎么总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她真的越来越疑惑她到底是什么人了。
小雪开心的向她鞠躬行礼,“陶姑娘,我要离开了,此次出现,是来向你道谢并辞行的。”
“你要离开去哪”陶天香讶异的睁大眼。
小雪并没有回答她的困惑,径自说道:“如果没有你当媒介,我也没有机会和他说上话,让他听到我的声音,所以真的很谢谢你。”
“啊”小雪在说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请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对你的一番心意。”从自己手上解下一只乳白色的玉手镯,亲自套上陶天香的手腕,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他看到时,应该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嘎”她再度呆楞住。谁看到明白什么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小雪再度朝她一鞠躬,“将来二殿下就请你多多照顾了,将他交给你,我很放心。”
“”现在又是在演哪一出
“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就此拜别。”
小雪转身推开房门,动作迅速得如一阵风,陶天香慢了半拍才有反应,赶紧追出门。
“等等我咦”
又不见了人又不见了,她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呀
陶天香傻眼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又看向自己手腕上硬被套上的白玉镯,困惑不已,还是不明白小雪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有种奇怪的预感,小雪真的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隔日一早,雪停了。
虽然事情大致都处理完毕,玺御该要动身回到王都,但殷治却留他下来多待几日,要不然下一回祖孙见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陶天香自然是跟着玺御,她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他们一道,他们留,她也留;要走,她也一同回去,在这陌生的异乡国度,她没有任何亲人,唯一的依靠也只有他。
但对于跟他回去的事,她其实是有些不安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明确的表示过要带她和他回去,毕竟在一开始时,他可是非常讨厌她,根本就不欢迎她的。
这让她总觉得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赖上他,硬是要跟他回玺国,也没管他到底愿不愿意。
这种感受还真是别扭。
“呼,雪终于停了”
陶天香去了厨房一趟,从穿廊往自己的院落定,路经玺御所住的院落时,她因为某样东西而停下脚步,困惑的隔着月洞门频繁往他的院内望。
好像有个人不畏寒冷的躺在雪地上,是谁非得这么自虐不可呀她移动步伐;换个角度,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不看还好,一看她顿时一惊,倒抽口气,简直快吓死了。
是玺御他为什么会躺在雪地上他又犯病了吗
“玺御”
她冲入庭院里,惊慌失措的跪坐在他身旁,下意识的要再为他做人工呼吸,没想到她的双手才一捧住他的脸,他就睁开双眼,炯炯有神的和她四目相对,一点都看不出有不舒服的感觉。
“别担心,我没事。”
这下子,陶天香倒是错愕的愣住了。“你你没事没事干么躺在雪地上吓人,这么做很好玩吗”她快气死了亏她刚才还那么担心他,根本就是白担心的麻
玺挪坐起身来,赶紧解释,“我只是突然觉得身子似乎轻松很多,不再有束缚,所以才会躺在雪地上想试看看,看是不是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自从那一夜听到“她”的歉语后,他的心房似乎有什么锁被解开了,缠绕在心上多年紧紧束缚住他的绳索似乎也跟着松落,整个人出现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爽,就连一向让他难受的冬雪,也好似丧失了影响力,不再让他感到不适。
他心上的魔,好像离去了,而他也像是重生似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陶天香终于送了一口气,猛拍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
玺御的眼光不经意的扫过她腕上的白玉镯,不由得错愕震惊,马上抓住她的手腕追问:“这白玉镯你是从哪得来的”
“呃”陶天香见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便不敢隐瞒,老实说道:“是小雪送给我的。”
“小雪”就是任谚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姑娘“她脸上有什么特征左边眼角是否有颗黑痣”
“咦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小雪吗”
第10章2
直到这一刻,玺御终于能够肯定。“她”真的曾经来过,是“她”引领着天香他们,在最关键的一刻来到他身边,替他解围。
“她”是真的在关心他担心他能够确定这一点,他已经心满意足,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你见到的小雪,应该是我母亲。”
“啊”陶天香呆愣了好一会,才意会过来,“你说殷姬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殷姬早已经死了十多年,她怎么可能还见得到,他肯定是误会了
“我的母亲左边眼角有颗黑痣,和你所见到的小雪一样。”
“左边眼角有黑痣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你母亲一个人,或许这只是凑巧,而且小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一点都不像你母亲该有的年岁。”
玺御想了一会,才说:“那是我母亲刚嫁给父皇的年纪。她常跟我说,很怀念没嫁入玺国之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如果可以,真想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
“就算你母亲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也无法证明什么呀。”她极力排斥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所以努力反驳他的话。
“当晚你带着任谚他们找到我,你说是小雪帮你们引路,但事实上,只有你一个人见到她,任谚及其他人连半点影子都没看到。”
她浑身上下突然冒出一阵鸡皮疙瘩,“这怎么可能”
“还有小雪给你的这只白玉镯。”玺御拉高她的手,“这是我母亲从殷族嫁入玺国的嫁妆之一,她一直戴在手上,爱不释手,我绝对不会认错,因为这只白玉镯当年是跟着我母亲一同入土的,可小雪却说是她的,还赠与你,这样的巧合,会不会太多了些”
陶天香瞬间惨白着脸,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他的意思她一向认为凡是都有科学根据,所以自然也不信什么鬼怪之说,没想到竟让她遇到这么诡异的事
“天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拼命搓着自己冒起鸡皮疙瘩的双臂,“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你们却看不到这不公平”
对了对了,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就是她和殷姬的磁场波长频串那一类什么东东的互相契合,才有办法感应到对方,所以也只有她能见到殷姬,其他频率不合的人就什么都看不到
难怪小雪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一点声息都没有,还只在晚上出现;难怪小雪对玺御的事情了若指掌,总是在暗处关心他,对他有着抛不下的牵挂。
将来殿下就请你多多照顾了,将他交给你,我很放心。
难怪小雪会说那种话,这分明就是母亲将孩子托付给其他人的口气嘛
陶天香现在不只鸡皮疙瘩爬满身,还头皮发麻。人家母亲的遗物,她怎敢再留下,当然是快快物归原主
“既然如此,这个白玉镯我可不能收下,还是交还给你”
“不,你收下。”玺御伸手制止她的动作,不让她拔下手腕上的镯子。
“为什么”陶天香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既然是母亲给你的,你也已经收下。我没有理由再要回来。”而且他相信,母亲也不会希望她将白玉镯退回来。
娘为什么一直藏着这只白玉镯,都不拿下来
因为娘非常喜爱这只玉镯呀,而且这玉镯也是要让你往后当传家宝用的。
传家宝怎么个传法
等你长大之后,若是见到心仪的姑娘想娶她为妻,这只白玉镯就给你当订亲信物用
脑海深处浮起幼时和母亲的对话,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他扬起一抹淡笑,心领神会,明白母亲的意思。
母亲希望他能将她留在身边吧,还先替他把她给“套”下,可见母亲有多么喜欢她,多怕她跑掉。
“咦你笑了”陶天香像是看到什么稀有奇景的张大眼,也跟着笑了,“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耶。”
她的笑容灿烂夺目,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活力与热力,也温暖着他的心房,她将他从极冻极寒的世界拉出来,替他带来新的生机,让他沉睡已久的心田也随之苏醒,情感的苗种早已跟着破土而出,因她而成长茁壮,慢慢的越来越茂密。
情难自禁,他无预警的伸手捧住她的脸蛋,倾过身,切切实实吻上她小巧的红唇。他早想这么做很久了,直到此刻才真正一偿所愿。
她的唇柔软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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