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吧,看球赛而已,总不至于奔到狼窝虎穴吧
嗯,她还有宝宝流星拳。
14冰球
音乐会过后程佑宝就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考试周,要不是聂维扬发短信来提醒明天到学校接她去滑冰馆,她都几乎忘了自己还欠了这么一笔“债”。
她的运动神经不发达,除了上体育课外基本都不爱运动,所以翻箱倒柜才找着那么一身黑不溜秋的运动服,上面还印有中文系庆典的标志,是人手一套的系服,样式和中文一样古老深沉。
所以第二天早上碰面时,聂维扬看她这么一身老气横秋的打扮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佑宝扯扯宽大得不合身的衣服,冷着脸不说话。
现在她也不怎么怕他了,不高兴也全写脸上,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任谁都知道她在生气。
她自己还没察觉,不过聂维扬却乐于见到这样的改变。
聂维扬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无奈地收了笑容:“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笑话你,成不”
程佑宝又傲气地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他了。
聂维扬带她去了一个滑冰馆,没想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馆很空旷开阔,说话都有回音,雪白的冰面带来丝丝的寒意。
程佑宝疑惑地问:“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怎么没人的”
“我们今天包场打比赛,自然没别人,而且现在离球赛开始时间还早,我想先热热身,还可以顺便教你溜溜冰,你想不想学”
程佑宝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嘀咕着:“现在学晚啦,又不能滑得跟申雪赵宏博那样好看”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太对,人家申雪赵宏博是夫妻啊她和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聂维扬扑哧一笑,慵懒地说:“一口吃不下大象,他们都练了多少年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学会后会很喜欢的。”他拧了下她的鼻尖,循循善诱着,“要不要学一下小丫头。”
他发现自己最近的笑容比过去那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这丫头实在是个开心果,高兴也好使性子也好,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让人想倾其一切地想逗她笑对她好。
程佑宝避开他的手,哼哼说:“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都快二十了,学就学,谁怕谁啊”
真是激不得的性子,不过才二十岁聂维扬敛眸失笑,甚至有些懊恼她怎么这么小,若是再年长几岁就好了也不是,这样守着一个人成长似乎也不是坏事,也许时乾也是因为有他一样的想法,才那么宝贝着阮澄的吧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了不易察觉的动容,情愫在心里悄然疯长着。
后来看到程佑宝就这么直直地冲去滑冰场,他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拉着她说:“你打算就这么下去啊”
程佑宝愣愣地回过头来,反问:“不然呢”
他笑得无奈,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到更衣室:“咱们得换专业的装备啊”
显然聂维扬早就有了打算,给她备好了新的滑冰服,冰鞋也一样是新的,程佑宝换好衣服出来,发现竟然很合身。
“这才对嘛。”聂维扬满意地点头,招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你把脚伸出来。”
程佑宝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放心,卖你也不挑这时候,我替你换鞋。”聂维扬说着就半跪半蹲下来。
他的举动让程佑宝惊了一下,他一个大男人,还有那样的身份地位,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做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想象。她下意识把双腿收得更紧,糯糯地坚持着:“我自己穿就好了。”
聂维扬把有点复杂的冰鞋搁在她跟前,微笑着问:“你确定你会穿”
趁着她被问倒的当下,聂维扬已经把她的球鞋脱下,握着她的脚说:“你穿37码的对吧”
程佑宝点点头,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聂维扬了然地笑了笑,麻利地替她穿好有些重的冰鞋。
程佑宝愣了愣。
因为她是初学,所以他特意把前面的鞋带松点后面的紧一些方便固定脚腕,护膝也不忘给她戴上。
接着聂维扬让她坐一旁等一会儿,他自己也换好了装备,才把她扶起来手把手地教着。
站在冰刀上的不踏实感让程佑宝心惊肉跳的,几乎不会走路,很难平衡身体。聂维扬正对着她,耐心教她动作:“来,你稍微弯一下身体,放低重心平稳压在刀刃上,对,双脚往外成小八字”他慢慢地带着她在外场走。
可程佑宝一时还意会不到要领,只歪歪扭扭地被动挪着,而且好几次都快要摔倒,聂维扬又说:“站不稳就往我身上靠,有我在别怕,千万别往后倒,会伤到尾骨的。”
往他身上靠,摔倒了也是倒在他身上,伤不着她。
他的话让程佑宝有些小感动,抬眸瞅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特认真,她也收起心思认真学起来。
练了十来分钟,程佑宝已经累得腿软站不稳了,聂维扬有些心疼,心想自己会不会太勉强了她滑冰是他个人的爱好而已,也不必非要她也跟着喜欢。
他扶她坐好,把冰鞋脱掉,细心地帮她放松小腿,程佑宝脸红红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偏偏他的手很大很暖和,动作也很轻柔,可以令她紧绷的肌肉舒缓了不少。
“要不还是别学了”聂维扬突然说了一句。
程佑宝眼神暗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我太笨了”
他按摩着她的脚腕,答道:“没,我是担心你觉得辛苦,要学好滑冰可不容易,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苦日子还在后头”他是自小就开始玩滑冰,在冰上摔摸滚打,今日这儿青了明儿那里淤了都是常事儿,可要让他看着她受这些罪却是舍不得的。
他一怔,怎么就用到了“舍不得”这三个字的
他抬眸看着程佑宝,发现她也认真地瞅着自己,眼睛黑溜溜的特可人。
“我以前听人家说,学会滑冰后在冰面上滑行时会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急速快感,那是不一样的冰上世界,对不对”
“对啊。”聂维扬赞同的点点头。
程佑宝眼睛微亮,用力握拳:“那我可要继续学”
既然程佑宝这么说了,聂维扬也就耐心地教她,几次练习下来,她已经能找到平衡感滑出小段距离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能上冰试一试吗”
“现在还不行,还得再练练。”见她有些遗憾,聂维扬又说,“要不我先滑几圈给你看一看”
“真的可以么”程佑宝有些激动。
聂维扬含笑着点点头:“当然。”他说着就流利地滑到了冰道上。
整个滑冰馆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冰面上表演,她在下面当观众,他单独为她表演帅气的花式滑冰,那样精湛的技巧已经是超业余水平了。
程佑宝一边看一边雀跃地鼓掌叫好,时不时地喊着:“太棒了来,再转个圈,再转太厉害了”
结束的时候,聂维扬已经出了一身汗,好笑地点点她的额说:“小没良心的,你这一个转那一个圈,是要累坏我啊”
这热身运动有些过量了,不过她看得这么高兴,他又觉得很值得的。
再沉着的男人也难免有虚荣心理,都渴望心悦的女孩能够崇拜自己,那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程佑宝瞥了他一眼,突然坏心地一笑:“聂叔叔,看来你的体力有待加强唔唔”
没想到揶揄不成,反被人以吻封缄。
聂维扬的薄唇精准地印在她的上面,与之前的温柔不同,这次的吻是不客气的霸道侵略,他仿佛要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抽干,让她只能攀附着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程佑宝几乎以为自己的魂儿都被他吸了去,被迫跟着他的节奏呼吸,他技巧地含着她的舌,她躲都躲不起,只能任他肆意攻占领地,到最后他施恩松开她,她都只能软趴趴地靠着他猛喘气。
聂维扬满足地抱着她,懒懒地在她耳边问道:“佑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错话是要受到惩罚的嗯”近在眼前的圆润的耳垂也让他忍不住啃了一下。
成熟男人的调情手段哪里是菜鸟程佑宝可以招架得住的,她全身都颤抖着,小脸比苹果还要红。
她脑袋昏昏的,正胡思乱想着自己是应该破口大骂他色狼,亦或是为自己的初吻二吻x吻丢失而哭,还是踢他几脚泄愤让他滚开才对
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滑冰馆就迎来了一拨人,男男女女十几二十个,程佑宝只能是推开聂维扬跌坐在长椅上,好歹是避嫌,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阮澄眼尖,进了馆内一下子就发现他们,微笑着跑了过来,热情地拉着程佑宝:“我刚还想着你今天会不会来呢,上回忘了留你的电话,你不来的话我就无聊了。”
程佑宝睨了一眼另外一边,聂维扬正和盛时乾还有另外几个面生的男人在说话,身后的女伴则用一种奇怪的或者审视的目光看向她们这一侧。
“不是还有很多人”
“我跟他们合不来,你也别过去,他们都不是善类。”阮澄不客气地评价,低眉一瞧她,又小小吃惊了一下,“你的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程佑宝的声音微微拔高,然后赶紧翻开包包拿出化妆镜一瞅,得,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干了什么“好事”。
她不免又急又气,心里把聂维扬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好像除了这样,她也拿他没办法,算自己倒霉,下次要坚定立场,别再和他有交集才是。可是一想起他之前的温柔,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阮澄一副了然的神色,笃定地问:“嗯哼,刚才干坏事了吧”
“没有,没有,我刚吃了辣椒”程佑宝越解释声音越小
“一大清早吃辣椒”
“我”
“行了,聂维扬那厮气场超级强,手段高明,哪里是你这小菜鸟招架得住的”
这话一下子把程佑宝打击得像霜打的茄子,没异议地蔫了。
这次把来的人分成两队,每队六人,他们稍微热身了一下就开始比赛了,各自带来的女伴就在场边加油打气活跃气氛。
因为程佑宝不熟悉打冰球的规则,阮澄就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冰球运动速度很快,考验了运动员的滑冰技术体力和平衡力,因为极具对抗性和侵略性,令人觉得十分刺激兴奋。
比赛分三场,每场二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得分多者为胜。
一开始大家好像都保存体力,打得不是很猛,渐渐地就闻到了厮杀拼命的硝烟,程佑宝的眼睛随着场上运动员的动作转来转去,几乎看不过来。
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两队暂时各胜了一场,比分不相上下。
阮澄突然称赞了一句:“聂维扬还真狠,你看,蓝队的分几乎都是他拿下的。”
程佑宝想起他喜欢的运动就是冰球,刚才花样滑冰也那样出色,想来他是真的喜欢这项运动,所以如此出色。
“佑宝,你喜欢聂维扬吗”阮澄突然这么一问,接着又顿了顿,“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可先不说只是刚见两次面的阮澄,就是倩倩来问程佑宝,她也不知道的,她对聂维扬的感觉,是又欣赏又讨厌她说不准。
阮澄见她沉默,才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瞧我,问这些不该问的,如果你问我爱不爱盛时乾,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哈。”
他们不是都订婚了程佑宝囧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小心地问:“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呵呵,你应该问我遇到过什么开心的事。”阮澄无所谓地笑了笑,“佑宝,你的脾气真好,我很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她希冀地看着程佑宝。
程佑宝面软,又好说话,自然不会说不,还很爽快地应她一声:“当然好啊。”
“我说呢,怪不得聂维扬缠着你不放呢,要换我是男的,肯定得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瞧一眼。”
程佑宝被她逗笑了,脸红红的:“哪有那么夸张”
阮澄强调说:“真的,你比那安茹好一百倍。”
“安茹是谁啊”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佑宝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
盛时乾冷冷地喊:“阮阮,过来。”
她们俩同时回过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额上脸上都出了很多汗,头发都是湿的。
阮澄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程佑宝握了握她的手,她只是勉强笑了笑就乖乖地走到盛时乾的身边。
而聂维扬只是远远地看着程佑宝,黑亮的眼睛有些深沉。
程佑宝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不知怎的就问了他一句:“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要毛巾”
她天兵的言语让沉寂的气氛又一下子活了。
聂维扬也回过神来,失笑地摇摇头:“不用了,你好好给我加油就行。”
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改变了攻防策略还是到了赛点,最后一场双方都打得特别猛,各自在冰面上急速穿越回旋,流畅地将球来回传送,尤其是聂维扬,他是蓝队的明星队员,防他的人也多,不过他遇强则强,打得又猛又狠,一开场不久就入了一球。
对方急了,进攻上就愈发狠起来。
程佑宝和阮澄还有几个女生都分别为场上的运动员加油。
聂维扬听见程佑宝激动的声音,动作顿了一下,一个分神就被对方的人撞到在地,而且没能马上起来,好像受伤了。
毕竟只是自己人在比赛,所以比赛马上就停下来。
大家合力把他扶到休息区坐下,等把他头盔拿下来,才发现他的鼻子都被撞得流血了。
被他们称作老伍的男人笑着打趣:“我说聂少,就算是佳人在侧也不用这么拼命吧,破相可就坏了”
聂维扬捂着鼻子,似笑非笑地哼声:“我看你是没输够”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我送阿扬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补两个人继续玩吧,别浪费了场子。”盛时乾出言打断他们之间的挑衅。
老伍撇撇嘴,挥挥手把大家都唤回场内。
程佑宝见到聂维扬脸上的血也吓了一跳,纸巾什么的全塞到他手里,急急地说:“呀,得赶紧止血。”
盛时乾颔首:“嗯,得去医院做个检查,请你也陪一下吧。”
他说这话时,聂维扬只是静静地看着程佑宝,鬼使神差的,她觉得自己合该应一声好。
而阮澄有晕血症,让盛时乾先派人送回家了。
盛时乾陪聂维扬在主治医师办公室里检查,只有程佑宝在过道上等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又只有她一个人,便觉得无聊,随手就用手机画了张简笔画。
她只是高考前学过几个月,是业余中的业余,手机涂鸦也不好发挥,所以画像只和聂维扬有五六分像,而在他鼻子那里,还被她恶搞成猪鼻子。
画着画着,程佑宝自己也笑了。
又等了片刻,聂维扬才从医生那里慢慢走出来,程佑宝站在原地不动。
盛时乾看了他们一眼,抿唇说:“那你回去好好地睡一觉,这些天先别运动了,我不放心阮阮,先回去看看。”
聂维扬点点头:“你走吧。”
程佑宝隔着几步路问他:“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初步检查只是外伤,结果等一下才出来。”聂维扬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担心,没大碍的。”
没成想程佑宝会避开他的手,还和他拉开距离,像是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他玩笑似的反问。
“聂维扬。”这是程佑宝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喊他的名字,“我刚刚想起来安茹是谁了,倩倩告诉过我的,安茹是你前妻对吧”
聂维扬刚到嘴边的笑容瞬时收敛起来。
15清楚
医院清一色的白衬得聂维扬的脸色更苍白,不过他的眼神很专注,轻轻“嗯”了一声,微弯腰和她保持平视,抿着唇问:“佑宝,你是在害怕么”
刚才走得急,衣服也没换,程佑宝被热得小脸红润润的,尴尬地咬着唇,心里有些迷茫,聂维扬这样的人物,什么女人没有见过,怎么偏偏对自己特别她抗拒这样超出她预期的情感,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凡事都是考虑过的。
既然说开了,那就索性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聂先生,你是倩倩的叔叔。”走道上不停地有人来往,程佑宝刻意压低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辨。
聂维扬微眯起眼睛:“然后呢”
“你比我大十五年,经历也比我丰富。”程佑宝又顿了一下。
这次聂维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她的下文。
他表现出的泰然让程佑宝刚鼓起的勇气一泻千里,明明她才是拒绝的一方,怎么反而显得弱势。
她索性闭了眼咬牙说道:“而我不想过早地决定我人生的方向,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
许久都没有听见聂维扬的声响,程佑宝悄悄掀了一半眼帘,发现他正凝着自己,被抓了个现行,又赶紧闭上,气氛太尴尬了。
聂维扬弯起嘴角,下意识伸手抚去她额上的汗,关心说:“是不是很热不如把外套脱了吧,别闷坏了。”刚才走得急,大家都没来得及换掉衣服,医院不比滑冰馆,闷热又人多拥挤,显得更热了。
程佑宝却着急了,反握着他的手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聂维扬拍拍她的头:“知道知道,这么有想法的丫头,我不尊重也说不过去吧”
他神色自若的态度让程佑宝的局促减了几分,心也稍稍安定了,大叹终于说清楚了。
身高的落差让聂维扬把一切尽收眼底,他在官场上多年,比旁人更有分寸,清楚什么是张弛有度。
解决了困扰多日的问题,程佑宝整个人都轻松了,她亮了手机屏想看时间,低着头边看边说:“都快一点了,什么时候可以拿检查结果”结果慢半拍的发现自己刚才涂鸦的画没来得及删,抖着手指摁退出键都来不及,赶紧把手机揣兜里,低下头去。
聂维扬挑了眉问:“你还会画画啊画的是谁”
“随便涂鸦而已。”程佑宝一说话眼神就会乱飘,耳根也会发烫。
聂维扬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言自语地呐呐:“怎么看着有点像我。”
不是有点,本来就是画的你。
可因为涂鸦了一个猪鼻子,又担心他以为自己对他上心到为他画画,所以程佑宝没敢开口承认,权衡了利弊后干笑两声:“怎么会是你,那是我的自画像,自画像。”
“是你那怎么有个猪鼻子”
程佑宝跟大脑短路了似的,飞快地接了句:“因为我长得像猪嘛”
聂维扬笑出声来,一扫方才的阴霾,敲了敲她的额:“怎么会,没你这么可爱的小猪。”
这会儿程佑宝真想抽自己几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看他那样子分明就知道那画的就是他,自己还傻缺的往他挖的坑里跳。
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
聂维扬见好就收,不再逗她,拿了检查报告确认没事后就和程佑宝在医院门口等车,不一会儿司机就把他的车开来了。
他拉开车门让佑宝先进去,挂着浅笑说:“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周日的帝都交通繁忙得不像话,尤其进了市区再好的车也变成乌龟,慢慢挪行。
聂维扬可能真的有些累,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一直没说话,而程佑宝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停地往前探看。
好不容易回到教室公寓楼前,已经是余晖脉脉了。
司机开了锁,程佑宝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再见,却被聂维扬握住手腕。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回的经历,程佑宝立即紧张地回望着他,转念又想,司机还在他估计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吧
聂维扬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神色有些复杂,明明他不再是追欢逐爱的懵懂年纪,也没有死缠烂打的纠缠性子,若是被好友们知道他钟情于这么一个小丫头,估计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她担心犹豫的未曾不是他迟疑矛盾过,可在那之后,他依然想伸手拉住她。
得到得越多的人,越是懂得什么应该放弃,什么应该抓住不放。
比如眼前人。
不过他终究只是说了一句:“好好考试,再见。”
再见两个字的音拉得有些长,包涵了什么意思,程佑宝不懂,聂维扬自己却明白。
王静恰好买菜回来,见女儿从一辆黑色轿车下来,上前嘀咕:“宝宝,那是谁的车啊你朋友”
程佑宝就是程家护佑的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
程佑宝黑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接过母亲手里的袋子挽着她往楼里走:“不是啦,是朋友的叔叔,顺道送我回来的。”
叔叔这两个字说明辈分的存在,在王静这么传统的人眼里看来安全系数很高,自然不会往别处想,点点她的头说:“你呀你,老是蹭车,有没有谢谢人家啊”
“谢了谢了,咱赶紧回屋吧,我好饿好饿啊”过关后程佑宝如释重负,她还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那时候家里指不定要闹革命了。
程佑宝有些小习惯,比如会定期收拾房间,吃饭不会剩,护肤品也是用完一瓶再开新宠,每天开电脑要先清除垃圾,这天到了她清除邮箱邮件的日子。
不少是注册那些官网论坛的广告邮件,还有班级群的信件,当鼠标扫到聂维扬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点开,其实内容已经看过,还是浏览了一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删除。
奇怪的是描述他性格那一行“执着认真”这几个字自此总是莫名的萦绕她的心头。
不过考试周的紧张忙碌让她焦头烂额,恨不得变身超人一天有七十二小时来抱佛脚,天天掰着手指头算着放假的点。
浑浑噩噩的考完后,美好的暑假即将来临。
聂倩倩在外语学院,比程佑宝早一周放假。程佑宝考完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她:“倩倩,我大姑打来问我今年是不是还去她那边,你觉得呢”
程佑宝的大姑嫁去了辽西一个海边城市,离北京三百多公里路,不算远,佑宝和倩倩假期里偶尔会过去那边玩。
她们一向焦不离孟,放假总在一块儿,程佑宝自然而然地先问好友的意见。
没想到聂倩倩犹豫了一下,说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宝宝,sorry啊,我现在在海南三亚呢,去不了了。”
“啊”程佑宝呆了呆,“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几乎跨了半个中国,而且先前没有和她说一声,程佑宝脆弱的小心肝觉得受伤了。
聂倩倩仿佛心有灵犀,赶紧小声安抚着:“你别生气啊,等我回来再和你说,都和你说,行不”伴着她说话的还有报飞机航班的播音,以及,明显在她身边的男士声音。
“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程佑宝哪里来得及生气,只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样的消息。比起前段时间的低迷,现在听她说话轻舞飞扬好像恋爱了似的,据她的直觉判断,这丫果断有男人了。
聂倩倩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而且好像不方便说话,低着声说:“饶了你那小脑袋吧,别瞎猜,我等下就要登机了,咱回来再说,先挂了啊”
然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所谓重色轻友,便是如此。
没有男人,闺蜜又琵琶别抱,漫漫长假实在不好打发,尤其还那么的热。
程佑宝现在家里宅了一星期,除了吃饭几乎没出过房门,不是上网看小说就是网购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不就是睡个天昏地暗的,把宅女的境界又提升了一个等次。最后程爸程妈实在看不下去,又舍不得说她,就旁敲侧击的让她出门玩,去远的地方他们又不放心,就想说一家人找个近点儿的地方玩玩消暑。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程佑安做项目工程的,肯定没时间去玩,程佑乐早早的跟同学说好了暑假去学攀岩,不耐烦去什么旅游,就剩下两个老的一个小的大眼瞪小眼。
也没等他们再琢磨就接到大姑的电话,老人家的腰不小心扭到了,想让佑宝过去陪几天。
而一个署名为聂维扬的未接来电的出现当了催化剂,程佑宝几乎是马上成行的。
大姑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到哈尔滨,一个在国外留学,早年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和前夫离了婚,本来程爸想把她接回北京住的,可是大姑好面子,硬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安顿下来,在海边的小县城开了一所私人幼儿园,精神上也算有了点寄托。
程佑宝嘴甜,又孝顺,隔一段时间总来陪陪她,所以她也格外的喜欢这个侄女,甚至连她以后出嫁的龙凤镯都准备好了。
海滨县城最大的有点就是安静,很原生态,没有被过分开发,民风也淳朴,每天都听着海浪声,看着自然的日出日落,程佑宝一直躁动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
好像时间都停止了。
当然,如果她跟前这些小萝卜头能稍微安静点,别把她当成十万个为什么就更完美了。
大姑扭伤了腰,教中班的老师又刚怀孕请了几天安胎假,程佑宝就走马上任当老师了,以前也试过几回,她倒是驾轻就熟。
“程老师,什么叫亲亲啊”绑着小麻花的小女孩扯着程佑宝的衣角问。
程佑宝汗了一下,蹲下来好气又好笑地解释:“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这些鬼灵精的00后还真是早熟,对他们也不能用谎话来欺骗,程佑宝只能搪塞一个安全回答。不过亲亲不知怎的,程佑宝居然想起了被某个人抢走的几个吻,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没想到还有勇于表现的小标兵举手:“程老师,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怕程佑宝看不见,那小家伙还跳了起来,穿着卡通的小t恤和牛仔裤,头发梳得立起来,估计父母也是追潮流的人。
程佑宝不忍心拒绝,就好脾气地点了他的名字:“那,那天佑就来回答敏敏的问题吧。”
没想到孩子的思维是直线的,所见是所得,小天佑二话不说直接冲到敏敏面前,吧唧一下,直接言传身教地亲到她脸上,不过他哪里会亲,不过是张嘴用牙齿撞了上去,孩子的皮肤嫩,敏敏一吃疼就哇一声哭起来,小天佑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儿,也扁着嘴跟着大哭,这种情绪是有连带效应,一下子班里几个孩子都哭了。
程佑宝安抚得这个哄不了那个,带孩子的经验浅,后来还是别的老师来救急才搞定这些小冤家。
一天下来,程佑宝光是对付这些童子兵就已经累得够呛,所以她习惯了下班后先去沙滩走一走,然后再买菜回去。
这里的水很清很浅,傍晚有很多大人小孩在这儿赶海抓蟹。程佑宝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有些历史的小码头被海浪冲刷着,远方的落日如一轮红色的圆盘,每一次看,都觉得震撼。
她舒服得喟叹一声,人们常说的放空,应该就是说现在这样的时候吧
快到农贸市场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明显皱了眉,犹豫是接还是挂断,亦或是干脆不管,让它响到停为止。
看来对方很执着,她不情不愿地接了:“喂”
另一边,聂维扬咳了两声,沉沉地说:“佑宝,我是聂维扬。”
“嗯,我知道。”程佑宝没想到这么精明的人也会说废话。
他又问:“你放假了吧”
程佑宝几乎是抢着回答,又答非所问:“我现在可不在北京。”
聂维扬轻笑了一声:“不在北京啊莫非是在躲我”
“才不是呢聂先生,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不用面对面,程佑宝的胆子会变大,直接叫板了。
聂维扬还是笑:“佑宝,你知道躲代表什么吗”
程佑宝拧着眉问:“你想说什么”
他说:“但凡你心里有过躲的念头,就代表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你承不承认”
“歪理”程佑宝气极反驳,却忘了这么说就是变相地承认她在躲他了,她冲动地接着说,“难道那天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和你的年龄阅历距离太远,你对我而言,太老了。”
一阵沉默,他那边很安静,而她这边,摊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又过于热闹。
这样的反差,像极了这样看起来不合时宜的两个人。
冲动是魔鬼,语言的伤害有时候比刀子更厉害,程佑宝悔得肠子都青了,哪怕说他太成熟不适合自己,都比“老”这个字眼要好上百倍。
她硬着头皮诚心诚意道歉:“对对不起。”
聂维扬说了一句什么,刚好有人拉了一板车的活鱼经过,程佑宝听不清,便问:“你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其实我打来就是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阮澄或者和她通过电话”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她有联系你的话,给我个电话。”聂维扬又咳了几下,“麻烦你了。”
这样疏离的语气,仿佛回应了她刚才的刺言。
程佑宝莫名地觉得心里难受,可又觉得这样最好不过,闹翻了,横竖以后也不再有焦急,不是如愿以偿
也许聂维扬是神算,隔天阮澄真的打来找程佑宝。
“我放假了之前咱们不是说好暑假一起出来玩么,怎么都不见你打给我朋友都当假的啊”阮澄开玩笑似的抱怨。
程佑宝觉得冤枉:“我有啊,可是我打你的电话,每次都是正在通话中我还想问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不可能吧,它几乎就没响过如果坏了,我怎么打给你啊”
“那我试试发条短信给你。”
程佑宝挂了电话,随意打了猪小妹几个字发过去,下一秒这条短信就发到自己手机上,她傻了眼,再仔细看,顿时庐山瀑布汗。
阮澄又打来:“没见到你的短信啊”
程佑宝默默地泪:“之前手机死了,后来刷机时我把自己的号码存成了你的名字,所以,呃”她自己都没脸说下去。
阮澄笑得前俯后仰:“你也太迷糊了吧哈哈哈哈”她接着又问,“那你现在在哪里家里么”
“我在我大姑家。”程佑宝老实报了地方。
阮澄可怜兮兮地问:“我可不可以也去玩一玩我很久没出过远门了。”
程佑宝豪迈地说:“当然欢迎啊,我带你吃海鲜,还可以自己去抓,很过瘾的”
“那你等着我啊对了,别告诉聂叔叔我要来找你哦”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程佑宝才想起这茬,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你放心,我很好啦,就是闷了想出来走走,不耐烦他们也跟着来,就我和你不好么”
阮澄or聂维扬
最终程佑宝还是很讲义气地把天平倒向了阮澄这一边,奠定了她俩友谊的基础。
阮澄第二天中午就到了,程佑宝去车站接的人。
阮澄除了一个小小的手提包,什么行李都没有,好像是私奔出来一样,而且一见了佑宝就立马把手机关机了,美其名曰出来玩就该玩个痛快,不想为琐事心烦。
程佑宝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务之急是先带她去买几身衣服。
小县城没什么大牌子,程佑宝本来还担心阮澄这样娇滴滴的小姐会介意,没想到几十块的t恤她就挑了好几件,对砍价还轻车熟路,成功交易后开心得不得了。
那样明艳的笑容,如果她是男的,指不定她要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
程佑宝越来越迷糊了,再次觉得,高干们的世界,太复杂难明。
她不是没想过告诉聂维扬的,可他们昨天电话闹得那样僵,阮澄又叮嘱她保密,她就给了自己借口缓一缓。
殊不知,她们在海边逍遥的同时,京城却几乎要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16寻踪
正是年中又接近月末,各种会议和接访排满了聂维扬的日程表,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才刚走出会场,赵宏就快步走过来小声在他身边说:“聂先生,有阮小姐的消息了。”
聂维扬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勉强提起精神接了话问:“哦那盛先生知道了么人跑去哪里了”语气里好像并不意外听到这个消息,明里暗里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找人,再找不到才真的叫人意外。
况且阮澄已经失踪了一星期,把一向沉着冷静的盛时乾逼到了发疯的边缘,她晚一天露面就多了分危险,到时候真不晓得这事如何收场。
赵宏点点头说:“是阮家报来的消息,阮小姐人在辽西,盛先生这会儿应该也听到消息,指不定已经赶过去了。”他迟疑地顿了顿,又说,“那个聂先生,原来阮小姐是去找程小姐了。”
“程小姐这丫头,不是告诉了她要记得打电话给我的”聂维扬猛地扬起眉,咬牙几不可闻地喊了句“shit”就步履如风地往门外走去,赵宏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去。
聂维扬是在高速路口加油站截到了盛时乾的车,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阮澈的助理小陆和阮家的管家黎叔。
小陆扶着车身在一旁吐得昏天暗地,见了聂维扬简直就是见到救星一样,擦了擦嘴就惨白着脸色向他求救:“聂先生,您来得正好,快劝劝盛先生吧,要不是黎叔在,他能开到两百码太吓人了”
聂维扬皱了下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慢慢往绿化通道前站着的好友走去。
绿荫下,盛时乾单手插着裤袋,另一只手则夹着未点燃的雪茄在把玩着,美钻镶在黑色的袖扣上,闪亮一如冰凉的星空,极好地衬出他冷峻淡漠的性格。
能让这样的人失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阮澄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聂维扬拍拍他的肩膀,尽量放松表情找了个话题开口:“怎么突然怀念起雪茄的味道了”他记得时乾自从把阮澄养在身边以后,他再没有吸过烟了。
“阿扬,已经成了瘾的习惯,就算真的戒掉了,也终究是忘不掉的。”盛时乾拿起雪茄放到鼻尖,眷恋地闻了一下,声音有些暗哑,“你说,我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他前后两句话听着毫无关联,聂维扬却是能听懂的,失笑着说:“纵容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才后悔会不会太晚了”
闻言,盛时乾笑得有些冷:“你知道我从不让自己后悔,就算错了,不妨一错再错。”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地不可一世。可阮澄是人不是宠物,又仗着他舍不得动她,岂会乖乖地听话就范
“阮阮还是个孩子,你慢慢教她总会明白你是对她好的,逼得太过分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反正就在你手心里,也翻腾不出去。”他瞥了眼好友嘴角上突兀的伤痕,打趣问,“还是看到别人一个个都结婚生子,你也跟着急了”他们这对冤家就是在出席了城西周家的婚礼后才出状况的。
“我急么那你巴巴着飞车赶来拦我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我一怒之下会误伤了你心尖上的人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扬,你和我本就是一类人,别五十步笑百步,我也不爱听。”盛时乾墨黑的眸凝了眼不远处已经加满油的座驾,抿抿唇说,“我想天黑前赶去那里,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来吧。”
别说,他还真是一语道破了聂维扬心里的纠结,明明都三十好几的人,第一次知道了拿得起放不下是什么滋味。
在聂维扬的坚持下,盛时乾的车换了小陆开车,黎叔在副驾驶领路,总算没出什么问题,三百多公里的路程,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太阳下山前到了。
小县城除了主干道拓宽成六车道外,其余都是小街小巷,问了几个当地人,他们兜兜转转才找到了幼儿园所在的地址。
因为是私立的幼儿园,即使是暑假也正常开班方便家长托管小朋友,四点钟正是放学时候,门口聚了很多来接孩子的人。他们两辆车只能停在街角,盛时乾刚下车,就看见阮澄带着一队排得歪歪扭扭的小孩儿到门口,笑得满脸灿烂。
人是好好的,盛时乾先是松了口气,又很快就抿紧了唇
此时她的笑颜仿佛烘托出他这几天的担心内疚恼怒都是多余的,正寒着脸要冲上前去把她揪回身边,却被后边走上来的聂维扬拦住。
聂维扬劝他:“那里人太多,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再等一会儿吧,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跑了不成”
他握了握拳,半倚着车门不说话,算是同意了。
等最后一个小娃娃被家长带走,程佑宝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她擦擦头上的汗,笑着对阮澄说:“辛苦你啦,多亏了你帮忙,总算把这些小祖宗安全送走了。”怪不得大姑妈会有结束幼儿园的打算,人手不足一直是大问题,照顾孩子责任又大,她身体不好,早已力不从心,只是一时间舍不得心血就这样没了。
阮澄还是新鲜期里,累归累,却显得很精神:“我不辛苦,看着他们人小鬼大的小天使模样,累也是开心的。”
“他们笑的时候是小天使,可哭闹起来就是小魔鬼了。”程佑宝心有戚戚焉,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调侃,“不过你这么喜欢小孩子的话,等将来和盛先生结婚了赶紧生一个啊。”
“我不会和他结婚的。”阮澄绷紧脸色语气坚定地反驳,见程佑宝瞠目结舌的样子,她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嘿,你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不觉得,该惊讶的人是我才对”冷不丁的声音冒出来,把阮澄吓了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手就被人用力拽住,逼着她把身体往后转,一股寒气迎面逼来。
盛时乾捏着她的手臂,居高临下地质问:“你不和我结婚,还能和谁结婚嗯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阮澄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只是都没有现在的样子可怕,仿佛要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外人说盛时乾什么冷静沉着在她眼里都是浮云,她觉得他总是在生气,她逃茶道课插花课他生气,她和男同学靠近些说句话他生气,她的裙子短一点他也生气,她不愿意订婚他还是生气十二年来控制和被控制的关系让她永远处在下风,可这次明明是他错了,做了这么不可原谅的事情,难道她不能生气还得乖乖地匍匐在他面前任他为所欲为吗不可能所以尽管她心里害怕极了,可是面子和尊严支撑着她做以卵击石的挣扎。
她一边试图扳开他的手一边大喊:“我和谁结婚都不关你的事你快点放手你以为这里还是北京,是你盛家的地盘么”她说话间抬眼就见到他嘴上的伤痕,那提醒着她一周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的情绪又一次崩溃,“我已经受不了了,盛时乾,你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不要逼我恨你”
盛时乾一直没说话,阮澄以为他听进去了,没想到他突然一弯腰,直接拦腰把她扛在肩膀上往街口车子那儿走去,全然不顾周围的人惊讶探寻的目光。
阮澄气急败坏地蹬着小腿儿挣扎,却被盛时乾摁紧使劲拍了几下小臀,不知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么戏剧化的一幕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程佑宝半天才回魂,后知后觉地要冲上去拦一拦,被聂维扬压住了肩膀:“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还跟去参合什么不是添乱么你放心,时乾舍不得伤她的。”
“可是他们”程佑宝觉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被劫走太不应该,这样火花四溅的碰面显然在她意料之外,怪不得之前聂维扬会特地交代她有阮澄的消息要告诉他,刚才盛时乾那样生气,若不是有聂维扬在,指不定她也会被他的怒气波及。
也就是说阮澄是瞒着所有人溜来找她的,她和盛时乾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再回想前天无意中看到她勃颈上暧昧的痕迹,好像一切都有了个朦胧的答案。
“还可是什么小丫头,你就不能乖乖听我一回么”聂维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倏地脚下一软,搁在她肩上的手也颓然滑落,整个人只能往后靠在雕花门上深呼吸。
程佑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脸色红得不正常,却还是眉眼不动地回答:“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聂维扬已经几天没睡好觉,早上开了三个半小时的年中会议,接着又片刻不停地赶来这里,就算是铁人也会受不了的。
程佑宝哪里会相信,上前两步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手心传来的滚烫热度吓了她一跳,焦急道:“好烫还说没事你发烧了我先和你去医院三院离这里最近,对了,你和谁一起来的是赵秘书么他在哪里,你手机呢我让他过来接”这么一连串的问句几乎不带停顿的。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放在他热极了的额上十分舒服,他终于忍不住反手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借机会懒懒地将一半体重倚靠在她身上,轻轻一笑:“小丫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17 把握
从程佑宝的角度看去;聂维扬浅灰色的衬衣领口敞开两颗纽子,侧脸到脖颈的优雅线条一览无遗,薄唇微微勾起,再配上那种从鼻腔喃转出的男性独有的性感腔调;能在瞬间让女人沦陷。
不只是女人能用美人计;男人用美男计也一样奏效;何况是程佑宝这样涉世未深又没有和异性相处经验的女孩。而聂维扬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
他修长的手指亲昵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诱哄着她说:“佑宝;承认你对我动心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对不对”
诱比逼更让容易让人心乱如麻。
程佑宝觉得两颊能烫出火来;开始怀疑发烧的人其实是她自己;而从聂维扬身上传来的烟草的味道进一步迷惑了她的神志,她迷蒙地仰起头,看着他黑亮的眼眸柔软的笑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聂维扬的对手,他跟她认识的同龄男生不一样,他能力一流,事业有成,家世优渥,深厚的阅历更让他懂得如何步步为营,好像强大到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危险的,就算程佑宝再年轻也知道她惹不起他,只能躲开,可现在他却连她躲的路都封死了,连躲都躲不起来。他曾说过他是个执着的人,那是不是表示他不打算给她机会逃避了
这时,后勤李阿姨提着环保袋从教室走来,远远的就用辽西话喊着:“小程,我有事先走了,你和小阮待会记得锁门咦,这是你男朋友么”
“男朋友”这个称呼让程佑宝吓了一跳,回神后赶紧和聂维扬保持距离,红彤彤的脸跟苹果似的,连连摆手扭捏着说:“没,没啊,这是朋友啦,他刚好路过这里。”她这么对付了一句就想混过去。
可程佑宝是北京人,这里是辽西,她的朋友又怎会这么巧“路过”李阿姨为人精明,自动脑补了几秒钟,暧昧地笑了笑,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大咧咧地打量了一番聂维扬,不住地点头:“我们这儿海鲜极好,叫小程带你去吃吃,还可以到海边走走,好多谈恋爱的喜欢到那里去的。”
聂维扬显然心情不错,不卑不亢地应了声好,李阿姨笑了笑,很识趣地快步离开了幼儿园。
这李阿姨见了,就等于她大姑妈见了,如果李阿姨想偏了,就表示了大姑也会这么想,程佑宝冤死了,气得掐了掐自己肉肉的脸,下手一时没个轻重,疼得龇牙咧嘴。
聂维扬心疼极了,毫不避讳地帮她揉揉脸蛋,指尖的触感细腻极了,白里透红,他不假思索地说了句:“哪有人掐自己这么傻的下次想掐人就掐我好了,我保证不还手。”
年轻男孩子说这话可能是肉麻当有趣,可如果从聂维扬口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觉,你能从他眼里读到认真心疼宠爱等等情绪,而他说的下次,仿佛能延伸到一辈子。
此时斜阳落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色,这么出色的男人,只为你温柔。这一刻,程佑宝觉得自己自以为壁垒坚固的心有了些许的动摇,心砰砰直跳。
聂维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就咳了出来,再接着赵宏就到了,让他极为懊恼,却让程佑宝暂时逃过了一关。在车里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再对上聂维扬的眼神,就怕再被他蛊惑。
程佑宝指路,他们拐了两个街口到了县城的三医,她经常到这里帮大姑妈拿药,所以还算熟悉,下了车就熟门熟路地先去挂号,等挂了号才发现他们还在门口。
她挥着挂号单招手:“快过来,门诊在这边”
赵宏说:“聂先生,你真要留在这里就医吗至少要到市里”这里说是医院,其实只有三层楼高,外墙的石灰有些已经脱落,几十平方的大厅坐满了人,小孩的哭声,病人的呻吟声混在一起乱哄哄的。聂家一向有专属医生看护,聂维扬哪里会习惯得了这么简陋的地方
聂维扬回头看了程佑宝一眼,才对赵宏说:“不过是小毛病,在哪里看都一样,我有些累,今天就不走了,你待会去帮我定好房间就先开车回北京吧,明天下午的会议我已经和王部长说了,请他换别人来主持,还得辛苦你跟进一下。”
“您不舒服,还是让我留下来打点吧。”赵宏尽职尽责地建议。
聂维扬黑眸里意味深长地闪了光彩,淡淡地挥手:“不用了,就按我说的做。”
等赵宏离开,聂维扬才快步走到程佑宝身边,看她因为排队热得满头大汗,心里暖暖的,轻声问:“是不是很累”
程佑宝摇摇头,越过他往外看了一眼,问他:“赵秘书呢”
聂维扬眼眸半眯,一本正经地说:“京里还有事要处理,我让他先回去了。”
“啊他走了那你怎么办”程佑宝急了,一惊一乍地追问道。
聂维扬肩膀动了一下,面上还是认真地说:“不是还有你么而且这里你比他熟悉,有你一个已经够了。”他话里有话地说着,然后拉着她往门诊室走去。
“说是这么说,可是”程佑宝一时拿不出话来反驳,等消化了以后才猛然想起,他的意思是待会儿还要她照顾他孤男寡女两个人不太好吧
他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嘴角微微勾起。
很显然,聂维扬再轻松拿下一城。
聂维扬意志力很好,除了体温巨高,其他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一样地腹黑,程佑宝这么想着,可当她看到体温计39。5°的时候,她还是得写一个“服”字给他。要是换了常人,还不得烧迷糊了,他却依然清醒得可怕,怪不得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医生检查结果就是喉咙发炎,高烧,不外乎打针吃药。
输液室已经坐满人,程佑宝帮聂维扬举着吊瓶到走廊找位置,可仅剩的座位都有些邋遢,程佑宝想拿纸巾擦一擦,摸到口袋才发现今天自己没带包,那边聂维扬却从裤兜里拿出一方手帕铺在上面,拉她坐了下来,自己则在另一边坐下。
程佑宝还愣了半天,明明连细节都这么讲究的人,自己却不在乎地坐在黑漆漆的椅子上,反而让她得了好。她低眸看见手帕角落绣着的英文名,又想起了上次听演奏会拿他的手帕还没还给他,她还查了一下,乖乖的,这人连手帕用的都是高级定制,一次用来擦她的眼泪鼻涕,一次给她坐屁股下了,换了是她肯定肉疼。
不过程佑宝也没辜负聂维扬的优待,很耐心地忙前忙后,先去买了一大瓶矿泉水让聂维扬送药,怕西药削胃,又买了些易消化的东西给他垫肚子,总之把她能想到的都做了。
人和人总要相处过了,才知道对方的优缺点,不是说年轻就是不懂事不会照顾人,也不是说年长的就会有代沟有距离,尤其是男和女之间,端的不过是“合适”二字。
也许聂维扬是真的太累了,就算周围环境嘈杂,空气里都是消毒水和药的味道,可他终究忍不住靠着佑宝睡着了。
程佑宝先是有些尴尬,可也没有推开他,也让她有了机会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聂维扬。
都说穿上西装就能看出一个男人帅不帅有没有气质,程佑宝觉得聂维扬是得天独厚二者兼备,就连生着病还是赏心悦目的英俊。而此时他双手放在膝盖,左手手背还打着点滴,无力地把身体半靠着她,规律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洒在她耳边,热得人心慌慌。
程佑宝直到现在还是觉得,会被这么一个优秀的从前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男人上了心,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什么女人没见过要什么对象没有他对她是一时新鲜的征服欲,还真的就是大家所说的爱情
别看她这么年轻,还喜欢看情情爱爱的小说,可在现实里感情上她却很慎重,并不是一味地去憧憬什么浪漫,她认为真决定和一个人开始了就是要和他走一辈子的,她没有勇气拿幸福当赌注。
出色是他的优点,却也是她拒绝他的理由,诚然被他打动是真,可要向他迈出一步就很难。
程佑宝小声呢喃:“聂维扬,就算你是认真的,可我还是会害怕,所以才拒绝你,你明不明白”
她在兀自思量,也就没看见,倚在她身旁的聂维扬合起的眼睑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宝宝就是心太软啊心太软,聂叔就是大腹黑啊大腹黑~~~
对了,有童鞋问起阮阮和盛时乾的故事,我想说如果要我写这文,肯定会写成养成系的,介么重口味会被河蟹的吧
18 独处
聂维扬打完点滴已经七点了;这个点数在大都市才正是绚烂的开始,可小县城已经渐渐归于平静,只有中心街区的人流量旺一些。
程佑宝拿着一小包药,小步跟在聂维扬身边走出医院;一边问他:“赵秘书定的酒店在哪里信都吧”信都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按照四星级标准新建的;就坐落在海边;环境一流。
“嗯。”聂维扬点头;看着她反问;“我们这就回去了”
程佑宝下意识接话茬:“要不然呢”
他浅浅一笑;柔和稍显冷峻的脸部线条:“那你不带我到海边走走么”
程佑宝一愣;抬眸对上他狡诈的笑容才想起刚才李阿姨说的那番话到海边走走;谈恋爱的都喜欢到那里去的。
谈恋爱的程佑宝晓得被占了嘴上便宜,于是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咬牙说着气话:“海边风那么大你还想去嫌病得不够厉害好啊,最好能把你一吹吹回北京,我还省心多了”
“哈哈哈。”聂维扬爽朗地笑出声,捏捏她的鼻尖说,“你啊,还是闹情绪的时候最精神最可爱。”
谁跟他闹情绪了吼,这男人的脸皮厚的可以,几乎刀枪不入了。
程佑宝扭过脸不理他,真想就甩开他一走了之,这时搁在裤兜里的手机呜呜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大姑妈打来的,因为每天这个时候她该回到家了。
她暗叫糟糕,忐忑地咽了下口水,避开聂维扬几步到角落接起电话,聂维扬半眯起眸,似笑非笑地在原地等着。
“喂,宝宝吧,怎么还不回来呀”是大姑妈程海清的声音。
程佑宝小心翼翼地回答:“就回了,呃,有点事耽误了。”
“哦,是什么事啊”
程佑宝忍不住翻白眼,大姑妈真是人精,明明李阿姨这个天线早就跟她通气了,还问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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