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他才沉着脸道:“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被蛇咬?”
薛素自己也委屈着,小声咕哝:“你当我想遭这份罪?以往去了那么多回河岸都没遇上长虫,偏今日有,我一时心急,便将它惊着了……”
女人越说就越是气弱,到了后来,她垂头丧气,倒也说不出什么了。
李大夫很快就到,检查伤口把了把脉,确定人没有大碍,便开幅祛毒的方子,莲生跟着抓了药材在厨房中熬药,小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刚才情况紧急,楚清河怕薛素出事,这才用嘴将毒血吸出来,眼下心绪平复,他不由回想起昨日屋中发生的事情,女人的唇瓣又香又甜滋味绝佳,半夜里他甚至还梦到了那副场景,胸臆中火光熊熊,偏又无处发泄。
好不容易强行将火气遏制住,哪曾想今日又碰到了细致的脚踝,皮肉娇嫩手感极佳。
男人一张刚毅面庞时而狰狞时而平静,薛素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了:
“昨日你猎的那只紫貂拿去泾阳卖了就是,也不必特地留给我,咱俩迟早是要分开的,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
大掌紧握成拳,指节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清晰。
薛素杏眼瞪大,盯着坐在矮凳上的男人,声音颤颤道:“你为何生气?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说这话时,薛素不免有些心虚,这辈子她虽然没有对不住楚清河,但上一世却实打实怀上了王佑卿的骨血,将男人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不过如今事情还没发生,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账,只是不愿亏欠他而已。
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眸,薛素只觉得一股凉意往骨子里钻,她忍不住环抱双臂,神情严肃的开口:
“你今年都二十七了,也到了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年纪,没必要非守着什么‘成亲三年内不得休妻’的规矩,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娶个好姑娘既能照顾家里,对莲生也有好处……”
楚清河掀唇一笑,无端显得阴森可怖:“没想到你竟如替我着想,连传宗接代都考虑的如此清楚。”
“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就算你休了妻,咱们也是同村的邻居,不好弄的太生分不是?”
心中升起一丝怒意,楚清河蹭的一声从矮凳上站起身,大阔步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薛素自言自语道:“不是瘸了吗,怎么走路还这般快?”
过了片刻莲生将熬好的汤药端过来,看着乌漆漆的海碗,女人皱着小脸将药汤咕咚咕咚喝进肚,手用力捣住嘴,免得自己吐出来。
在家中呆了整整三日,薛素也是个闲不住的,换了个地方采摘杨柳枝条,熬煮纤体的汤水,做好之后,大清早便往泾阳送。
城里后街的铺面位置不佳,占地也小,花个二百两左右就能拿下来。
薛素手上也积攒了一笔银钱,却舍不得轻易动用,毕竟置办铺面需要投注大量的心血,私馆又主要以女客为主,家具纱幔等物桩桩件件都十分讲究,否则便会让人看轻了去。
碍于此,她自然得精挑细选,万万不能马虎。
将杨柳露紧肤膏送到刘家,看着身量纤细的刘怡卿与胡明月,薛素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惊诧,低呼道:
“这才多久没见,两位小姐竟然瘦了这么多,这样的细腰美人,在咱们泾阳城中可不多见……”
要想做女客的生意,就得将人哄的高高兴兴,她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来。
薛素本就是个精明性子,前世里又暗中窥探过程三娘做生意的手法,有意模仿之下,几个月便学到了五成。
“就数薛姐姐嘴甜,来一回夸一回,都将我说的不好意思了。”
“是吗?让我仔细瞧瞧,咦?刘小姐还真脸红了,怕也是因为肤白的缘故,这才如此明显。”
此话倒并非作假,刘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对于唯一的女儿却十分宠爱,即便刘怡卿身量肥硕,足足有二百余斤,吃的用的在泾阳城中都属顶尖,养出了一身细皮嫩肉,再加上常年不见天光,肌肤白皙也是自然。
胡明月看着两人胡闹,忍不住闷笑几声,问:“素娘,先前你就说要在泾阳城中开一家私馆,怎么现在还没开张?”
薛素开口解释:“还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铺面,我想着再等等,毕竟私馆中有好些美容养颜的法子,必须得地方宽敞才能动手,若是太过狭窄,束手束脚也不方便……”
第22章 左右逢源的女人
薛素这话说的不假,她手里虽然有秘方,但利用秘方做出来的脂膏,必须得配合着特定的按摩手法才能起效,有时甚至还需要针灸。
这样复杂的工序直接教给客人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必须得不错眼的盯着,让女客躺在私馆的床榻上,内外调养,才能不砸了她的招牌。
胡明月知道薛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反正她还得在泾阳城中待上小半年,以薛素赚银钱的速度,再有一两个月私馆也就差不多开起来了。
泾阳城中患了痴肥病症的女子不在少数,刘怡卿派人四处打听,又给薛素介绍了三位客人,这三名女子虽然不像刘胡两人那样身家颇丰,但在看到了刘怡卿的变化后,便下了狠心,掏出银子交给薛素,为的就是养出一副腰细如柳凹凸有致的好身段。
世间女子无不爱美,甭看那些成亲生子的妇人平日里节俭的很,连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但若是遇上了能让自己变瘦变美的法子,即使要价再高,她们也会忍不住心动。
前世里程三娘就是摸准了这个道理,才会在泾阳城中将私馆开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将银票放在荷包里收好,见街上有卖海货的,薛素掏出铜板买了虾酱尝尝鲜,顺道还去白家糕点铺中捎了些刚出锅的桂花糕。
听说白家祖上有人在宫里当过御厨,一手糕点做的极好,入口绵软,滋味香甜,光嗅着那股桂花的甜香,都能将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提着大包小包往安宁村走去,还没等进村,女人细细小腰就被人从后抱住,看不到身后人的脸,薛素杏眼中满是惊慌,手脚并用开始挣扎,那人却还不松手,贴着她耳廓急急道:“素娘,明明你我都做了无数回夫妻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在白天见我?楚瞎子只是个废人而已,何必防备他?”
听出了王佑卿的声音,薛素恨得牙根儿痒痒,强压下心头怒火,好声好气道:“你先将我放开,若是让别人看到咱们二人搂抱在一处,肯定会将我浸猪笼……”
男人心里到底还是在乎薛素的,乖乖将手臂松开,刚才隔着一层布料碰触到腰间软肉,王佑卿只觉得女人皮肤又细又滑,说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身条比起黑灯瞎火时还要窈窕,腰身纤细胸脯饱满,真是难得的尤物。
扫见王佑卿浑浊双眼中透出的丝丝淫秽之色,薛素气的俏脸煞白,一声不吭,扭头直接往村里冲。
她并不想戳破了薛月做下的好事,毕竟这二人还没成亲,万一有了变数,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女人在前面跑,王佑卿在后头紧追不舍,村里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亏得薛素先前弄出了热敷的方子,治好了耕牛得的牛腰风湿症,否则河岸边那些浆洗衣裳的小媳妇们,指不定会编造出多少难听的闲话来。
薛素到底跑不过王佑卿,没过多久就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口,男人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儿,喘着粗气问:“素娘,我到底哪里不好,你非要这么躲着我?”
“我是楚清河的媳妇,你别再纠缠了!”一边说着薛素一边挣扎,原本她恨不得赶紧跟楚清河和离,但现下遇上了麻烦,还得借着楚家妇的身份才能跟王佑卿彻底划清界限。
男人俊美面庞霎时间扭曲起来,额角迸起青筋,两手死死扣住薛素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忘了这几个月以来咱们两个都做过什么吗?说不定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种,楚清河头顶的绿帽子都快被戴穿天了,现在想要用那个瞎子来搪塞我,你是把我当成傻子糊弄不成?”
王佑卿的力气不小,仿佛要将女人的肩骨捏碎一般,这样鲁莽凶悍的模样,与往日的温柔体贴完全不同。
薛素又气又怕,偏偏挣扎不开,白皙面皮被怒火蒸着通红,就跟涂了一层胭脂似的,娇艳非常,让王佑卿根本移不开眼,越发垂涎欲滴,恨不得在青天白日直接占了女人的身子,彻底让薛素知道谁才是他的男人!
边想他边拉着薛素往杏花亭的方向走去,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以免女人叫出声来。杏花亭最是荒凉偏僻不过,平时根本没有多少人会过去,要是真被带到了那,她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里还有出路可言?
心底涌起阵阵绝望,薛素将头上的木钗拔了下来,狠狠刺向了王佑卿的大腿。
男人吃痛,忍不住叫喊出声,豆大的汗珠儿噼里啪啦往下掉,低头一扫就看到淡青色的襦袍被殷红鲜血淹湿了一片,看上去瘆人极了。
趁着这档口,薛素把装在布袋子里的虾酱甩在王佑卿脸上,也不敢耽搁,急慌慌的逃了,王佑卿伤了腿,眼睛还被腥膻的酱料给糊住,动作不如以往灵便不说,还看不见路,自然是追不上薛素的。
男人原本俊美的面庞黏糊糊一片,神情阴沉犹如恶鬼般,女人回头瞥了一眼,好悬没被吓破胆,脚下一软,踉踉跄跄仓皇逃离。
从杏花亭跑到后山,薛素刚好遇上了打猎归来的楚清河,一看到这人,她就跟遇上救星了般,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与脸面,如同乳燕投怀般直直冲到楚清河面前,看到他如同铁塔般高壮的身躯,那股几欲将她吞噬的恐慌才被压了下去。
薛素的呼吸不像以往那般平静,剧烈喘气好似破旧的风箱般,楚清河本就听力灵敏,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再加上女人身上的桃木香气更为浓郁几分,正是剧烈运动之后才会有的症状。
从军十几年,常年弯弓搭箭,楚清河一双手上积满了厚厚一层糙茧,此刻他握着薛素白皙细嫩的手腕,力道用的稍微有些大,却也不至于捏疼了女人,声音低沉问:“出什么事了?”
雪白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薛素张了张口,刚想将王佑卿的所作所为告诉男人,但转念一想,眼前这厮还不肯休妻,她到底是楚家妇,被别人轻薄强占明显不是什么光彩事,女人最是好面子不过,眼神闪烁道:
“我走在路上,瞧见草丛里好像有活物在动,说不定又是长虫,自打前几日被咬了那一回,我这心里头总是安宁不下来……”
说着薛素偷眼觑着楚清河,见男人神情正常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便以为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忍不住偷偷吐出了一口浊气,刚才她拿了木钗刺了王佑卿一下,木钗没有及时收回来,此刻满头黑发披散在背后,柔顺细软就跟上好的绸缎一般,配上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招人。
薛素跟在楚清河身后,亦步亦趋的回了楚家,没有注意到柳树后面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二人,目光充斥着怒火与嫉恨,手掌握拳,狠狠捶了下树干,王佑卿唇角掀起丝冷笑。
像薛素这种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明明早就将身子给了他,竟然还不想放过楚清河,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乖巧柔弱惹人疼惜的模样,左右逢源,把两个男人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算盘打的啪啪响,当真是心机深沉。
自己也应该让薛素知道,既然二人早就行了房,她就注定是王家的人!
腿间传来阵阵抽疼,王佑卿将木钗放进怀里,右手捂住伤口,一瘸一拐的往村口李大夫家走去。
薛素虽然只是个女人,但力气却不算小,李大夫看到伤口时都唬了一跳,赶忙拿了上好的金疮药给王佑卿涂上,这才将将止住血。
“王秀才这伤口深的很,半个月内都不能沾水,否则一旦化脓溃烂,受的罪可就大了。”说着李大夫心里暗暗嘀咕,这人受伤也就罢了,怎么头脸上还沾着粪汤?这股味又腥又臭,黏糊糊的顺着头发往下淌,上药时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自己碰到那恶心物,眼里尽是嫌弃。
将李大夫的神情收入眼底,王佑卿双手紧握成拳,面色黑沉如同锅底一般,吓人极了,不过李大夫也是个心大的,只当这人疼痛难忍,才会露出这副神情。
夜里薛月照常去了杏花亭,哪想到平时极尽温柔的王佑卿,今晚就跟着了魔似的,力道之大几欲将她整个人都给折腾散架,逼的薛月泪流不止,偏又不敢吭声,只能用双手护住白花花的肚皮,死死咬唇,不敢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等一切都结束后,薛月拖着如同烂泥一般的身子往薛家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闹腾太过,她只觉得小腹一阵阵抽疼,好像有人用钝刀子在肉里一圈圈搅动似的,这股疼痛着实难忍,女人出了一身冷汗。
刚一进到自己房中,薛月忍着疼将腰间系带解开,看着雪白亵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她吓得低呼一声,指尖冰凉,心底涌起阵阵绝望,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嫁进王家的筹码,若是小产了,王佑卿再不认,这桩婚事哪里成得了?
第23章 怕不是柳下惠
薛月越想越怕,她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即便刚刚行过房,又因为疼痛浑身涌出了一层汗,湿黏黏的极为难受,但她却不敢擦洗身子,只脱了鞋平躺在炕上,盖了一层厚实的棉被,配上那张苍白不带一丝血色的面庞,是个人就能瞧出不对。
等天亮后,薛二婶见女儿没吃早饭,生怕她因为前头耕牛的事情闹别扭,端着稀粥小菜推开房门,哪想到刚一进来,就有一股腥膻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到底生了个女儿且养到这么大,薛二婶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傻子,鼻前嗅到这股味儿让她不由皱了皱眉,走到炕边盯着薛月,将碗碟放在一旁的木柜上,颤声问:
“月娘,你可是身子不舒坦?”
听到母亲的声音,薛月藏在棉被底下的身子哆嗦了下,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只是肚子有点疼,娘您别担心,睡一觉就好。”
对上女人眼中显而易见的慌乱与心虚,薛二婶呼吸陡然急促,面皮也涨得通红,将厚实棉被一把掀开,那股味道霎时间变得更为浓郁。
粗糙手心捂着嘴,薛二婶浑浊的双眼中涌出泪来,死死握着女儿的手腕,咬牙逼问:“月娘,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您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越说薛月声音越小,到了后来她忍不住低下头去,那副丧气模样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薛二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甭提又多难受了,狠狠在炕沿上拍了一下,她气急败坏问:
“到底是谁?”
见事情瞒不住,薛月也不敢撒谎,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吭哧了老半天才开口,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哼哼似的:“是王佑卿。”
薛二婶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看着谦和守礼的王秀才,背地里竟然是这种卑鄙无耻之徒,强占了月娘的身子,毁了姑娘家的清白,万一被别人得知了此事,她家女儿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娘,您别担心,我肚子怀着王佑卿的孩子,肯定能嫁给他,到时候您多了个会读书的女婿,总比让女儿嫁给那些土里刨食儿,一点出息都没有的村汉强……”
说这话时,薛月眼底流露出一丝得意,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从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薛二婶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胸口剧烈起伏,她气的浑身发颤,一耳光甩在了薛月脸上,因为力气用的大,在女人面颊上留下了五道明晃晃的手指印儿,嘴角也渗出血丝,看上去吓人极了。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薛二婶痛心疾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你真以为王家是好嫁的?王员外好不容易供出了个秀才,那可是有大造化的,万一不娶你过门,等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不止毁了你的名声,还断了日后的亲事,月娘你为何这么糊涂啊?”
薛月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却咬死了牙关不承认。
“听娘的话,咱们把孩子落了,安生在家呆着,日后再找个好人家……”
挣扎着甩开薛二婶得而手,薛月眼珠子里爬满了血丝,咬牙切齿道:
“娘,您这么糊弄女儿有意思吗?村里的女人一旦失了清白,哪里还能找的到好人家?您是不是也想像大伯娘打发薛素一样,随便找个瞎眼的残废将女儿嫁了?”
薛二婶还想解释,薛月却将脑袋藏在被里,双手死死捂着耳朵,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算薛二婶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