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想想》第十一章

  结果,那天去复检,我偷出了佛经。
  只是用张废报纸简单的包着,我环抱着它。
  楼下,庄颜看见我,向我走来,却,只走几步,他停住了,一双眼出神地盯着我。那里面,是个素颜的女孩儿,裹着黑色的风衣,蓬松着湿润的发,赤脚穿着美丽的高跟鞋。
  “那是什么?”
  淡然地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他,我先上了车。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话。
  这次,坐在院长办公室里,我非常安静。静静听着顾闻的分析,听着庄颜与他的对话,我,只是紧紧抱着佛经。
  回程的路上,我们再次没有交集,连一个对视都没有。
  他没有送我回家,而是,驶向他家。
  “想想,唔————”
  车才停稳,他终于想说话时,一个侧身,我封住了他的唇。
  本来就是故着意的,故着意的想吻,故着意的想诱惑,故着意的想疯狂,故着意的想靡乱————
  被他抱着腿上,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合在小小的驾驶室里:意乱情迷的呢喃,狂热肆意的吻,激情缠绵的抚m,疯一般地爱啊————
  “想想,”分开唇的寸许,庄颜的唇是艳红的,庄颜的眼是迷离的,庄颜的呼吸是错乱的。他想说什么,我却不给他时间,又贴了上去,衔住了他的下唇,然后,是他带着x感小坑的颔,他的喉结————
  “哦————想想————”即使,他的呻吟带着无比的快感,即使,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战抖。他,依然用双手紧紧钳住了我的面颊,分开了彼此。
  在他眼里,我看到了自己————
  微张着唇,氤氲着眼,迷离地望着他,眼里写着未退的激情,以及————淡淡的乞求。
  “想想,这里不行,这里————会伤着你。”还在暧昧地吐呐,他却象在哄个娇气的孩子。
  “我要,我想要你。”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颈窝里传来我闷闷地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抱着我下车,抱着我上楼,一路在耳旁轻轻呢喃着,一路轻拍着我的背。
  是的,他在哄一个吓傻了的孩子,一个被死神吓傻了的孩子.
  “尸体是泥土的再次开始
  尸体不是愤怒也不是疾病
  包含着疲倦、忧伤和天才。”
  此刻,脑海里回旋着的,竟然是诗人海子的这句话。
  我清晰记得,十岁生日那天,爸爸忧郁地抚着我的额说,“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时代,逝去了。”因为,这天,一个名叫海子的天才诗人,在山海关卧轨自杀了。他的遗言是:“我的自杀与人无关。”
  记起他,因为他那年25岁。而我,今年整25。
  生命结束在如此美丽的一个年龄,也未必糟糕。微笑着,如是想。
  昨天,庄颜抱着我陷入这柔软的被羽里,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静静地环着我,任我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星空,静静的想,静静的想。
  “两个人同时遥望夜空,一个人看到的是沉沉的黑夜,而另一个看到的却是闪闪的星斗。这就是乐观与悲观的区别。”
  哲人如斯说。欣慰,一整夜,我盯着的全是闪亮的星辰。
  也许,死亡的脚步正在临近,它重重敲击了我的灵魂,让我疼痛,却,还不足以让我心伤。我惧怕它,却还不至于臣服它。
  “帝王都没有把它pk下去,何况我?”
  侧身躺在被羽里,我举起胳膊,无所谓地抖了抖那本佛经。
  “pk谁?”
  我转身看向身后的庄颜。手支着头,他盯着我。难道,他陪着我一宿都没合眼?
  “死神!”
  笑着甩掉那本佛经,我偎进他的怀里,环住他j窄的腰身。
  “我不会让你死的。”
  滑下来,他贴向我。都侧着身子,面对面,眼对眼,唇对唇,心对心。
  “这话说的不好,象琼瑶!”
  娇俏地皱皱鼻头。他微笑着贴近我的唇。
  学着我昨天,他先轻轻含住我的下唇,我的舌才要奉上,他却轻触一下就退了回去,然后,下移。颔,颈,x,腹,最后————一路下滑,慢慢隐没在绒被里。而绒被外的我,咯咯笑地像个童稚的孩子。
  “庄颜!”
  我的尖叫里,魔艳的礼花绽放了!
  他送我回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推开门时,老爸老妈竟然都非常严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了笑,我将佛经放在他们面前,
  “完壁归赵。”
  倾身坐在他们对面。
  “想想,这件东西不能开玩笑————”难得老妈这么慎重,我很听话地点点头,
  “对不起。”
  爸爸拿起佛经就要起身,我抬头叫住了他,
  “爸爸,能和你谈谈吗?”
  “进来吧。”
  跟着他走进书房,身后,老妈无奈地摇着头。他们以为我惦记着这本佛经。
  “想想,这本佛经我们家不能————”爸爸开口第一句话,也是佛经。
  “爸爸,我可能得了血癌。”打断他,我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什么?!”佛经重重摔在地上,爸爸看着我,惊骇莫名!
  心里确实泛起酸楚。可,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妈妈的承受能力已经很差,如果我突然有个三长两短,起码,他还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们家没有谁有这样的病史,而且,每次检查都说没事,怎么突然————”爸爸很少这样激动的。
  过去默默拣起佛经放在桌上,
  “我有个朋友是同济医院的副院长,他给我做了多次检查,而且把我的病历报告拿去给洛杉矶锡达斯.赛奈医疗中心做了详解,诊断出有可能就是————”
  “不行!一家之言不足信!我现在就去联系钱厘,让他在北京马上给我们联系医院。不,去德国,那里的医疗诊断————”
  “爸爸!”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
  “接受事实吧,何况,血癌也不是无医可治。”
  “可是,想想————”
  “爸爸,我去查过资料,我还年轻,可以尝试造血干细胞自体移植,如果不行,异基因移植,也可以等待合适的匹配者————”
  “那要是找不到匹配者呢!”爸爸忧伤地看着我。这时,我多么希望,他是个乐观主义者。
  “现在还有格列卫治疗——-”
  微笑着安慰他。生的希望不留给自己,可,一定要留给他们。
  “爸爸,相信我,我会珍惜自己。这件事,不要告诉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至少,您是冷静的。”
  环抱住我的父亲,看着他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容颜,心,是疼的。
  当我离开时,他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我默默退出书房。
  这时,荷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了条新短信。我疲惫地拾起手机,上面写到,
  “想想,来接我,我四点到。”
  是阳乐,他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盘唱片,是琼妮.蜜雪儿的《美丽梦境》。这是,我刚才在机场闲逛时,在它的外汇商店看到的一盘碟。吸引我的是它的封套————熊熊烈火的场景下,一个女人手持鲜花心静如水。一下子就让人想起英国诗人萨松的名句:iiger she rose (心有猛虎在嗅蔷薇的芬芳)。呵呵,什么时候,我也可以修炼到用这样的心态去做梦?
  无疑,这几天我的心情起伏很大,我在努力调试,不希望,即使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萦绕在心头的却始终是y暗与忧伤。
  随意地靠在通透的窗棱下,里面外面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耳旁充斥着飞行的信息,眼前展现着,或离别,或相聚。突然脑海里翻出这么一句话,“假如我的生命只剩下24小时,我会做以前想做却不能做的事,然后在离死前一个小时死去,让上帝永远欠我一个小时。”呵呵,多任x的想法!
  摇摇头,无谓地笑了笑,拿着唱片背在身后,我向关口走去。阳乐快出来了。
  也许,痛苦真的能让男人真正的成长。
  这是我第一眼看见阳乐的想法。看着他带着boss green白色b球帽,一身运动装扮地向我走来。虽然还是那个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的男孩儿,却显然身上多了份沉稳。
  “想想,这次你没有爽约。”
  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他微笑着侧头看着我。
  “事情都顺利吧。”
  “恩,我陪妈妈去了英国,舅舅在那边,使馆也同意妈妈调过去。”
  笑容淡下来,看来,伤痕犹在。
  “呵呵,身上带的钱全买了这,今天,该你包我的饭。”
  扬了扬手里的唱片,我笑地满脸灿烂。事情都过去,他要慢慢走出来。
  “没问题。想想,我给你买了一样东西————”十指相扣。阳光下,是我们单纯的笑容,这样,很好。
  是件很漂亮的深蓝色chu花呢迷你短裙。镜子前,我穿上它,上身只着一抹文x,挽起了发。
  “恩,不错。”前前后后比照着。突然发现,自己好象长胖了,心宽才体胖,得了癌症,我愁都愁死了,还胖了?不是很奇怪!
  “呵呵,苗想想,看你怎么办,死时竟然是个小胖子!”捏着自己腰间添起来点儿的小肥r,我小声嘀咕着,坏笑着调侃自己。
  “说什么呢!”从后面环住我的腰。半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牛仔裤的阳乐拥着我,镜子里看去,挺美的画面。
  “啧,穿着真合身,这可是我给你买的第一条裙子。”提里了下我裙子的腰身,阳乐蛮骄傲的说,
  “是很漂亮。”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微笑着盯着镜子,那只顽皮的手已经钻进裙子里按在我的腹间。
  “那当然,我的眼光。忒贵,花掉了我一年的零花钱。不过,值!”咬上我的耳朵,他也一直盯着镜子,却是看着我的眼。
  “阳乐,我是不是很虚荣!”是蛮矫情,收了人家小孩儿这贵的东西,还非要留个好印象。
  “也不是,最好的鸟,应落在最好的窝里;最好的女人,应找到最高档的男人。你值得最好的,就该安然的享受,况且,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往往可以激发爱她的男人的进取心。有什么不好!”
  一把抱起我,双腿自然环上他的腰。看他说话自然的神情,我再次肯定,眼前这个男孩儿前途无量。
  苗想想,该知足了,看你生着的这个家庭,遇上的这三个男人。女人,一辈子,够了!
  哲人说,快乐是一种追寻。既然是追寻,过程比结果重要。
  笑了。这次,是真正的放下了。
  “想想阿姨,这块儿给你,你要减肥了。”
  一只粉嘟嘟的小手递过来一块儿餐盘上最小的西瓜。
  侧身,我埋进身边的肖阳怀里,一脸懊恼。感觉,肖阳宠溺地环住我,那小胖嘟也学着样儿赖进我怀里。他们都笑地咯咯神。
  “嵇云,看看你们家毛豆专门戳我们想想的痛处----”蹭着我的额角,肖阳故意玩笑地高声说着。那小胖嘟赖在我怀里笑地更疯了。
  “怎么会,毛豆最喜欢想想阿姨了哦,一说回国啊,她就开始念叨着,想想阿姨,想想阿姨----”
  一边啃着瓜,大咧咧地坐在对面,嵇云学着他女儿的n音也玩笑着。他老婆婉木只笑着在旁边吃瓜。
  嵇云是肖阳的表哥,和婉木都是学时装设计的。后来夫妻俩去了意大利,开始做高级童装生意。他们的品牌蛮长,叫i pinco pallino,意大利文表示“没有意义”。据他们夫妻说,当初想名字想不出来,就随便取了个。我就想啊,一件三岁小朋友洋装要几千块人民币的品牌,就这样给他随随便便取名字,不知道掏出钞票的爸爸妈妈们会不会有点被耍的感觉呢?
  当然,我也是只这么一想。就象婉木说的,买他们牌子的几乎都是名人,对他们来说,小孩子就是最好的accessory,所以值得投资。accessory,装饰品是也,诸如项链、手提包、x针等等都可以算是accessory。还真是一针见血哩,买再贵的珠宝,也不如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娃娃牵着走在报章杂志露出的效果好咯。
  所以,他们的毛豆有福了。而我,也不是完全因为这孩子总穿的漂亮才喜欢她,毛豆从出生起就是个胖妞,rr的,现在四岁了,还象个软绵绵的小枕头。因此,我喜欢她赖在我怀里,怎么滚怎么疯,我都无所谓。也许,正是这样,这小丫头也喜欢粘着我。
  “毛豆,起来!想想阿姨要去试衣服了。”
  牵起我,婉木随便用脚蹭开他们家毛豆,小丫头疯着环抱住她妈妈的腿,吊在上面跟着走了几步,发现大人们真的拿出衣服,才觉得没意思,一溜烟又跑回客厅,和她爸爸,叔叔疯去了。婉木关上了房门。
  “婉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最近胖了?都怕穿不进你的衣服了----”嘟囔着唇,我在那张整面墙的镜子前照着。婉木偶尔来了兴趣,就会设计些女装玩儿,我全拣了便宜。
  “怎么会,肖阳给了我你最近的size,我是照着做的,绝对合身,去试试!”推着我进了里间。
  是件很x感撩人的睡裙,轻裹在身,服帖柔滑。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信心回归,恩,也不算太胖咧。
  “裹着小睡裙的女人,犹如一件百看不厌的礼物,内衣之后,尽是无穷的x感诱惑。恩,还是你们家肖阳懂女人,我问他最近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他说,你长胖了,搞件睡裙找自信。嘿嘿,真的蛮有效,不是吗?”
  盘腿坐在床上,婉木笑的挺得意。也不知是为了她设计的这么漂亮的一件睡裙,还是因为,肖阳是他们家人,如此j。
  我也笑着,却是因为这两样东西。睡裙,穿着贴心,合身。肖阳,靠着贴心,他懂我的心思。
  “想想,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还没玩够。”
  “是他还没玩够,还是你?”
  “我也没玩够。”
  换着衣服,我老实的说。婉木不是外人,我和肖阳就是通过她认识的。
  “肖阳是贪玩,可也还有分寸,想想,你们一起五年了吧。”
  “恩,五年半了,12月份就整整六年了。”照着镜子整理衣服。人有了自信,j神都好些,我其实真的蛮在意自己长胖,呵呵,肖阳还看出来了?
  “咳,你们不急,他们家老爷子着急了啊。整天都想从我们这儿,探你们俩的口风。”
  “那你现在是在探我的口风咯?”我吊儿郎当地睨了婉木一眼,她到有长嫂风范。
  “不是探,是直接问好不好,想想,也该玩够了。”婉木横了我一眼,
  “又不是我一个,还不在他----”
  此时,这话说的没低气,到不是因为我没自信,而是,我现在有了这病----结婚,真不能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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