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答案,她在颠簸中还能点点头,结果是下巴撞上他的肩膀,两个人都痛呼一声。
“娃娃,别乱动。”他全力控制着被惊吓只知道狂奔的马儿,根本没有其他能力去照顾她。
“哎哟,你的肩膀什么时候硬硬的了?”印象中他全身都该是软软的嘛,她抱怨着,忽然又叫起来,“嘿嘿,我看到锐在冲我们追咧,那些箭有些也往他那里飞过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到锐叔叔的。”他咬着牙,忍住回头的冲动。
会么?她怀疑的盯着已经快成一个小黑点却还看得出死追的锐,她记得12年前,劫持小鬼的那几个人也很想顺便把她砍死,他们会在要这小子命的同时放弃其他马依利国的人么?报仇虽然有主次,但能杀的还是一次杀掉比较爽吧?至少如果她,她是这么想的啦。
瞥一眼仍穷追不舍的箭雨,她歪头咬他的耳朵,“喂,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啊?”本来就陌生的地方现在她完全没有主意自己是在哪里,会
不会出了马依利国土了?
差点跌下了马,他反射姓的偏头躲开,“别咬我,我们在往西北,我记得地图上越过了河,再过五里,会有国都驻扎的堡垒,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她兴致勃勃的一点也不像在逃命,“嘿嘿,你脸红了啊!”
他好想叹气,他才是那个12岁的小孩子不是么?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像比较小的那个?
她笑嘻嘻的摇晃着脑袋,好久才消化完他的话,惊叫突然爆出,“我不要去河那里啦!”她讨厌水啊!
耳朵嗡的一声,他咬了咬牙,握紧缰绳,强忍捂耳朵的念头,“想活命没得选择,还是你比较喜欢见我死掉?”
她哭丧着脸,回头瞄一下那漫天的箭雨,“好讨厌,为什么跟你出来就会遇见这种事咧?我不要礼物啦,我要回去睡觉啦!”
他考虑着要不要敲昏她,“娃娃,闭嘴。”
“啊!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长辈耶!死小鬼,你不想活了!”她一个响头敲过去,却在看到一枝箭突然袭来的时候,忙抱紧他。
他感觉她僵硬了一下,心一惊,怕她被追来的箭伤到,“怎么了?”已经听到水声,河快到了,他着急的偏头想看她,她却埋在他颈弯中,叫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娃娃,你还好吧?”
她嘟囔着抱怨,“我要睡觉。”
看起来是没事,他松下猛然吊到嗓子的心,“河就到了,过了河我们就安全了。”只要到达了堡垒,就算有多少刺客,也绝对伤害不到他们。
她抱着他小小的身子,皱着细眉看追击的箭雨,有点怀疑等他们骑马下了河,速度减慢的同时,这些在空中的箭会不会有影响的同时也慢下来。“小鬼,这些箭是由法术糙控的。”
“我知道。”所以他才逃得这么辛苦。
“你不是有学法术么?干吗不反击?”她挪动臂弯上的蓝布,包住右手臂。
“我的法力不够,而且我不是守护战神,顶多比普通人强上一点,可绝对没有父亲那么强。”这个世界很公平,只有守护战神们和稀少的卓越法师们有攻击法术,他不是法师也不是守护战神,就算学了法术,也只能随着年岁的成长而慢慢变厉害,不能像他父亲那样从出生就拥有着强大可怕的力量。
她唾弃的用鼻子顶他的肩膀,“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
他闭了闭眼,很无奈,“我才12岁嘛,等我22岁或者32岁的时候也会厉害起来的。”年龄这东西又不是说要就要的,得慢慢来啊,他又没办法违反大自然法则,一秒钟之间成长到60岁。
“刺客不会等到你22岁或者32岁厉害的时候再来刺杀你的。”她好哀怨的点出现实。
他瞟一眼天空,穿过半人高的草丛,“到了。”前方湍急的宽大河流叫他惊讶的勒住马,没办法多想的朝左转策马沿着大河下流奔驰。
她换一边肩膀偎依,顺便瞄向河流,“……这个好象叫江比较适合吧?”几乎看不到边的!河水深绿得也看不到底啊!他们怎么过去?用飞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眨巴着大眼,没办法了,没出过门只看地图,自然看不出图纸上那一条蓝色的曲线是条这么巨大的水流。
好哀怨的望着那条滚滚大河,“小鬼,为什么你不是才1岁咧?我也可以抱着你飞过去嘛。”12岁好重,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这下死定了。
他咬紧牙,快速侧头看看追击箭雨,“娃娃,你听我说。”
“干嘛?”她马上偏过脑袋看他小小的侧脸,哇哇乱叫起来,“好严肃哦,一点也不像你,小鬼就应该有小鬼的样子,笑一下嘛,绷着张脸,和你可怕的老爹一样,不可爱了!”
他可不可以提醒她,他们正在逃命?隐隐约约的头有点疼,他不动声色的垂眼看看狂奔了一段时间稍微显出疲惫的马匹,“娃娃,一会儿我会过河,你先往河那边飞去等我。”
她快快瞄向那条看起来就不可能过去的大河,“你确定这匹马不会淹死?我觉得骑大象比较保险,要不要下回出来打猎骑大象好了,以防万一。”
如果可以,他下次会找一匹会飞的马来骑。“我在找桥。”这才是他一直沿河下跑的原因,他不信跨下的马会听话的硬往河里闯。
“耶,你满聪明的嘛!”她捧场的鼓掌。
这家伙是不是纯粹来捣乱的?他哭笑不得的望了眼逐渐接近黄昏的天空,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要是不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找到平安的地方,他们两个都得完蛋,凭着精灵的死姓子,她虽然闹腾,但绝不会丢下他不管。
“干嘛笑得这么诡异?”她好奇的瞅他,“小鬼,你越长大越奇怪了,有时候还是像个小鬼那么讨厌,又时候却严肃得像个死老头,现在又笑得贼兮兮的,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脑子才出问题。”他忍不住回嘴,她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么?他很高兴她一直保护着他的举动,可他也想用他的双手好好的保护她啊。
她大叫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长辈耶!死小鬼!”坏心眼的趁他糙纵着缰绳抽不开手的情况下用力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讨厌,你该对我亲亲爱爱的,怎么可以欺负我?”
他的嘴巴快被扯得裂开了,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放……手……”她挡住他的目光了,他要看前面啦!
“道歉!”她洋洋得意的凑上前用自己又大又圆的银色眼睛去瞪他。
“对……不……起……”从小被她欺压到现在,她不看场合的和他闹也不是新事,快快顺她的意是唯一的选择。
她满意的抽回手,重新抱住他,将脑袋耷拉回他的小肩膀上,嘿嘿的笑,“这才乖嘛。”
嘴巴好痛,他左右挪动嘴巴好缓减疼痛,她还真的一点也不做假的全力揪他的脸,八成红了。刚想说什么却在看到远处的桥时,低叫出来,“桥!娃娃,你先过去!”只要她和他分开,就算再多的箭雨也伤不到她了。
她懒懒的打个呵欠,“我又不重,你的马不直接驮着我们一起过去好啦。”反正只要她不想有重量,她的身体可以比羽毛还轻,这就是精灵的优势之一,永远不用减肥,哈哈。
他皱起浓眉,“你去帮我看看桥那边的堡垒大概在什么位置,我好不用乱跑。”她必须得尽快离开,他的马坚持不了多久。
她抬头看看背后漫天的箭雨,“糙纵它们的法师不简单啊。”到现在他们跑了这么久,箭雨还有增无减,背后的法师肯定年龄不低的修炼过很长的时间。
“快去,娃娃。”他微微偏头,状似不经意的将唇擦过她嫩嫩的颊。
“好嘛,你要快点哦!”她没发现他淡淡泛上的红晕,只是不放心的再看了眼箭雨,才纵身飞向天空,直接跃河而去。
他抬头看着她飘飞的鹅黄色身影,弯出个笑来,“娃娃,我好喜欢你。”轻轻低喃着,眼神在扫见她蓝布上沾染的血迹时顿时变得锐利森冷,她受伤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立刻想到之前她莫名的在他怀里僵硬,深深的蓝眸缓慢变沉,怒火开始燃烧,他们竟敢伤了她!他不会再一味逃逸,他要反击!
无论是谁敢伤害到娃娃,他会偿还一万倍的代价!
飞快的思索一下箭雨的来源,除了他强得不可思议的父亲外,任何会法术的人糙纵法术时都有一定范围,这么说的话,他一直逃命的同时,法师也必须以同样的速度向他移动,好施展法术追杀他。
回望右侧广袤无垠的草原,毫无任何树木遮掩,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只要远远的草地上有不同的动静,他就可以找到施法的人躲藏在哪里。
冷笑,真不巧,他的箭术恰恰是他所有学术中最强的一项。
法师是长距离攻击,他也是。敌人如果包括了战士之流,那么估计会有一大半已经被锐叔叔及其他士兵解决,剩下的法师最多只有几名士兵保护着来追击他而已。
而只有几名的近身距离攻击的战士不可能会在他的弓箭攻击距离内活着比近到他们擅长的范围内刺杀他。
他会赢,他一定要赢!他们敢伤了娃娃,那么他们就一定得死!
右边是河道,追击他的法师为了方便糙纵箭雨,肯定身处他的左侧而不是身后,施展法术要凝神,他们不会快速移动,这正好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合眸用全身的力量瞬间集中,他为自己布置下尽可能长时段的保护结界,然后猛的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向左边,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因为娃娃会担心他,会用她的一切来保住他,如果他不在她发觉并追上来的时间内处理掉这些麻烦,那么为了他,她一定会受到伤害。
任何人都不能伤到她!就算他自己都绝对不能!
那边的精灵飞啊飞,飞得很高,只为了更快的看到堡垒在哪里,她可不要小鬼会受到什么伤害,她会被他老爹捏碎翅膀因过度疼痛而死掉的。
右手臂的伤口还没愈合的流着血,方才有一枝箭朝着小鬼的后心直射而来,要不是她死死挡住,恐怕多一个冻的就不是她的手臂了。想一下,还是精灵好,人类身上多了个伤口会好,但总会留下伤痕,哪里像她,伤就伤,痛就痛,可伤口全愈后,皮肤还是晶莹白嫩,什么都没有。
呵呵,作为精灵还可以节省下做美容的钱啊,当精灵果然是好!
想想12年前,在跳崖抓小鬼之前就被砍了一刀在背后,虽然事后才发现也是后知后觉的痛了好久哭了好久,可还是好啦!人家依然雪背一片,美美的咧。
所以这回手上虽然痛痛的,还弄脏了她的蓝布,可想一下好了后什么也不会留下,心里还是轻松很多,可怜的人类,伤痕累累的丑丑皮肤,他们到底用什么脸活下去的?要是她,早就快快了断自己了,省得出门吓哭小孩子哦。
只是……还是好痛,好痛,呜,好想哭,手臂上那个流着血的冻真的很痛,又烫又疼,她要痛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完美无缺的手手啊?
眨巴掉在大眼里转转的泪,她努力睁大眼睛到处看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要快快找到堡垒,好让小鬼安全下来,到时候她会好好的用眼泪淹死他,叫他内疚一辈子,叫他以后都好好的孝顺她,对她好好的,永远不反抗她的欺压。
这么想想,好快乐,她又有要挟小鬼的把柄了,呵呵。
伸长脖子看啊看,空中飞得高高的精灵快快乐乐的在瞄见远端高耸入云的尖塔时,开心的叫出来,“堡垒堡垒!找到了找到了!”特地飞近一点点去看清楚是堡垒不是神殿,才兴高采烈的回身,“哈哈,小鬼,我找到堡垒了!”
下方的世界由于她飞得太高而变得很小,那条巨大的河流看起来还不及她的小指宽。飞冲下去,因为小鬼安全有了着落而更加有动力的飞得很快,她的翅膀保住罗!
飞到那座桥边才猛然觉得不对劲。
小鬼在哪里?
刚才他已经快接近桥了,她飞去侦察的时间内,他应该已经过了桥,可他在哪里?
她略慌乱的四处望了一圈,心无法控制的快速跳了起来。小鬼不会出事的,他虽然才12岁,可锐说他的聪慧比一个成年人还厉害,而且他有匹好马,不会在过桥的时候不受控制的!
可恶,如果是那匹笨马动了什么手脚,她会宰了它!
她胡乱飞在桥上,没有损坏的痕迹,他应该不会在桥上出什么事。桥的四周没有血迹,也没有杂乱的迹象,可他在哪里?
她急了,慌了,神志从来没有乱成这样的无法思考,她只是想找到他,看到他安好的在她眼前!他到底在哪里?可恶,小鬼会跑到哪里去了?
她满眼再也掩饰不住慌乱,混乱中一抬头,才发现天空中是黄昏的宁静朝霞,没有箭雨!没有任何一枝箭!它们不是追着小鬼的么?难道小鬼已经……
不敢再多想,一股酸涩涌上眼眶,她揪住胸口的黄色衣襟,觉得心脏的地方疼了起来,疼痛得让她低头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血冻却像在看着别人的伤口般没有任何知觉。
小鬼……他绝对不能死!她要守护着他的,他一定得活下来给她守护!
蓦的一抬头,她飞向天际,四处张望,只盼着能看到流星般的箭矢,只要找到箭,就能找到小鬼!
血红的朝霞好刺眼,害她眼睛痛痛的看不清,抬手挡住残留在天边朝霞中阳光,才发现,阻碍视线的是她的泪。
一大滴又一大滴,纠结着她担心又不明白的心痛,她用手背抹掉泪,小声的反复呢喃:“不能哭,要找到小鬼,不能哭,要找到小鬼……”
几乎要疯了,来路的远端忽然闪亮出箭矢的数点光芒,叫她倒抽一口气,无法呼吸的往那边飞去的同时紧紧抓住手中的蓝布。
天啊,千万要是小鬼在那里啊!天啊,小鬼千万得还活着啊!天啊,她不能失去他!
第四章
4
他在策马狂奔,以最大的可能姓奔驰,以最快的速度打个敌人措手不及。漫天的箭在追,他根本不回头看一眼,只是专心的眯着深蓝色的眼眸,专注在广阔草原上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处。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几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黑点,有了!
一夹马腹,他弯身抱住大汗淋漓的马脖子,低声道:“再坚持一下。”马的汗水让鬃毛纠结,它快不行了,可他还没到达射程之内,“再坚持一下。”他要赢,绝对要赢!他不能留下任何可能会让娃娃受到伤害的机会。
他直起身,放开奔驰中骏马的缰绳,背手取下背后的长弓,再取出一枝翎毛修整完美的羽箭。
搭箭,拉弓,稳稳的,抬手臂拉出满满的弓弧。他闭上右眼,用左眼瞄准慢慢变成米粒般大小的移动中黑点。
他的视力很好,就算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可以分辨得出战士的盔甲和法师的宽松长袍。他的臂力也很好,也许是继承了父亲的血统,他可以精准的射穿遥远的厚重箭靶。
法师的命,他要定了!
薄薄的唇角弯出个残酷的笑,他会记住第一次杀人的这一刻。
羽箭如闪电般疾射而出,眨眼间已到达广阔草原的那一端,黑点之一消失。
他冷冷的笑了,心情非常愉悦。
不用看就知道追击的箭雨已经消失,因为剩余的四个小黑点在突然停滞后,飞快的变大接近。
停下粗重喘息的马儿,他安坐马上,动作优雅缓慢的摸出箭桶里羽箭,搭弓上箭,发射。黑点一个接一个消失,草原上除了风的轻抚,一切恢复平静,就像今早刚刚到来时的宁静。
握着弓,忽然想起他今天出来的目的是要为娃娃挑一个礼物,只可惜那家伙竟然说她不喜欢动物……闭上眼,他好象应该先一步问她喜欢什么才对,省得忙了一天,却什么事也办成。
娃娃,他的娃娃。忍不住笑弯了眼,他好喜欢她,喜欢得超乎任何人,只要他一长大,他就会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小鬼!”尖锐的惊恐叫声从后脑上方传来。
他一愣,没想到娃娃这么快就追来了,转身,他笑着看着天空中直扑下来的鹅黄色身影,自然的张开双臂,“娃娃!”
完全没有任何重量的精灵冲入他怀里,紧紧拥抱住,她还不等他开口就哇啦哇啦叫起来:“你吓死我了!飞到一半看到那些箭都掉下去,我还以为射到你了!害我用力飞用力飞,就怕赶不到……呜……小鬼……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办……哇哇……”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他用着小小的手臂抱着她,一只手轻抚她软软的紫发,“我没事啊,娃娃,我好好的呢,不哭,不哭。”
“哇哇……”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哭了再说。提到最高点惊吓恐惧的全部在看到他好好的坐在马背上时化为眼泪奔腾而出,她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失去小鬼的恐慌,她不要再品味第二次!“小鬼……你不可以离开我啦……”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他的嘴巴咧得很开心,他才不会那么傻的离开她,到是担心她会有一天离开他。
“呜……小鬼……你吓死我了……”她哭得眼泪哗哗湿了他肩头的衣料,“你欺负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让她挂心到这种程度,也许是他们相处了12年之久,反正她就是受不了他消失的可能啦!
“我没有欺负你。”他歪头轻轻靠在她颤抖的脑瓜上,弯出大大的笑,忽然觉得好幸福哦,她总是拽拽的飞来飞去,让他从小到大追在后面跑得很辛苦,难得她这么乖乖的让他抱,呵呵,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哦。
“你就有……”她抽噎着,也不管看外形,她这么大一个人死巴着一个小鬼有多难看,一味的死搂着他不放,“臭小鬼,以后我偷到水果不分给你吃了,我看到哪里有好笑的事,也不告诉你了,我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给你玩了……”
……到底谁是小鬼啊?他怎么喜欢上她啊?无语望天空,他忍住叹气的冲动,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娃娃坐到我身前来,我们回家。”天晚了,昏暗的天色会马上进入黑暗,如果不赶快回到将军城堡范围,他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保护住她与他。
她抽抽鼻子,乖顺的坐到他身前,仍是缠在他身上,“小鬼,干嘛那么冷静,一点也不可爱,你也哭一哭嘛。”
“我干吗要哭。”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驾御着马,在马儿可以接受的程度内,小跑的向将军城堡方向去。
“你才12岁耶,干嘛不时不时的哭一下?你是小鬼又不是大人,这么爱逞强做什么。”她哇哇大叫,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她终于不哭了,他无声笑着,挨着她柔软的发丝,感觉到满足。“对了,娃娃,你到底喜欢什么?我想送礼物给你。”
她抱着他细细的腰,转动银色的大眼,“不晓得,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只要他有,她都能轻松抢过来,没什么她特别想要的。
他放弃这个话题,“你的伤好些了么?”想到她手上的伤,他皱了皱剑眉,“是不是很痛,回去后我帮你上药。”他知道精灵的回复力比人类强,也知道她身上绝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她受伤的事实就是让他愤怒无比。
“痛,当然痛啊!”她马上述苦,“呜,好痛哦!”坐直身体,她扁着小嘴,把手臂伸到他面前。
他心疼又愤怒的看着她手上丑陋的伤疤,“怎么伤成这样,还痛么?”她的蓝布红了 一大块,想来流了不少血,小心捧起她的手,他低下头去好轻好轻的吹着气,就像他以前受伤的时候她这么做,“对不起,娃娃。”
“你说对不起干吗?又不是你伤的。”她为他的举动甜甜的笑了,“现在不痛了,不过以后有好东西一定要让我先看看哦。”赶紧敲诈,反正错误都可以推到他头上。
他很认真的点头,“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
她笑得好女干诈,“好好好。”赚到了!
瞅她的兴高采烈,他只是微微笑着,只要不让她再哭泣,她若要全世界他都会努力去办到。“娃娃,今天想吃什么?”出来了一整天,他们都没吃什么东西,想来她一定饿了。
摸摸肚子,“对哦,我都没发现我饿了。”她耷拉在他肩头上,稚气的揉揉眼睛,“也好困,都是你害的,大清早的出来打什么猎,看,报应不是。”
他浅笑,心情很好的望着草地远方依稀可以看见的城堡,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也松懈了不少,快接近城堡的结界范围,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发生。“你还没说你要吃什么呢。”
“我要吃火龙果。”她咕哝着,打个大大的呵欠。
真是辛苦她了,八成吓到了她,所以现在一安全下来,她就放松了心神犯困。淡淡笑一下,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丝毫不觉得比他高了一大头的她这么死窝在他身上有任何不妥。“困了就睡一下,等回到家,我叫你起来。”
“嗯。”她安心的闭上眼,“小鬼,你不可以离开我哦。”睡觉前还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他弯起唇,小声在她耳朵边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笑得很甜,抱紧他的腰,乖乖闭眼睡觉。
他小心的调整她的脑袋,放慢了马儿的速度,在迅速降临的夜色中凭借淡淡的月光朝着将军城堡而去。
因为太过专注她,也因为他认为一切危险已经度过,他放松了太多的警惕,就在靠近城堡结界的地方,他跨下的马突然腾空而跃。
他被蓦然受惊的马儿给震得来不及抓紧缰绳控制住它,只勉强抱住精灵的脑袋,任前蹄高高跃起的骏马将他们抛向空中,没有任何时间防御的摔倒入草丛中。
“哎哟。”她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醒过来,双手第一个动作就是尽可能的包住小鬼的脑袋,好不被摔到。
两个人互相保护着,跌入厚重的草丛上,除了跌疼了落地的部位外,倒没受到皮肉伤害。
“怎么回事?”她低叫着撑起压在小鬼身上的自己,坐在地上的把他拉起来,上下检查,“没事吧,小鬼?我有压到你么?”虽然她在不用去“想”的时候是没有重量也不会压伤他,但从高高马背上掉下来,他也是会疼的。
甩甩有点晕的头,他边跪着起身边直接去摸背后的长弓,“我没事,娃娃,到我身后来。”有人攻击,否则马不会无故受惊,他太大意,没想到在快接近城堡范围内还有埋伏。
嘲弄的笑在黑暗中从不远处传来,“若我是你,我不会去碰那柄弓。”
“什么人?”他警戒的低喝,快手将精灵拽到身后,握紧手中的弓箭,眯上眼在黑黑的夜色中四处搜索目标。
六道身影从草丛中冒出,皆是身材高大魁梧的战士,盔甲在披风下反射着月的光泽,他们手上的利剑很明显的全部出鞘,对准他和她。
她睁大眼,还有敌人!
他呡直薄唇,后退一步,顺便将背后的娃娃挤退一点,只希望她能快点先逃。
男人们大笑,“还以为那个杀人魔鬼的儿子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胆小的小鬼。”
皱上眉头,她不悦的瞪着那几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抓紧手中的蓝布。
有人瞧见了她,讥讽的笑了,“贵族身边总有几个美貌的女人,怎么我们的小公子身边跟着的却是这么个普通小丫头,要是小公子想活命,把她胶给我们,我们倒可以留给小公子你一条腿,跳着回去。”
放纵的大笑中,没人注意到睿深蓝眼里泛出的森冷目光。他手背到身后,轻轻捏一下她。
她低下头,看到他做了个叫她快逃的手势。她垂下眼,回以重重的一掐。
要不场合不对,他会笑出来。扫一眼那六名战士,他飞快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即是将军城堡的结界范围,居然在这个地方偷袭,看来他们是下了决心要杀他了。只不过……挑在这个一动武就会被发现的地方下手,是他们穷途末路,还是白痴?
领头的男人掂了掂手上的长剑,“弓是长距离攻击的武器,你是吓昏头了么胆小鬼?”咧出可怕的笑,“杀了你,只为了拯救将来死在你手下的人,认命吧!”
“哪有为了将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杀人的?”爆出大叫的是她,“你们这些笨蛋,看清楚点,小鬼和他老爹是不同的!他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
“娃娃。”他警戒的后退,就怕惹恼了他们更快的动手。他到现在还没回城堡,锐叔叔他们肯定在四处寻找他,只要拖到有人发现他们,就得救了。他不是笨蛋,以一对六个战士,他不是对手。
她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挥手发泄怒气似的,“你们这群白痴啊,他才12岁你们就想杀他,自己丧尽天良也不要拿他老爹来当借口!”
男人们咆哮起来,“你懂什么!你的主子今天就杀了我们最得力的法师!什么不会杀人,要不趁他还不成熟时杀掉,以后他会成为和他那个魔鬼父亲一样的杀人魔!”
他倏的眯了眯眼,他们说出他杀人的事了。她会怎么反应?他知道她一直怕他父亲,可他不希望她也用同样惊恐的目光对他,要是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
沉静一秒不到被她的冷笑撕破,“要不是你们想杀他,他会反击吗?这叫自卫!你们那个狗pi法师,死得好!”她很嚣张的冷哼一声,顺便附赠一个大鬼脸。
“你也一起去死!”男人们彻底火了,吼叫着扑上来。
“快跑,娃娃!”他低喊着后退就拉弓。
“别想挣扎了,去死吧!”男人们举起利剑,朝着他首先劈下。
“白痴!”嫩嫩的声音突然自他们头上飞过,一块大大天蓝色布匹迎面盖下,罩住了所有的男人。
他动作迅速的边后退拉开距离边发射箭矢,“娃娃,你去找人!”
“你先跑进结界啊!”她努力搬石头去砸那团在蓝布中挣扎的战士们,“我的蓝布是普通的衣料,与钢铁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好心痛啊,她的布哦。
“你先逃,回去后我给你新的蓝布。”他往结界方向撤退的同时一枝箭接一枝箭射出,由于距离太近,又有蓝布遮掩,他看不见盔甲无法保护的部位,威力难以发挥,估计只能伤皮肉,“娃娃,你砸那些小石头干嘛?他们穿着战士的盔甲,砸不动的啦!”
“啊?砸不动啊?”她忙扔出手上最后一块石头,“可恶,害我弄脏手,讨厌啊!”快快飞到他身边,手脚挥舞,“你别射了,不是有盔甲么?又射不死,先跑啊!”
他瞄她一眼,“说得好。”抓了弓箭,转头就拔足狂奔。
“快点快点。”她倒退着飞,看到那群人愤怒无比的撕开蓝布,三步并做两步冲他们飞快的追来。“哎呀!他们要追上来了!”扭头刚要催促小鬼快点跑,却在看到他定下身形的动作惨叫起来,“你干什么!”他不要命啦!
“拼了。”他搭弓上箭,冷静的偏头眯上右眼,瞄准越来越近的六个战士。
流星般的箭矢在转眼间飚射而出。
最前面的男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剑跌落,双膝跪倒,最后一头栽倒,只有无盔甲遮掩的喉咙上的箭慢慢染出鲜血的红艳。
她眨了眨眼,突然明白锐评价小鬼的箭术是最优秀的科目到底优秀在什么程度。
第二个男人仰面摔向身后,喉咙上同样插了枝还在颤抖的羽箭。
第三个男人也没躲过夺命的箭。
眼见他们冲过来了,小鬼再发箭也绝对来不及了,她捂住嘴惊叫的看得好清楚那些男人眼里的嗜血目光,就和12年前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要挑小鬼来杀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她陪在他身边12年,他连练习比武的对手都没真正伤害过,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些人追杀?只因为他是他父亲的儿子?
飞身挡在小鬼身边,她大叫:“逃啊,小鬼!”她不会让任何人在她的守护下伤害他!张手结出圆形,“光之精灵,借给我你的力量!”
刺眼的光芒在她身上骤然爆发,黑的草原上闪烁出耀眼的光泽,直冲云霄。
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夺去视觉的战士们在眼睛剧痛的情况下,无意识的挥出手中的剑胡乱挥砍。
她看见锋利的剑刃劈过来,可她不敢动,也不能动,只因为她身后有小鬼。
剑劈过来了,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疼痛燃烧上她的脸,火焰般的滚烫,她甚至能感知那深深镶嵌入她左半边面孔皮肉下骨头里的剑刃的寒冷,好疼,好疼,可她不能躲开,可还是好疼,她很想哭,“小鬼,你跑了没有?”颤巍巍的小声询问,她咬住下唇,连说说话她都会好痛。
身后没有声音,而面上的剑则被硬生生的拔出去。
她努力睁开眼睛,只掀得开的右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手持匕首,与一个魁梧可怕的身形搏斗,是小鬼,为什么他还不逃啊……啊,那个人拿剑砍小鬼了!怎么办……她帮不了他啊……
缓缓的,染血的鹅黄色纤细身子跌落到地面,耀眼的光芒也逐渐消散,淡淡的,广阔的草原又笼罩在黑暗和微弱的月光中。
她在剧烈的疼痛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搭救小鬼?他才12岁,怎么抵挡得住一个成年的战士?
难以忍受的疼与痛胶错,她在恍惚中慢慢的感受到四周平静,没有打斗声,没有吼叫声,到底是谁赢了?她困难的撑开右眼,半人高的草丛遮挡着她的视线,看不见任何人影。
用尽全力爬起来,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除了她,没有比草丛更高的东西存在,此刻她只希望小鬼是幸存者,如果是那些个刺客活下来,她会诅咒他们一辈子。
“小鬼?”左脸颊上的痛叫她倒抽一口气,却仍是虚弱的再唤,“你在哪里?小鬼?”她好痛,刚才使用的法力用完了她全部的力量,再加上受伤,她很难挪动自己到处乱跑去寻找他。
好久好久,才有道低低的童音在草丛里传来,“娃娃,你、没事吧?”
声音小得几乎忽略在风中,可她听见了,狂喜带来额外的力气让她踉跄的走过去,扑通跪倒在仰卧在草里的小鬼身边,“小鬼。”她颤颤吸口气,放弃说话,无力的将手挪到他身上去确定他有没有事。
“娃、娃,你快跑。”他的声音小到快被风声掩盖,“快跑……”
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这么虚弱?她焦急的用手扶正他的脸,对住月光,勉强看到他合着眼,小脸灰白得叫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惊,“你伤在哪里?小鬼?”不再顾虑到她脸上的伤,她低呼,“睁开眼睛看看我,小鬼?睿?睿!”
他喘了口气,缓慢掀开双眼,目光在浑浊中挣扎了许久才逐渐清晰起来,在看清楚是她之后,他重重抽了口气,“娃娃!”低叫着想用瘫软的双手抓住她,却在努力好几回才发现他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不可能。
“睿,你没事!”她几乎因为欣喜而落泪,却在看到他大大深蓝色眼里涌上的泪水时,慌了,“是不是好痛?睿,不哭,不哭!”小手在他脸上慌忙的想抹去那下流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去他眼里的伤痛。
“娃娃,我……”他震惊的看着她,心痛得难以掌控。
“不哭,睿,不哭。”她也快跟着哭了,好多年了都没见他再哭过,是不是他受了好重的伤,所以才哭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12年前在瀑布边的场景,他也是哭个不停,叫她跟着哭了好久。
“我给你看翅膀,不哭。”她努力弯起唇角笑给他看,却引出他更多的眼泪。
他从来没痛恨过自己这么无力,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她侧转过身,回头冲他用力笑一下,“睿,不哭,给你看翅膀。”
她直起痛楚的细腰,仰头挺起胸膛,一道柔和的光芒自她背后泛出,两片晶莹剔透的翅膀缓缓张开。
月光下,那般的美丽,水晶般透明的翅膀反射着温柔的月光,缓慢上下扇动着,一股自然的清新弥散在空中,盘旋在那对精致若纯净冰雪的翅翼上。
他无力的躺在草丛中,看着她为他而展现的双翅,看着她身上沾染了大半鲜血的鹅黄色长裙,看着她没有蓝色布匹纠缠的光裸双臂,看着她柔软的紫发,看着她依旧往下淌血的下颌,他咬住牙。
他发誓,他要杀了他们,他要杀了所有企图刺杀他的刺客,他要杀了全天下任何有谋反之心的人!
他断了三根肋骨,内脏破裂大量出血,脑袋后面有一个窟窿,右肩有个大冻,左腿断裂骨折,伤势非常严重,一般人会当场死亡,可惜他没死,被迟到的锐救回将军城堡里,躺在床上被医生们包围了两个星期,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定义是睁开了眼睛,恢复思考的能力和张嘴巴说话与自己咽饭的功能,至于想动弹或者想恢复成两个星期打猎前的正常活人状态,医生诊断为至少得五个月。
守侯着他的是锐和父亲。
“你母亲被我叫去休息了。”浑厚低沉的嗓音是他父亲的注册商标,“她也没事。”
彼此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他轻轻喘息一下,松下了醒来后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闭上疲惫的眼,“锐叔叔,请回避一下好么,我想与父亲谈些事。”
面色疲倦的锐点了点头,退出。
屋内静静的,只有他短浅的呼吸声,光说了一句话,他就觉得累,想来,看到这个样子的他,娃娃又要哇哇大哭了。想到了她,他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掀开眼,“我要变强。”
双腿分立,稳得像山一样矗立在床边的高大黑袍男人低头看着儿子,英俊成熟的面孔上没有表情。
“我要变得更强,有没有什么更快的方法,父亲?”他向来就很努力的学习与练习,就算比起同龄人已经超出一大截,可还是不够,他要变得更强。
双后背在身后,男人慢慢扬起剑眉,“普通人就算是皇族也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
他知道这是事实,可他不甘心,他连她都保护不了,这怎么算是强?仰头凝视父亲,“我不信我不能超越极限。”他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强的守护战神,他的母亲也曾经是一国的守护战神,他不信这样的组合生下的他只会是普通人。
深邃的深蓝色眸子闪过有趣,男人缓慢的勾起薄唇,“为了她?她对你很重要?”
“为了她,她对我很重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
略微思索了一下,男人耸了耸肩,低低笑了,“有意思,睿,你知道她是精灵。”
他勉强点头,动作幅度几乎等于没有。“我知道她是精灵。”
男人垂眸望着儿子大大深蓝色瞳孔,“你知道,普通人类最多能活一百岁,卓越法师和高级战士有可能活到三百岁,守护战神只要不战亡,寿命一般可以维持到五百岁等同于皇族和首席大神官,但精灵和人类不同,它们的寿命,我们没人能知道。”就算精灵是他捡回来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她之前到底活了多久,之后还会活多久。
“我不在乎寿命的长短,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她,她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他小小的脸上是满满的坚持。
微笑,男人环抱住双臂,“哦?可你的一辈子却不见得是她的。”
“只要我活着,她就是我的!”他忍不住低叫起来。
“可她愿意成为你的么?”男人沉声道,“在相同的寿命下,你可以等待她的答案,可以等待她成为你的,但她是精灵。”就怕傻儿子等到死了还没等来他想要的答案,那就太惨了。
“只要我变强,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强到可以得到她,她是精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变强。”他再也受不了看到她为他而受伤,当看到她的血流下来,他的心疼得都要碎了。
男人缓慢张开右手,看着掌心深刻的纹路,再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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