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天骄》2

  《一剑破天骄》「情色版」(02)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二章」小楼奇遇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家园已经在望,凌干青的心情,也逐渐沉重了。三年前离开的家,如今总算回来了,但门庭如昔,人事已非。这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冢,如今成了一座空屋,大门紧闭,荒草满径,看来却是如此淒凉!他含着满眶热泪,越墙而入,穿过大厅,穿过长廊,绕向后园。
  偌大一片花园,也因无人整理,变成草长没胫。最后,他找到了依然耸立的假山,假山前面本是一片空旷的花圃,如今这花圃当中,就矗立着一方和人一样高的石碑。天色已经昏黑,他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石碑中间写着的几个大字「显考凌公讳千里府君之墓」。
  凌干青两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急步走了上去,扑的跪倒地上,拜了下去,口中喃喃的道:「爹,孩儿蒙师父收列门墙,学艺三年,现在已经下山了,孩儿立誓要找到妖妇,替爹爹报仇,以慰你老人家在天之灵……」
  他拜了几拜,才行站起,又走到假山左侧,找到两个土丘,他记得左首是大师兄徐兆文的坟,右边则是张老三周武、洪镖三个庄丁的埋骨之所,他也跪拜下去,默默的道:「大师兄,小弟回来了,张老三、周武、洪镖,你们安息吧,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说毕,也拜了几拜,才行站起。
  他日光缓缓环顾着本来很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之感的后园,心中暗自忖道:「今晚只有在家中权宿一宵,等明天一早再走了。」他正待回到前面去,到书房去权宿一晚,忽然听一缕轻盈而悠杨的箫声,远远传来。
  凌干青一怔,家中空旷已久,久无人住,何来吹箫之声?再仔细辨听,这悠扬箫声,确实是有人在吹箫,箫声虽然飘忽,他已可确定来自东首。凌干青不觉随着箫声,缓步寻去,绕过东首荷塘,那是有竹子扎成的一条曲折花廊,上面长满了蔷薇花籐,因为没有修剪,籐蔓像璎珞般下垂,隐隐可以闻到花香。
  他用手拂着花籐而行,跨出这曲折长廊,仰首向空,轻轻舒了口气。天空已济挂着半钩新月,清澈而明朗。箫声已歇,但他目光一瞥,发现稍北一角小楼上,从窗欞间透s出一点灯光。凌干青不禁一呆,他自然知道那正是花园东北首的得月楼,因为围墙外面,有一条河,河水辽阔,可以在楼上望见江上来往的舟楫。
  得月楼是取「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义,这楼上是爹封刀归隐之后,有好友来访经常下榻于此。如今楼上透出灯光,证明果然有人住那里了,这人会是谁呢?凌干青踏着水磨青砖铺成的小径,悄悄走近楼下,仰首望去,楼上四扇花格子窗,全部掩着,还下了窗纱丝毫不闻人声。
  他放轻脚步,登上盘曲楼梯,迎面是一排朱栏走廊,两扇j致的雕花木门,门虽关着,但却没有闩上,凌干青用手指轻轻叩下两下,木门一下已呀然开启。楼上共有内外两间,外面是一间宽敞而雅致的小客室,陈设和从前一样,只是收拾得纤尘不染,但却阗无一人,灯光是内室。
  凌干青举足走入,鼻中忽然闻到一缕非兰非麝的幽香。正在此时,突听有人娇声叱道:「是什么人,竟然夜闯民宅。」未见其人,光闻其声,声音竟如出谷黄莺,娇而且脆,脆而且甜。
  凌干青不觉又是一怔,这小楼上住的竟然会是一个女子。声已如此,人自然更可想而知了。现在湘簾已被掀起,一个人从内室轻盈的走出。这一刹那间,凌干青可呆庄了,他眼睛亮得几乎发花。从内室出来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长发少女,她脸上带着薄薄的怒意,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盯在凌干青脸上,从她眼色中。可以看出她含有责怪之意,似是责怪他不该深夜闯进她小楼里来。
  凌干青心头着实感到有些尴尬,脸上讪讪的拱手道:「姑娘请恕在下冒昧……」
  白衣少女眼光移开了,螓首微垂,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口中轻「嗯」的一声,低低的道:「相公请坐。」她声音娇而且柔,已不似先前那么盛气。头虽低着,剪水双瞳却正在偷偷的瞟着凌干青,那本来含有责怪的眼色,在这一瞬间,当然也早已消失了,继之而起的却是腼腆之色。含羞脉脉和含情脉脉,都是少女特有的娇态可以平添无限美态。
  本来是自己的家,如今喧宾夺主,她居然以主人自居,而自己反被当作了客人。凌干青没有坐,白衣少女也没有说话,两人只是默默的站着。能够和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默默相对,实在是人生难得的享受。过了半晌,白衣少女眼波一抬,柔声道:「相公怎么不请坐呢?莫非嫌蜗居不堪待客么?」
  凌干青如梦初醒,口中「哦」了一声,拱拱手道:「在下冒昧登楼,姑娘幸勿见怪。」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怪你,还会请你坐吗?」她这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晶莹的贝齿,笑得甜甜的。
  凌干青被她笑得有些神不在焉,说道:「在下那就告坐了。」果然在圆桌边上一张椅子坐下来。
  白衣少女看他拘束的神情,觉得很好笑,抿抿嘴,说道:「相公一定是读书人了。」
  凌干青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袭青衫,说道:「姑娘怎么知道的呢?」
  白衣少女眨着眼,轻笑道:「因为你说话很酸。」她迅快的转过身,轻盈的走向卧室房门,才回头道:「相公请坐,小女子去取一盏灯来。」
  她果然从内室掌着一盏白瓷罩的油灯走出,放到小圆桌上,又轻俏的奔向内室,居然端着一盏碎花细瓷的茗碗,婷婷袅袅走近桌边,把茗碗放到凌干青面前,娇声道:「这盏茶,是我刚才泡的,还没有喝过,还很烫,相公不嫌简慢吧?」
  凌干青看她端着茶碗送来的一双玉手,十指纤纤有如玉筍,尖尖的指甲上,还涂着鲜艳的仙凤花汁,越发显得轻红掩映,柔荑纤秀,使人恨不得轻轻的握上一握。白衣少女似有所觉,很快缩回手去,一面低低的道:「我这茶叶是真正的西湖龙井,相公请喝茶呀。」
  凌干青自己也不知道今晚怎会如此失态,不禁脸上一红,忙道:「姑娘不必如此费事,多谢姑娘了。」
  白衣少女举手拢拢披肩秀发,含笑道:「古人有寒夜客来茶当酒这句话,现在夜虽不寒,但得晤君子,也是幸事,这盏茶就当酒以敬嘉宾了。」
  「姑娘真会说话。」凌干青含笑望着她,说道:「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贵姓、芳名?」灯下相对,她脸上细腻得有如羊脂白玉,隐隐透着红晕,当真艳若朝霞,愈看愈美,愈看愈不忍把目光移开。
  白衣少女被他看得羞涩一笑,说道:「相公自己没说高姓、大名,怎么先问我了呢?」
  「哦,哦。」凌干青失笑道:「姑娘不说,在下倒忘了先报姓名了,在下姓凌,贱名干青。」
  「是凌相公。」白衣少女脸色微红,低头道:「我叫……聂小香……」
  凌干青道:「原来是聂姑娘,只不知聂姑娘何以一个人住在这里?」
  聂小香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你猜呢?」
  凌干青笑道:「这个在下如何猜得着?」
  聂小香秋波一转,说道:「这里是不是很静?」
  凌干青道:「是很静。」
  聂小香道:「因为我生x爱静,这里正好是一座废宅,没有主人,所以我就住进来了。」
  凌干青微微一笑道:「但这里并不是没有主人的废宅。」
  聂小香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人呢?」
  凌干青含笑道:「在下就是。」
  「啊。」聂小香眨眨眼,失声道:「凌相公就是这里的主人,那就是我的房东了。」她不待凌干青说话,抢着道:「你看我有多糊涂,你方才说出姓凌来,我就应该想到了。」
  凌干青道:「姑娘怎么会想得到的呢?」
  聂小香道:「因为找经常在园中走动,看到假山前面,有一座坟墓,墓碑上好像写着:「显考凌公讳千里之墓」这几个宇,可见这座庄院是姓凌的产业了,相公方才自称姓凌,不是这里的主人是谁呢?我不该早就想到了么?」
  凌干青道:「姑娘说得是。」
  聂小香又眨着眼道:「凌相公是这里的主人,我怎么会没有见过你的呢?」
  凌干青道:「在下今晚刚回来。」
  「啊。」聂小香道:「那你一定还没吃饭了?凌相公不嫌弃,就在我这里随便吃一些可好?」
  凌干青道:「在下怎好打扰?」
  「不要紧。」聂小香已经站了起来,甜笑道:「你是主人咯,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东西都是现成的,我这里只有一个人住,有时弄了些吃的,一个人吃不完,今晚,就留了几样菜,本来,准备明天吃的,所以我说凌相公如果不嫌弃,我就去端来。」
  她说话像连珠似的,又娇又脆,她行动更快,就像一只白蝴蝶,随着话声,翩然往外行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嫣然笑道:「凌相公请坐一会,我去把菜热一热就好。」
  凌干青道:「姑娘不用费事。」
  聂小香已经走了一半楼梯,她娇脆的声音却传了上来:「这又不费事,都是现成的咯。」
  凌干青只得由她,回身在椅上坐下,拿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茶叶果然是上好的龙井,入口清芬,余香隽永。他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奇遇,会在自己家里遇上这样一个美丽而温柔的姑娘。她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呢?
  楼梯响了,聂小香已经端着一个小盘走了进来,盘中有四碟菜肴两副杯筷,和一小给酒。她把四碟莱从盘中放到桌上,然后取出两副杯筷,和一把j致的小酒壶,甜甜笑道:「这壶酒还是上次我姐姐和姐夫来才买的,我不会喝酒,一直留着,没想到今晚正好用上了。」
  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这里,怎么会有酒呢?但经她这么一说,就解释了这壶酒是招待姐姐、姐夫剩的了。小菜虽只有四碟,却有熏**腿、板鸭、半条糟鱼、和一碟五香排骨,都是下酒的菜。
  聂小香在他对而坐下,纤纤玉手拿起酒壶,给凌干青面前斟了一小杯酒,然后也给自己斟了半杯,腼腆一笑道:「我本来不会喝酒,但凌相公是此地主人,我的房东,今晚在这小楼上,我又是主人,凌相公变成我的贵宾,我如果不陪凌相公喝一些,就不成敬意了。」
  她举起杯子,鲜红的指甲,纤细的玉手,微微翘着小指,手势优美极了,嫣然一笑道:「凌相公,我敬你。」樱唇沾着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凌干青也很少喝酒,但她喝了,他不能推辞,连忙举起酒杯,说道:「在下如此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应该谢谢主人,这一杯在下应该先敬。」说着一口喝乾。
  聂小香秋波滚动,咭的笑道:「看来我们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很难分得清了。」她举起牙箸,夹了一块板鸭,说道:「这是我姐姐从南京带来的,凌相公尝尝看。」
  凌干青忙道:「聂姑娘不用客气,在下自己来。」
  聂小香又替他斟了一杯酒,抬目问道:「凌相公不住在家里,是在外念书么?」
  凌干青道:「不瞒姑娘说,在下是在外学艺。」
  「在外学艺?」聂小香道:「凌相公学什么艺呢?」
  「学武。」凌干青道:「在下是为了要替先父报仇。」
  「啊。」聂小香道:「凌相公,令尊是被人害死的么?」
  凌干青举杯一饮而尽,说道:「是的。」
  聂小香道:「那么凌相公的仇人是谁呢?」
  凌干青道:「是一个妖女。」
  「妖女?」聂小香吃惊道:「是一个女的j怪吗?」
  凌干青笑道:「不,她是一个人。」
  聂小香道:「既然是人,凌相公怎么会叫她妖女的呢?」
  凌干青道:「因为她是个杀人不眨跟的妖女。」
  聂小香又执壶给他斟酒,一面问道:「她本领很大么?」
  「是的。」凌干青道:「这人叫柳凤娇,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思毒辣,先父就死在她掌下的。」
  聂小香忽然关心的问道:「她武功有这么高,凌相公打得过她么?」
  凌干青道:「从前我不是她对手,现在我不怕她了。」
  「啊。」聂小香脸上绽起春花般的笑容,说道:「这么说,凌相公的武功,一定比她高了,来,凌相公,我再敬你一杯,祝你成功。」她这回居然把半杯酒一口喝乾了。
  「谢谢你。」凌干青和她对乾了一杯,他平日很少喝酒,这一连喝了三杯,脸上就有些热烘烘的酒意。
  聂小香果然也是真的不会喝酒,只喝了半杯酒,一张粉脸,已经泛起桃花般的红晕,一双眼波,流动之时也有些水汪汪了。她站起身,歉然说道:「真不好意思,这壶里只有四杯酒,凌公子吃些菜,我给你装饭去。」说完,正待转身,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似要绊倒。
  凌干青吃了惊,急忙一个箭步,掠到她身边,伸手一把她扶住,低低问道:「姑娘怎么了?」聂小香「嗯」了一声,她整个人忽然软了,软绵绵的倒在凌干青怀里。
  凌干青但觉她一个身子又香又软,她张着檀口,呼吸十分急促,一缕带着淡淡甜味的口脂幽香,从她檀口喷了出来。一个喝了酒的男人,怀里又抱着这样令人动心的女人,若是还不动心,那他就不是男人了。凌干青当然是男人,而且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只觉全身血脉喷张,心头狂跳,双臂一紧,一颗头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
  聂小香口中「嘤咛」一声,螓首巧妙的一歪,正好避过他气息咻咻好像要噬人的那张嘴,把樱唇躲到他耳g子边上,他还在轻轻喘息着,但却细声焦急的道:「凌相公,快闪开,有人在背后暗算你呢。」
  这声音轻细得只有凌干青可以听得到,凌干青在心旌飘飘荡之际,闻言矍然一惊,他毕竟反应极快,双手搂着聂小香娇躯,人已一个轻旋,飞闪开数尺之外。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耳中但听室内响起一阵极细极轻的洒洒之声,落在楼板上。
  凌干青迅快松开抱着她的双手,倏地转过身去,大喝一声:「什么人?」人随声发,快若箭s,一下穿窗而出。耳中突听有人低喝一声「打」,紧接着「崩」的一声机簧轻响,一大蓬细碎青芒,当头罩落。
  这人好像算准凌干青会穿窗而出,因此躲在窗外,等凌干青追出之时,他从身后发s暗器。而且s出来的,又是s面极广,一发就是七十二支的「夺命黄蜂针」,心思可说毒辣之至。
  凌干青耳中听到机簧之声,人已一个觔斗朝屋簷翻了下去,但听一阵「嗤」、「嗤」之声,紧接着从自己背后像急风骤雨般掠过,心中暗暗叫了声:「好险。」身形一挺,再从簷牙下翻身上屋之时,手中已多了一支三尺长青光莹莹的软剑,目光迅疾一掠,园中静悄悄的那有什么人影?
  明月在天,月光如水,附近十丈之内,连树枝、花林都没有一丝动静。凌干青真不相信此人会有这么快速的身材,在自己翻一个身的时间,就会没了影子。窗口忽然探出聂小香的脸来,月光之下,她本来春花般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娇急的问道:「凌相公,你没事吧。」
  凌干青重又回入小搂,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支细得只比牛毛略chu的钢针,针尖隐泛着暗蓝,分明还淬过剧毒。聂小香就像受了惊的小鸟,轻盈的扑入他的怀里,幽幽的道:「吓死人了,他……是什么人呢?你……没追上他么?」
  凌干青轻轻抚着她披肩秀发,柔声道:「真该谢谢你,聂姑娘,方才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死在他的针下了。」他忽然想起方才聂小香一定看到了人,不然她怎么会说有人暗算自己呢?这就问道:「聂姑娘,你方才看到了人?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聂小香缓缓从他怀里直起身子,举起皓腕,轻轻拢了拢乌黑的秀发,犹有余悸的道:「我只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他手中拿着一管黑黝黝的东西,从窗口伸进来,对着你后心,我想他一定是害你的了。」她接着轻哦一声,又道:「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侧影,那时我心里好害怕,才叫你的,没看清他是男是女咯。」
  凌干青点着头:「一定是她。」
  聂小香睁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谁呢?」
  凌干青切齿道:「一定是那妖女,我正要去找她,她倒已经找上我来了。」
  聂小香吃惊的道:「你说的是柳什么的女人么?」
  「柳凤娇。」凌干青道:「不是她还会有谁?」
  聂小香盯着他,忽然问道:「我方才好像看到你手上拿着剑咯,怎么不见了呢?」
  凌干青笑道:「我收起来了。」
  聂小香好奇的问道:「你收到哪里去了呢?」
  凌干青道:「就在我腰里。」他腰里束着一g青丝结成籐纹的丝条,g本没有剑。
  聂小香伸出纤纤玉手,m着他腰上的丝条,不信的道:「这是腰带咯,你骗人。」
  「没有骗你。」凌干青一抖手,就从腰间解下了丝条,再一抖手,只听「铮」的一声,他已从丝条中抽出支青光晶莹的细长软剑,含笑道:「这柄剑就叫做青籐,是一柄软剑,它是我师父昔年好友的随身兵刃,他一生没有传人,也只有师父个朋友,因此在他临终前,就把这柄剑送给了师父,师父就传给了我。」灯光底下,剑气森森,寒锋逼人,果然是一口好剑。
  聂小香畏缩的后退了一步,说道:「凌相公,你快收起来咯,别割伤了手。」姑娘家自然很怕凶器。
  凌干青朝他一笑,收剑入鞘,又把丝条扣回腰上,说道:「今晚打扰姑娘,夜色已深,在下告辞。」
  聂小香看了他一眼,脸忽然红了,低垂下头,轻轻的道:「凌相公要走了么?」她眼光之中,有着说不出的依依之情。
  凌干青不禁也有些依恋,说道:「在下到前面找个地方,权宿一宵,明日清晨,再来造访。」
  聂小香的脸更红,头也垂得更低,幽幽的道:「凌相公,前面那些屋里,已经好久没人住了,怎好去住?」
  凌干青道:「不要紧,在下随便过一夜就好。」
  聂小香羞涩的道:「这里本来就是凌相公的家,这样好不,楼下还有一张铺,本来是我一个使女睡的,她前天娘生病,回家去了,凌相公就在楼上休息,我睡到楼下去。」
  凌干青道:「那怎么成?」
  聂小香胆怯的道:「我有些怕,万一……万一……方才那人又来了,我只有个人,该怎么办?有凌相公在我就不怕了。」
  凌干青想想她这顾虑也不无道理,偌大一座花园,只有她一个人住,方才又发生过事,姑娘家自然会怕,这就点点头道:「姑娘既然害怕,在下就留下来,只是在下怎么能住在姑娘的闺房里?」
  「不要紧。」聂小香甜笑道:「只要凌相公不嫌脏,就在这多住几天好了。」
  「不。」凌干青道:「在下住到楼下去的好,有什么风吹草动,有在下在,姑娘就不用怕了。」
  聂小香已经在他说话之时,抢着下楼去了,娇声说道:「下人住的地方,凌相公怎么能住?」娇美的声音,自楼梯中间传了上来。
  凌干青追到楼梯,攒着眉道:「聂姑娘,这……不成?」
  聂小香已经到下楼下,娇笑道:「时间不早了啦,凌相公早些安歇吧。」姑娘家已经走了,小楼上余香犹存。
  凌干青心中暗自忖道:「自己留在楼上也好,那妖女方才偷袭没有得逞,说不定还会再来。」这就一口吹熄灯火,依然回到椅子上坐下,觉得用些口渴,伸手取过茶碗,喝了两口,坐了一阵,忽然感到微有倦意,就起身往内室走去。
  里面一间,地方较小,除了一张床,只有一张梨花木书桌,和一把椅子,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床上挂下轻罗锦帐,铺了软软的绣褥、一个绣枕、一条鸳被。书桌上放了菱镜g粉、胭脂、黛笔等姑娘家用的东西,权充妆奁。跨进内室,幽香更是沁人。
  凌干青感到倦意更浓,和衣在床上躺下。床是姑娘家睡过的床,枕是姑娘家睡过的枕,一阵阵的脂粉幽香,沁人心脾,薰得他心头一阵朦胧,好像是睡熟了。渐渐好像进入梦乡,彷彿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更浓,闻得会使人心头飘荡。
  ※※※※※※※※※※※※※※※※※※※※※※※※※※※※※※※※※※※※※※凌干青只觉一股热流由小腹直冲脑部,再扩散到全身,体内有如火焚,眼中是浇也浇不息的慾火。身边的女人,自然是聂小香,她怎么到这儿的?凌干青已经无法思考这些了。被他紧紧拥着的聂小香,亦是秋波濛濛,眼角含春,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像是有一颗炸弹,在凌干青身体内爆开来了一样,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高涨的情慾,就像脱野马被释放出来了一样,再也不能控制。
  凌干青一手撕开了聂小香的衣襟,里面是一件贴身小衣,衣服内两个r球在急速的跃动着。凌干青面颊发热,指尖触到她暖滑的肌肤时,有异样的感觉。聂小香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凌干青将她的外衣揭开,跟着解她贴身小衣的衣钮,一颗、二颗、聂小香露出白白的咽喉,然后是一道r沟。凌干青「沙」的一声,扯开了聂小香的亵衣,两只筍型、雪白的r球荡了出来。
  他手颤颤的捧起她的n子,那种滑不溜手的感觉,令正常男人有一份冲动。他托着她n子的底部,一唇含着她整片r晕,大口大口的啜。聂小香的n头本来是微微凹陷的,但凌干青啜了几下,他口腔的热力,令到那一粒小蓓蕾凸起变硬。
  聂小香喉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她突然站了起来,慢慢去解自己的裤子。凌干青瞪着眼,聂小香就站在他前面,她上身衣衫敞开,露出那双玉r。她下体就无片褛,露出一双白雪雪的粉腿。不过,她上身的衣衫此较长,恰好遮住了妙处。聂小香突然一扑就搂着他,两个人就滚落床上。她那又滑又软的胴体、芬芳的体香,令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能抗拒。
  「大哥……m我……」聂小香捉起凌干青的手,按在她的筍r上,凌干青的心头一荡。他的掌心是「顶」着她的n头部份,他那「灼热」的手掌,烘得她的n头慢慢的发硬、凸起。聂小香的下体是贴着他的肚皮摆动,她湿热的牝户热力经过衣服传到凌干青身上。他的身子微微的抖了起来,凌干青裤裆内的r棍昂了昂。
  聂小香凸起的n头,从凌干青指缝间露了出来,那两粒腥红的小东西,硬得很。聂小香突然扒开他x膛的衣服,将头伏在他阔厚的x上,张开小嘴就去咬他,除了咬之外,又用舌头去舐他的n头,凌干青的心口上添了很多淡红的齿印。
  聂小香解开他的裤带,她伸手捏着一件又暖又chu、略带微硬的宝贝,这东西和凌干青一样的雄赳赳。聂小香的身子往下移,她的嘴很熟练的就吮着凌干青的「生命之源」。那里很chu大,将她的小嘴撑得满满的。但她一点也不介意,用牙齿轻咬着g头边缘的包皮部份,然后轻轻的啜。
  「啊……噢……」凌干青皱眉,他开始亢奋。聂小香在吮吸的时候,那两只筍型的n子,轻拂着他的大腿内侧,还烫向他的小皮囊。那两粒凸硬的n头扫在他的y囊上时,聂小香亦呻吟起来。
  「哎呀……」她喉中、鼻孔中都发出沉重的喘声。聂小香突然将上身的衫都脱了下来,她真是无遮无掩,只有小足上的一对白袜。凌干青张眼一看,一对白色的r球,左右的荡来荡去,他的r棍子,昂然地挺起。聂小香一坐,就坐到他的肚皮土。凌干青的宝贝被她的屁股压着,给她的牝户擦来擦去。
  「大哥……m我……」聂小香捉起他的手,要他捏着自己的两个r球。她的两个r球很滑、很有弹x,他的指头一用力,r球虽然凹下去,但很快又凸起。凌干青的手m着她的x肌,她下边湿得很利害,滑潺潺的汁y从r洞流出,弄湿了他的宝贝。她突然稍稍蹲起,玉手握着他的宝贝,就朝自已最湿最空虚的地方一塞。
  「呀……」凌干青和聂小香都不约而同的叫起来。凌干青感觉到的,是宝贝挤进一处又紧又滑的地方,将他的宝贝夹得紧紧。而聂小香则感到,他雄浑的宝贝只c了一大半进去,已将她撑得满满。尽管疼痛一如预想般刻骨铭心,可是在她内心深处,那一股难以言喻的高兴畅快感觉,却足以令她心满意足。聂小香顾不得疼痛,慢慢的蹲坐下去,他七寸多长的东西,全纳入她身体内。
  「哎……噢……」聂小香伏了下来,将r房紧贴他x膛,而她的下体,就贴着他的小腹。
  「哎……唷……」聂小香一边娇呼,一边慢慢的起伏着身子,凌干青的手,自然的接着她的背,她的背亦很滑。
  「噢……啊……」聂小香一边上下的摩擦,一边起伏着,她只感受到巨大的g头顶着她的子官颈在擦。她动了不知多少下,突然一阵抽搐,聂小香打了几个冷颤,她体内滚出一些热流,烫向他的g头,她也无力的瘫软在他身上。
  凌干青才刚刚尝到滋味,聂小香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这自然不能令慾火焚身的凌干青不满意,他一个翻身,将聂小香压在了身下,开始大力的抽c起来。不到片刻功夫,聂小香又恢复过来,在凌干青的狂抽猛c下,浪叫连连。
  「啊……凌大哥……你顶得……小妹妹……真舒服……哦……玩得妹妹……美死了……大哥……哎唷……哼……顶到……妹妹花心……没命了……」
  「大哥……要……要……再重……一点……哥……哥……c死……妹……吧……哎哟……好……哥……哥……这一下……可要……妹妹……的命了……快……停……哥哥……我忍……忍不……住……」聂小香一副无法控制的样子,螓首两边摆动,头发凌乱,银牙紧咬,两条玉臂缠着凌干青之腰,一副饥渴的样子,真是神仙见了也动心,凌干青慾念更炽,抽动更急。
  「凌大哥……顶到了……我的……大哥……饶了妹妹吧……喔……不能再c了……啊……我的……哥哥呀……哎……」聂小香脸上泛起千层桃花,两条赤裸的下腿像蛇一样缠绕在凌干青的腰上。
  「啊……大哥……不要……顾惜……我……尽情地玩吧……嗯……快乐啊……好宝贝……chu……c得痛快……又长……又硬……捣到花心了……我死了……我的天啊……」聂小香的浪叫又响又尖,凌干青被刺激得慾火更升,一下一下的狠c,像雨点般顶在花心之上。
  「好妹妹……我也要s……了……啊……」凌干青也不顾一切地狂喊着,聂小香感觉到,小洞内的东西顿时膨胀了好几倍,发硬,发烫,已到爆发临界点,遂再不强忍春潮,迎接重要的一刻。
  「啊呀……」同一时间,彼此的j华倾泻而出。凌干青带着滚存已久的能量,直s聂小香体内,将聂小香带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凌干青疲累不堪,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夜很静,梦也很美。春眠不觉晓,等凌干青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昏的,但天色已经大亮。他彷彿作了个梦似的,他听到淅沥细雨之声,也听到婉转杜鹃娇啼,他一个人却似乘风破浪,也有些像驰骋在草原之上,这是多么奇妙的梦境。
  旭日已高三丈透,酒痕狼藉玉钩斜。衣香缤纷,衾枕犹温,昨夜梦境历历在目,凌干青蓦然一惊,急忙翻身坐起,这一坐起,他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心头更是惊骇,急忙穿好衣衫,掀被下床。这一下,他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那果然不是梦,杜鹃啼血,殷然入目,自己竟会……
  凌干青披上长衫,急忙走出内室,并没见到聂小香,再奔下楼梯,楼下确实有一间下人住的房间,他推开房门,房中尘封已久,她说使女睡在这里,那只是美丽的谎言而已。再走到后面,那是厨房了,也没有她的影子。她会到哪里去了呢?他奔出前院,花树间鸟雀争喧,就是没有人影,再回上小楼,当然还是没见到她的人。
  凌干青在感觉上,好似缺少了一样东西,那不是人,而是他围在腰间的青籐剑也不见了,人与剑俱杳。凌干青这一急非同小可,他找遍了小楼每一个角落,没有就是没有。聂小香她外表文静,温柔,谈吐不俗,人更长得如花似玉,脉脉多情,她怎么会拿自己的宝剑,不别而去?
  她若是光为了窃取自己的宝剑而来,她尽可乘自己睡熟之时,悄悄取走,何用献出她最宝贵的贞c?她究竟为了什么呢?他一时陷入困惑之境,为情苦,为失剑更急。师父把这柄剑交给自己的时候,再三叮咛,这是他老人家唯一至交临终托付他老人家的,择人而传,要自己终身宝之,自己刚一下山,就把剑丢了。这如何对得起师父,对得起把这剑托付给师父的天壤一剑?
  仔细想来,聂小香的来历,也大有可疑。她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莫非就是为自己来的?她住到小楼来,莫非就是等候自己?她,莫非是柳凤娇一夥的?知道自己下山了,必然会回来,祭拜爹的坟,因此要她在这里等候自己,故意用箫声把自己引来,但她又为什么在柳凤娇用霸道毒针偷袭自己的时候,又悄悄告诉自己呢?
  她如果不是柳凤娇伙的,她又为什么要取走自己的宝剑?武林中人,莫不喜爱名剑,莫非她对自己这柄剑爱不忍释,逐起了贪念,在取剑之时,又觉得这样把剑取走,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用她最宝贵的贞c来换取自己的宝剑。聂小香,你这是何苦?
  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聂小香这样作法,究竟目的何在?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她的人,找到自己的剑。他心中盘算着,找人、找剑,要到哪里去找呢?啊!对了,听聂小香的口音,略带乡音,不是镇江,便是扬州,自己不如先去镇江,再往扬州,正好是顺路。有了目标,他就匆匆下楼,出门而去。
  ※※※※※※※※※※※※※※※※※※※※※※※※※※※※※※※※※※※※※※镇江,古名京口,运河和长江,在这里交叉而过,是南北交通的要道,尤其是苏北货物,多集此转运,商业极为繁荣,几条大街,茶楼、酒肆,更是生意鼎盛。镇江有「天下第一江山」之称,南大街的江山楼,苏扬名点,镇江佳肴,在城里是首屈一指的。
  这天午牌时光,凌干青就上了江山楼。这里正当中午,楼上酒客,差不多已有九成座头,人多了,声音就乱哄哄的,有的人在大声谈笑,旁若无人,有的人在「五奎」、「六马」,拉着嗓门吆喝,反正老子有钱吃喝,谁管得着他,你要清静,就不要上酒楼来。
  凌干青跨上楼梯,看看座无虚席,正想回身。酒楼上的酒保,个个眼尖若鼠,客人上来了,岂肯让你悄悄溜走?这时就有一名酒保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招呼着道:「客官一个人,请到这边来。」他抬着手,鞠躬如也。
  凌干青倒不好意思回下去了,问道:「还有位子么?」
  「有,有。」酒保陪着笑道:「客官一个人,就好商量,那边桌上,是位年轻相公,生得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占了一席,他交代过不准旁的人和他同席,但客官也是读书相公,就没问题了,客官请随小的来。」说完,就领先走了过去。
  凌干青只好跟着从坐满了人的桌子中间,穿行过去。那是临窗的桌子,果然倚窗坐着一个身穿淡湖色长衫的少年书生,独占一席,一手持杯,头却看着楼下,似在欣赏街景。酒保领着凌干青走到桌子横头,躬着身陪笑道:「这位相公只有一个人,这时候已经没有别的座位了,就和相公挤一挤吧。」
  那少年书生听了酒保的话,不禁作色道:「我交代过你……」他随着话声转过脸来,看到了凌干青,本来已经扳下脸孔,大有不悦之色,但目光一对,他发现酒保领来的并不是伧夫俗客,也是一位少年相公,斯文一脉,底下的话,就缩住了,神色一怔,朝凌干青微微点了下头道:「没有关系。」
  酒保连忙陪笑道:「小的知道相公爱清静,不喜欢俗客,所以普通酒客,小的不敢领到相公这桌上来,这位客官也是读书相公,二位可以聊聊,就不会寂寞了。」一面就在少年书生对面,拉开板凳,朝凌干青招呼道:「客官请坐。」
  凌干青现在看清楚了,这少年书生年龄好像比自己小一两岁,肌肤白嫩,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当真眉清目秀,生得很斯文的样子,一望而知是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子弟,只是稍嫌冷傲。凌干青因人家答应同席,连忙含笑拱拱手道:「多谢兄台。」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少年书生冷声道:「不用客气。」又自顾自的转过头去,看着街景。
  酒保等凌干青坐下,巴结的道:「小的给客官沏茶去。」转身匆匆走了。一会工夫,那酒保送上一盏香茗,陪笑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凌干青道:「你给我配几式下酒莱,来一角花彫。」酒保连声应是,便自退去。
  凌干青因少年书生似是不大爱理人的模样,自然不好和他说话,目光转动,附近几张桌上,都是些商买人,只有右首一张桌子,品字形坐着三个汉子,在他们的空位上,放着两个长形青布袋,分明是兵刃无疑。中间一个看样子是本地人,左右二人是他的客人,多年好友,路过此地,自然要稍尽地主之谊,因此不住的在劝酒劝菜。
  这三人话声不算太响,但在嘈杂的人声中,还可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中间那个主人姓陆,两人都称他陆二哥,左边一个姓邱,右边一个姓张,好像是金陵某一镖局的镖头。因为他们谈的都是些江湖上的事情,凌干青初入江湖,自然就要注意聆听了。但听了一会,他们说的都是些镖行中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正好酒保送来酒菜,也就独自斟了杯咱酒,吃喝起来。
  忽听邻席的那位做主人的笑道:「邱兄、张兄这趟镖既已交了,那就屈留一天,明日再走,午后,咱们游北固山去。」
  只听姓邱的道:「陆二哥不用客气了,自己兄弟,咱们又时常来,怎好老叨扰你的?」
  那陆二哥笑道:「兄弟在镇江总算有个小小局面,老弟兄来了,喝顿酒又算得了什么?但二位今天都非留下来不可。」
  姓张的道:「怎么,二哥今晚又要拉咱们上如春坊去了?你不怕嫂子的狮子吼?」
  「哈哈,二位有兴趣的话,这东道主自然是我兄弟的了。」
  陆二哥爽朗一笑,接着道:「不过兄弟留二位,是因为今晚北固山有一个盛会。」
  「盛会?」姓邱的问道:「北固山有什么盛会?」
  陆二哥道:「你们总知道从前住在甘露寺下面的铁匠祝老头吧,他以善铸刀剑出名。」
  姓张的道:「知道,他铸的刀剑,比一般铁铺要好得多,金陵城里几家镖局子用的兵刃,都是到他那里去定的。」
  「对了。」陆二哥喝了口酒,说道:「祝老头今年六十,今天正好是他花甲大庆,他因那间小铁铺,放不下两张桌子,因此借了甘露寺的东厅,作为寿堂,听说还备了素斋,宴请宾客,不论识与不识,他都欢迎光临。」
  「吃素斋?」姓邱的道:「这有什么意思?」
  「自然有意思。」陆二哥笑着道:「因为今晚这个会,叫做试剑会。」
  「试剑会?」姓邱的道:「这名称倒是新鲜得很,只不知他要试什么剑?」凌干青听到这里,不觉停下筷来。
  只所陆二哥道:「据说祝老头做了五十年铁匠,铸了上万件兵刃,从今天起,他要封炉大吉,不再替人铸兵刃了。」
  姓邱的道:「那怎么叫试剑会呢?」
  「邱兄就是急x子。」陆二哥道:「你听兄弟说下去,就知道了。」姓邱的道:「好,好,你说,兄弟洗耳恭听。」
  陆二哥道:「据说祝老头在这三年之中铸制了三件兵刃,这是他一生之中,最得意的j心之作,除了有一件,他要传给他徒弟的,余下还有两件,准备当场赠送,不过他要送给合适的人。」
  姓张的道:「怎么叫合适的人呢?」
  「这个兄弟就不清楚了。」陆二哥道:「但据兄弟想来,他这寿筵,既然定名为「试剑会」自然要试试身手,再送人了。」他口气一顿,续道:「所以兄弟的意思,二位老哥今晚就留下来,下午咱们去游北固山,晚上去叨扰他一顿素斋,看个热闹,二位有兴趣,就当场露一手,说不定就把祝老头两件j心制作的j品带回去,也好留个纪念。」
  「有意思。」姓邱的一掌拍在桌上,大笑道:「老张,咱们就留一天,晚上去凑个热闹,你看如何?」他这一掌,拍得很响,笑的也很chu豪。
  少年书生不觉转过脸去,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鼻中冷冷哼了一声。凌干青只觉这少年书生微含怒意的时候,很是好看,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少年书生似有所觉,横过眼来,朝凌干青瞪了一眼,但瞪过之后,脸上又有了轻微的笑意,很快又别过头去。
  凌干青看得暗暗好笑,觉得这位少年书生有些未脱稚气,一面取起锡筒,倒了一盅酒,喝了一口夹了一块肴r,慢慢的吃着,邻桌三人已经站起身往楼下走去。这一阵工夫,楼上食客,也渐渐的少了,凌干青喝了四两酒,脸上已经红得发烧,吃了一碗面,也就站起身来。
  少年书生看他只不过喝了一角酒,脸上就红得像关公一样,不禁朝他笑了笑。凌干青又发观他不但脸含薄怒的时候很好看,笑的时候,更有光风霁月之美,心中更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也朝他报以微笑,点了点头,才转身下楼。
  在柜上付了帐,举步跨出酒楼大门,踏上大街,心中只是惦念着同桌的书生,觉得自己和他颇为投缘,后悔方才没和他说话,失之交臂。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一路走着,心中却想到了刚才在酒楼上听来的活,那个叫祝老头的铁匠今天花甲大庆,要在甘露寺举行试剑会,想来一定会有不少武林中人会到会场上去瞧瞧,自己反正没事,何不也去凑个热闹。
  聂小香取了自己的软剑,会不会在试剑会上凑巧遇上呢?自己第一次到镇江来,趁着半天工夫,逛一逛北固山也好,心中想着,这就转而向北,一路朝北固山而去。
  ※※※※※※※※※※※※※※※※※※※※※※※※※※※※※※※※※※※※※※北固山离城北很近,这是一处很出名的名胜古迹,山分前后两峰,前峰临江,悬岩削壁,气象万千,上面有一座古寺,就有甘露寺,三国时刘备招亲,就在这里。寺后有一座孙夫人的梳妆楼,又叫做多景楼,楼前有一只石羊,据说诸葛亮和周瑜两人曾站这里,抚摩着这只石羊,密商破曹大计。后峰还有太史慈的墓,和风凰池,还有刘备、孙权各劈一剑的试剑石,有许多古迹,就是够你打发半天的时光了。
  凌干青背负着双手,潇洒地走在山道上,这时候虽然不是春秋佳日,游山的人可真不少,男女老幼,山径上络绎不绝,这些人好像都是往后山去的。凌干青一个人登上山顶,正好有一座小亭,可以憩足,游目骋怀,真是江山如画。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就在这里坐一坐吧。」
  另一个道:「这真是奇事,凤凰池真会乾涸了。」
  先前一个道:「看来祝老头这人不简单,果真还有些门堂。」
  另一个道:「大概是他眼看泉水将涸,所以要封炉了。」
  凌干青心中忖道:「凤凰池乾涸,和祝老头封炉有什么相干?」
  只听先前一个又道:「据说祝老头铸的刀剑,都是用凤凰池里来的水,他经常来汲水,水源枯了,他自然知道了。」
  凌干青心中暗道:「难怪自己在山前遇不少人,原来都是到后山去看凤凰池的人了。」
  另一个到:「那你怎么说他不简单呢?」
  先前一个道:「他在北固山住了将近二十年,大家只知道他是个铸刀剑的铁匠,大家都叫他祝老头,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另一个道:「这话倒是不错,那么依你看呢?」
  先前那人道:「今晚这试剑会,必有缘故,咱们去看了,不就可知道了么?」
  凌干青站在亭外,走出几步,才回身看去,那两个说话的人,一看就知练过武的,敢情也是听到试剑会想来瞧的,只是时光还早,才顺道到山顶上来的。凤凰池乾涸了,自己倒也该去看看。心念转动,正待举步往后峰行去,蓦地里,只觉眼前一亮,也不由为之一怔。因为正有一个清俊绝俗的美少年朝峰顶上来,是他,正是方才酒楼同席,深憾失之交臂的少年书生。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凌干青和他对面相遇,望着人家发楞,人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只看了凌干青一眼,一张匀红如玉的脸上,可瞧不出什么表情来。凌干青略为定了定神,立即含笑抱抱拳道:「真巧,又和兄台遇上了。」
  少年书生淡谈的道:「兄台也在这里?」他依然神色冷淡,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显然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凌干青虽觉他冷淡,但却从心里升起一种惺惺相惜之情,使他虽然碰了一个软钉子,依然含笑道:「这叫做能得相逢,总是有缘。」少年书生「唔」了一声,又没作声。
  凌干青忍不住道:「在下还没有请教兄台贵姓大名?」
  少年书生这回倒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但声音还是很冷,说道:「毕云秋。」名如其人,也一点不俗。
  凌干青连忙拱拱手道:「原来是毕兄,在下凌干青。」
  「嗯。」少年书生轻嗯了一声道:「凌兄,幸会。」
  凌干青欣然道:「兄弟能和毕兄在这里遇上,真是难得极了,方才在酒楼上,和毕兄失之交臂,兄弟还一直在追悔莫及呢。」
  毕云秋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说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凌干青含笑道:「兄弟对毕兄的文采风流,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仰慕之情。」
  毕云秋笑了,他笑得带些喜悦,望了他一眼,说道:「萍水相逢,凌兄真觉得和我那么投缘?」他笑的时候,就使人有亲切之感。
  凌干青道:「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我看到毕兄,就有结交之心,只是在毕兄面前,使我自渐形秽,所以在酒楼上,不敢和毕兄攀谈。」
  毕云秋眼中一亮,含笑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有和凌兄同样的心情。」他也吐露了心声。
  凌干青大喜道:「毕兄原来也是x情中人。」他一时情难自己,一把握住了人家的手。
  毕云秋脸上蓦地一红,但他没有挣脱,只是情急的道:「凌兄松手。」
  凌干青急忙松手,只这么一握,他已觉人家的手细嫩纤秀,柔若无骨,但指尖凉凉的,还有点儿轻颤,登时想到自己练过武,没把人家握痛了,不禁窘迫一笑,说道:「毕兄,对不起,兄弟练过几天武,没把毕兄握痛了?」
  毕云秋两眼之中,又闪过一丝异彩,凝望着凌干青问道:「凌兄练过武?」
  凌干青道:「兄弟只是读书不成练剑,练剑也没有多大的成就。」
  毕云秋似乎很感兴趣,笑吟吟的道:「没有多大的成就,那就是小有成就了。」
  凌干青道:「小有成就也淡不上。」
  「这是凌兄自谦。」毕云秋道:「难怪凌兄要来参加试剑会了。」
  凌干青问道:「毕兄也是参加试剑会来的了?」
  毕云秋道:「我只是好奇,酒楼上昕他们这么说着,所以也想来看看。」
  「如此好极了。」凌干青更是欣喜,说道:「这么说,咱们就有伴了。」
  两人并肩走进亭子,毕云秋回头问道:「凌兄府上还有些什么人呢?」不认识他,光看外表,就会觉得此人十分冷傲,但认识了之后,就会觉得他坦率而带稚气。
  凌干青微微摇头道:「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
  毕云秋睁大眼睛,问道:「只有凌兄一个人?」
  凌干青目光望着远处,黯然道:「父母见背,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孤剑走天涯,孑然一身而已。」
  毕云秋傍着他的身子,关切的道:「凌兄,小弟不该问的,倒教凌兄惹起伤感来。」
  凌干青一手扶栏,感激的看着他道:「毕兄,你是我生平第一个知己,我想……」
  毕云秋霎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可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我不会说话。」凌干青急得脸上一红,说道:「我只是想,我们一见投缘,想和你结为兄弟,毕兄认为好么?」
  毕云秋眸子转动了下,笑着道:「凌兄认为好就好了。」
  「你答应了。」凌干青一高兴,又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毕云秋也握住了凌干青的手,只是他的手掌较小,在凌干青的掌心里蠕动、颤抖,但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他柔顺的道:「我认你做大哥才对。」
  「毕兄好像是比我小。」凌干青欣喜的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兄弟,真是高兴极了。」
  「我今年二十。」毕云秋缓缓缩回手,脸上有些飞红,问道:「你呢?」
  「哈哈,那我这大哥是做定了。」凌干青大笑道:「找二十一,毕贤弟,不,不要带姓,你就是我兄弟咯。」
  「大哥。」毕云秋仰起脸道:「你为什么要对小弟这么好呢?」
  「我也说不上来。」凌干青道:「只是觉得和贤弟十分投缘。」
  两人从交谈到结为兄弟,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但他们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不,情逾手足。这无他,古人说的,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兄弟,正是两人都交出了心来了。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逐渐接近黄昏,一轮夕阳,散出了满天晚霞。
  凌干青望望天色,说道:「兄弟,我们可以去了。」毕云秋点点头,两人循着山径,走下山顶。
  ※※※※※※※※※※※※※※※※※※※※※※※※※※※※※※※※※※※※※※甘露寺是古寺,也是名刹,更是名胜。它从刘备招亲之日起,一直成为人们心目中佳话的胜地,即使是平常日子,也有不少慕名登临的游客、香客。但平常日子,到了黄昏时分,鸟倦飞而知返,人也倦游而言归了。今天可不同,因为有「试剑会」的关系,山径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朝甘露寺而来,这些人,个个步履轻捷,一望而知都是练家子。
  本来,铁匠祝老头并不是出名的人物,他六十大寿,来的客人,顶多是几个亲朋好友,卖浆贩货之流而已,何况祝老头一个人住在北固山,是个连亲朋好友都没有的人。但他在六十大寿这天,举行了「试剑会」,这「试剑会」三个字却轰动了镇江城,不,至少已传遍了镇江武林。
  镇江可是个大地方,因为商业鼎盛,过往的人多,成为龙蛇杂处之地,光是镇江城中,镖局就有五家之多,另外还有几家武馆。因为铁匠祝老头铸制刀剑,比别家j良,二十年来,信誉卓著,会武的人,对兵刃都特别重视,遇上名剑名刀,都不借重价购买,何况他开这个六十寿辰的「试剑会」,会上又有他j制的三件兵刃,有两件要当场赠送来宾之言,自然会有许多武林中人不请自来。
  甘露寺东厢,是一个大客厅,此时灯火辉煌,左右两边,摆起了十张方桌,每张桌上都放了一把白瓷茶壶,和八个茶盅,备来宾饮用。如今这十张桌子上,差不多全已有人坐着了,大家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高谈阔论,人声嘈杂,这些都是武人,自然声音洪亮,谈笑豪放,但当凌干青和毕云秋二人连袂跨进东厢的一刹那,人声忽然间低了下来。
  这是因为走进来的这两个少年相公,人美如玉,并肩行来,一般的俊逸,一般的潇洒,镇江素有「天下第一江山」之誉,好像这「天下第一江山」的灵秀之气,全让他们两给占去了。数十双眼光,一下子全落到了两人的身上,每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忖道:「这二位公子哥儿,不知是城里哪一家富贵门第出来的子弟,敢情是听到了「试剑会」,心存好奇而来。
  毕云秋脸嫩,被人家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轻轻拉了下凌干青的衣袖,说道:「大哥,我们坐到后面去。」两人悄悄走到右边最后一席,桌上已经先有四人坐着,两个是劲装大汉,另外两人一个是秃顶红颧老者和一个黄蜡脸的年轻人。
  两人刚刚行近,秃顶老者双目神光充足,望着两人,就含笑道:「二位小哥,是读书人,也来参加试剑会?」
  凌干青笑了笑道:「我们是好奇,瞧热闹来的。」
  秃顶老者呵呵笑道:「对,对,试剑会这三个字,确然使年轻人听了会引起好奇心来,本来老朽也不想来的,是小徒硬撺掇着老朽,非来不可。」他指指身边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八九岁,却是脸如黄蜡好似刚生过一场大病一般,但他一双眼睛,却是乌溜溜的一直打量着凌干青和毕云秋,舍不得离开。凌干青道:「在下还没请教老丈大号?」
  秃顶老者一笑道:「老朽姓龙,字在田,小徒姓田,名中玉,二位小哥呢?」
  凌干青拱手道:「原来是龙老丈,在下凌干青,他是……」
  毕云秋没待他话声出口,接着道:「我叫凌干云。」
  「啊。」秃顶老者龙在田笑道:「两位小哥原来是贤昆仲,真是珠树成双,人间联璧,幸会幸会。」
  凌干青谦虚的道:「龙老丈夸奖,在下兄书愧不敢当。」
  毕云秋取过两只茶蛊,用茶水略为洗了下,倒去,然后斟了两盅茶,把一盅移到凌干青面前,叫道:「大哥,喝茶。」凌干青知道这位兄弟,不大喜欢和俗人说话,也就藉着喝茶,转脸朝前面看去。
  这时外面天色已黑,后面来的人已把十张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现在已有几个香火和尚从第一席开始,端上素斋,另外两个和尚扛来了大桶白饭。素斋,每桌十盘素菜,做的倒还相当j致,素火腿、素红烧狮子头、宋**、素鸭、素糖醋排骨,材料虽然都是素的,但做得和真的一般无二,看来色香味俱佳。
  毕云秋低低的道:「和尚庙里,端出来的既是素斋,就该青菜豆腐本色,吃素,就要心虔,像这样假**鸭,虽是素的,但心里就沾上了荤腥,还吃什么斋?念什么佛?如来佛看了,岂不要气胀肚子?」
  那田中玉接口笑道:「是啊,所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毕云秋没有理他,凌干青心中暗道:「看不出这黄蜡脸少年,居然熟读经典,想来他读过的书倒不少。」心中想着,不觉回过头去,朝他笑了笑。
  这时只听秃顶老者龙在田低低地道:「寿翁出来了。」凌干青急忙回目朝前看去,果见一个穿着一件半新不旧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和个身躯伟岸的白眉老和尚一同走了进来,十张席上登时有人替寿翁鼓起掌来。
  蓝褂瘦小老头朝大家连连抱拳,口中发出尖沙的声音说道:「多谢诸位光临,多谢诸位捧场。」他随着话声,和白眉老和尚一同朝中间一席走去。
  凌干青细看铁匠祝老头尖头上盘一条像老鼠尾巴似的小辫子,浓眉、小眼、酒糟鼻,嘴唇上留了两撮鼠须,生相猥琐,活像戏里的鼓上蚤时迁。倒是那老和尚白眉下垂,脸色红润,生得方面大耳,一副慈眉善目,法相庄严。
  龙在田朝他徒弟低低说道:「这老和尚就是甘露寺的方丈法善大师,是一位有道高僧,据说和祝老头是方外至交,他平日除了每月只讲一次经,已经不问尘事,今晚陪同祝老头出来,算是破例了。」
  这时祝老头已经走到上首站停,向十席来宾拱着手道:「今天是小老儿六十初度,承蒙各位光临,看得起小老儿,小老儿万分荣幸,小老儿到镇江来,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承蒙老禅师不弃,小老儿在他佛光荫庇之下,平平安安的渡过了二十年。」他说到这里,回身朝法善大师作了一揖。
  「阿弥陀佛。」法善大师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祝老施主好说。」
  祝老头接着又道:「小老儿是个铁匠,家传的手艺,就是铸造刀剑,小老儿今年到了花甲之年,古人把刀剑说成凶器,所以从今天起,小老儿就封炉了,而且明天,小老儿将有远行,人嘛,既然老了,就该落叶归g……」
  他目光一扫全厅来宾,又道:「所以从今天起,小老儿略备素斋,算是给诸位告别,现在素斋已上诸位先请用斋,用过素斋之后,就是试剑会开始……」说到这里,一手拿起茶盅,向大家一举,说道:「小老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聊表谢意……」
  十席来宾都站了起来,有人大声道:「大家敬寿星一杯。」主人和来宾都干了一盅茶。
  祝老头两手捧着茶盅,连连作揖,口中说着:「谢谢,谢谢。」然后他朝法善大师合掌道:「大师请坐。」
  法善大师还了一礼,含笑道:「今日是祝老施主华诞,更何况此地是甘露寺,老衲身为地主,那有上坐之理?应该祝老施主请上坐方对。」
  祝老头那里肯坐,两人谦让了一阵,法善大师也坚持不肯,祝老头拗不过他,只好坐了首位,法善大师在旁相陪。十桌来宾各自装了一碗白饭,也就用起素斋来。
  甘露寺是全国出了名的大丛林,平日游客络绎不绝,到了甘露寺,自然要吃了素斋再走,因此甘露寺的素斋自然也出了名,不但用料上等制作j美,吃来更是美味可口。凌干青吃了两碗,毕云秋却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碗筷。
  凌干青关切的道:「兄弟,你怎么不吃了?」
  毕云秋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吃饱了。」
  龙在田笑道:「令弟身子瘦弱,平日一定挑食,素斋自然不对胃口了。」毕云秋没有理他。
  龙在田却笑着指指身边的田中玉,又道:「小徒也是这样,饭量比老朽还差。」
  田中玉目中微有羞意,说道:「今晚我吃了满满一碗呢。」
  「一碗就算多了?」龙在田笑了笑道:「你没见为师已经六十有七,还吃了三碗呢,素斋嘛,可不是大鱼大r,转个背肚子就会饿了。」一会功夫,大家都已吃毕,几名和尚收过盘碗,抹了桌子,又给大家沏茶。
  ※※※※※※※※※※※※※※※※※※※※※※※※※※※※※※※※※※※※※※龙在田m着胡子,低声道:「现在试剑会开始了。」
  只见中间席上的祝老头果然站了起来,裂嘴一笑道:「诸位来宾,刚才的十席素斋,是本寺方丈法善大师送给小老儿的寿礼,也算是替小老儿饯行,因为小老儿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这里了。小老头方才向诸位说略备素斋,这是小老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素斋既是本寺备的,小老儿不好说chu肴淡饭这些客气,但小老儿还是要向诸位致谢,谢谢光临。小老儿今晚举行「试剑会」,是因为小老儿在这三年之中,铸制了两把长剑、一柄匕首。小老儿是个铁匠,也是庸庸碌碌的小人物,一生乏善可陈,这几十年来,小老儿铸过不少刀剑,这三件是小老儿封炉之前,最后铸制的三件,说是小老儿一生的j品,那就未免太自夸了,只能说还差强人意罢了。」他说到这里,在座之人已经纷纷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祝老头朝大家拱拱手,又道:「小老儿这两剑一匕,各给它们取了一个名称,一名镇山,一名镇江,这是小老儿怀念北固山和镇江的意思,至于匕首,取了紫艾,这是古人诗:「紫艾饰吴刀」,也存有怀念小老儿在吴地一耽二十年之意……」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祝老头道:「这二剑一匕,除了一柄匕首,小老儿要留赠小徒之外,两支长剑,小老儿预备今晚当场赠送……」众人听过这两口剑「还差强人意」,那一定是他一生中的j心制作无疑,他说出当场赠送,大家自然又鼓起掌来。
  祝老头咽了口口水,又道:「只是剑只有两把,但诸位来宾却有十席之多,这就是小老儿要举行「试剑会」的原因了,让大家试试剑……」他说到这里,转身从里面捧出来了十柄长剑,往中间桌上一放,又转身往里行去。
  毕云秋道:「他不是说只有两剑一匕么?怎么捧出十口剑来?」
  正说之时,祝老头又从里面走出,这回手上捧着的只是两柄带鞘长剑,和一柄绿鲨皮的匕首,却放到了上首,然后回身道:「小老儿说的试剑,并非要诸位试小老儿的新剑,却要诸位试试这十柄剑。」说完,伸手拿起一柄,呛的一声抽了出来。这柄剑在灯光之下,闪着j芒,一看即知也是百炼j钢的松纹好剑。
  祝老头接着道:「这十柄剑,也是小老儿所铸,百练j钢……」他又伸手拿起一柄,掣了出来,这两柄剑,同一形式,也闪着同样的光芒,分明是一炉炼出来的了。
  祝老头把两柄剑放到桌上,又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小老儿铸的剑,谈不上是宝剑,但小老儿却希望送给两位爱剑而又会使剑的侠士,因此小老儿定了一个规矩,来宾之中,只要有人随便拿上一把剑,能把另外一把剑削断三截,小老儿就奉赠镇山剑,第二个奉赠镇江剑,现在请来宾上来试剑。」
  来宾中有人说道:「祝老丈,你应该先把两剑一匕给大家看看。」
  另一桌上又有人道:「祝老丈要如何削法,应该削给大家瞧瞧才是。」
  祝老头点头道:「是是是,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他取起放在上首的第一柄长剑,抬目说道:「这口是镇山剑。」
  轻轻一按吞口,但听「铮」的一声,抽出剑身,大家都看到剑身色呈淡青,有如一泓清水,经烛火照s,锋芒流闪,一望而知是柄锋利无比的好剑,大家又纷纷给他鼓掌。祝老头收剑入匣,又取起第二柄,说道:「这口是镇江剑。」
  也轻轻一按吞口,也同样听到「铮」然轻震,抽出来的是一柄剑却和镇山剑不同了,镇山剑色呈纯青,镇江剑却是一片莹白,如同白练一般,大概古代的白虹剑,也不过是这样的了,大家不禁又纷纷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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