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龙算命的日子》分卷阅读2

  花大宝正是他家养的狸花猫的名字。
  和大部分被惯坏的猫的成长过程一样,这只猫在崽子时期还是一只让人心颤的奶猫团,长大后却直接变成了滚球般的猫界登徒子,经常跑去墙头同邻居家养的小母猫鬼混,动辄还敢跟花珏抢饭吃。
  花奶奶生前拿这只肥猫当心肝宠,猫是大宝,花珏只能排第二,花珏曾经对此很吃味。现在他们一人一猫算是相依为命,花珏便将花大宝的位分直接从和自己平辈降到了儿子辈,出去都说这猫是跟他姓的。
  花珏将伞搁在地上淌水,进屋找了一圈儿,又喊了一声:“大宝?”左右没找到,花珏将小鱼干倒进一只土瓷碗中,歪头往灶台底下望去,指望着能扯出一截肥猫尾巴来,结果摸了一手柴灰,只从里面掏出了一片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很薄,十分硬,花珏掰了掰,发现它的韧性也十分好,让人想起某些传奇小传里面写的兵甲碎片。花珏再一摸,嗅到些轻微的腥气,捏捏指尖一看,好像是血。
  花大宝在外战功彪炳,还有个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将什么叼回家的毛病,花珏在灶台底下发现过吓晕的兔子、断掉的老鼠尾巴和热腾完整的煎饼,不过花大宝这回带来的东西,他却认不出来。
  花珏在水缸中舀了水,将这东西洗净了,琢磨着花大宝在外面干架,似乎还没见过血,这回阴沟里翻了船也不一定。这么一想,他草草丢了几条小鱼干进嘴里嚼着,撑了伞再度踏入雨中,出去找他的宝贝猫儿子。
  雨越下越大,渐有滂沱之势,雨珠顺着伞骨急急直坠,几乎要挡住人的视线。前方遇着一个岔路口,花珏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那根草在风中摇摆了片刻,往左前侧垂倒下去,花珏就当这根草替自己选了道路,抬脚便往左边路上走去。
  他四下寻找着,逢过路人就问几句,眼见着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他不认识的脸面也逐一闪过时,花珏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靠江边的桥头上。
  如同老板娘所言,这里众人聚集,无一例外都一身黑衣,彼此沉默。黑衣浸了水,上面细银的丝线偶尔现出一些暗淡的银光来,这些人正是近来充斥了整个江陵的道士团。
  花珏一人闯了过来,一身红衣,撑白底点墨江山的伞,显得尤其格格不入。灰暗的雨幕中,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纷纷侧目。
  花珏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这些人都不说话,约好了似的一同摆谱,略微看了他几眼后便扭过了头去,也没有给他让道的意思。人头攒动,江岸被这乌漆墨黑的一大片人占据了,挤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花珏再往桥上看了看,另看见了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老的仙风道骨,须发飘飞,小的十三四岁左右,一副老成模样,俨然护法。他们两个比岸边的道士穿得多些,气度也凌厉许多,大约是道士头头。
  是在开论法会么?花珏心想。可哪有人会在这么个鬼天气里开会?
  他其实有点羡慕这些人。有组织的人就是好,不理人的时候都能一齐不理人,时时刻刻都像是占了理去;万一有得道飞升的时候也能一飞一大坨,一点也不寂寞,而花珏只有一只好吃又好色的肥猫。
  想到这只肥猫,花珏抖擞神,又开始探头探脑,希望能找到花大宝的踪影。
  结果这一看不打紧,桥底下被淹没了一半的青石阶梯边正露着一只狸花猫的胖脑袋,余下的身体浸在水中,正四爪扑腾着小范围游动着,在这凄风苦雨中倒是显出几分惬意来。
  花珏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慢吞吞地挤过人群,预备下去把花大宝揪出来,却被周围人齐齐拦住这群道士不知为何都配了刀,白光一翻,几道刀光便横在了花珏面前:“识相点,少挡路!”
  花珏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拿着刀指过,他有点茫然:“我……只是去接一只猫。”
  那些人却似根本听不懂他说话似的,一动不动。人群背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冒了出来:“这个人叫花珏,他们说的江陵神算子,就是这位了。”
  花珏抬眼去看,并没有找到说话的人是谁。他听出了这话音中带着些许的鄙夷和戏谑,很快,有人接话了:“敢问是出自哪位高人门下?”
  这回花珏没等人帮着介绍,直接答道:“我没有师父。”
  “嚯,原来是自学成才。”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个人笑了一声,接着剩下的人接二连三地都笑了起来,笑声中的一部分恶意给他这看着名不副实、年纪轻轻的的模样,另一部分恶意给他这一身阴柔的打扮。
  花珏不知道,带领这帮人的道人名称“如意道人”,名下是在北方颇负盛名的青宫道派,自打来了江陵便被他花小先生的名声给一直压着,老早便十分不爽了。
  南边多散人杂家,北边多名门宗族,南边道士嘲笑北方道士做作迂腐,北方的要嘲笑南边的粗野没规矩;然而不论南北,像花珏这样自学的人的确不多,放到别人眼中自然就成了三脚猫功夫;他们只觉得江陵地方小,花珏是猴子称霸王而已。
  花珏撑伞站在雨中,听了他们的话,也渐渐起了眼中的一点疑惑,他认真地道:“我的事情不劳你们关心,我只是来接一只猫”他的话音方出,却被突然打断了江中陡然掀起十丈余的巨浪!
  这浪头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似乎连大地都跟着震动了,江水高涌过来,狠狠地拍打在江岸边,将所有人都拍得七荤八素。花珏整个人都被巨大的震动掀去了一边,直接撞到了石栏杆上的狮子头。其他的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早有准备,事先彼此拉住了,却还有不少人滚去了泥泞地里,直撞得口鼻流血。
  花珏浑身湿透,伞也脱了手,他赶紧爬过去把伞抓回来护在怀里,再扒着栏杆去望花大宝。江水中,狸花猫的胖脑袋仍然隐隐浮现,可扑腾的动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花大宝好玩,可猫天性机敏,对危险的感知只会比人来得更快更深刻,花珏眼看着周围没人,急忙爬起来往桥底下冲去,边跑便听见了花大宝的惨叫
  他还当这只猫闲得冒泡去江中洗澡,看它的样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根本无法移动。那一声声叫唤直往花珏心上砸,浑身浸水的肥猫耳朵也耷拉着,眼巴巴地望着他,十分凄凉。
  花珏走的这条阶梯又高又陡,冬日不涨水时,这条路本来是供退水后,女人们下去江滩中洗衣服打水用的,也有钓鱼人下到这里来凿冰钓鱼。他小心翼翼地下到江水边,伸手将自己的猫揽过来,提了一下没提动,却发现花大宝的尾巴被什么东西缠着,花大宝用力挣动着,几乎要蹭脱尾巴上的一截毛,却就是摆脱不了。
  花珏顺着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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