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侠,你不会死的,只要从今往后安分守己,颐养天年,我包你能长命百岁。”
苗景吃惊:“你给我吃的是解药?”
蓝奉蝶说:“你这人心眼不坏,也没害过我,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他了结一桩夙债,心情愉悦,苗景却失却喜色,惋惜地说:“你不该帮我解毒的,我中了毒,虽然身体痛苦,但一想到这毒是你亲手下的,心里又欢喜得很,小蝶,我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这份心意你终究不会理解。”
蓝奉蝶暗自同情他,破天荒温言开解道:“你如今已儿女成群,怎么还像年轻时一样糊涂,少花点心思在这些胡天胡地的事情上,不然怎么为孩子们做表率?”
苗景激动得失了分寸,无意间发出越礼之言。
“小蝶,你如今还孤身一人吗?还在等那柴……”
话只半截也足以触龙鳞,蓝奉蝶清冷的神情被熔岩般的怒气扭曲,目光如剑,逼得他惊慌退步。
“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外表强悍,心境却已凌乱,当即飞身上树,须臾无影无踪,抛下苗景失魂落魄愣了半晌,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树林。
等在林子外的不光有四个小辈,还多出一个陈抟,见到他便快步迎上。
苗景打起神应酬:“陈道长,你也来啦?”
陈抟笑道:“贫道是来找那三个孩子的,刚到片刻,听他们说在这树林里遇到了诸天教的掌教。”
一提起蓝奉蝶,苗景不禁凄然,惆怅地点了点头,谁知陈抟态度急转,失声问:“蓝教主走了么?”
“走了。”
苗景见他惋然叹气,满是遗憾之情,其中大有蹊跷,便深藏不露地试探:“陈道长莫非也中过蓝教主的毒?”
这话形同暗语,只有遭际相同者能心领神会,陈抟被他捉住行迹,又听出是同病之人,也不否认,苦笑道:“悬崖勒马,惭愧惭愧。”
苗景五味杂陈地叹气:“道长定力高深,是以能够幸,苗某就不行啦,如今已毒入骨髓,死期不远了。”
陈抟微微惊诧:“你没求蓝教主给你解药么?他这几年性情比以前和缓多了,你若相求他或许会不计前嫌帮你解毒。”
苗景哀叹:“他倒是已经替我解了毒,可这情毒却是无药可医啊。唉~这也是我自己想入非非,作茧自缚,怨不得他。不过陈道长,你那姓柴的师弟这些年一直没去找过蓝教主,害得他至今形单影只,未太无情了吧。”
陈抟没想到他竟然知晓这些纠葛,神气又尴尬了些,无奈讪笑:“我师弟忙于军政,已有十年未回师门,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生疏了。”
苗景并不认同他的解释,驳斥道:“我看他是忙着当皇帝,把恩情道义全忘光了,等我身子康健些,定要去开封找他理论,他若不听劝告,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到苗疆去见蓝教主。”
陈抟见他藏怒宿怨,已完全明了他的痴念与嫉恨,站在自己的立场无以劝解,只好用牵强的微笑遮盖难堪。
这时苗素走来催促:“爹爹,我们回去吧。”
小丫头不知怎的,脸色很难看,苗景溺爱这个女儿,气头一过就不再追究她私自外出的过错,听说陈抟还要找徒弟问话,便先行告辞,带领苗素返回唐家堡。
路上,苗素埋头疾走,苗景见她新上脚的葱绿绣花鞋都被泥土污成了黄褐色,回去被外人瞧着不好看,便要领她去镇上买双新鞋。苗素却不睬他,小嘴闭得死死的,闷闷不乐,大异平常。
苗景以为商荣等人欺负她,拉住她询问原由,冷不防被她眼中的怨怼刺中,意识到惹怒女儿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爹爹,您和那个蓝奉蝶认识多久啦?”
“……他是爹爹少年时的旧识,怎么啦?”
“没什么,就觉得他挺眼熟的,长得好像我那几位姨娘。”
“你这孩子又在胡说?”
苗景共娶了十房妻妾,除开父母包办成婚的嫡妻,另外九个小妾的容貌或多或少都与蓝奉蝶有相似之处,都是他为慰藉痴恋而找的替身,虽说加起来也不及蓝奉蝶十分之一美貌,总能寥尽望梅止渴之意。这个秘密十多年来无人知晓,今日被人小鬼大的女儿窥破,他也只能假借父亲的威严来镇压。
苗素乃正妻所生,一向瞧不起父亲的姨太太们,而且五姨太和七姨太都是教坊里的男伶出身,是以她从小便知道男风一事,才会对蓝奉蝶起了疑心。
见父亲虚置声势,更坐实了自己的判断,心想自己的生母殚竭虑与父亲的姬妾们斗法,可父亲却另有所爱,结果是海底捞月,白忙一场,守着一个心神不属的男人过了一生,真不值得。
她越想越憋屈,反骨开始蠢蠢作祟,先在嘴角勾勒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蔑微笑。
苗景觉得这冷笑就是女儿讨伐自己的武器,心虚质问:“你笑什么?”
苗素扬起俏脸:“女儿在想,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多找几个配偶,凑成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过日子。”
苗景再料不到她会如此讥贬,心中大怒,板着青红不定的面孔责骂:“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等回到杭州,定要叫你母亲把你关起来严加管教!”
他这股耳旁风没吹动苗素一根头发,反激得她使气跑开了。
苗景心底生出焦虑的仙人掌,这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但过于慧黠叛逆,若不及时扶正,日后定会成为要命的心病。
或许,是该给她寻个厉害的婆家了。
同一时刻,陈抟正暗呼侥幸,他在苗氏父女离去后,将商荣单独叫到一旁,问他:“你的脸是在见到蓝教主以前弄脏的?他有没有看清你的容貌?可曾问过你的名姓?”
商荣没好气地说:“赵霁之前使坏往徒儿脸上抹脏东西,徒儿还没来得及擦洗便发现毒虫迁徙,立刻追踪到这树林里,见到那蓝教主时也还是这张花脸。他倒是问过徒儿名字来着,徒儿还没来得及答话,苗门主便来了,他说要和蓝教主谈正事,打发我们先走了。”
陈抟笑道:“你一定在寻思如何报复赵公子,可是以为师看来,你正该好好感激他才是,若非他弄花你的脸,今日恐怕连为师都保不住你性命。”
商荣莫名其妙:“师父这是何意?”
陈抟缄口不答,拿一句“说来话长”堵住了他的疑问。
赵霁正担心商荣找自己算账,陈抟到场,让他像灾民找到堡垒,回程时始终躲在道士身旁,用他的宽袍大袖做屏障。可这一切都像杞人忧天,商荣的怒气风流云散,恢复一惯的傲慢,仿佛他是个隐形人,不能令他的目光产生丝毫挂碍。
忍到晚间,赵霁先耐不住了,临睡前装模作样去搭讪,幸好有件现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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