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的妄想症》第12节

  下面一水的评论转发霍梁没看，没必要。他以前总是很喜欢看薛小颦秀恩爱时下面粉丝的哀嚎，那让他感觉自己为薛小颦带来了幸福。
  他呆呆地注视着那条微博很久很久，然后又点了下刷新。
  没有再更新了。
  霍梁坐在椅子上，他本来想把那些珍贵的属于薛小颦的发卡头绳纸条都收拾好带走——即使要离开她，他也舍不得这些陪伴他慰藉他的物品。
  可是……他舍不得走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一把推开，薛小颦哭成小花猫的脸出现在门口。霍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了薛小颦身后关心的护士长。
  护士长还数落他：“霍医生啊，不是我说你，哪有男人欺负自己媳妇的，你瞧霍太太哭的，我一给她打电话她立马就来了，大男人嘛，让让媳妇有什么不行的？”
  霍梁和护士长没有交情，但这个可爱的中年女人却一直很关心他、这一次，霍梁终于真心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走过去，紧紧地抱住薛小颦。
  第22章
  这一次薛小颦没有推开霍梁，因为她很怕以这男人的性格，她如果选择推开他他会胡思乱想转身就走然后再也不回来。所以即使她的双手在发抖，她也仍然把霍梁抱的很紧，声音带着哭腔：“你去哪里了！”
  霍梁抱着她，似乎有几分失神，说：“……我哪里也没有去。”
  薛小颦也就不问了，她眼尖的看见被霍梁放在办公桌上的行李箱，质问道：“你要去哪儿？眼看就过年了，你说你要去哪儿？！”
  她问的很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还在眼眶打转，但霍梁却觉得这样的她美的窒息。他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低下头去深深吻住薛小颦。薛小颦先委屈完了就是满肚子的火，准备找霍梁算账呢，谁知道这人竟然又用美男计。最后她被吻得忘记了要说什么……直到霍梁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她坐得他大腿，姿势暧昧，薛小颦才恍然回神。
  “事情都还没解决，你不许碰我！”她严肃脸瞪他。
  霍梁很听话的不动了，但仍然抱得她紧紧的。薛小颦还想生气又觉得气不起来，她气喘吁吁地挣扎了会儿，霍梁随便她挣扎但就是不松手，最后搞得薛小颦没了力气，就趴在他胸口继续用眼神谴责他：“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霍梁：“不对。”
  “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霍梁：“……”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薛小颦在逼良为娼呢。
  见他说不出，薛小颦用手戳他胸口，一下比一下用力：“你为什么跑那么快？你说了那么多话，信息量那么大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反冲的时间吗？你知道我一回神就发现你不在了有多着急吗？你知道自从跟你结婚我都流了多少眼泪了？你气死我了！”
  霍梁诚恳认错：“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许偷偷跑掉，而且就算我吼着要你滚你也不能真的滚！”纤细的手指继续戳啊戳。“难道你不知道女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口是心非的吗？尤其我们俩还结婚了！”
  霍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为什么你不害怕？”
  “怕什么？”
  “我。”他有点不太想提及自己的异常，但他真的想知道。“正常人知道我的情况的话，都会怕的。”谁愿意跟一个神经病在一起生活？
  这一次换薛小颦嘴巴张半天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她恼羞成怒道：“你管我！”
  “小颦，告诉我。”霍梁的眼神带着请求。“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怕我，不离开我。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你，即使没有我你也能过上非常好的生活。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又怎么好，你以后会找到更好的，可是为什么你不放手？为什么要来找我？”
  “为什么哭？”
  薛小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戳着霍梁的手指没了力气，与其说是戳倒不如说是在点。好一会才轻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都可以称之为爱了。因为她知道，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之外，只有一个霍梁会如此爱她。而她不愿，也不舍辜负这份爱。“霍梁，我想我应该是爱你的，虽然没有你爱我那么深，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认识很久的缘故。以后我会越来越爱你，所以答应我，不要再让我担心你了。”
  薛小颦很难想象霍梁是怎么做到这么完美的，照顾她，为她打点一切，没有丝毫瑕疵。换做是她的话绝对很难做到。
  霍梁仍然没有表情，但薛小颦知道他在笑。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对薛小颦而言，两个人就算是雨过天晴了，他们和好如初，以后仍然能过得美好而幸福。但只有霍梁清楚，这一切不会就如此简单地结束。理智控制妄想和分裂十几年，但随着他得到薛小颦，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没有谁会愿意被爱人缠绕到无法呼吸。即使是朝夕相处的夫妻，也会需要彼此的个人空间。可他没法给薛小颦这个，在他把自己向薛小颦敞开的同时，霍梁还希望能够完全拥有薛小颦，占有薛小颦的全部。
  不希望她的眼睛看到别的人，不希望她和别的人说话来往，甚至不希望她有一秒钟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薛小颦热爱的插画工作也好，交情不错的朋友们也好，甚至是她的父母……她的生活总是有滋有味丰富多彩，满是眼光，但霍梁的生命里却只有她一个。
  我只对你好，可你对所有人都好，我并不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这想法是不是有点贪心？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着和她认识，后来就想做她的朋友，然后是男朋友，老公，现在则是想要永远让她心中只有他一人。
  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薛小颦热爱生活，即使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霍梁，她也不会让自己自怨自艾过得痛苦，她活得洒脱又通透。
  然而霍梁和她完全想法。也许他无法感受到任何人类情感的原因，就是因为爱情太过浓烈。即使薛小颦说爱他，霍梁也无法满足，他只会变得贪婪，想要的越来越多，他的性格会成为这场婚姻中最大的难题。
  他能留住小颦吗？他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吗？
  甚至，他可能不失控吗？
  霍梁没有去想这些问题，只是把薛小颦抱紧，如果注定要失去，不能一辈子拥有，那么他会好好珍惜当下，不错过和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薛小颦被抱的有点疼，发出嘤咛声抗议，霍梁连忙松开她，修长的指尖轻轻抹去她额前一绺汗湿的发，问：“是不是饿了？”
  肚子咕噜噜一叫，薛小颦才意识到除了早餐，现在都快晚上了，她什么都没吃！饿得受不了，眼睛都要发绿，于是闹着霍梁吃饭。霍梁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雪花打湿，虽然办公室有空调，但干了之后，霍梁的大衣变得皱巴巴的，而薛小颦的白色羽绒服则出现了淡黄色的斑点。
  好在出了医院对面不远处就是商业街，小两口先是买了新衣服换掉，然后才决定去吃火锅。
  薛小颦很喜欢火锅，下雪的冬天吃火锅，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么？而霍梁口味不挑，薛小颦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等待肉片熟的空当里，霍梁忍不住打开手机又看了看薛小颦的微博，薛小颦只顾着盯食物，没有注意到。
  火锅店人很多，霍梁很不高兴自己的新大衣染上了火锅的味道。而且这家店没有包厢，虽然他们坐在靠窗的地方，但一听到人声鼎沸，霍梁就不大开心。他喜欢安静，就算闹腾也只喜欢看薛小颦一个人闹腾。
  可薛小颦很开心，虽然霍梁已经给她做过冰敷，但还是能看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红肿。可此刻她不哭了，而是很高兴的等着吃东西。霍梁的原则在薛小颦面前就是个屁，他眼神温柔，帮薛小颦拆筷子递纸巾擦嘴巴，人又长得高大英挺，一张脸比电视明星还好看，直把附近几桌女孩子的眼光都吸引过来。
  薛小颦觉得自己在被万箭穿心……临过年了，好多单身狗结伴出来吃火锅……放眼看过去，这么大的火锅店，男女情侣都没几对。
  但她仍然吃的很开心。霍梁总是先捞给她吃，薛小颦喜欢尝试新事物，有些食材即使是一样的，不同的店味道也不同。她先尝尝看，好吃就自己吃掉，不好吃霍梁会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出来，然后接过去。
  当薛小颦咬到一颗超级烫的撒尿牛丸时，顿时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霍梁看她表情一变，立刻伸手托了纸巾放在她唇边。薛小颦想吐，但是味道好棒，就是太烫……下一秒，霍梁倾身吻住她的小嘴儿，右手轻轻捏她的下巴，薛小颦就迫不得已张开嘴巴，牛丸瞬间被霍梁卷走。
  太色情了……薛小颦小脸通红。她做贼似的看向周围的食客，只见大家都面露欣羡……
  果然长得好看就连秀恩爱都不会有人打吗？霍梁几口把牛丸吞下去，然后说：“味道不错。”
  也不知是说哪个味道不错……
  薛小颦脸红红，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霍梁又继续没表情地给她捞肥羊卷了。
  简直二十四孝老公典范。薛小颦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终于也有了点良心，主动让霍梁吃，暂时别管她。
  霍梁摇摇头，他并不饿，但看着她吃他就高兴。薛小颦要是胖到一百五十斤，世界上应该没人比霍梁更开心了，薛小颦胖了，不就没人觊觎了么？
  正在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相视而笑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争吵，然后就是尖叫和喧闹！
  第23章
  薛小颦被那一声尖叫吓得手上一抖，刚夹起来的鱼丸瞬间掉回锅里，溅起一片辣油。
  她的新衣服……
  手上也溅了点，霍梁眉头一皱，迅速抓过凉白开倒在餐巾纸上给她擦拭。其实也不怎么疼，倒是那声尖叫更吓人。薛小颦推推他的手说：“我没事，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出什么事了？
  只见火锅店里所有食客都站了起来，很快的，在霍梁身后五米处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薛小颦刚才就只顾着吃，压根儿没注意到底吵吵嚷嚷的什么。
  霍梁扔掉餐巾纸，说：“吵架。”他听力很好，好到不想听也能听清楚的地步。
  “那……”
  “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霍梁已经起身离开了。薛小颦坐在位子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看他到收银台要了一双手套，是那种洗碗工专用的，但是看起来很新。然后她就看见这个洁癖严重的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进去，出于好奇，也出于对霍梁的担忧，薛小颦拿起包包跟了过去。
  她虽然个儿高挑，但却很是纤瘦灵活，又跟在霍梁后面，挤进人群一看，就看到几个穿着店员制服的人正摁着另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而地上一个中年女人却捂着胳膊打滚，大冬天的，因为火锅店里很暖和，她脱了外套，只穿着薄毛衣，而现在露出来的被烫烂掉好大一块，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小颦胆子小，她连鬼片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一见那血肉模糊的场景，立刻捂住了嘴怕自己叫出来。
  而霍梁对此毫无所觉。这种场景对他而言司空见惯，那片令人作呕的血肉在他看来不过是人体组织的一部分。
  他迅速用从收银台拿来的剪刀剪掉女人被血肉打湿的毛衣，然后用店员提来的冷水冲洗伤口，并问道：“有医用纱布吗？”
  没有。
  年轻的女店长已经被吓坏了，站在一边是瑟瑟发抖。霍梁以极快的速度为女人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条件有限，他只能做到这样。好在他交代了收银台报警并打120，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因为离医院比较近，所以救护车来的很快，用开水泼人的小青年也被警察带走。
  就是一件小事，中年妇女是带着女儿来的，母女两人坐了四人位子的桌子，而小青年和随行同伴三个人只有一张两人桌，所以就过来想商量下看能不能换下桌。结果语气太差被拒绝，然后这小青年就来了火，恰好一个店员提着水壶从他身边走过，他一把抢过来就朝中年妇女身上砸。
  霍梁是背对他们坐的，自然也听到了争吵。但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哪个正常人会一言不合就抄起开水泼人？有些正常人还不如他这个妄想症患者呢。
  薛小颦全程都在以星星眼望着自家老公，崇拜到无复以加的地步。霍梁脱下手套随手丢到垃圾桶里，然后牵着她回到他们的位子上——火锅才吃了一半，当然不能就这么结束。
  可是他在人群里的时候都在发光，薛小颦眼睛眨呀眨，从前跟霍梁在一起，看到别人欣羡的目光她未免有点小虚荣，但今天晚上她却只感到骄傲跟自豪。
  你看，即使霍梁他无法感受常人的怜悯和同情，但他依然在努力做一个好人。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薛小颦。
  霍梁发现薛小颦突然笑得特别甜蜜，就问：“你很高兴？”
  薛小颦甜甜的点点头，顺便对他抛了个媚眼。她不抛媚眼还好，一抛媚眼，霍梁又忍不住怜惜地摸摸她的眼皮，哭肿了，到现在还没消呢。
  “你刚才怎么突然过去啊？”
  霍梁说：“我是医生。”而如果等到医护人员来了再做紧急处理已经晚了，到时候伤口会更严重些。对他来说虽然只是举手之劳，可霍梁仍然不愿意跟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所以他才先去收银台要了双干净手套，尽管如此，今晚回家后他也会好好消毒。
  说完后，他又对薛小颦说：“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薛小颦的心再一次被暴力击中，她真心觉得霍梁说的话也许不够美妙动听，但每一句都刚好戳在她的心口，让她感动的无复以加。“幸好你不喜欢跟别人相处，要不然得有多少妹子被你撩的发疯啊。”
  霍梁没法理解这样的玩笑，很是严肃地说：“我不喜欢她们，我只喜欢你。”
  完了发现这句话不够表达自己的真心，就又改口说：“我只爱你。”
  薛小颦脸红一片，好在他们坐的这个位子比较隐蔽又有盆栽，隔壁桌的人应该也听不清霍梁说了什么，否则她真的要脸红到去跳河了。“嗯……我也爱你。”
  霍梁面对着她，眼神温柔满是情意，虽然表情还是那么的……一言难尽。
  不得不说，霍梁刚才毫不犹豫就站起来帮忙的举动真的戳到了薛小颦，她对霍梁的刻板印象中，这个男人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高冷已经透入了他的骨子里，更别提他严重的洁癖和对外人的极度排斥。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薛小颦才更确认这一点，霍梁值得她所有的爱。同时她也很庆幸，幸好这家伙专一且忠诚，否则专业撩妹三十年，霍太太的位子哪里轮得到她坐啊！
  就像是现在，附近年轻漂亮的妹子们眼神都黏在霍梁身上移不开了，不时地偷看一眼，然后交头接耳讨论两句。薛小颦不看都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因为她上高中的时候疯狂迷恋金城武，每次也都是这种春心萌动的少女表情跟同桌讨论。
  成熟英俊气质佳还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现实生活中见到这样的男人，请千万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