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经过近半年的修葺整理,靖王府焕然一新,尤其是空旷了许久的后院迁入了应季的植物,无论是月墙还是拱门皆粉刷过,总管们的采买十分有力,连各种灯笼、纱帐都一应俱全,在悬铃和缨丹的指挥下,更是喜气洋洋的只待王妃的入住。
可国事意料之外的繁忙,刘旎竟然忙到了婚期的大清早才匆匆忙忙骑马回靖王府更衣准备,同时跟随至靖王府的竟然还有皇帝陛下,尚未得到消息的靖王府在看到皇帝亲临时,兵荒马乱,各种仪式手忙脚乱的重新准备,总不能按照王爷的标准去恭迎皇帝啊,更甚至在听说皇帝居然是亲自来主持靖王婚礼的,众人惊愕之下唯有奔走得更加匆忙……
其实皇帝是来添乱的吧!
整条街恨不得都被御林军堵死了,所有宾客被盘查严密得莫名其妙,进入了王府看到坐在主位的皇帝后,全部变成泥塑木雕,回神的第一反应是赶快检查自己衣着和携带的礼品,完了,铁定是不够的啊,又不能回府去重新准备,没见盔甲光鲜面容温和的御林军们扣着佩刀立在门口只进不出吗?
后来的官员们多少闻到气氛不对,可没一个猜到靖王府里蹲着的是何等大神,谁会猜到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会把靖王宠成这个样子,竟是亲自参加婚礼!
靖王府的礼物破天荒的多了等倍的欠条……哪个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只送王爷等分的礼物啊,必须补送,送到皇帝龙心大悦!
身为新郎官的靖王很忙,没有空去理睬各种泪汪汪的疑惑眼神,匆忙沐浴后更好婚服刚好踩到出发迎亲的时辰,忍着打呵欠的欲望上马出门,脑袋里还旋转着充溢了一晚上的议论话题。
边关那边不是塞了三个因为逛青楼被责罚的精力旺盛的男人吗?他们实实在在的用事实证明了自身有多么的精力充沛,不但私下跑到匈奴境内去转了好几圈,现在干脆密折上奏请出兵攻打匈奴,以扬国威。奏本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论证充分依据可靠,连补给都算计好了,一副只要皇帝点头,他们立刻把那片广阔的草原拿下来给皇帝做迎娶小妾贺礼的架势。
三公们是深夜才离宫,刘邰和他则直接研究了一整夜,地图分布,粮草收入,战局估计,军队调派,讨论来去居然证实了那仨的建议是可行的!
于是皇帝无比兴奋的一聊就到了天亮,还依然兴致勃勃共同跑来靖王府做他应承好了的婚礼主持人。
靖王则精神是兴奋的,身体是疲倦的,前一夜他还被春梦折腾没怎么睡好,又熬了个通宵,接着便是体力繁重精神要求同样高度集中的新郎工作。
眼前仿佛还旋转着军事地图,就已经骑在马上,身着华丽而沉重的玄色婚服往新娘家去。一时间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仿佛置身事外的清晰又茫然的矛盾的感觉及其诡异。
沿路皆是重兵守卫,不明白的人以为是靖王盛宠而已,知情人已经全部百感交集的被关在靖王府了……
前期婚礼流程刘旎完全没有参与和在意,他只负责亲迎新妇回府。
跟随着新妇一同踏入靖王府的人看到笑盈盈的皇帝时,腿全部都软了软,谁来说明下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深夜才告别的三公看到一身冕服上玄下纁的皇帝煞有其事的矗立在新人面前主持婚礼,表情复杂得都难以形容,为什么激烈商讨了一晚上的他们都不知道皇帝有这一出?
其他人更是惊悚难掩,原以为皇帝亲临已是至极宠溺了,可竟然还要亲自主持!
天下第一婚礼!所有人脑袋里只来回旋转着这几个大字,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婚礼!
整个婚礼,对新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和新娘花容月貌风姿绰约的赞美全部嘎然截止在靖王府外,府内只剩下对见到皇帝和皇帝所作所为后的强烈脑震荡。
交拜、对席、沃盥、共牢合卺、合卺礼皆顺利无比,解缨结发稍许奇怪了点,靖王的发是由皇帝亲手剪下,以红缨梳结。新娘的发也并不是由靖王剪取,而是缨丹代劳。
两人的发皆没有按照习俗放在新娘准备的锦囊里,却是分别安置在一个锦盒内,被离殇收起。
没人敢有异义,连身为新郎的靖王也只是瞄了眼一副理所应当的皇帝,弯出个霞姿月韵的笑容而已。
执手礼后,本应该与新娘携手入洞房的新郎被一窝蜂涌上来的以窦准、晁沿为首的年轻俊杰给连同皇帝一起围堵去了酒席,自进入靖王府看到皇帝后,整场婚礼都比较茫然的新娘和众服侍的人对视了一眼,在悬铃和缨丹的引导下往新房继续茫然去了。
随后不过半个时辰,众目睽睽之下,新郎吐了血。
宴席上的伺医及时诊脉得出的结论是中毒,龙颜震怒,正好御林军还在门外呢,全部封锁,立刻彻查。查来查去,在卺的一半里发现了剧毒……皇帝暴怒,安然无恙的新娘一派马上关押,同时靖王府上下继续严查。
伺医建议先让靖王静养,这样鸡飞狗跳的情况下,莫说快晕不晕的靖王难受,他们去哪儿煎药都不知道,厨房那边翻箱倒柜的在找线索,而大厅这边完全没有摆脱嫌疑的百官们都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怎么看怎么不是合适治疗的地方。
雷霆之怒中的皇帝多少找回理智,亲自抱着断断续续还在呕血的靖王离去,只留下恶狠狠的一句话:查,往死里查!
好么,如果是外族计划倾覆朝廷,那么这险恶的目的就赢定了,靖王大婚,全长安的重臣全部聚集于此,连生病的都撑着病体跑来参加,生怕靖王忌恨……
晁沿焦头烂额的想骂天骂地。
窦准护送着刘邰刘旎离开。
刘邰没有回皇宫,而是往长安城外的上林苑去。现下他自己都清楚,即使外表镇定自若,内里的怒不可遏多少影响他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如若呆在长安城内,事态没有良性的发展,他估计会失去理智的血洗长安……
初初吐血还能勉强安抚刘邰的刘旎,在路途中就已完全神智不清,不但脸色迅速惨白,连嘴唇都乌紫得让刘邰又是冲冠眦裂又是魂飞魄散。
怕颠簸而行驶得并不快捷的马车抵达了上林苑的承光宫后,已经先行一步熬制解毒汤水的伺医们已经在承光宫寝殿忙得不亦乐乎,牛乳、绿豆汤皆已送上来,先驱毒为主。
失去知觉的刘旎双唇紧闭,就算捏住下巴往里灌都会溢出来。看得刘邰心急如焚,一脚踢开伺候的侍从,接过离逝手里的碗,仰着脖子喝一大口,以嘴对嘴的方式才能慢慢的喂下去。
好不容易一碗喂完,两人衣襟尽湿,又是换衣衫什么的一通忙乱。然后一刻钟之隔,下一份解毒的汤水又送了过来,这回有了经验,厚厚的布巾托着刘旎的下颌,刘邰抱着他继续以嘴喂药。
离殇在边上看得同样焦虑,瞧着喂完药就呆坐床榻上抱着刘旎不肯放手神情呆滞的刘邰,这样下去,估计靖王没醒,皇帝也很快会完蛋。忍不住上前轻声询问:“陛下,将悬铃和缨丹召来伺候可好?”
刘邰倏地戾气满满的眯眼看过来。
离殇打了个寒蝉,弓身不敢再开口。
刘旎是靖王府内中毒,全靖王府都有嫌疑,所有人包括伺候了刘旎这么多年的悬铃、缨丹、银桦和魁栗都被控制起来,任何人都不准出府。这边伺候的全部都是刘邰身边的信得过人。
刘旎中的毒很霸道,除了不断的催吐排毒外,连药都暂时不能吃。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观察到唇上的紫色正在逐渐消退后,伺医才开始配药煎煮,临走前瞄了眼脸色非常难看的皇帝陛下,非常机灵的也配了些补气的药丸一并送过来。
最危险的时期理论上来说已过,接下来除了继续排毒外,治疗的药物也要开始服用。昏迷中的刘旎没有再牙关紧闭,接受缓慢的喂食。
可刘邰并不放心,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下毒让他有些惊弓之鸟。索性就一并睡在了刘旎身边,煎药那边离逝专门负责,这边刘旎喂药他就盯着看,刘旎歇息他就到正殿去处理国事。
长安那边早就翻了天,靖王大婚上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靖王府里的高官贵客拘禁了好几日,紧要部门的官员则一个个押枷办公……长安城风声鹤唳,一时间人心惶惶众人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大片的恐慌。
所有外来使者皆被严密监控,御林军忙着四处坚守,出入城门的管理更是严上加严,基本只进不出,实在要出城耕种的农民全部被严盯死守,北军的军队全员被调动起来将长安整个围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命令出自皇帝陛下,估计大家会以为有人造反……
而上林苑承光宫里的靖王自第二日清醒之后,除了可以勉强自己吞咽食物药物外加如厕沐浴外,其余不是躺在床上昏睡,就是被扶起身继续吐血。宫内外能砸的已经被日渐暴躁的皇帝全部砸光,挂在梁柱上的华贵丝幔都被扯坏了好几匹,所有的侍从皆战战兢兢,就连离殇都被皇帝失控踹了好几脚。
那些戴枷来呈送公文和论事的大臣们各个都惊慌失措,谁也不知道皇帝的负面能量居然这么大,一个言辞不对,那边的案几都可以被一脚踹翻几转,各别提四处乱飞的陶瓷杯及碎片的飞溅,据说因为靖王是因酒中毒,整个上林苑的酒都已被皇帝裂眦嚼齿的给砸光了。
诺大的上林苑,唯一言行举止一如往常般镇定自若的便是那群伺医们,无论皇帝的怒吼再可怕,他们都非常严肃认真从容沉稳的回答:靖王还在吐血的原因是身体内的毒还没有排干净。
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排干净?
那就很有可能是靖王身体内的毒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个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那合卺酒虽说只喝了一口,估计是引发了靖王所吃的其他东西的毒性,毒来毒去的,那么也就这么长段时间不醒了。
什么?好不起来要所有伺医陪葬?
怎么可能好不起来啊,所有伺医都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靖王绝对会康复如初,现在靖王虽然虚弱,可非常配合的给什么药吞什么药,吐血未尝也不是一种排毒方式嘛,也许吐着吐着,就好了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恩恩,刘邰直接气得七窍生烟。
如果不是刘旎还可以朝他微笑和勉力说几句话,估计他早就失控连这群看起来就在胡说八道的伺医们砍了。
疲倦和虚弱到了极点的刘旎基本除了安抚刘邰的情绪以外,已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思考别的事情,疼痛完全耗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是的,他很疼,自清醒之后,全身上下就开始难忍的疼痛,尤以小腹为主,不吐血的时候是钻心的疼,吐血的时候是针扎的疼,那种扎大象的针来扎他全身,有时候好不容易肚子稍微舒缓一点,那么头颅便开始一抽一抽的痛,痛得他冷汗尽冒,全身抽搐,痛得他可以晕过去,再疼醒过来。那可怕的痛楚几乎让他想永远的死去,再也不愿意承受半分。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邰心焦如焚,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只因为一点点压力挨上刘旎,他的疼痛会更加剧烈。
刘邰发誓一旦抓住了那下毒之人,车裂腰斩都难解他心头之恨,定要诛他九族,定要亲手一刀刀的割他的肉,刮他的骨,要他尝到比刘旎多上万倍的痛,要他求生不给,求死不能,这么一直痛到死!
他的宝贝玖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怜惜得恨不得要给他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以博得一笑。就算是他登基前那些苦楚的岁月,他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而忍受着如此巨大痛苦的玖儿,在看到他的时候还尽力朝他展颜一笑,还全身哆嗦的竭尽全力的唤他“皇兄。”简单的两个字,便几乎消耗殆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刘邰的双拳捏得血都迸出来了,忍得胸口那气都要快爆裂,知道自己快要崩溃的神情会让玖儿担心,可他偏要玖儿担心,只有用自己牵着挂着玖儿,他才不会放弃,才不会被难以想像的剧痛将求生的意识给消磨殆尽。
“玖儿乖。”感同身受得也颤抖起来,刘邰跪在床榻边,双拳顶着榻,嗓子都沙哑了:“再忍忍,玖儿再忍忍就好了。”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才能显得不那么无力和肤浅。
还要忍多久?刘旎的眼神闪过恍惚,他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实在是太疼了。
伺医不给开任何止疼的药剂,是药三分毒,本就在排毒时期,实在没必要让身体再去吸收更多短期内不必要的毒素,忍着,也可以同时锻炼一下忍耐度,没啥大坏处。
轻飘飘的医嘱让刘邰再度想把这群伺医们给踹到天边去。
刘旎则失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被痛回神智,入目的是刘邰心如火灼的神色,想笑却笑不出来,反而疼得想哭,可偏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泪水滑过眼角,绝望又无助,消极的目光四处流转,被刘邰拳头上的汩汩流血所吸引。
倒抽一口气,那种精神上的受创瞬间大于肉体的疼痛。颤栗着伸出手去勾刘邰的拳,刘邰连忙张开双手,想握住他,又不敢,迟疑了一下,只得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小小的哆嗦的手儿,仿佛拢着全世间最脆弱的瑰宝,无法抑制的,一起打着颤。
手指微动,吃力的勾住那拇指,温暖的濡湿是刘邰的鲜血。刘旎努力睁着眼看着刘邰,看着那双深邃黑眸里的惶恐不安,心如刀绞。合上双眼,呼吸颤颤,哪怕再悲观无望,这个样子的刘邰也让他不敢放弃。
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的摈弃所有而去,留下他一个人,会怎样。
刘旎的闭目让刘邰肝胆俱裂,低下头,咬着牙亲吻那止不住抖动的小手,切着齿低吼:“玖儿,你若死了,我要天下人为你陪葬!”
短促的呼吸停了一瞬,那一瞬,刘邰几乎要崩溃,下一刹那,虚软的细声仿若仙乐:“我、不、死。”
刘邰泪流满面。
滚烫的液体不断坠落在手背,灼痛的肌肤也灼痛了心。刘旎闭着眼,忍着剧痛,一个字一个字的承诺:“我、绝、不、死。”怎能留他一人在这世界上,怎么舍得。
刘邰已哽咽得无法言语。
整整一个月,刘邰和刘旎同时瘦了一大圈,一个食不下咽,另一个也不吃不喝,一个寝不安席,另一个满眼血丝了也不闭眼。总而言之,一个不好,另一个就陪着耗,耗得上林苑除了医工们的所有人精神都接近崩溃。
北军那边已经接到密令,如果靖王死了,靖王婚礼上所有人诛九族,长安城内所有外国人全部杀掉,所有非长安人口,杀光,所有非户籍人丁,屠完。
饶是铁血的军队统帅,都吃了一惊,默默的将惊惧活生生咽下去,开始策划派军路线和计划。
无数人在未知的恐惧中命悬一线,长安城在强力武装镇压下,连丝躁动都没有,悄然声息的度过了许多人有生之年内最噩梦的一个新年。
新年伊始,刘邰当着刘旎的面取出亲自结缨的刘旎的发解开,随后散发剪下自己的一束,将两人的发混在一起重新束好,放置到一个精雕细琢的玉盒内。指着玉盒对刘旎说:“此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刘旎努力弯出个笑,全身的力量都在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刘邰身上,已经不太能讲得出话。
刘邰接着自离逝端上的玉盘里取出一截红线,先缠绕住自己的小指,再将另一端绑在刘旎小指上,看到他疼得一点都受不住,感同身受的皱起了眉,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在安抚自己,“绑牢些,这样无论玖儿去了哪里,我都找得到。”
刘旎浅浅合了下眼,还没有能再做出任何表示,便昏迷过去。
刘邰哆嗦着唇垂下头,置于腿上的手握紧那红线,跪坐在刘旎身边的高大身躯竟然有些佝偻。连他都快失去信心了,这么久了,刘旎没有半分好转,不是剧痛中昏迷,就是被痛醒,疼得实在是吃不下东西只能勉强吞咽流质的稀粥,这导致营养跟不上,迅速瘦弱也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
新的一年来临了,他没有觉得半分喜悦,却是漫天阴霾的恐惧。
玖儿,怕是撑不下去了吧。
天都要塌陷了。
例行检查的医工过来,直接无视了天天杵靖王身边当雕像的皇帝,把了会儿脉,翻看了下刘旎的眼睑,再轻掰开他的嘴观察了下舌苔,终是拱手向刘邰笑道:“恭贺陛下,靖王体内毒素已全部排净,臣即刻开始准备调养的汤药。”
什么?刘邰迟疑的掀开眼,怔怔的望着伺医,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话语的模样。
伺医笑眯眯重复了一道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离开了。
刘邰眨了眨眼,水雾涌上干涩的双眼,无声的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殿外众人无一例外的软倒在地,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是活着看到了希望。
当刘旎再次醒来,便觉得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喝了汤药后,被医工搀扶着在殿内做例行的散步,以防止肌肉萎靡时,也不觉得全身上下再有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这是要好了?”刘旎有些难以置信。痛了这么久,突然一天不那么疼了,好神奇,是在做梦吗?可他就连梦里都要要命的疼痛啊。
伺医将同样的诊断重复了一遍。
刘旎在愣神了半晌后,是无比的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太好了,他无须再让刘邰担心了!“皇兄……”他知道吗?
陪同的离殇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笑道:“陛下方才昏睡过去。”
刘旎抿着笑不再说话,这个月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之间刘邰一直都在,那张俊颜的日渐憔悴枯槁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底。恐怕是得到消息后,太过喜悦和放松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紧绷的神经,才睡去了吧。
医工边默数着刘旎的步伐边笑道:“陛下也需好好补一补,索性靖王接下来的汤药,陛下也可以共同服用呢。”反正俩都缺精气血,一块儿煎药方便啊。
刘旎瞟了眼笑嘻嘻的医工,忽然觉得有些暧昧……
当刘邰醒来后,盘腿坐在床榻边,和刘旎捧着一样的药碗,喝着一样苦的药,刘旎觉得果然很暧昧。
因为刘邰一听说两人接下来要喝的汤药是同样的,顿时笑得很明媚,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般,喝了口自己的药后,就要去喝刘旎的,还振振有词的说尝一尝才知道医工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尝了后,又说,他喝了口刘旎的药,分量就不对了,硬是要刘旎就着他的碗补一口。
这么苦的药,还能喝得这么乐……刘旎瞄着端着碗喝的刘邰,正好和碗上方那双黑眸撞上。
刘旎眨了眨右眼,朝他挑了个眉。
这算不正经吗?刘旎慢吞吞喝着苦苦的药思索。
几口灌完的刘邰把碗给离殇后,“真的苦。”从小碟子里拣了颗蜜饯,刚要含入口,忽然看了看刘旎,因刘旎还有着忌口,不让吃糖渍的东西,便又把蜜饯丢回了碟子里,一笑:“玖儿,吾陪你一起苦。”
大眼有些雾气,他是觉得自己受到的痛楚没有办法同享,所以才这么热衷同样的苦药吗?垂下眼睫,刘旎唔了一声,压下鼻端的酸涩。
刘旎的身体进入恢复期,刘邰兴高采烈啊,天天处理完国事就跑来陪他,不是念书,就是下棋、殿内散个步,共同用个膳,一起喝个药都开心不已,只要踏入了寝殿,眼神就完全无法自刘旎身上移开。
身体的疼痛一天天在减轻,某个醒来的清晨,刘旎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那痛了,一丝丝疼,一丁点儿痛都没有,撑起身,活动了一下,完全没有任何难受之处,除了空腹和体虚有些头晕腿软外,他真的好了!
伺医跑来就诊,恭喜靖王痊愈,接下来就是食补,恢复成棒棒哒的身体指日可待。
刘邰大喜啊,大笔一挥,重赏所有医工。
日日跑来城西上朝的文武百官敏锐的自皇帝的喜不自禁中觉察靖王的大好,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没有人敢恳请皇帝解除上安城内的白色恐怖。只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出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下毒的是谁,查不到,怎么也查不到。
不过这个问题刘邰暂时不头疼,刘旎一天天好起来他就满足得要命了。刘邰都计划好了,待刘旎身体完全恢复,他们再回长安,然后一辈子住皇宫,两人住一块儿,这样总不会再有人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想起那共束的发和两人小指间的红线,刘邰微微弯出个笑来,什么子嗣什么王妃什么小妾统统滚天边去吧,这辈子,他只要刘旎。那誓言,真心实意,他的心里,满满的,只有刘旎一个人,再无其他。
心情好,胃口就好,眼见的速度,刘邰生龙活虎得迅猛,刘旎恢复得也不错,身量较之前略瘦弱了些,可气色是好的,白玉的脸儿透着粉嫩,也可以自己随意走动了,经过数位德高望重的伺医分别检查后,一致的给了“健康”的评价。
听到结论,刘邰的反应是一把抱起刘旎就往内室走去。
听到其他人退出寝殿,门扉关掩后,刘旎被轻轻放置在卧榻上,瞧着刘邰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态度,心酸又喜悦,轻轻抚摸着刘邰满是喜悦的俊脸,轻笑道:“皇兄,我好了呢。”按照医工们的说法,他甚至算不上大病,反而因祸得福的借着这次大排毒,将身体重新调整了一翻,尽管代价是一个月的痛不欲生。
刘邰曲腿坐在他身前,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眼神锁着眼神,呼吸缠着呼吸。试图想笑,却笑不出来,刘邰看着刘旎那汇聚了全世间最璀璨流光的笑容,漆黑的眼眸里是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各种焦虑、烦躁、不确定、绝望、恐惧,太多太多的负面情绪如今都转为了汹涌的欲求,想要验证他是真的在这里,想要证明他是真的好了,想要确定,他属于他。
侧过脸,鼻子蹭过鼻子,吐息缭绕,唇瓣轻触,两人同时心跳加速,“玖儿。”刘邰低沉唤道,吞吐的文字伴随着双唇的相互轻抵厮磨,“吾心甚悦。”
原先抬起的手滑落到刘邰臂膀上,揪住他的袖子,刘旎心慌又期待,病榻一个月,如若还看不清刘邰的心,那就白长了那双眼了。细细的痒自那唇上的磨蹭传来,竟然是甜甜蜜蜜的滋味,已经月余不能沾染糖类的食品,刘旎的唇竟然让他唇舌泛津,涌起的全是甜若蜜糖。
朝那轻颤的唇呵一口气,感觉到刘旎抽了口气,刘邰愉悦得不行,低笑着,不忍再逗弄彼此,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美好如梦幻,两个人一齐闭上了眼,那似乎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感觉暖洋洋的冲刷着全身,慵懒、美妙、飘然、放松、安心、完美。仅仅是唇在轻轻的摩挲,那感触是让全身都轻盈起来的妙曼。
刘邰的右手顺着刘旎的肩膀下滑,摸到他的左手后五指张开紧紧相扣,至嫩私密的指间被毫无缝隙的禁锢着,亲密无间暧昧纠缠。
很快的,两人都不再满足简单的磨蹭,共同的渴望让他们皆张开了嘴,含吮对方的唇,探索和被探索,勾引与被勾引,湿热的舌滑过嫩腻的小舌,撩拨摩擦缠卷,诱惑到自己嘴里来,尽情的吸吮蹭动,津液交融,气息难解难分。
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分开,额头相抵,微张的唇舌间是可见是银色缠丝,蛊惑诱人。
刘旎红唇已被吮得发肿,小舌也酥麻颤栗,眼儿带水,春意缠绵。
在那鲜艳的嫣唇上流连忘返,刘邰笑得沉沉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外袍握住了那纤细的腰身,长指隔着几层衣衫都能摸得出那凹陷的腰线,眼睛黑漆漆的,满是让刘旎看了口感舌躁的深沉笑意。
“再养胖些。”轻轻将刘旎推倒在榻上,俯身上去,右手扣着他的左手撑在他头顶,左手懒洋洋的顺着衣襟将衣领剥开,露出羊脂玉一般的肌肤,精美的锁骨弧度迷人,刘旎垂眸屏息欣赏到胸口发闷了,才徐徐吐出气息,低头伸舌去舔吻。
刘旎的右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刘邰的后脑,揪住那里的发,当灼热的唇舌吻上颈弯,禁不住轻哼了一声,用力的后仰起头,无声的乞求更多的爱怜。
刘邰啧啧两声,又是笑又是宠,“再忍忍,玖儿再多些肉才好。”说归说,动作可毫不客气的将那衣襟敞出的雪肤给舔吮了个够,深深浅浅的红色印记布满了裸露的部位,还带着几个浅浅的牙印,惹得刘旎又是扭腰又是弓身,哼出的声音妖娆如水。
汹涌的欲望得到几许餍足,刘邰这才抬起头,挪向发冠都散乱了的刘旎脸上方,看着那被咬住的下唇,笑得十分诱人:“玖儿喜欢吾的亲吻么?”大手顺着那湿漉漉的暖玉般的胸膛摸索入衣襟遮掩的下方。
敏感的小乳被触及的刹那,刘旎皱着眉头轻叫起来,娇柔的呼喊被封入刘邰的唇舌,被玩弄挑逗得挺立的殷红乳头颤巍巍的硬起来,刺痒酥麻的快慰让另一侧的娇乳空虚又寂寞,反差巨大的感觉在身体内交织。唇内又被那强硬的舌舔了个透彻,刺激得直哆嗦的不断吞咽着刘邰喂入的口液,忽然全身一僵,伴随着乳头重重的被一拧,让人完全无法承受的闪电般的快慰让他挺着腰剧烈的颤抖起来。
“嘘……小宝贝,放松……”刘邰沙哑的笑着,不再逗弄他的只是一下下亲吻他酣湿的鬓角.怕自己克制不住,一手捞过被褥干脆的将刘旎下半身遮住,自己分腿悬跪在他上方。痴迷的看着他高潮后绯红的脸,水光潋滟的半眯双眼,和那张喘息得无法合拢的小嘴。
忍不住倾下身又啄了下那樱唇,捞过那无力的小手探向自己胯下那巨大的下坠之物,声线嘎哑低沉诱惑如沙砾般摩擦过刘旎脆弱的耳蜗,“吾曾做过一个旖旎的梦。”垂下头,舔舐那红透得一如最美丽血玉的耳垂,“梦见玖儿亲吻吾的身躯,玖儿的唇软软的,玖儿的舌湿湿的,玖儿的小手嫩嫩的,一点一点的自吾的胸膛,亲向吾的腰腹。”
刘旎脸炸红,他说的是他喝醉的那一次吗?
刘邰旋转着舌,将他最爱的那片耳下的白玉颈项舔成绯红,“然后,玖儿握住了吾这里。”大手一圈,掌心里的小手不可避免的将那滚烫的巨大包住,故意呵一口热气入那精巧的耳蜗,“吾飘飘欲仙。”
刘旎羞得紧闭上双眼,可虚软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捉住了那粗长,随着刘邰的移动而顺着那庞大的身躯滑动,“皇兄,别……”
刘邰继续轻咬着刘旎跳动的脉搏,“玖儿还用了这里哦。”湿热的吻顺着优美的曲线向上,噙住那张红艳的小唇,勾出那害羞的小舌头好一阵吮吸,“玖儿用嘴帮吾含了为兄的物事儿,那滋味……”
话没说完,被羞愤的刘旎猛的再度用唇舌堵住,再也听不下那些淫词浪语了!主动用力的去舔去吸去用舌头勾搭那条懒洋洋的舌头,千万不要再说了啊啊啊!
刘邰享受着刘旎生涩的献吻,双眸满足得都快眯成弯月了,待刘旎亲得都快呼吸不上来了,才放开他,任他倒在榻上剧烈喘气,继续埋头在他肩窝咬咬咬的咕哝道:“吾后来还将吾的精水喂给了玖儿呢。”捏着刘旎的拇指按上那硕大的顶端,“这里喷出的精水,全部喂给了玖儿……”
刘旎浑身都羞成了粉红色,哆嗦得不行了,“皇兄,讨厌!”
好可怜,都带哭腔了。刘邰宠溺的重新亲吻他的脸颊和紧闭的眼帘,“别恼啊,这个只是为兄的梦,为兄此生做过的最美的梦呢,只想告诉玖儿一个人听。”哑哑笑得十分得意又无辜:“一想起那梦,吾就好硬。”健腰一顶,某个提及的硬挺骄傲的在刘旎的手里抖动几分,“感觉到了吗?就这么硬呀。”
啊啊,明明是真事儿啊,为什么要被压低声音凑到他耳朵边说,还描述得这么暧昧,暧昧得好像以为是想像出来的,非常渴望再来一次似的!感觉到心底汹涌澎湃的渴望和期盼,刘旎几乎无地自容。
刘邰这个混蛋果然含着刘旎娇嫩的下唇含糊道:“为兄定要如梦里那般喂玖儿一次,射得玖儿满嘴,喂得玖儿饱饱的,欲仙欲死。”
刘旎羞恼万分,却酥软得任由刘邰揉捏得无法反抗,而且那种无法自己的迎合和渴望根本欺骗不了自己,他完全就希望被刘邰这么被对待啊!羞耻的认识让刘旎周身都带了细细的颤,只能软弱无力的用另一只手似爱抚般捶了那结实的肩一下。
刘邰抵着刘旎的唇呵呵笑得不可自抑,“吾的宝贝。”大手放开,不再去招惹自己难以再禁受刺激的欲望,亲昵的捧起红通通的小脸又是一阵吮吻,“吾的爱。”
漆黑的大眼儿带了泪,揽上刘邰的脖子,凑上去迎接灼热的唇舌,轻轻是哑道:“我爱你。”
刘邰笑得心满意足,他得到了全世界。
事实证明,得到了全世界的皇帝有点傻气,一言一行就似上林苑的春暖花开,还在和大臣们议事的时候,就可以在偶尔瞥见窗外的天空时,笑得无法克制的憨傻。
鉴于皇帝解除了对长安城的禁令,大部分无辜的人至少得到了生命的保障,众臣们明智的当作皇帝的奇怪反应不存在,继续必恭必敬的每日往上林苑奔走办公,半点牢骚都不敢发,只期盼着那估计是快痊愈了的靖王尽快重新回到朝堂,一日三变的皇帝好可怕啊,嘤嘤嘤。
让所有人望眼欲穿的靖王暂时还无法出现,只因为皇帝发现,把靖王锁在他的世界里的状态十分的美妙呀,靖王可以不被任何闲杂人看见,也无须把心思放在除他之外的别的任何事情上,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何时他回到后殿,靖王都在那里笑容以对的迎接。
温暖的,安全的,足以将他的心稳妥的放置在靖王的怀抱里。
对于这种观点,靖王实在不敢苟同。他为什么感觉皇帝打着给他时间、空间好好保养身体的借口,其实是在想尽办法将“玩弄王爷”逐渐设为日常任务在刷?
不但夜夜共寝,平时四餐还顿顿共享,哪怕皇帝去了前殿上朝处理事务了,就那么短短几个时辰,还能派小侍从送信回来聊表思念之意,还霸道的要求他必须回信,否则就罢工。
的确甜蜜,也很……无奈,从来不知道皇帝是这么个缠人的主啊!那个英明神武含蓄内敛冷静严肃意志坚定老成持重泰然自若刚强豁达等等等等的神灵一般的皇兄啊!
靖王深觉自己罪孽沉重,是将怎样一个皇兄给挖掘了出来呀。
沐浴更衣后,亵衣外只披了件厚重外袍的刘旎转出屏风,才发现床榻上早已半卧着正在看书的刘邰,入春的微凉入夜温度被地砖下通着的热管给熏得温暖无比,刘邰的亵衣只是随意搭在腰上,腰带也是松垮的,露出结实的古铜胸膛和些许精壮的腰腹。
刘旎脸热了热,看了这么多次,还是会不好意思。
刘邰眼都没有抬,转动了下竹简道:“来,玖儿。”空着的手顺便将盖在腰下的被褥掀起,示意刘旎快点过去。
想到每每睡前的亲密拥吻,刘旎的脸更热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无论那些亲吻抚摸如何热情万分,他总是觉得刘邰还在克制……
胡思乱想的走到榻边,将外袍搁上架,屈膝跪爬入床榻,强壮的胳膊带着被子一把将自己搂入温暖的怀抱,舒适的温度让刘旎实在无法抗拒的眯上了眼,刘邰同样沐浴过,清新的味道中带有他独有的男人味,十分好闻。
不动声色的多呼吸了几口气,端着张粉脸,刘旎翻个身,趴在枕上,取了卷竹简也看起来。
明亮的灯烛下,刘邰一边看着书,一边无意识的抚摸着刘旎只隔了一层柔软布料的脊背,顺着那优美的曲线慢慢的移动,待滑到臀缝的时候,刘旎震了震,反手推他。刘邰斜瞥了他一眼,弯着笑,重新将温热的大掌挪回肩背处游移,果然手下微僵的躯体又放松了下来,甚至随着他的掌心移动还偶尔舒服的扭一下。
刻漏显示的时辰不早了,刘邰才收起竹简,顺手轻轻一拍那弹性十足的翘臀,低笑道:“就寝了。”早就不允许任何人同屋守夜,只能自己撑起身去吹熄烛火。
刘旎将竹简搁置到床头上,翻了个身,躺在枕头上瞄着还留着一根未熄的蜡烛,有些不解。
刘旎俯身压下来,以巨大的身影笼罩住整个刘旎,就算灯火已十分微弱,也看得出他极好心情的笑:“玖儿,今晚吾想看看你。”
细眉高挑,一双大眼几乎是在瞪他了,刘旎哼了一声,撇开立刻红起来的脸。
低沉的笑满是愉悦,垂下头去亲吻那粉嫩的脸颊,“吾怎么也看不够玖儿,就让吾多看看罢。”往日入夜后都在黑暗中亲来亲去的,实在是想重温刘旎陷入激情的绝美啊。
烛火在他那头,难道还能一脚踢开他去灭灯?刘旎不是很买账的不肯扭头过来给他亲,“皇兄说什么都是对的。”口吻很是嫌弃。
刘邰半点不介意,达到他的目的就好。不给亲小嘴也不怕,总也是会乖乖被他吻得神魂颠倒的。轻轻托高刘旎的下巴,去啄那雪嫩的颈脖,没亲一会儿,刘旎身上就传来的细颤让他的笑容满是得逞,粗糙的舌自锁骨之间的凹处蠕动着往上舔到那尖尖的小下巴,毫无挑战性的将不自觉转过来的樱唇给纳入唇内。
柔软鲜嫩,还吐息如兰,怎么亲吻都不够,而且当他的舌深入那檀口中时,无论舔舐到哪个地方,都会让刘旎呼吸急促,身儿带颤,腰身弓起,双手乖乖的搂上他的脖子。
好有成就感,他的玖儿,被他亲得这么动情。
一把抓下身上的被褥塞到玖儿腰间,在他心甘情愿前,他完全不愿意再过度鲁莽的引发他的抵触。那么在所被允许的范围内,他会竭尽所能的纵情享乐,也会不遗余力的诱惑刘旎享受和沉迷。
恋恋不舍分开的双唇湿润亮,粉嫩的舌在唇齿间微颤的美景叫刘邰垂眸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噙着笑将吻印上刘旎精巧的耳朵,耐心的挑逗,细致的吮吻,亲得彼此全身发烫,不断摩挲着他身子的大手才往凌乱的衣襟探去。
刘旎在他身下颤栗得很厉害,肌肤直接相亲总是带给他很大的刺激,刘邰的手掌很大很热而且还带有厚茧的粗糙,稍微用些力摩擦过他的身子,就能引发巨大的快慰,无论是按是摸是捏还是轻轻的掐,他总得被逗得又痒又难耐又舒爽,如果刘邰用力,疼痛甚至也能让他快慰连连。
刘邰感受着手下那滑腻柔软的温暖娇躯,刘旎的快乐坦诚的由喘息、低吟、扭动呈现给他,比起纯粹的相触会带来额外的精神上刺激和满足,刘旎实在是太敏感了,随便玩弄一下,就抖得不能自己,哆嗦着任他为所欲为。
胸口柔腻的皮肤被抚摸得舒服又快慰,刘旎低低呻吟着,双手无力的拽着刘邰敞开的衣襟上,不经意触及那雄厚的胸膛,狂野又成熟的感观叫他完全无法克制的抚摸起那壁垒分明的肌肉来。
沙沙的笑刺激着脆弱的耳膜,刘邰笑道:“好摸?玖儿。”大手顺着他如软玉的身躯滑到那纤细的腰上流连,再游上圆滑的肩头,试着将那亵衣往外拨。
刘旎自然是不肯的,“不要,皇兄。”精美的脸羞红一片,让摸是一回事,让看完全是另一回事,烛火都还没有熄哪!突然眯上大眼,完全明白了刘邰今晚为什么特别强调想看看他。
刘邰诱哄着,“来嘛,为兄也给你看。”说罢撑起身,大大方方的将上衣一脱,袒露出那肌肉累累的上身,一个吸气,胸肌鼓胀得老硬,笑眯眯的捉着刘旎的手就往身上按,“随便摸。”
刘旎差点气得个仰倒,暗骂了句不要脸,通红着耳垂就去扯自己的手,滚烫坚硬的胸膛的确好摸,可也不要把自己赔上。
刘邰才不肯放开,嬉笑着俯低身躯追过去亲刘旎躲避的小嘴:“玖儿,就让为兄看看吧。”大肆肆的就隔着薄被用下身去顶他,“瞧,为兄硬得难受呢。”
“难受就难受。”刘旎羞恼得推他的脸,双膝并起来曲在胸前阻止他靠近,“皇兄愈来愈……”哽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头大色狼。
“下流?淫荡?放浪?”笑声又低又沉又诱惑,亵渎的字眼却显得异常的蛊惑诱人,“吾只对玖儿这样,吾只想要玖儿。”勾弄着那小下巴,明明眼神都迷蒙得水光流转了,还这么嘴硬,“玖儿,你就从了为兄吧。”
市井淫秽书籍的台词让刘旎又怒又窘,在那浑厚动听的声音还接着来了句:“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哼哼哼。”刘旎彻底给惹毛了,低叫一声,用力的抬头往刘邰低垂的脸上撞去。
“哎呀。”急色鬼痛叫一声,捣住鼻子往后倒去。
刘旎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瞄了眼那倒下去就动也不动的男人,试探的用手指戳了下硬硬的肩膀,“皇兄?”不会在装吧?
刘邰呻吟一声:“出血了……”
刘旎有点慌,焦虑的靠低了身,“我看看……啊!”
被骗的小笨蛋入怀,奸诈的男人怎么可能再放过,一把搂住细腰按在身上不让动弹,另一只手利落的不顾他的挣扎,将那件碍事的亵衣扯掉。
晕黄摇晃的灯光下,纤细的白玉身躯美得叫刘邰一时间都忘了呼吸。圆润的肩臂,纤美的躯干,腰线极高,胸腹之下便收拢成细细的一圈,再沿着柔美的曲线往下陷入凌乱的布料和被褥中。
刘旎既惊又羞,双腕被脱到半臂的亵衣缠住,让刘邰顺便就一掌捉着制在了身后,颤栗的腰身被迫更为往前拱着,让那美玉般的流畅胸线更为诱人。而因为之前的逗弄和现下的羞愤,两粒粉嫩的乳头已悄然挺立,颜色润润的加了深,衬托的那两抹柔嫩也染了羞涩,红润媚惑的点缀在如玉的雪肤上。
娇贵而雅致,矜持又放荡。
刘邰痴迷的欣赏了很久,久到那无暇的肌肤上都起了点点滴滴的小疙瘩,久到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不自觉绷起了全身的刘旎全身的颤抖无法停止,久到泛着烛光的一滴泪滑下美丽的面容,久到他下半身的坚硬在抖动胀痛,久到他自后腰涌出了深沉汹涌的狂野渴望。
无法抑制的粗叹一声,刘邰虔诚的低下头,轻吻上那完美的肩颈,深深嗅一口让他迷乱的清香,他嘎哑道:“光是这么看着你,我就想死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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