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齐天之一路向东》4

  终于熬到了小花开学。
  一回到家，老花迫不及待地扎向床底，把小人书摸了出来，拍了拍尘土说道：“悟空悟空，你还好吗？”
  “师兄，我很好！”悟空的语气有些欢悦，这儿的环境比小黑屋子好多了，“你怎么样？”
  “我很好！”老花愉快地答道。其实这一阵子他没怎么睡好，一想到悟空就在床底下看着自己，心中既兴奋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来，咱们坐下好好聊聊。”老花小心翼翼地捧起小人书，放到茶几上，手忙脚乱冲好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个，要债的走了吗？”悟空轻声问。
  “暂时是安全了！”老花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感伤，“要知道，有些债是非还不可的，前半辈子欠的，只有后半辈子还了！”
  “师兄，你到底欠了多少钱？”悟空似乎很惊讶。
  “很多很多，父母姊妹朋友孩子，简直还不清！”老花摇了摇头，
  老花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妥，这悟空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父母姐妹皆无，至于朋友，取经路上都得罪光了，这样说，会不会伤害到他的小心灵？
  果然，悟空沉默了半天才轻轻说道：“师兄，你有孩子了？！”
  “是的，就像我在你来的时候那么大！”老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直到现在，我甚至还没有给他买一件像样的衣服，愧为人父啊！”
  说完，老花眼巴巴地看着那本小人书，期待悟空说出自己盼望已久的那句话：别担心，有我在，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你只要撕下这本书的某某页，帮我解除封印，待我法力恢复，咱们一起统治世界，共享荣华富贵……
  可惜，悟空半晌无语，屋内的气氛竟似凝固了一般。
  老花急得直搓手，点了一支烟，思考着该如何重新拾起话头。
  “悟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半天，老花终于下决心打破了沉默。灯不挑不明，木不钻不透，扳不倒葫芦撒不了油，老花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有什么难为情的！
  “啊啊……！”悟空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支支吾吾地说道，“师兄弟，干吗这么客气！”
  “哪里，应该的！”老花一听有门儿，心中暗喜，嘴上客气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看，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咱哥俩开一个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齐天科技’吧！”
  “齐天……科技？”悟空惊讶地问。
  “对，就叫它！”老花点了点头，得意地说道，“具体业务嘛，就搞太空开发。客户你不用担心，我知道隔壁有个小胖子，长得跟你二师弟差不多，很有些家底子，汽车飞机玩儿腻了，想往太空发展。如果你能给他带点儿东西到月亮上去，一定会给咱们一大笔钱，说不定还会把咱们当国师供起来，反正他也不在乎钱，也不在乎那东西是怎么上去的！那玩意儿比你的金箍棒轻多了，送上去分分钟的事儿！”
  “师兄，什么是公司？”悟空沉吟了半晌问道。
  “公司就是一个捞钱的铺子……啊，不……！”
  老花突然觉得自己说得太直白，对于悟空这样有身份的高端人士来说，有污清名，连忙改口道：“是一个造福人类的组织，就像龙宫，其实就是一个水务公司，龙王接受人们的供奉，负责降雨，二者差不多，咱们只不过是把香火折成了钱罢了！”
  尼玛，这事儿要是成了，得收多少钱，一亿？那得是美金！老花心里迅速盘算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这样啊！只不过……？”悟空有点儿犹豫。
  “对对，有些事情当然得先说清楚，账目清好弟兄！你看，你也不方便出面，这前前后后都要我去跑，按理说五五分成一点儿也不为过，但我只要三成就行，谁叫咱是师兄呢！这下你放心了吧？”老花其实想不出悟空要钱有什么用，索性大方一点儿，留个好印象先。
  “师兄，我这儿有些不大方便，这事儿能不能先缓缓？”悟空的语气有点儿扭捏。
  “缓不得呀，同志哥，形势逼人呐！”见悟空不太热心，老花语重心长地劝道，“老弟，你在那个黑屋子里呆得太久了，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啊！以前，大家干多干少都差不多能混口饭吃，但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一浪高过一浪，不论是神仙还是人，都挖空心思变着法儿挣钱。有了钱，就会吃好的穿好的；有了钱，就会有汽车洋房；有了钱，就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老花咽了口唾沫，赶紧喝了杯水，继续说道：“你们仙界变化也很大呀！玉帝如来观音就不用提了，当初那些不如你的，像什么财神、阎王、龙王，现在哪一个不是财大气粗？就连那些你最瞧不起的土地小鬼，如今都腰缠万贯人模狗样，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见了面，你怎么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时不我待啊，兄弟！”
  老花感慨万千，咂吧了咂吧嘴，顺手点上了一根烟，眼巴巴地看着那本小人书。为了庆祝兄弟相逢，也为了让悟空闻起来舒服一些，老花咬咬牙，特意买了一包“大中华”。
  “师兄，不好意思啊，本来我是想请你帮忙的……”看来悟空有些难为情。
  “帮，一定帮！”老花猛地站了起来，挥着手大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别看你师兄活得有些窝囊，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不含糊！”
  “谢谢师兄，这事儿也只有你能帮我！”能听出来，悟空很感激。
  “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最好还是把后事安排一下，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能理解吧？”激情过后，老花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这事儿没什么危险！再说……别的事儿我现在也干不了！”悟空的话里有一丝忧伤。
  “你这个‘干不了’是什么意思？”老花很迷惑，他突然发现，悟空的表现怪怪的。
  悟空沉默了有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满怀歉意地说道：“师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悟空了！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没有法力了，对不起！”
  “什么？你开玩笑吧？”老花又惊呆了，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雪水，巴巴地看着小人书，满心只希望悟空说一句“别急，逗你玩儿呢”！
  “是真的！”悟空的话语充满了感伤，“现在我就剩下了魂魄，只有躲在这小人书里了！”
  这个不啻于晴天霹雳，满怀希望顿时化为泡影，就像万丈崖上失足扬子江中翻船，老花茫然失措，手指头莫名地跳动了几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空气似乎凝固，沉闷中弥漫着萧索的意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老花终于有了些许力气，脑子也慢慢清楚了许多：奶奶的，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悲催的是，这货竟然还是来寻求帮助的，我特么自己都弄不明白，还管得了神仙的事？
  会说话的小人书？失望之余，老花脑海中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认为有点儿卑鄙的念头，于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故作轻松地说道：“悟空，这个不大要紧，这不是还有我在嘛！对了，问你个事儿，你说话大家都能听到吗？”
  半天，悟空才答道：“不会，只有师兄才能听到，师父说我们能够互相感应！”
  老花有点儿绝望，试探着问道：“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仙界的事情，比如观音到底是男是女，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什么关系……”
  这可是独家猛料，如果据此出几本《纵横天界两千年》《混在大雷音寺的日子》等，定会引领仙玄文学新潮流，假若再来点《我与观音——不可不说的故事》更会惊爆眼球，听说悟空是看过观音洗澡的，不知……？
  老花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悟空似乎明白这位师兄的意图，缓缓说道：“师兄，我是不会说的，这是原则！”
  老花彻底死了心，其实他也没太指望悟空会说。好吧，有这么一个师弟也不错，到老了的时候可以一起聊聊天，绿色环保无污染，还省钱，让那齐天科技和张良都见鬼去吧！
  放下了包袱，老花一身轻松，淡淡地说道：“好了，悟空，这些都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好的，谢谢师兄！”悟空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么，咱们说说师父吧！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就让我们愉快的聊聊天吧。
  “师父……他、他不是人！”悟空有点儿结巴。
  “什么？不是人？哪是什么？”老花愕然。尼玛，这得多大的仇恨，那老头到底对这猴子做了什么？
  “师兄，你误会了！我也没见过师父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一棵树，一棵菩提树！”悟空急忙解释道。
  “菩提树？”老花有点儿晕，好不容易找到了根，却原来是棵树，这传出去不叫人笑死？
  他简直有点儿佩服自己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居然没有让自己精神错乱！
  “说来你也不信！”悟空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模样？”
  “是是，我很想知道，只是不好意思问，”老花被说破了心事，不自然地笑了笑，“要是方便的话，你给说说？”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悟空终于下定了决心。。
  “带我去哪儿？”老花糊涂了。
  “当然是去看看事情的整个经过！”悟空有些得意，“这是师父给我留下的最后一项本领！”
  “我去，穿越？！”老花瞪大了眼。这不会有危险吧，书上不是说人只有死了后才能穿越吗，这猴子靠谱吗？
  “师兄，什么是穿越？”悟空不解。
  老花也不明白穿越到底该怎么解释，只好胡乱说道：“就是人死了以后跑到过去或未来的世界，借尸还魂，干自己现在不敢干或干不了的事情。怎么，你们神仙没有这个功能吗？”
  “这个，在仙界是被禁止的，要知道，再老的神仙也有过去！”悟空想了想说道，“咱们这样去，你只能看或感受，不能改变什么，但会看得更清楚！”
  “这不会有危险吧？”老花突然想起了小花。
  “不会，因为你不属于那个世界，只要我的记忆还在，你就会平安无事！”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特么等什么！”
  老花笑了……xh.23